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美人也都不是什麽厚道人哪,明知道我這個皇後不討齊晟的喜,你們來找我說這個有什麽用?再說了,我這連月子還沒出呢,好歹你們也得等我休完了產假再來鬧吧。


    想到這,我也沒那麽好脾氣了,扯緊了麵皮裝腔作勢地掃了她們一眼,說道:“總之一句話:皇上忙,對大夥難免有個顧不到。大家的情緒我能理解,我呢,盡量勸著皇上多往各位那裏走一走,大夥回去呢也都再考慮考慮,要是實在是看破紅塵想出家呢,我也不攔著。”


    估計是沒想到我能這麽狠,待這番話一說完,下麵幾個美人頓時怔了。


    我一看心裏頓時有數了,好嘛,你們這不是真要出家啊,你們這是拿這個來威脅我啊。


    我也就起了個壞心,也想嚇唬嚇唬她們,幹脆又說道:“你們幾個都是住慣了富貴鄉的,若是去清苦的寺院必然會不慣,不如我奏請皇上給大夥蓋座新的,找塊風景好的地方,你們幾個湊在一起也能做個伴。”


    說著,便叫了綠籬進來,吩咐她去找人選址。


    綠籬心眼子也不少,口中雖應得幹脆,卻是沒有立刻轉身就走。


    黃賢妃幾個相互看了看,連忙都站了起來,立刻向我表示說想出家不過是幾人一時的衝動,還是很不成熟的想法,希望我能容她們回去再好好考慮一下。


    凡事總不能把人逼得太過,見她們幾個這樣,我略做遲疑一下,便也借著台階就下了,隻說道:“也好,等你們考慮好了,回頭咱們再細商量這個家怎麽個出法。”


    誰知她們幾個這一考慮,竟然考慮到年底也沒能給我一個回信。倒是齊晟自從那次後往我這裏跑得勤了不少,隔三差五地就會抽個空子過來瞅一瞅那小丫頭,有時候還要親手抱一抱。


    過了除夕緊接著就是元宵節,每年這個時候都要照例在延春殿舉行皇家晚宴。


    我與綠籬提起黃賢妃要出家的事,綠籬對那幾個妃子的態度是一貫的不屑,憤憤然道:“娘娘也太好脾氣了,她們幾個也就是愁著您心善,這才敢蹬著鼻子上臉,要想出家自己關了門鉸頭發去,來咱們這裏說什麽!”


    寫意正在衣櫃裏給我找晚宴上要穿的衣裙,聽見了緊跟在後麵煽風點火,“就是就是,你瞧瞧那黃賢妃,每次見了皇上都恨不得把自己貼到皇上身上去了,不就是胸口比別人多二兩肉嘛,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整日裏挺著個胸……”


    聽了這話,我就不由自主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


    張氏這身材本來就算是玲瓏有致型的,現在又因生了娃娃,這胸前的波濤就更為壯觀了些,比起黃賢妃來也不逞多讓了。


    綠籬在一旁緊著幹咳了兩聲,寫意那裏猛地便停下了,轉回身膽怯怯地瞄著我,眼圈都紅了,隻等著我一有所表示就跪地上哭求賠罪。


    “沒事,沒事。”我很是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再說黃氏也沒錯,有資本就得露出來嘛,回頭你們也多找些豐胸的補品吃一吃,這女人嘛,還是胸大了有優勢的。”


    綠籬與寫意兩個相互看了一眼。


    我瞧見她們兩個的小動作,合計著這倆丫頭可能是被我說開了竅,也要好好地補一補,誰知沒過一會兒,寫意卻給我從衣櫃裏挑了一件低胸的宮裙出來,興高采烈地說道:“娘娘,晚宴上就穿這一件吧,最襯娘娘的身材。”


    我看了兩眼那裙子,很是無奈,“寫意,這連正月還沒出呢,你倒是真不怕我凍著!”


