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庫依舊有著漏風的大洞,而狂真毫不在乎的高高躍起,對著霧斬的劍柄踏出一腳。


    重踏蘊涵的恐怖的力量幾乎讓阿斯莫德崩潰。“不可能,我明明是七原罪力量最大的!”


    巨大的霧斬往左右兩邊揮來揮去,剛開始揮得不算太快,隨後才慢慢加快速度。增加的不隻是速度,巨大質量所能帶來的破壞力也與速度成正比,加上霧斬的特效,不可能有能阻礙她的東西。


    “沒什麽時間陪你玩了。”


    把長達兩米以上的巨劍一旦被揮舞揮,自然會碰到別的物體,但她毫不在意,而她也不必在意。亂舞的大劍擦到任何物體都會變成將其沙化,簡直就像活的攪拌機。


    一個後空翻躲開揮擊。


    狂真很清楚自身的氣脈已經充滿了被稱為狂氣的物質。


    無需檢測自身,黑色的霧氣已經開始湧出,能察覺到的隻有滿溢的力量,痛覺被封閉,可見自身的狀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即使有λ-d


    ive係統的強力暗示,能撐到現在也絕對是狂真個人意誌上的勝利。


    (伊裏野,我會來救你的。)


    這也成了狂真堅持到現在的動力。


    殺氣蔓延。


    兩者都不發一語,仿佛在強調多說無益,果決的沉默支配著整個空間。


    狂真再次由靜轉動隻在一瞬間。轉移的過程是那麽迅速,仿佛把兩種不同的姿勢縫合起來似的。


    接招的阿斯莫德絲毫不改臉上妖媚的笑容,述說著這樣的對手正合她意。


    帶著肉眼可見黑霧的拳,筆直的軌跡令人聯想起沒有半分晃動的子彈,蘊含著足以和阿斯莫德的巨劍匹敵的力量。


    狂真的力量壓倒性的占優勢,不過,阿斯莫德將大半嬌軀掩藏在了霧斬劍刃之後,能攻擊的地方隻有劍柄。


    盡管難以置信,但阿斯莫德在發現敵我力量懸殊之後,開始用劍遠遠地揮掃著。


    霧斬配合狂真的動作往垂直方向扭動,動作輕盈得讓人感受不到重量。狂真盡管姿勢不自然,卻仍然大步往後跳開。


    看到在兵器上占了絕對優勢的對手後退,阿斯莫德意帶嘲弄的笑容更增妖媚。


    “你怕了嗎?入侵者,這樣怎麽去救峰島家的怪物呢?”


    麵對阿斯莫德那混在冷豔笑聲之中的嘲笑,狂真仍然麵不改色。


    “由宇被你們抓來這裏?”


    光是能將重達一百公斤的武器揮來揮去,就已經十分有侵略性;更驚人的是,她能夠輕而易舉地讓已經揮出速度的巨劍改變方向。而且真正極具威脅的地方,就在於她完全抓準了時機,配合狂真的動作來扭轉巨劍,這般能耐也遠遠超出了正常人類該有的範疇。


    “什麽你不知道嗎?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救人。。。由宇嗎?記得是伊裏野的熟人,順帶救了好了。”


    “真狂妄。”


    阿斯莫德又繼續加快巨劍的速度。


    阿斯莫德在一對一打鬥上有著絕對自信,一把巨劍使得沉猛又靈動,將這兩種互斥的技術特質同時發揮到了極致。


    阿斯莫德一邊將巨劍往左右反複揮動,一邊向前逼近。任何物體接觸到這既沉重又快速的攻擊,都會瞬間遭到破壞,將牆壁與地板鑿出巨大的沙化缺口,更把各式載具成鐵屑。這削鐵如泥的人體攪拌機逼近狂真。


    然而狂真不但沒有後退,甚至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隻說了一句話:


    “夠了,死吧。”


    隨後,他發起了衝鋒。


    阿斯莫德發出嘲笑。不帶任何技術或計策就想硬拚,根本是有勇無謀,她帶著嘲笑,將巨劍砸過去。


    她確信當這一瞬間過去,狂真一定會變成肉泥。


    但這個確信卻遭到了顛覆。


    “來得好”


    純熟到了行雲流水的動作,按住霧斬的劍柄,扭腰轉動。


    一腳伸出,踢碎了對方的小腿脛骨。


    霧斬頓時易主。


    “嗚!”


    阿斯莫德強行從上身後仰的姿勢重新站穩,臉上浮起痛苦地神色。


    “還真有一套。”


    在奪刃之後,輕輕揮出一刀。


    阿斯莫德往後跳開,拉出一段距離之後,帶著驚恐的表情看著狂真。


    她拔出了腰上的一柄短刀。


    同樣的光學紋路,無疑是一柄小刀型的霧斬。


    “我的劍技並不算好,隻不過是走最直接的路數罷了。”


    “你想。。。說什麽?”


