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朗如焜怎麽拍門,談溦溦就是不出來。


    朗如焜等得急了,就衝著裏麵喊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要踹門了啊!”


    談溦溦這才應了他一聲:“你怎麽還不走啊?這可是你家的門,踹壞了也是浪費你的錢,你不心疼的話,隨便踹好了……”


    說著話,她拉開門,走了出來。


    朗如焜看著她,發現她不僅僅洗了臉,還梳頭發,並且在臉上敷了薄薄的一層粉,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大晚上的,她敷什麽粉啊?她自己的皮膚就很好,以前他最喜歡看到她素顏時白淨的皮膚。


    “你……怎麽回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醫生來看看?”朗如焜想起她剛才衝出衛生間的樣子來,猜她十有八九是病了。


    “沒病!再說了好,你這島上的醫生也能叫醫生嗎?小病不用他醫就會好,大病他來了也沒有用,我才不要他看呢。”談溦溦對看醫生這件事反應很大。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哪裏不舒服?”朗如焜還在糾結這件事。


    談溦溦在衛生間裏吐了半天,現在整個人都不好呢,被朗如焜追著問,她很不耐煩:“我看見你就不舒服了,不如你走吧,我睡了就好了。”


    她明確地下了逐客令,朗如焜卻隻當沒聽見。


    他看著談溦溦自己爬上床,倒下去,然後蓋好被子,便悄悄地走過去,坐在床沿上。談溦溦感覺床動了一下,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扭頭看他:“你怎麽還不走啊?我要睡了呢。”


    朗如焜實在想不到理由,就說:“你生病了,我坐一會兒,你沒事我就走。”


    “我都說了,我沒有生病,床邊坐著一個人,我怎麽能睡著著啊!”談溦溦害怕自己一會兒還要吐,所以催促著朗如焜趕緊離開。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沒有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偶爾會有不適,也沒有吐得這麽厲害。可是自從確定懷孕開始,她的孕吐症狀即明顯又頻繁。她懷著朗朗的時候,也沒有吐得這麽凶啊!


    也許是肚子裏的寶寶也知道自己命運未卜,所以時時提醒著媽媽:別不要我,我會難過。


    談溦溦更難過,生與不生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麵對肇事者朗如焜,她便更加不耐煩。她坐起來推他:“你走啊!你不要呆在這裏!我看見你就反胃,晚飯都快吐出來了!你來幹什麽?怎麽不陪你的小女朋友啊?”


    朗如焜被她推得差點兒跌下床去,他站起來,看著她,總覺得她哪裏不對。


    她這是吃醋了嗎?因為他宣布遐兒是新女朋友,所以她在難過?


    這個想法令朗如焜有小小的滿足感,他便不介意她的態度不好了,直接掀被子鑽進去:“我坐著你睡不著,那我就躺進來好了,要不要關燈?燈亮著你也睡不著吧?”


    “你……”談溦溦沒想到他會這樣厚臉皮,攆也攆不走,“你別忘了!我可是臥底!你就不怕在我這裏睡著了,說夢話說出秘密來,被我聽到了嗎?”


    “我從為不說夢話,你應該了解的。”朗如焜說著話,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關了燈。


    談溦溦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緊張了起來。她現在真的很害怕和他單獨相處,她怕他突然撲過來,怕他沒輕沒重,怕他傷到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


    所以,她一掀被子,摸黑下了床:“你喜歡這裏,那你就睡這裏好了,我和兒子睡去……”


    可是不等她站穩,朗如焜呼地坐起來,拽住她往後拖。她被拖得後仰,又跌回到床上去了,好巧不巧,正跌進朗如焜的懷裏。


    “女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朗如焜是真的惱了,他今晚願意不計前嫌,來看望她,已經很寬容了。她倒矯情得很,開始攆他也就算了,他可以當聽不見,現在她竟然要走!


    他把談溦溦抱起來塞進被窩裏,一翻身就要壓住她!


    談溦溦就怕這個!她反應也是極快的,雙手往上一撐,雙腿一支,用膝蓋和雙手撐住他:“你別這樣……你已經有女朋友啦!我跟你沒關係啦!你不要碰我!”


