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話!”王飛當場斥罵,不滿地說:“哪兒來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荀彧是曹操的肱骨之臣,之前南陽一役,就是他讓我們荊州損失慘重,一個不知哪兒來的小兒,也敢口出這等狂言?”


    他當然不高興,因為荀彧在南陽一戰讓荊州栽了個大跟頭,這已是天下皆知,荊州這邊更是人人避諱。如今這口氣還沒能咽下去,卻有人當眾這般說,潛台詞上多少有些看不起荊州文臣武將的意思。


    王旭同樣有些好笑,但還是出言寬慰說:“誒!二哥無需生氣,那人年輕氣盛,出些妄語也可以理解,這般為其動怒大可不必。”


    “哥!其實那人雖有點狂,但也不完全是吹噓。”王雄見兩人都對此事毫不在乎,忍不住再度插話:“他還是有些本事的。”


    “這種能在酒家裏大聲吹噓的人,能有什麽本事。”王飛翻個白眼,滿臉不屑。


    “當時我也認為是這樣,本準備吃過飯後揍他一頓,可隨後他竟然說出了羌、氏二族之所以會入侵益州的原因,以及如何應對的策略,並且,他的分析還與將軍府的近乎一樣。可將軍府對此事的分析決策,連我也是在執勤護衛嫂嫂時,才碰巧得以聽到,外人怎會知曉?”王雄說。


    “噢?此言當真?”王旭怔住了,外人竟然能憑借蛛絲馬跡,憑空推出將軍府的決策,這絕對不一般。


    “當然是真的,我那時非常驚訝。以為已經泄密。先是命人盯著他。隨後急急返回將軍府見嫂嫂。”王雄咽了口唾沫,接著比劃說:“哪知嫂嫂反而質問我,懷疑是我泄了密,因為那件事隻有沮授、田豐和我三個人知道,而且田豐那時早已經奔赴西北,算時間應該已經暫時穩住局勢,不可能有別人知道。”


    “這麽說來,那人當真是自己想出來的?”王飛狐疑地問。


    “應該是。”王雄點點頭:“當時嫂嫂本要與我一起去看看。可誰知法正突然有急事稟報,再加上田豐那邊或許已經傳來些喜訊,所以嫂嫂也不是特別重視,從而就這麽擱下了。”


    “原來是這樣!”王旭此刻來了些興趣,對於人才,他向來很在乎。“那你後來查過這人沒有。”


    “那倒沒有,因為嫂嫂說這事兒已經無所謂泄不泄密,我也就沒有深入探查,隻是知道此人好像叫什麽……咦?叫什麽來著……”


    王雄似乎突然卡住了,麵對王旭和王飛質疑的目光。急得直抓頭。


    過了好片刻,當兩人都快失去興趣的時候。他才突然驚叫道:“噢!對了,我聽他朋友喚其龐士元!”


    “龐士……”王旭念叨著這個名字,陡然瞪大眼睛:“你說他叫什麽?”


    “龐世元!”王雄非常肯定。


    “誒……呀!”王旭頓時猛拍額頭,自責地說:“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咦?怎麽?哥知道他?”王雄奇道。


    王旭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早年就有所耳聞,此人名叫龐統,字士元,乃是龐家家主龐德公從子,雖然其貌不揚,但卻頗得司馬水鏡和龐德公盛讚。”


    說完之後,他也沒有再多對兩人解釋,隻是心中對這個傳說中的“鳳雛”更加期待。


    史上對其讚譽有加,可惜遇到明主後,還未來得及充分展示自己的才華與特點,就英年早逝。


    作為與諸葛亮齊名的人物,王旭倒是真的對他報以希望,但確實不知其究竟能做到何種程度。


    隻是此刻,他並不想多談此事,適時岔開了話題。


    “對了,王雄,剛才你說的氏族入侵是怎麽回事,這一路上,還沒聽你們給我說過!還有,之前南陽一役的戰局究竟如何?總感覺你們這幾日都有些回避?趁著今晚宿營,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先給我說說看,等回到將軍府時,我也能有所準備。”


    “這……”王雄吞吞吐吐,目光求助似地望向王飛和徐盛。“這個……還好吧!……就……就是……那個……”


    可惜徐盛、王飛二人似乎同樣很為難,不自然地側過了頭去,沒有主動幫其解圍。


    這樣的氣氛讓王旭感覺很不對,眉頭漸漸皺緊,心裏升起焦躁之感,眼見其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當下目光灼灼地掃過三人,沉聲責問:“王雄,你說了半天,等於什麽也沒說,這般吞吞吐吐,恐怕情況很糟糕,但不管發生了什麽,不管情況是好是壞,我早晚是要知道的,有什麽不好說的嗎?”


    說著,他已將目光轉向徐盛,加重語氣道:“文向,你來說!”