    綠籬聞言,緊著又抖開了一件皮草鬥篷,笑道:“不怕,娘娘裹著這個,奴婢把手爐給娘娘燒熱些,輦車上再多放個火盆。”


    寫意還在一旁補充道:“延春殿籠得有火龍,進了殿隻熱不冷的。”


    說著便同綠籬一起上前幫我更衣,嚇得我一把推開了她們兩個。


    快拉倒吧,你家娘娘現在是皇後,是良家婦女,是國母,國母!什麽叫國母懂不?要的就是端莊矜貴的派!這等就差把“勾人”兩字寫胸脯子上的衣服能穿嗎?


    再說了,想當初我在宛江落水的時候,身上好歹還穿著齊晟那身濕衣,麵前也不過茅廁君一個小叔子,齊晟那臉還黑得跟鍋底一般呢!眼下大冬天的,你叫我露著半拉胸脯子出去給整個皇室的老少爺們兒看,他還不得吃了我?


    不行,絕對不行!


    我嚴詞拒絕了綠籬與寫意兩個的建議,改穿了一身正統的皇後禮服,先去了大明宮等著齊晟,又與他一同去請太後與太皇太後,待一夥子人都會齊了,這才浩浩蕩蕩地去了延春殿。


    延春殿裏果然溫暖如春,黃妃幾個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個個媚眼如絲,恨不得都把齊晟捆把結實了拽自己身邊去,一點也不像那看破紅塵,一心向佛的。


    我看了很是欣慰,這些美好的如妖精一樣的女子們還是留在人間禍害吧!就不要去打擾佛祖的清修了……


    茅廁君與趙王兩個依舊是老樣子,一個單身,一個喪偶,兩人一左一右各占一席相對而坐,倒是對稱。


    太後對茅廁君的終身大事很是著急上火,太皇太後對趙王續弦的事情也很上心,隻是茅廁君與趙王兩個段位太高了,根本不為所動。


    太後一提娶親這事,茅廁君就明確地婚姻大事不能將就,總得找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才能過一輩子。


    太皇太後眼神剛往趙王那裏一瞄,趙王就立刻舉杯飲酒做各種情傷難抑之狀,害的太皇太後連續弦這事提都不敢提了。


    我再扭頭看一眼視殿中各種美人如無物的齊晟,覺得這哥仨在對待美人的態度上還真有點像!那樣的先帝能生出三個這樣的兒子來,也真算是個奇跡了!


    酒宴舉行到一半,趙王又離席出去,我一猜他這定是要出去放水,想了想,便也不動聲色地起身帶著綠籬出去。


    自從出了殿門,綠籬就開始活動手腳,很是歡快地向我保證道:“娘娘放心,今年奴婢一定不會壞娘娘的事。”


    我猜著綠籬是誤會了領導的意圖,便解釋道:“今年咱們不打趙王了。”


    綠籬一愣,瞪著那純真無邪的大眼睛問我道:“不打趙王了?那咱們今年打誰?”


    我很是無奈,轉頭看她,“誰也不打!”


    綠籬一時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氣勢頓時頹了下來,很受打擊。


    我笑了笑,帶著她踏雪往殿後而去,到廊子裏去蹲守趙王。


    趙王如廁出來,一見又是我與綠籬兩個守在道邊,麵色倏然一變,忙作揖求饒道:“皇嫂,好皇嫂,今年可是不能再打了。”


    我想他和綠籬還真是登對,連大腦回溝的走向都這般想象,這以後要是能在一起了,定然容易溝通。


    我笑著,擺手:“不打,不打,今兒是有正事商量。”


    趙王聽了麵露疑惑之色,問我:“皇嫂有什麽事要吩咐臣弟?”


    我看了看四周,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引著趙王去了不遠處的望梅軒,留了綠籬在外麵守著,自己則帶著趙王往裏麵走。


    趙王邁台階的時候猶豫了下,停下來一本正經地與我商量道:“皇嫂,要不還是叫綠籬姑娘進去吧,咱們兩個在外麵,就跟去年一樣。”


    我明白他是想要避嫌,想了想覺得他考慮的也對,便又把綠籬叫到了跟前,說道:“你進去暖和一會吧,我和趙王在外麵談些事。”


    綠籬十分驚訝,“讓奴婢進去?娘娘,這合適嗎?”