    “女人!我有再多的女朋友,你也是我的未婚妻!懂了嗎?不要企圖擺脫我!那樣隻會惹惱我!我不高興的時候,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朗如焜下子沒有撲到她的身上,更加地羞惱。


    他翻回床上,扳住談溦溦的肩膀,想要將她翻一個身。談溦溦當然明白他的意圖,她摸索著抓過來床上的枕頭和靠墊,全部墊在自己的身側,成為她翻身的障礙物。


    朗如焜伸手去丟那些墊子,她就死死地抓著不放。她把身體弓起來,將枕頭和墊子都抱在懷裏,護在自己的肚子上,並且大聲地反駁朗如焜:“你太不要臉了!你還想要享齊人之福嗎?做夢吧!我寧肯死,也不願意再給你碰!”


    黑暗之中,兩個人扭來扯去,朗如焜竟然沒能得手。他氣惱得很,抓過遙控器,開了燈,低頭一看床上的談溦溦,忍不住又樂了。


    談溦溦已經將自己弓成了一個圓,懷裏死死地抱著一隻枕頭一隻靠墊,抵死也不從的樣子。


    這是她反抗他最激烈的一次,她被他從印度抓到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頑強地和他對抗過。她越是抗爭,他就越是想要征服她。


    現在燈亮了,更加方便他動手了。他也不管她是什麽姿勢,先伸手去她的腰間,想要褪掉她的睡褲。


    談溦溦真急了,突然將弓緊的身體展開,抬腳踹向他的臉。他急忙伸手去抓她的腳踝,可是不等他抓到,她已經縮回去了。緊接著,一隻靠墊飛過來,直接砸到了他的臉上。


    就在他接住靠墊,並且拿開來的功夫,談溦溦一骨碌翻下床去,光著腳衝出門去。


    朗如焜抱著墊子,好笑地看著她狼狽逃躥的樣子,沒有再追。


    他聽到隔壁的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知道她真的是去朗朗房間睡了。


    床上已經被他們兩個折騰地淩亂不堪了,他也不愛整理,側身一倒,倒在了一堆被子、枕頭和墊子裏。


    哎!也是他命苦,找個女警察做未婚妻,打仗都沒有太多優勢。這要是換個柔弱的女子,早就被他製服了呢。現在可倒好,她人跑了,還累得他氣喘籲籲。


    不過她生這麽大氣,看來是遐兒的存在真刺激到她了呢。這倒是好事,最其碼他可以證明,她是在乎他的!


    他剛剛高興了一秒,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她要是在乎他,就應該放棄一切信念,和他在一起!她還在猶豫什麽啊?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就是要自己幸福快樂嗎?尤其她一個女人,想那麽多幹什麽?


    這樣一想,他又鬱悶了。


    躺在談溦溦的床上,他矛盾著,惱恨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聞著她的氣息,他睡得十分沉實香甜,以至於第二天早晨,到了他晨練的時間了,他都沒有醒來。


    六點半,房門被輕輕推開了,一位年輕的女傭人出現房門口。她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將一杯牛奶放在床頭櫃子上,往床上看了一眼。


    她聽到了一堆被子,還有亂七八糟堆疊在一起的枕頭和墊子,沒有看到埋在被子裏的那個人。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搖了搖頭,心想:一個女人怎麽能睡成這個樣子?簡直太沒有睡相了!


    然後,她像來時一樣,輕手輕腳地走出去,關上了門。


    被子裏的人終於聽到了一點響動,把被子扒開,露出睡得頭型淩亂的腦袋來。他眯縫著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沒有見到屋裏有人,卻發現了床頭櫃子上的那杯牛奶。


    正好他口渴得厲害,便端過來牛奶杯子。杯子還是熱的,溫度剛好,他“咕咚咕咚”幾口便灌下了一杯牛奶,把杯子一放,鑽回被子裏,心滿意足地又睡了。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睡太久,因為他突然覺得腹痛,而且那疼痛來勢凶猛。


    他的身體一向好得很,肚子這麽痛,他還從來沒有過。他掀開被子,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四肢竟有些麻木抽搐,不聽使喚了!


