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這妮子可沒有淩婉清聽話,王旭無論是惡言恐嚇,還是笑顏相哄,全然無用,當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最終,王旭經過深思熟慮,感覺其也不會有太大麻煩,這才鬆口,任其自由。


    如今,他已經在河北明著現身,知道的人不少,所以為了不讓淩婉清也被人注意,並沒有親自相送,隻是簡單地給淩婉清易了下容,換了身衣服,便任由其獨自離去。


    這樣是最安全的做法,以淩婉清的本事,隻要沒被人刻意盯上,誰還能發現她,要知道,當今天下,除了荊州最核心的高層,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位諜影統領長什麽樣。


    此後隔了半個時辰,王旭略微洗漱一番,便讓張寧安靜待在驛館,他則在袁紹近衛虎賁護衛下,漫步前往顏府。


    鄴城繁榮,街道上人流也很大,因為袁紹的近衛虎賁戰甲獨特,幾乎瞬間便引起百姓注意。


    “哇,兄弟你看,那公子是誰啊?竟然有袁公的金甲虎賁隨行!”


    “金甲虎賁?那不是隻負責護衛袁公的嗎?不可能吧!就是袁家幾個少公子都沒那等待遇。“


    “你自己回頭看!”


    “咦?真的?這是誰啊,這麽尊貴?”


    兩人的對話被旁邊一中年大叔聽到耳中,不由嗤笑:“你們兩個孤陋寡聞了吧,那是荊州之主王將軍!”


    “那便是是王將軍嗎?果真氣度不凡。”


    王旭悠然緩行,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友善地望著圍觀民眾。


    此次來河北,他本就打算高調行事,因此並未如往常一般,反而處處張揚。


    “王將軍。王將軍!”


    遠方忽地傳來一聲呼喚,隨之便見一員戰將縱馬趕來,正是河北名將張合。


    “噢?俊乂,你為何來此?”王旭笑問。


    張合隨即翻身下馬行至近前。躬身回說:“主公有令。命末將從此刻開始,護將軍安危。”


    “既是如此。那便有勞了。”王旭點點頭,並未推卻。


    “此乃末將份內之事。”張合露出笑容,隨之站到其身旁。“將軍此番可是欲前往顏家!”


    “你如何知曉?”王旭奇道。


    張合眨眨眼,眼中有著一絲別樣的笑意:“主公已將前後事宜大致告知末將。”


    這話的意思王旭哪裏還不明白。顯然袁紹讓張合現在就跟著自己,除了考慮到安全層麵外,也體現他的態度。


    張合本就是思慮周全的人,見王旭沒有回應,當下笑著轉而說:“將軍,可要以馬代步?”


    “不用了,還是走走吧!”王旭擺手道。


    “那末將為將軍引路。”


    有著張合做伴。王旭一路上話多了不少,與其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雖然不好談論敏感話題,但也從中也了解到很多河北的軍政事宜。還有張合本身的一些情況。


    這麽說說走走,不知不覺已是行至西城區。


    鄴城雖然比襄陽更加繁榮,但其布局卻頗為相似,豪門權貴都集中在一個城區,顏家作為河北望族,顏良又是袁紹心腹愛將,其家族在鄴城的府邸,自然也是此處。


    當見到顏府那比周邊鄰居還要氣派闊綽的大門,便可知道顏良在袁紹心中的地位並非尋常心腹可比。


    “爾等速速進府稟報,言貴客臨府。”


    沒等王旭開口,張合已是率先對著顏府門外執勤的兵士言道。


    “張將軍稍等!”


    那些執勤護衛雖然不認識王旭,但認識張合,當下不敢猶豫,分出一人小跑著進府而去。


    不一會兒,那人匆匆返回,對著王旭和張合行禮說:“兩位將軍,我家主人已在大堂等候,請兩位貴客進府。”


    府內沒有主事人出來迎接,讓張合有些尷尬,看了看王旭的神色,見其未有不滿,這才笑著說:“王將軍,末將為你引路。”


    “嗯!”王旭點頭。


    他知道顏家這是在給臉色看,但完全不以為意,很從容地跟著張合進府。


    穿過數個庭院,很快便抵達顏府會客的大堂,遠在堂外,已是可以看到裏邊坐滿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就連顏良也豁然在列,其中正上方端坐著兩個難以辨別年齡的老人,隻是從他那白發白眉看來,恐怕年齡不小,隻是未見顏明的身影。


    張合搶在兩人進入堂內之前,已是悄聲說道:“王將軍,堂內正上方兩個老人,左方乃是顏家老祖,顏良將軍的祖父,右方則是顏家的現任家主,顏良將軍的父親。”


    “嗯!”王旭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隨著他走入堂內,十多雙眼睛瞬間望了過來,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張合心思靈敏,搶先上前見禮,打破沉默:“晚輩張合,拜見顏家諸位長輩。”


    “俊乂賢侄無需多禮!”顏家現任家主,也就是顏良的父親微笑著說。


    張合行完禮,又對著獨自生悶氣的顏良微笑示意後,才緩步退到了王旭身後。


    眼見堂內又將沉悶下去,王旭卻是突然上前三步,一手將褲裙提起,對著堂上兩位老人跪了下去:“晚輩王旭,拜見伯父,拜見顏家祖父。”


    他這舉動可著實出人意料,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跪下去,但對於王旭來說,這卻是計劃之中,今日來就必定要將顏明娶走,他這一跪,除了表示對長輩的尊敬,同時也委婉表達了決心。


    堂上的兩位老人臉上詫異之色一閃而過,但那顏家祖父何等精明,一直沒說話的他突然搶先出聲:“王將軍何等身份,這一跪莫說老夫,即便整個顏家也承受不起,還是起來說話為好!”