    “沒事,沒事,”我看了一眼趙王,笑道:“去年你自個還在裏麵睡了一陣呢。”


    趙王聽了麵上便有些不好意思,對著綠籬輕輕欠了一欠身。


    綠籬遲疑了片刻,還是照著我的吩咐進去了,趙王十分殷勤地上前給她關上了門,這才轉回身來看著我,問道:“皇嫂要與臣弟說什麽事?”


    我想著能找個地方坐下聊,可四下裏看了看卻沒看到能坐的地方,隻得又像去年那樣在台階上蹲下了。


    見我如此,趙王明顯有些緊張,特意選了個離門口遠點的地方蹲下了,小心地與我表白道:“皇嫂,臣弟早已是看破j□j了,正想拋卻往事重獲新生呢,再不想提與任何與江氏有關的事情了。”


    我不由怔了一怔,這才想起來去年這個時候我曾用屎殼郎比江氏的事情來。


    趙王還一臉小心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今兒咱們不提屎殼郎的事情……”就見趙王那裏明顯地鬆了口氣,我又繼續說道:“咱們聊聊糞球的話題吧。”


    趙王的表情就有些囧。


    我隨意地問他道:“你自小便與皇上的感情很好?”


    趙王許是沒想到我會問起這個來,稍稍怔了一怔,想了想這才答道:“臣弟母妃去世的早,是在靜賢皇後宮中長大的,所以皇上待臣弟便比其他的兄弟要親厚一些。”


    我聽著便點了點頭,他所說的靜賢皇後是齊晟的生母,也是老皇帝的原配媳婦周氏,這位悲催的周氏剛由太子妃升職為皇後沒幾天就掛了,老皇帝裝模作樣地悲傷了幾天,然後就以後宮不能無主為由提拔了寵妃宋氏做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茅廁君的生母。


    據說靜賢皇後在世時,老皇帝對太子齊晟還是很不錯的,隻是後來靜賢皇後一死,老皇帝便對齊晟疏遠了許多,又加上齊晟也漸漸大了,在軍中的威望日益漸增,老皇帝對他的太對便有疏遠變為忌憚了。


    果然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啊。


    我無意八卦上一輩們的j□j家事天下事,隻想知道齊晟現在為嘛跟美女這麽過不去,可這話卻實在不好問出口,總不能直接問趙王:哎?你知道你哥為嘛明明是個可以坐擁三千佳麗的皇帝,卻選擇過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嗎?


    我琢磨了又琢磨,還是覺得話說得模糊些比較好,便轉了頭看趙王,問道:“皇上他……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麽刺激?”


    趙王一臉愕然地看著我。


    我隻得又解釋道:“比如說受過……女人刺激什麽的?”


    趙王臉上的愕然之色又加了兩分。


    沒辦法,對於這樣的人也隻能敞開山門說亮話了,我咂了咂嘴,很是無奈地說道:“我總覺得皇上像是不太喜歡女人,我查了內起居注,從去年開春到現在,皇上就沒睡過一個後宮的美人。”


    許是我這山門開得有點大,話也太直白了些,趙王一時有點傻,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一直沒睡過?”


    “一直睡在大明宮,連黃氏幾個的宮裏都不曾去過……”後麵的話我沒說,隻是聳著肩膀搖了搖頭。


    趙王還是不信,追問我道:“難道也不曾召什麽人到大明宮裏?”


    我依舊是無奈地搖頭。


    趙王已是鎮定下來,沉思半晌,語氣頗為沉痛地說道:“皇上從來就是一個用情專一的人。”


    我琢磨著他是不是又想到了江氏身上,心中不免覺得有些歉疚,正想開口安慰他兩句,卻見他有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我們齊家的男子向來如此,潔身自好,至情至性,貫出情種的。”


    潔身自好?那你叫死在美人身上的老皇帝情何以堪哪?


    趙王默默地看著我,一臉的嚴肅正經。


    我也靜靜地看著他,十分想把自己的鞋底子踏到他的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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