    他本能地反應到:中毒了!自己被下毒了!


    “來人!”他想喊個人來,可此時他已經氣虛力弱了,估計有人站在門外,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吧。


    還是靠自己吧,總不能癱在床上等死吧。


    朗如焜忍著劇痛,努力地從床上翻了一個身,翻到了地上。然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往門的方向爬去:“來人……外麵有沒有人啊……”


    沒爬出去多遠,腹痛越來越厲害,他已經眼冒金星了。最要命的是,他開始嘔吐,並且四肢痙攣,沒有辦法活動了!


    這是什麽毒?怎麽會這麽厲害?慕提島上竟然有人敢給他下毒?會是誰?難道是……談溦溦?


    朗如焜在地板上痛苦地掙紮著,腦子裏忍不住冒出不好的念頭來。


    不行!如果真的是她!就更加不能這樣死去了!我要是死了!她便可以順利地離開慕提島了!我不能這樣放過她!死也不放過她!


    朗如焜腹痛難忍,又喊不來人,自己往門邊爬去。


    可是到了門邊,他又打不開門了!


    朗如焜真是無比惱火,他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虧啊?這比直接讓他吃槍子兒還難受。


    肚子裏已經如刀攪一般,再不想辦法,他就得昏死在這間屋子裏。如果沒有人及時發現他,說不定他就死在這裏了啊!


    於是他卯足了力氣,抬起腳在門上踹了一腳。


    這一腳踹得還挺重,門板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可是這一腳也把朗如焜最後的一點兒力氣用完了,他趴在地板上,再也沒有力氣動一下了。


    比較幸運的是,有人聽到了他踹門的聲音。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恍惚間,他看到了談溦溦走了進來,還聽到談溦溦疑惑的聲音:“你趴在地上做什麽?你……喂!你怎麽了?”


    朗如焜看著談溦溦,他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她給他下的毒,她是跟他開個玩笑而已,還是真的想毒死他?


    可是他看不清她的臉,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了。而且他也沒有力氣說話了,他開始抽搐,意識一點一點消散。最後一刻,他感覺到談溦溦撲過來了,搖著他的身體:“喂!朗如焜!這是怎麽回事?快來人啊……”


    也許不是她……她不會那麽狠心的……


    在昏死之前,朗如焜的腦子裏飄過這個念頭。


    談溦溦嚇壞了,她和朗朗起得早,出去散步了。剛才回來,她正要開門,就聽到隔壁自己的房間傳來“咚”的一聲響。


    她趕緊跑過來,把門推開一條縫隙,想要看一看發生了什麽事。從門縫兒裏,她看到朗如焜躺在地板上,身體弓起來,已經開始痙攣了!


    她急忙衝進屋裏來,把朗如焜抱進懷裏。此時,朗如焜已經麵有青色,眼圈發黑,嘴唇毫無血色。她看他的症狀,知道他是中毒了!


    關於緊急中毒後的處理,她是有專業常識的!如果是別人中毒,她會從容不迫,按照最專業的方式處置好的。


    但現在中毒的人是朗如焜,她的腦子裏竟一片空白!她抱著朗如焜,大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快叫醫生!”


    她的喊聲尖銳淒厲,幾乎整棟樓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往她的房間跑來,遐兒最先趕到,一進屋,看到這個情形,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你們倆兒打架了?”


    “中毒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中毒了!”談溦溦說著話,突然就清醒了。


    她把朗如焜翻了一個身,平放在地板上。然後她撬開他的牙關,把手指伸進他的嘴巴裏,去摳他的舌根部。一邊做著這個動作,她一邊對遐兒說:“快叫醫生來!讓他帶胃管和清洗液!朗如焜中毒了!必須要及時洗胃……對了,準備飛機,必須要馬上送他去島外的醫院!”