    “你已經死了。”


    狂真真沒有轉身,也沒有慢下腳步,隻留下這麽一句話。


    阿斯莫德大為惱火,正打算跨出腳步。此刻卻出現“啪”的聲響,似乎是某樣東西斷裂了。低頭看看發出聲音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高聳的胸部,就看到上麵有道淺淺的刀傷。


    “什麽時候。。。”


    “啪啪啪”的斷裂聲斷斷續續響起。聲音出現的速度越來越快,聲響也越來越大,傷口轉眼間越開越大,刀傷切麵的肌肉就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樣滴在地麵上。阿斯莫德雖想用手接住,但已經溶解的肌肉卻從指縫間溜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連死前的慘叫,也慢慢埋沒在肉塊之中,最後完全消失。


    “阿斯莫德,不!”


    背後傳來女孩子的聲音。


    “不要啊啊啊啊啊!”


    少女悲痛的慘叫回響良久。


    利未安森跑向慢慢倒地化為碎肉的阿斯莫德。在奔跑的同時,利未安森的全身開始籠罩在類似放電的電光中。這些電光不停地往外延伸,纏住了狂真手中的霧斬,丟到了遠處,立刻被機艙的破洞吸了出去。


    “哼。”


    狂真的輕哼在利未安森耳中宛若驚雷,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伴隨著金屬地麵被踏裂的震撼,帶著濃鬱黑霧的右拳已經來到了她的小腹前。


    少女猶如一個破布袋般被擊飛出去,砸在載具的廢墟中,生死不知。


    “可惜了一柄好劍。”狂真從地上的碎肉中撿起一根武裝帶,上麵綁著一柄有著特製劍鞘的小刀。


    “用小的將就下吧,有把趁手的兵器還真是不容易。”


    。。。


    帶著處決的命令,兩名海星士兵一走進囚禁由宇的房間,就從腰間槍套中拔出手槍,拉動滑套讓子彈上膛,把槍口頂在由宇的額頭上。


    然而他們的動作在這時停住。由宇的頭低垂,全身一動也不動。整個房間都是血腥味,味道是來自由宇臉部跟地板,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她怎麽了?”


    一名士兵發問,另一人則看了看表後回答:


    “你這一說我才想到,記得是說她本來就會毒發身亡,看來時間已經到了啊。”


    “啊啊,原來是經過痛苦掙紮才吐血而死啊。”


    士兵強忍想別過臉去的衝動,手上卻又慎重地抓著由宇頭發讓她的頭抬起。低垂的頭部往後仰起,露出了滿是血跡的臉孔。


    “怎麽辦?要跟上麵報告說已經死掉了嗎?”


    “等一下,先確定是不是真的死了。”


    吐出大量鮮血且不再動彈後,少女那無與倫比的美貌,看上去就像做工精巧的人偶,反而帶起了恐懼心理。盡管如此,士兵還是伸手去碰由宇的頸部,想摸摸看她有沒有脈搏。少女的身體還十分溫暖,反而更讓人毛骨悚然。就在士兵的手碰到頸部前,少女身上先產生了變化。原先閉上的雙眼突然睜開,露出滿是血絲,目光空洞的眼睛。


    “哇!”


    兩名士兵趕忙往後跳開。士兵抬起的頭部也無力地垂下,就這麽咳個不停。


    “明明就還活著嘛。”


    說是這麽說,但少女已經性命垂危,身體還不時會痙攣,發出呻吟的聲音,兩名士兵判斷這是毒素正在侵蝕她那小小的身體所造成的。她那被枷鎖銬住的細嫩手腕也在流血,沾上血的美麗黑色長發粘成一束束深紅而泛黑的發束,加上這幾天來都沒有好好供應她飲食,讓她的臉頰變得極為削瘦。她的模樣就是這麽慘不忍睹,令人沒辦法正眼看上一眼。


    “我馬上讓你解脫。”


    士兵再次用槍頂住她的額頭。這次少女不再毫無反應,而是緩緩抬起了頭。那對不準焦點的視線,讓士兵看得背脊發涼。士兵過去曾經多次看過現實中的死亡,但像她年紀這麽輕的少女則是第一次。


    “。。。我不。。。想死。”


    少女以幾乎小到聽不見的聲音懇求。


    “不行,你已經沒救了,我至少可以讓你不用繼續痛苦。”


