晨曦破曉,光芒刺破長空,給大地帶來無限生機。


    昨晚奔波勞累了一夜的荊州將士,緩緩沉入夢鄉,稀疏的山中密林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一片沉寂。


    王旭也靠在一顆大樹邊,身旁依偎著典韋、徐盛二將,徐晃前去執勤巡視,三人就趁這會兒吃點東西。


    那幹澀的粗餅,總是軍士們最討厭的一種食物,平常百姓偶爾將其作為消遣調劑的食物,但對於軍士來說,啃幹餅就意味著苦不堪言,惡戰連連。若非必要,或者缺糧少食,兵士們幾乎是看到幹餅就沒食欲。


    王旭當然也不喜歡,但仍然一口口往肚裏咽,不時拿起水壺喝上一口,這樣的艱苦他早已習慣。反而是此時典韋、徐盛在旁,讓靜默的他升起了些許回憶。


    “典韋、文向,還記得六七年前,我們遊曆大地的時候嗎?跟現在這模樣差不多吧!”


    “當然記得!”徐盛瞥眼一看,抬頭看向了枝頭星星點點的亮光。“那兩年跟著主公,又苦又開心,天當被,地當床,困了就睡,餓了就吃,沒錢就四處打劫地方惡霸,那是何等快意,可這一晃眼就六七年了,實在懷念啊!”


    “是啊!”王旭想著想著,臉上露出笑容,突然說道:“典韋,你還記得當初你偷看人家行房事不?”


    典韋雖然粗豪,但感情卻尤為細膩,本也陷入回憶,但突然聽到這翻話。臉色瞬間一變。“主公。哪兒是偷看啊。那不……那不……是年幼無知,聽著聲音以為是謀害殺人,這才過去查看嗎?”


    “哈哈哈……”王旭和徐盛樂了,壓低著聲音大笑。


    徐盛回頭拍了拍典韋,卻是說道:“不過嘛,我印象最深的,是典韋你那根遞給我的雞翅,說實話。那一刻我覺得好滿足,有你這樣的好兄弟!”


    “俺也是!”典韋笑著點頭,霸氣的臉上露出柔和。“記得在南蠻的時候,尋不到蠻人聚居地,隨身攜帶的幹糧又將用盡,文向你管著幹糧,結果偷偷一個人忍饑挨餓三天,將麵團和幹餅都留給我們吃,暈厥在叢林之中,俺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


    “哈哈哈……”王旭猛然點頭。笑道:“就是,典韋那時就像個跳蚤一樣。急得火燒屁股般!”


    “嗬嗬!”典韋輕笑,胸中湧起無盡的暖意。“還有顏大妹子做的野草湯、燉的野蘑菇,宋謙做的清煮魚,現在想起,真是好美味啊!如今家大業大,什麽調料食物一應俱全,俺家翠兒廚藝也好,可不知為什麽,卻怎麽也吃不到那種味道了!”


    “那是因為當時太餓,吃的是情誼,吃的是彼此相扶的快樂。”徐盛悠悠說道。


    王旭倒是沉默了,想起了顏明,也不知她過得怎麽樣?那個熱愛著大自然,溫柔善良,感情豐富火熱,彷如林中精靈的妖嬈女子!


    三人都陷入沉默,一種溫馨和感動,在靜靜圍繞,溫暖這他們的心。


    良久,典韋突然說道:“主公,您什麽時候幹脆把顏大妹子娶過來得了!”


    “哎!非我不娶,是她不願意!”王旭苦澀地搖搖頭,他心中也是有顏明的。


    典韋那性子可不管那麽多,粗聲笑道:“主公,顏大妹子心裏是願意的,隻是不知她為何想那麽多,主公你把她搶過來就得了唄!反正她都已經和主公你行過房,待納進門去,她自然慢慢就願意了!翠兒剛嫁給我的時候,也是不怎麽願意,扭扭捏捏的,還流淚了。”


    “我當時可沒管那麽多,俺是真心喜歡她,想著以後對她好就行!後來她還不就願意了,等有時間,我護送主公去河北搶,日子久了,顏大妹子自然就習慣了!”


    “噗”王旭一口水噴出,差點沒被嗆著。“咳咳……典……典韋,你亂說什麽,什麽叫翠兒不願意,人不願意還對你噓寒問暖?沒嫁過門就給你又是做衣服,又是送好吃的?怎麽沒給其他人弄?”