    “哦……”遐兒還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她沒有多問,跑到床頭,拿起電話打給診室。


    這個時候,談溦溦的催吐動作已經起了效,朗如焜開始嘔吐。


    “快!給我清水!”談溦溦一邊繼續給朗如焜催吐,一邊向遐兒要清水。


    遐兒跑進衛生間,接來清水。談溦溦試圖喂朗如焜喝下去,可是他已經完全沒有意識,自己喝不了水了。沒有辦法,談溦溦隻能繼續讓他嘔吐,希望他能把胃裏的有毒物都吐出來。


    緊接著,莫莉趕到了。


    莫莉一看這情形,大叫起來:“天哪!焜哥!你把他怎麽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談溦溦忙碌著,也沒有功夫搭理她。莫莉便繼續大叫著:“快來人啊!談溦溦殺了焜哥!快來人把她抓走!”


    “你瘋了?”遐兒推搡了莫莉一把,“你沒看到是溦溦姐在救焜哥嗎?她殺人,她還會管救嗎?焜哥是中毒了!趕緊救治才是當務之急!”


    “怎麽不是她殺的?焜哥是在她房間裏!出了事就與她有關!”莫莉堅持自己的觀點,認為是談溦溦殺了朗如焜。


    “你給我閉嘴!救人要緊!再胡說八道!我先把你抓起來!”遐兒狠狠地瞪了莫莉一眼。


    莫莉可不聽她的,機會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看朗如焜的情形,似乎不太好。她要給所有人灌輸一個觀點——是談溦溦殺了朗如焜!如果朗如焜死了,罪責就推給談溦溦!如果朗如焜活了,他也多少要懷疑一下談溦溦吧?就算不是談溦溦幹的,難為她一下總沒有錯的!


    抱著這種想法,莫莉一邊喊人叫醫生,一邊喊人抓談溦溦。


    不一會兒的功夫,金莎和麗琪了來了。


    金莎驚訝地看著麵如金紙的朗如焜,想了想,轉頭又看麗琪。麗琪看著昏迷不醒的朗如焜,魂飛魄散,用力抓住門框,才沒有癱軟在地。


    “這……這……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麗琪被嚇得神智不清,嘴巴裏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著。


    金莎聽莫莉一個勁兒地喊人抓談溦溦,便走到麗琪的身後,使勁地掐了麗琪一把:“你清醒一些!不要跟丟了魂兒似的!”


    麗琪被掐痛了,回過神來,回頭看著金莎,臉上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金莎“啪”地打了她一下:“你慌什麽?快幫忙啊!沒聽莫莉說嗎?是談溦溦幹的!”


    麗琪的五感一下子恢複了,她終於聽到了莫莉的聲音:“談溦溦!你走開!別在這裏表演!人就在你房裏出事的!你別想推脫責任!”


    麗琪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心裏一鬆,“哇”地哭出來,抓上去抱住朗如焜:“焜哥!你可不能死啊!早跟你說過談溦溦不是好人!你偏偏跟中了邪似的相信她!現在被她害了!你要是死了,那多冤啊!”


    談溦溦正忙得滿頭大汗,這幾個女人輪翻來煩擾她。她怒極了,揮起手掌來,“啪”地扇在麗琪的臉上:“滾一邊兒去!他好著呢!你嚎什麽?你巴不得他死啊!”


    麗琪被打得一歪,撲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亂閃,馬上停止了哭嚎。


    這時候,莫莉喊的人到了,他們衝進屋裏來,看到一團亂糟糟的現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莫名其妙地站在那裏。


    “愣著幹什麽?快抓人啊!把談溦溦這個女人送進水牢裏去!”莫莉拿出她身為慕提島大管家的威風來,一揮手,催著抓人。


    遐兒馬上站過來,指著那幾個人:“你們搞清楚!我是焜哥的女朋友!你們要聽我的!這件事跟談溦溦無關!現在救人要緊,先把焜哥送去醫院……對了,這間屋子裏的所有東西,一律不準動!把焜哥抬出去,門上貼封條!等焜哥醒了,再來調查事情真相!”


    “遐兒小姐,你搞清楚!在這裏的幾位都是焜哥的女朋友!不要以為你是韋野平的表妹,就比我們高貴多少!大家都是一樣的!而且現在我是慕提島管事的!這裏的一切都歸我管!我做事你不要插嘴!”莫莉也強硬得很。


    好幾個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醫生終於趕到了。他一進屋,看到朗如焜的情形,腿一軟,就坐到地上去了。


    談溦溦也不管那幾個女人怎麽吵,她一把拽過醫生:“給他洗胃!我剛才檢查了一下他的嘔吐物,他應該砒霜中毒!先洗胃!再給服解毒劑!快一點兒!”