    王旭哪裏不明白他那意思,從現在的陣仗便可看出。顏家早就對自己此番來意心知肚明,顏家祖父這般說話,顯然帶著諷刺的意思,有些怒氣。隻不過不好明著表現出來。


    “顏祖父言重了。鄙人與顏良將軍乃是兄弟,不論身份如何。理當先行拜見長輩!”王旭誠懇地說完這番話,這才緩緩起身。


    “誰與你是兄弟?”本來安坐的顏良滿是氣惱,憤然出聲。


    王旭微微一笑,並沒有管他那麽多。隨之對著堂上兩人說道:“顏伯父,顏祖父!或許晚輩過去有些事情做的不好,導致兩位長輩對晚輩有些誤會,今日來便是為給兩位長輩一個交代。”


    顏明失身於他的事,顏家上下早就已經知道,隻是並未外傳。


    那袁熙過來提親的時候,顏家也實言相告。但未曾說顏明是失身於王旭,隻是那袁熙太過迷戀顏明,所以不在乎,況且漢朝這時對男女婚配的限製。也並未如明清那般嚴酷。


    就好像曆史上的洛神甄宓,亦曾被迫幾度改嫁。


    可雖然不如後來的明清時期嚴酷,但女子無緣無故失身,同樣是有辱門風的事情,所以他們自然一直對王旭耿耿於懷,若非其身份非同一般,換做尋常人,恐怕早被顏家追上門去問責。


    “交代?”顏家祖父顯然很是生氣,性子也比較剛烈,當場怒道:“我們顏家無權無勢,可不敢問王將軍要什麽交代。”


    “顏祖父息怒!”王旭滿臉平靜,誠懇地接過話道:“晚輩亦知此事恐怕一時半刻無法讓您老釋懷,但晚輩此次卻是誠心而來,懇請祖父、伯父能將顏明許配晚輩。”


    “許配?王子陽,你早幹什麽去了?”


    顏良那暴脾氣果然最先忍不住,猛然從位置上站起,凶神惡煞地說:“你讓顏家蒙羞暫且不說,但吾妹這些年為你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終日以淚洗麵,受盡苦痛,可你呢?這麽多年你幹什麽去了,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今天還有臉來此提親?”


    “顏良,不可無禮,王將軍終究是貴客!”顏家祖父隨之出聲喝止。


    “哼!”顏良滿臉氣悶,狠狠地瞪了王旭一眼,終究還是坐了回去。、


    其實王旭與顏明的糾葛,哪是那麽容易說清的,可此時他沒有解釋,更不想解釋,一力承擔下來。“不管有千般理由,沒能及時上門提親的確是我的不對,我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


    說著,他深吸口氣,滿臉堅定地望向顏家長輩:“但今後,晚輩必定會給顏家一個交代,給顏明一個歸宿,還望祖父、伯父念在晚輩一片赤誠,成全於晚輩。”


    其實對於顏家來說,並非不願將顏明許配給他,畢竟以其當下的權勢,絕對是好事,在這個時代,雖然效力不同勢力,但彼此間的姻親卻是沒有顧忌的,全然是看對方是否附和心中標準。


    就好像曆史上張飛還娶了夏侯家的女子,夏侯家最終認同了這種關係,在曹家勢微,司馬家掌權後,夏侯霸等人還憑借著這種姻親關係投靠了蜀漢。


    這樣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很是常見,所以豪門嫁娶更多是看對方的地位和權勢財富。


    顯然,如今的王旭是絕對達到他們心中預期的,之所以不忿,全然是因為在顏明失身以後,並未及時提親,導致其顏麵上下不來,覺得受到了侮辱,同時顏明這些年的苦悶,也讓他們心疼,覺得王旭對不起她,可他們又無力尋王旭算賬,所以有著怨氣。


    此刻,王旭話說得這般誠懇,顏家人除了暴躁的顏良,其他人都默不作聲。


    張合此刻隱約間從談話裏猜出些東西來,更是聰明地再度退後幾步,他可不想卷進這件事裏,完成袁紹的囑咐,就已經很不錯了。


    沉默了很久,顏家祖父終於緩緩閉上了眼睛:“罷了,罷了!早年童淵和吾妹便力勸將顏明許配於將軍,今日將軍也誠心前來,子晴也傾心於你,我等便不在多管此事,你的想法,那日顏良也已告訴我,隻要你能說服袁公同意撤除婚約,便由得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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