    說著,還瞪了典韋一眼,斥責道:“人家那是害羞,你這粗貨,女人第一次很痛的,知道嗎?也不知道被你折騰成啥樣?人家翠兒是苦命女子,對你也毫無保留,掏心掏肺,還是我義妹,你還是多疼惜點兒。”


    典韋想想,突然麵色有些愧疚,憨厚道:“主公說得是,記得她第一次還流血了,可能是我太粗暴,這次回去,好好給翠兒買些好首飾!”


    王旭無語,也懶得給典韋解釋流血那檔子事兒,翻個白眼道:“她才不稀罕你什麽金銀首飾,你抽空多陪陪她就好了!”


    徐盛也是連連點頭:“典韋,翠兒是好女子,你對人家好點!”


    被兩人這麽說教,典韋頓時拍著胸脯道:“我可疼她了,府裏都是她做主,即便我都聽他的。雖然她給我納了幾個小妾,但是一向最寵她,府裏她說了算,我都是俯首聽命。”


    “嗬嗬!”王旭和徐盛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默默體味起回憶的美麗。


    一日休酣,夜色很快來臨!


    當夕陽西下,朦朧的月光嬌羞地釋放自己光華那一刻,大軍再次精神奕奕起行。


    此時距離黃巾何儀統治的昆陽,已不過百裏地,也不急著暴露出來,而是先往昆陽城西五十裏處的一山穀行進,那裏是之前已經定好的據點之一,為昆陽附近行動的部隊大本營。


    百來裏地對於軍隊來說,並不算太遠,若是常規行軍,剛好是一天的路程。因為初春,天黑得早,也亮得晚,所以在次日淩晨前夕,就已經趕到那處山穀。


    這山穀水草肥美,有個小湖泊,還有山上留下的泉水。但又並不是險峻的絕地。若是有敵人圍剿。可以從好幾個方向突圍,最重要的是,其空曠地域夠寬,空間很大,同時還能很好地隱藏起軍隊。


    剛到這裏,王旭就非常滿意,大聲讚揚:“諜影很不錯,他們收集的地圖都比較準確。這裏沒讓我失望。”


    徐庶等人也是滿意至極,很快就喜笑顏開地張羅著,著手建設一個據點,除了自帶的小帳篷外,其餘拒馬和簡單的木製柵欄等,都是就地取材。兩千士兵一起行動,建設速度非常快。


    當王旭在山坡上觀賞秀美山川,凝視紅日初升的美景時,山下已經搭建好一個簡陋的營寨。


    “主公,快看弟兄們搭建的營寨!”典韋興衝衝地跑過來。


    “嗯!”微笑點頭。王旭頓時回望,但這一瞬間他就呆住了。眼中突然印入一副美麗的圖畫。


    初升的紅日染紅了半邊天,朝霞散發著奪目的魅力,青草遍地的小山穀中,一潭清涼的湖泊閃耀著蒙蒙水光,簡陋的營寨有些淩亂,征戰在外的將士正繁忙地搭建,不時說笑幾句,遠處的草地上還偶爾有那麽一些兔子等小動物,好奇張望一番,然後速速遁走。


    深深地凝望半晌,這幅畫麵已在腦中定格!


    良久,王旭才悠然一笑,點頭道:“不錯!讓大家都歇息吧!”


    “嗯!”典韋顯得有些興奮,喜笑顏開地點頭離去。


    但這裏並非王旭的目的地,當夜色再次來臨,他留下徐晃、徐庶和一千大斧騎士,還有數天的幹糧後,帶著典韋、徐盛和一千神槍甲士再次出發,奔赴黃邵的郾縣。


    此行要經過何曼的定陵和舞陽兩縣境內,他顯得更為謹慎,但即便如此,在經過一些小村莊外的時候,還是被一些農戶給發現了。


    “孩子他爹!你聽外邊這悶悶的聲音,是怎麽回事?”村頭一農婦夜裏驚醒,搖動著身旁男人的身體。


    男人醒轉,皺眉一聽,瞬間臉色大變,猛地撲倒窗戶旁邊,悄悄打開一絲縫隙,慌張地探望而出。農婦自作聰明,起身拿起火石意欲點上燭火。


    感覺到光源,男人瞬間大駭,壓著聲音怒喝:“你想死嗎?快滅了光!”