    “哦……哦……”醫生口中發出應答的聲音,人卻不動,坐在那裏發抖。


    談溦溦見他這副慫樣子,氣得一把拖過醫療箱,打開箱子,找出胃管來,邊忙著消毒邊喊人:“快!給我桶和清水!”


    “哎呀!你要幹什麽?這麽多人看著呢!你快放開焜哥!”莫莉一見談溦溦要動手,趕緊上前拉她。


    談溦溦眼睛都紅了,她瞪著莫莉:“你看醫生這個樣子!他能不能救朗如焜?如果他不能,誰來給朗如焜洗胃?你嗎?你來!你來!”


    說著話,談溦溦把胃管和漏鬥往莫莉手裏塞。


    莫莉哪會這個?嚇得直往後縮:“我不會……送焜哥上醫院!不能讓這個女人明目張膽地殺了焜哥啊!”


    “莫莉小姐,中毒後最重要的步驟就是洗胃,洗胃不及時,就很難救活了……”站在旁邊的一位兄弟實在看不下去了,提醒了莫莉一句。


    莫莉意識到自己再多說話,可能會適得其反,她便沉默了。


    大家便忙碌起來,按照談溦溦的吩咐,有人把朗如焜抱起來,讓他保持側臥的姿勢,有人去兌洗胃液,有人清理地板上的嘔吐物。


    一時之間,所有的爭論都停止了,談溦溦成了搶救現場的指揮官,大家都聽她的安排,圍著她轉。


    莫莉和金莎雖不情願,也不得不跟著忙碌起來,畢竟這不是袖手旁觀的時候。


    麗琪被談溦溦打了一巴掌之後,便再也沒有出聲。她坐在地板上,看著那些人忙碌,心髒被巨大的恐懼和絕望淹沒了。


    看到醫生進來,她不停地看向他,似乎在向他求助。


    趁著大家都忙碌,醫生一個勁兒地衝她使眼色。


    一開始,麗琪沒有明白醫生的意思,以為他讓她別慌呢。


    她就回瞪他,目光中充滿了怨責。


    醫生氣得夠嗆,見沒人注意他,幹脆直接抬起手來,指了指床頭櫃子上的空牛奶杯。


    麗琪終於明白了!


    她爬起來,慢慢地往床頭靠近,趁無人注意,伸手就去拿那隻空牛奶杯。


    “別動!”遐兒提著一桶水從衛生間出來,一眼看到麗琪,大喝一聲。


    麗琪嚇了一跳,手一抖,那杯子就被她打落在地上,摔碎了。


    “我說過了!這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都不許動!你拿那隻杯子幹什麽?”遐兒放下水桶,衝過來,對著麗琪吼道。


    “不是她要杯子嗎?我隻是想幫忙而已……”麗琪這次算反應快一些,趕緊扯了一個謊。


    遐兒馬上從醫藥箱裏取來一個幹淨的塑料袋,將牛奶杯的碎片撿起來,裝進塑料袋裏:“這十有八九是焜哥早晨喝牛奶的杯子,這是重要證物,你把它打破了,你是什麽用心?”


    說著話,她把袋子交給一位信得過的兄弟:“一定要把這些碎片保存好,不準洗不準碰,一會兒上飛機的時候,你要交給我,我帶出島去做化驗!”


    麗琪頓時就傻眼了,轉臉惡狠狠地瞪著醫生。而醫生已經徹底絕望了,搖頭歎息,再也不看麗琪。


    雖然現場條件簡陋,但談溦溦還是給朗如焜洗了胃。洗出來的胃裏內容物,她讓人取了樣。現在有人誣賴她給朗如焜上毒,這件事將來必定要調查清楚,否則朗如焜在她的屋裏出事,她真的說不清。


    洗胃完畢,要送朗如焜離島去醫院。


    爭執再一次發生了!