    “這……主公!末將……”徐盛的臉瞬間垮下來。


    “文向,我相信你不會瞞著我!”王旭語氣轉冷,淡淡追問。


    “這……”麵對這樣的逼迫,徐盛臉色變換。


    片刻後,終究還是無法麵對他的目光,無奈地歎口氣,苦澀回道:“主公!其實羌族、氏族異動,乃是曹操挑撥,意欲誘使他們入侵益州,但此事並不算危急,田別駕已親自奔赴西北,竭力穩住對方,再加上有黃忠將軍率兵防禦,暫時應無大礙,目前的處理辦法是等待郭軍師平定南蠻,再著力解決此事。”


    “嗯!”王旭不置可否,轉而問道:“既是如此,那你們何須語帶梗塞,可是南陽一役有何過失?看來你們應該是在回避那一戰了吧!”


    “主公!”徐盛嘴唇顫動,突然滿臉愧色地側過頭去,不敢與他對視。“我等如此,卻是因為南陽一役,那一役雖勝,但損失慘重。目前,與那一戰有關的所有功過,全都被主母壓下。等著主公回來再處理善後。”


    隨著話音。王旭的心猛然下沉。目光掃過三人,有種極端不妙的感覺。


    南陽一役不但讓三人如此避諱,徐盛又用慘重來形容,再加上徐淑還將功過壓下,非要等著自己回來善後處理,這究竟是嚴重到了何種程度?


    可不論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他也無力去改變。如今隻能先了解具體,再著力善後。


    當下深吸口氣,平息下內心的不安,沉重追問道:“究竟有多慘?”


    “死……死傷減員幾達十……”徐盛避開王旭的目光,頹然地說出了兩個字:“十萬!”


    “嘶!”王旭倒抽一口涼氣,徹底驚呆了。


    即便心裏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還是無法控製自己,隻因為太過可怕。


    還在河北時,就聽說與曹操打了一仗,也猜到會非常困難。但絕沒想過會是這麽個結果。


    死傷減員十萬,這是什麽概念?


    這不是被打散了十萬人。不是被俘虜了十萬人,而是活生生有十萬人從此再也不能拿起武器,不管是死還是傷殘,這個十萬所代表的東西太多,太重!


    若是記憶沒錯,平定益州後,荊州所有主力兵馬,加上所有收編和勸降俘虜得來的益州主力,也不到四十萬,這還得加上宋謙和賈華的水軍。


    然而,南陽一役單是死傷就達到十萬,這何止是慘重可以形容,簡直就是災難。


    還好最終結果是勝利,如若不然,再有數目更為龐大的士兵逃散,或者被敵方俘虜,那荊州豈非徹底被打殘,就好像曆史上官渡之戰的袁紹一樣,很可能就此在各方強勢壓迫下根基動搖,迅速敗亡。


    即便是勝利,擊退敵軍,可這對如今的將軍府來說,是何等巨大的負擔,是何等可怕的打擊,怪不得連徐淑都不敢妄自善後,因為牽連太廣,責任太大。


    “砰!”


    回過神的王旭,拳頭狠狠砸在身前的小木桌上,直接將其劈成兩半,木屑四濺。


    “這是打的什麽仗?郭嘉呢?徐庶呢?還有參戰的所有將領,全是讓兵士伸出脖子給人家砍的嗎?”


    “死傷十萬?哼!死傷十萬是什麽概念?自黃巾賊亂開始至今,從未有任何一場戰役,單單是死傷就達到十萬,這是要創造曆史嗎?這是要開拓千古壯舉嗎?”


    “多麽偉大的曆史戰役啊,在一郡之地的對決,竟然連死傷減員都高達十萬,真是太偉大,太了不起,這是要名垂千古啊!”


    暴怒咆哮震得人耳朵嗡嗡響,徐盛、王飛、王雄皆是滿臉愧色,顯然他們也參與了那一戰,此刻無不哭喪著臉,默默承受他的怒火。


    大罵一通後,王旭胸中鬱氣得到緩解,明白再如何斥責也無意義,當下深吸了好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正欲開口詢問三人細節,卻突然渾身一顫。


    不對!不對!若死傷減員就達到十萬,那絕不可能僅僅是士卒,將領,甚至是高級將領都必然有人隕落!


    這是戰爭的規律,古往今來,任何戰爭,隻要死傷減員達到一定程度,都必有將領隕落。


    即便是在漢末三國這個時期,將領個人能力異常出眾,也同樣擺脫不了這個規律,曆史上,三國前期的小規模戰爭,有點名氣的將領,即便戰敗,大多都還能跑掉。


    可隻要是規模超過一定程度,死傷達到一定比例,就絕對有將領隕落,無一例外。


    南陽一役,單是荊州這邊就死傷減員十萬,這已經堪稱漢末黃巾亂以來,最大規模的戰役,恐怕足以與曆史上的官渡、赤壁等想提並論,那……


    心中領悟到這些,王旭渾身一顫,突然升起濃濃的懼意。


    猛然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徐盛三人,帶著些許奢望,語音顫抖地問:“告訴我,沒有老兄弟在這場戰鬥中陣亡!快告訴我,沒有!”


    “這……”


    王飛、徐盛、王雄三人彼此對視,什麽都說不出來,滿臉都是苦澀!


    ps:這兩天出差,今日傍晚才趕回,先發這一章,明日中午開始爆發,補上這兩天欠的。


    另外,特別感謝新建企鵝群裏的幾個兄弟,感謝你們,感謝噬小澈的大力支持,感謝“漸行漸遠”指出bug,感謝永恒飄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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