    農婦被嗬斥,顯得有些委屈,但還是疑惑地問道:“孩子他爹,外麵究竟是什麽?可是鬧鬼?”


    “鬧個屁的鬼,若是鬼還不怕,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人比鬼可怕多了!”


    男子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徑自偷偷看著,借著朦朧的月光,依稀可見黑壓壓的一片人影,還牽著無數戰馬,從那悶悶的聲響不難推斷,是馬蹄被布給包裹著。當即苦著臉道:“哎!也不知是哪兒的軍隊,這是在夜行呢!”


    “不會又來收糧稅吧!”農婦大驚失色,憂慮道:“前幾天那黃巾將何曼不是才派人來收過嗎?一來二去,這都交了兩三次稅,再這麽下去,去年秋收那點糧食哪夠?以後日子可怎麽過喲!”


    “應該不是收稅的!”男子顯然要聰明很多,搖頭道:“那何曼的黃巾兵可沒這麽精良,你看人家這騎兵,好多人都是牽著兩匹馬,而且那鎧甲清一色的齊整,哪兒是黃巾兵能比的?他們這麽悄悄前行,估計是要打仗呢!”


    農婦這麽一說,也是有些好奇,怯怯地問道:“那是哪兒的兵馬,前些日子聽說,荊州的王將軍要出兵剿滅何曼他們,莫非是他的兵馬?”


    “不清楚!”男子搖頭,透過窗戶盯著外麵緩緩前行的軍隊接道:“不過很有可能,我昨兒還聽一過路的說,王將軍已經打到父城下,那些黃巾兵都躲在父城不敢出戰。”


    說著,還忍不住感歎道:“這王將軍也真厲害,據說十三歲就上陣殺敵,南征北戰好多年,何曼那些人都怕他怕得要死,如今其治下也是安居樂業,很富足呢!”


    “是啊,是啊!”身在這戰亂年代,神經都比較粗大,農婦沒有了直接的危險,也放鬆下來,略有些激動地接道:“要是王將軍真的打過來就好了,咱也能有好日子過!”


    “哎!”男子歎息一聲,卻是搖頭:“如果真是倒好了,不過聽傳言說曹將軍倒是很快要過來,那曹將軍也十分了得,吏治清明,治政有方,軍力強盛,治下百姓都過得很不錯。”


    農婦帶著期待的神色道:“管他是誰,不管是王將軍還是曹將軍,誰來都好!有他們,總能安生過上幾年,也好過這樣朝不保夕的。”


    “這倒是!好啦!孩兒他娘,睡吧。”男子看著遠處黑壓壓的影子走遠,關上了窗戶。想了想,才咬牙道:“咱就再熬一陣子,等等看,若是咱這片還沒有起色,那咱也帶著你我的老父老母搬到荊州那邊去。”


    “這……”農婦有些舍不得,道:“那這裏的地就不要了,祖產也不要了?咱祖祖輩輩都在這兒,都生根了!再說,過去可怎麽生活,上有老下有小的,吃啥、穿啥、住啥?”


    “哎!這年頭,誰還顧得上祖產,能活著就不錯了!”男子搖頭,臉上說不盡的滄桑:“我曾聽過路的商販說,若是遷到荊州入戶,王將軍會給咱百姓分田,初期還給予補貼,那咱隻要苦上兩年,開幾塊好地出來,就能過上好日子,這祖地不要也罷!”


    “真的?”農婦驚喜地問道。


    “我騙你幹什麽?”男子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鄰村的張哥一家,幾個月前就遷過去了,前幾日我去鄰村換鹽,說找他竄竄門,已經不在了!”


    “那太好了!”農婦淳樸而滿足地笑了。


    男子笑了笑,卻沒回話,片刻之後又突然異常鄭重地道:“對了,孩子他娘,今晚看到的,可千萬記得什麽都別說,小心禍從口出。你別忘了當初村頭老李家,就是泄露了點什麽,結果被亂兵抓去詢問,再也沒回來。”


    農婦渾身一顫,臉色有些緊張。“放心吧,我打死也不會說的,今晚什麽都沒看到!”


    男子點點頭,鑽進了被窩:“那就好,孩兒他娘,睡了吧,夜深了!”


    但農婦仍然還因之前的話而興奮,臉上充滿著憧憬,笑眯眯地道:“嗯!睡吧,等熬過這個坎,咱就遷搬到荊州去!”


    “嗯……”


    夜更深了,人也靜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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