    談溦溦要跟著去機場,她堅持要送朗如焜去醫院。可是莫莉說什麽也不同意:“不可能!我不可能讓你的陰謀再一次得逞!上一次是小朗哥,這一次是焜哥!同樣的伎倆兒你也好意思用兩次!我不可能再給你一次逃跑的機會!你就呆在慕提島上!等著焜哥回來懲罰你吧!”


    “你不要有小人之心!你看看醫生這個德性!他還能幫上忙嗎?這裏除了我,你們誰懂急救?萬一他在飛機上有什麽事呢?你負責嗎?”談溦溦堅持要上飛機。


    朗如焜已經被人抬走了,莫莉卻死命攔著談溦溦:“到底是我小人之心?還是你陰險狡詐?我不會第二次上你的當!來人!來人啊!把談溦溦關起來!”


    “關什麽關?你這個女人怎麽分不清輕重緩急啊?你滾開!這裏我說了算!為了焜哥的安全,我決定帶談溦溦上飛機!”遐兒本來已經跟著抬朗如焜的擔架跑出去好遠了,見莫莉和談溦溦還在爭吵,又跑了回來,拉起談溦溦就走。


    莫莉一看就急了,追上去扯住談溦溦:“快來人啊!你們都幹什麽呢?她要是再逃跑一次,你們大家誰都脫不了幹係!”


    男人們當然不敢上去兼拽談溦溦,最後還是金莎和麗琪肯幫忙。這樣的時刻,她們三個總是能站在一條陣線上。


    金莎和麗琪一個抱住談溦溦的腰,一個幫著莫莉拉扯談溦溦手臂。


    談溦溦被她們三個包圍纏住,又急又煩。她甩開遐兒的手,先是單手摟住身後的金莎,一個過肩摔,就把金莎摔到地上去了。


    莫莉一見金莎摔得不輕,馬上慌了神。


    麗琪這次表現最積極,因為她必須要把朗如焜中毒的罪責推到談溦溦身上。看著金莎被摔,她也不害怕了,抱住談溦溦的肩膀,張嘴就咬了下去。


    談溦溦被她咬痛了,抬手捏她的下巴,輕輕一用力,麗琪的下巴就掉了。她張著嘴巴,痛得“啊啊”大叫,趕緊向醫生,指著自己的下巴。


    醫生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理智,他已經不想再和這個蠢女人有任何瓜葛了。


    他看也不看麗琪,站起來,拍了拍白大褂,轉身就走了。


    隻剩下莫莉一個人,她大叫著:“你們這些蠢豬!這個女人已經開始逞凶了!她要跑啦!快過來摁住她!”


    本來幾個女人打架,那些兄弟也不好插手。可是談溦溦對付金莎和麗琪的手法太專業了,他們想起了上次談溦溦借著朗朗生病逃跑的事,便覺得不能再旁觀了。


    於是上去兩個人,說了一句:“大嫂,對不起了。”便伸手按住談溦溦的肩膀。


    這下子,遐兒可不幹了,她衝過來,直接跑到其中一個人的後背上,朝著他的後脖頸咬下去:“放開她!我說了不算是嗎?等焜哥醒了,我倒要好好問問他!我這個女朋友算什麽?我說話沒人聽嗎?放開她!我要她跟著一起上飛機!”


    那人後脖子疼,也不敢地遐兒動手,隻能呲牙咧嘴跳著,想要甩掉遐兒。


    談溦溦被遐兒的激烈反應驚到了,愣在那裏,竟然忘了反抗。莫莉和另外一位兄弟就趁這個機會,拖著她往樓下走去。


    到了樓梯口,談溦溦意識到,這是要把她送去水牢啊!


    她可不想再去水牢了!那個地方呆一次就夠了!這次韋野平又不在島上,要是起了大潮,她還不得被淹成魚啊!