    士兵這番話簡直在說給自己聽似的,槍口更用力地頂在她額頭上,使力扣住扳機。少女懇求的眼神深深刺在士兵的心中,讓他無論如何都不忍正視,撇開視線扣下了扳機。另一名士兵也移開了視線。


    槍聲在狹窄而冰冷的室內回響,讓人耳朵都覺得痛。視野一角可以看到少女嬌小的身體大幅度後仰,士兵認為那是中彈而產生的作用力,但是他錯了。不,真要深究起來,士兵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撇開視線。


    少女的身體之所以後仰,並非因為中彈,而是出於少女自己的意思。偏離目標的子彈繼續前進,破壞了一部份枷鎖。


    “我要感謝你們。。。感謝你們還有剩下良心可以讓我利用。”


    士兵聽不懂少女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他們從這句話的語氣,聽出少女盡管性命垂危,卻絕對沒有放棄活下去的意誌。


    忽然間,從四麵八方延伸來的鎖鏈,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由宇就以這隻有一個點遭到破壞的鎖鏈為基軸試圖脫逃。她的腦中已經建構出一套錯綜複雜的機關謎題解答,而她現在就在根據該解答來操縱身體。


    然而兩名士兵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開槍的士兵一共花了四秒找回判斷能力並再度開槍,另一人因為離得稍遠,客觀地觀察到整個情形,所以隻花了兩秒。


    由宇從拔槍的動作來推測士兵的熟練程度,他們會瞄準軀幹而不是頭部。看到他們做出符合理論的正確行動,由宇的嘴角往上揚起。隻要對手不是峰島由宇,這就是非常正確的判斷。


    接著從士兵的姿勢來目測子彈的軌道。由宇的目測精度足以跟精密機械相比,她扭動受到束縛的身體,但遭到綁住的身體實在是避無可避。第二次槍聲響起,子彈軌道看起來分毫不差地貫穿了由宇的身體,但實際上卻碰出了火花,讓子彈的軌道偏離,隻淺淺地削過枷鎖表麵與由宇的側腹。


    彈開子彈的自然是枷鎖的金屬部份。諷刺的是之前將由宇五花大綁的枷鎖,現在卻救了她的命。誤以為這出於偶然的士兵,又扣了兩次扳機,而枷鎖也再度彈開子彈兩次。


    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將槍頂在由宇的額頭上扣下扳機,但他們沒有選擇這個方式。不,應該說在由宇的誘導下,讓他們不去選擇這個方式。之所以連自己吐血的模樣都拿來利用,懇求著向他們討饒,為的就是達成這個目的,而她也成功地讓士兵別開視線。


    層層安排的計策,輕而易舉地限製了士兵的行動。


    由宇抓準這個空檔,贏得了上半身的自由,然而她的兩隻手卻不自然地下垂。為了更快、更容易擺脫枷鎖,她早已事先讓肩膀脫臼了。


    不過勝負卻花不到五秒鍾就決定了。


    就算兩隻手都不能用,但她可是峰島由宇,要解決兩名配槍的尋常士兵終究難不倒她。


    由宇跨過兩名昏倒的士兵,踩著踉蹌的腳步接近牆壁,猛力讓肩膀撞了上去。


    “嗚。。。啊。”


    隱忍已久的痛楚,讓她忍不住哼出聲來。


    之所以選擇這種粗暴的方式來接回關節,是為了用疼痛來提神,但過度的痛楚卻讓她一瞬間幾乎失去意識。


    “要是就這麽昏倒。。。可就得不償失了。。。”


    思考還是運轉不順。


    這次由宇慎重地接回了另一邊肩膀的關節,盡量減少疼痛。成功地接回關節後,還沒有時間喘口氣,又突然覺得目眩,讓她陷入天旋地轉的錯覺中,不由得膝蓋跪地。


    “這是神經毒素啊。。。”


    膠囊已經開始溶解。潛伏在全身血液中的無數毒素膠囊,盡管設定了溶解時間,但總是有個體差異存在,所以從先溶解的膠囊開始對由宇造成影響。


    “頂多隻能再撐八分鍾吧。”


    等目眩的症狀消退之後,由宇兩腿用力,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她手扶著牆壁,踩著搖晃的腳步勉力向前走。


    正要走出房間,看到門把的影像竟然一分為三,讓她忍不住苦笑。藥物的影響來得比她預料中更快也更強。


    “我不能死,不可以死在這裏。”


    她要去的地方是收容艦載機的機庫。在兩個小時前上演的逃脫劇中,她就完全掌握了這架飛機的內部構造。自由號已經攀升了高度,要從艦內逃脫出去,唯一剩下的手段就在那裏,不過從聲音來分析,第一機庫已經被破壞了,或者說正在發生戰鬥,看來隻能前往另一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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