    於是她一伸腳,勾住了樓梯欄杆,說什麽也不走了。


    莫莉拽不動她,另外一位兄弟不敢使勁拽,場麵一時僵持。


    偏偏在這個時候,遐兒又衝過來了。按住談溦溦肩膀的那位兄弟,一看遐兒過來,害怕她咬自己,手上勁兒一鬆,就被談溦溦掙脫了。


    莫莉一個人怎麽可能扯得過談溦溦和遐兒兩個人?於是遐兒拉著談溦溦,朝樓下跑去:“快!我們趕快去機場!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兩個人剛跑到門口,大門開了,周小玉滿麵怒容走了進來。


    見談溦溦和遐兒往外衝,她往門口一堵,問道:“你們去哪裏?”


    “焜哥砒霜中毒!要送去醫院!我們去機場哪!”遐兒急忙解釋。


    周小玉看了談溦溦一眼:“是你幹的嗎?”


    “奶奶,不能冤枉溦溦姐啊,是她救了焜哥!醫生都嚇傻了,什麽忙也幫不上,我們必須帶溦溦姐上飛機啊!”遐兒趕緊替談溦溦辯解。


    莫莉見周小玉來了,如同見了救星,衝過來站在周小玉的身邊:“老夫人,千萬不要相信她,她可會表演呢!上次小朗哥生病,她就借機逃跑了!不能再讓她離島了!焜哥在她房間裏出事的!不能放她走啊!”


    “你放屁!誰會笨到在自己房間裏下毒!”遐兒罵了莫莉一句。


    周小玉一早起來,吃過早餐後,正在海邊散步,姚嬸就急急忙忙地跑過去告訴她,朗如焜中毒了。她匆匆趕來,沒見到孫子,反而被這幾個女人吵著頭大。


    老太太不由地惱火,眼睛一橫:“都閉嘴!不管是誰下的毒!先救人要緊!溦溦不許離開慕提島!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機場!”


    “奶奶!”遐兒跺著腳。


    “不許搗亂!小丫頭懂什麽?我說她不能離開,她就不能離開!你和莫莉兩個跟著我去機場,我們馬上就走!我們不在的時候,島上的事由……由……”老太太想找個說了算的人,她現在對談溦溦有幾分懷疑,所以肯定不能指定談溦溦,“金莎吧,島上的事金莎管著!”


    說著話,周小玉一手拉著遐兒,一手拉著莫莉,往門外走去。


    周小玉決定的事,遐兒也可能反駁了。她一邊跟著周小玉往外走,一邊回頭看著談溦溦。


    談溦溦知道自己不可能跟著去醫院了,她心急如焚,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再鬧下去,延誤了飛機的起飛時間,朗如焜會有危險。


    於是她沒有再動,就站在門口,看著她們離開了。


    “你想逃跑,真是越來越難了啊。”金莎被她摔得渾身都痛,這時候站到她身後,得意地冷笑著。


    談溦溦懶得理她,她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懶得搭理任何人。


    她轉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發現門上已經貼了封條,她進不去了,於是她來到隔壁朗朗的房間。


    發現朗如焜出事後,談溦溦害怕嚇到朗朗,便把朗朗交給一個女傭人,讓她帶著朗朗回房間,鎖好門後,在房間裏陪朗朗玩。


    朗朗聽到外麵的吵嚷聲了,可是因為媽媽警告他,不讓他出房間,所以他再好奇,也不敢開門看發生什麽事。


    現在看到媽媽進來了,他馬上跑過來,抱住談溦溦的腿,問她:“媽媽,外麵為什麽那麽吵?出什麽事了嗎?”


    “哦……沒什麽事。”談溦溦蹲下去,抱起兒子來,“是……是你爸爸生病了,不過已經沒事了,他被送去醫院了。”


    這是談溦溦第一次在朗朗麵前,用“你爸爸”這三個字指稱朗如焜。朗朗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隻是他還不習慣:“媽媽……你允許我喊他爸爸了?”


    談溦溦又疲憊又擔憂,歎息一聲,摸了摸兒子的頭:“我從來沒有反對過,要不要叫他爸爸,隻看你的意願。”


    “他……生什麽病了?”朗朗似乎還是有些擔心。


    談溦溦沒辦法向他解釋,隻能說:“沒什麽大病,過幾天就會回來了……”


    是的,他那麽強壯,一定不會有事的……朗如焜,你不會有事的,要是你連小小的砒霜都戰勝不了,我會鄙視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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