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兒見朗如焜進來了,猶豫了一下,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經過朗如焜身邊時,她看了他一眼,想說點兒什麽。可是看他那樣子,估計不會搭理她,她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搖了搖頭,出門去了。


    遐兒出去後,朗如焜順手關上了門。


    他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一坨被子,隨著被子裏麵那個人的呼吸而起伏著。


    他拉了拉被子,說:“你把自己捂這麽嚴實,是打算把自己悶死在被子裏嗎?”


    被子裏的人不回應他,繼續倔強地捂著自己。


    朗如焜想跟她說話,又覺得她把自己捂在被子裏,恐怕連氣都喘不上來,便伸手去扯被子。談溦溦感覺到被子動,馬上抓得更緊了。


    兩人一個在被子裏麵,一個在被子外麵,互相較著勁。談溦溦剛剛小產,朗如焜也不敢讓她太用力。他想了想,突然就鬆了手。


    被子裏的談溦溦以為他放棄了,也鬆了力氣。她側起耳朵來,努力聽著被子外麵的動靜,想弄清楚朗如焜走了沒有。


    沒過半分鍾,她就聽到“嘶啦”一聲響。緊接著,一股清涼的空氣灌了進來,她的眼前也猛然一亮。


    她正疑惑被子哪裏去了,就看到朗如焜站在床邊,手裏握著一把剪刀。她再看身上的被子,已經被他用剪刀從中間剪開了。


    “你繼續躲,我看你還能鑽到床底下去嗎?”朗如焜把剪刀放到床頭櫃上,一偏身就坐在了床沿上。


    談溦溦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冷冷地說道:“我說過,我不想再看見你的臉!我恨你!你滾!”


    朗如焜歎了一口氣,說:“你不想見我,你可以繼續背對著我,隻要你別把自己捂在被子裏就行。我來……是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孩子沒有了,我也很心痛,這是我的錯!我認錯!”


    “不必跟我說對不起!”談溦溦此刻真的恨透了朗如焜,語氣如刀如冰,“相反,我倒要謝謝你!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要生下這個孩子!你幫我的一個大忙!”


    她這話,簡直如一把冰錐,刺進朗如焜的心裏,又冷又疼。


    朗如焜的臉都扭曲了,拳頭緊握,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後腦勺,好像要把她的腦殼盯穿,看看她的腦子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是嗎?這就是你隱瞞自己懷孕的真實原因嗎?不想生?所以就不想讓我知道?”朗如焜咬牙說道。


    “當然!”談溦溦毫不猶豫地答道,“你對我很好嗎?我為什麽要生下你的孩子?像你這樣的人,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何況是生下你的孩子?”


    “那朗朗呢?”朗如焜突然就笑了,“朗朗不是我的孩子嗎?你為什麽要生下他?”


    談溦溦一滯,說道:“我生朗朗,是因為我太自信了,我以為你永遠也找不到我們……”


    “如果當初你就知道我能找到你,那你就不生朗朗了嗎?”朗如焜緊逼著問道。


    談溦溦頓時啞口無言。


    事實上,她當時決定生下朗朗的時候,還真的沒有想這麽多。而且那個剛剛失去的孩子,她也沒有決定不生。逃離朗如焜的掌控,倒一直是她的目標,可是這與生孩子完全是兩回事。


    她在氣頭上,說那些狠話氣朗如焜,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自己被他堵住了嘴巴。她不由地惱怒了,抬起腳來,一腳踹在朗如焜的後背上:“我愛生就生,不愛生就不生!肚子長在我身上!你管得著嗎?”


    朗如焜也知道她這個時候脾氣不會好,他也不想來氣她。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談溦溦為什麽隱瞞懷孕的事情?她是不是真的很不想生下這個孩子?


    他也料到了,這個時候問不出個究竟來。但他還是來了,明知道說了“對不起”也沒有用,明知道會被罵,他還是忍不住踏進她的房間來,看一看她現在好不好。


    談溦溦一腳踹到他的後背上,將他直接從床沿上踹下去了。若不是他身手敏捷,恐怕已經坐到地板上去了。


    這一腳力道真大啊,一個剛剛小產的女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不是說她很虛弱嗎?


    朗如焜搖頭苦笑:女警察的身體素質真是不一樣啊,這麽凶猛,看來她的身體也沒有大礙呢……


    想到這裏,他心裏激靈一下子,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談溦溦的確不是一個嬌弱的女人,她的身體素質比一般的女人會好很多。今天他的確是和她撕扯了幾下,也的確是壓了她一會兒,可是那樣的強度,至於讓一個身體如此好的女人流產嗎?


    他又想起了她之前喝的那杯熱果茶!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最近島上頻頻發生的投毒事件搞得神經質了,他隱隱覺得談溦溦流產這件事哪裏不對,他總是想起她喝下那杯熱果茶。


    可惜當時事發突然,他的心思全在談溦溦的身上,忘記了那杯果茶。而現在,談溦溦的房間已經被傭人收拾過了,那隻裝果茶的杯子也收走了,想必已經洗過了吧。


    想到這裏,他突然站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就出門去了。


    談溦溦還以為是自己的那一腳奏了效,直接把他踹走了,心裏頓時爽了不少,感覺為自己正在受的罪,以及那個剛剛失去的孩子出了一口惡氣。


    可是,朗如焜走後,她坐起來,手裏抓著被子裏湧出來的雪白蠶絲填充物,突然悲從中來,哭了起來。


    她沒有留意到,其實朗如焜走出去後,門並沒有關嚴。朗如焜就站在門外,門縫裏傳出她隱忍而悲傷的哭聲,他聽到了。


    他心情很沉重,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要這麽倔強,也許她肯在他麵前哭一哭,在他麵前撒個嬌認個錯,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就不會是這樣了。可是她不!她跟誰都可以和顏悅色,隻有對他不!她沒了孩子,傷心哭泣,也要背著他哭!


    朗如焜也想哭,但他是個男人,他不能哭!


    他捏緊拳頭,想要砸牆,又怕驚動她。


    於是他咬著牙,抬起腳,離開了她的房間門口。


    他心情煩悶,無處可去,想要去自己的書房清靜一會兒。誰知道他剛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見是遐兒,就說:“我現在沒有心情陪你玩,我想自己安靜地呆一會兒,你走吧。”


    遐兒還沒有走到他跟前,聽他這樣說,就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站住,說:“我很抱歉,要不是我心心念念想要那株紅珊瑚,也不會鬧出這樣的事來。要不然……我把那株紅珊瑚給你吧,這樣你心裏會不會好過一些?”


    朗如焜聽她這樣說,搖頭苦笑:“你可真是一個孩子!一株紅珊瑚就能換來我的快樂嗎?算了,我不想怪你,我和她之間……走到今天這樣,是必然的結果,其實沒有今天的事,她大概也沒有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遐兒聽他這樣說,心裏暗想:未必!你根本不懂女人!女人如果愛一個男人,會做出許多不理智的事情來,即便像談溦溦那麽強硬的人,她不是也生下了朗朗嗎?


    可是這話她不想說給朗如焜聽,她便笑了一下,說:“你不怪我,我心裏就好受多了。我今天也看出來了,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女朋友看待,可笑的是,我還以為自己真的是你的女朋友了,為此高興了好些日子……不過沒關係,我還年輕,我等得起,我會等到談溦溦從你心裏走出去的那一天。”


    遐兒這樣一說,朗如焜便不好對她用臉色了。他無奈地歎氣:“遐兒,關於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不過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們改日再談,好嗎?”


    “可以啊!我也沒有逼你馬上娶我。”遐兒往前挪了幾步,離他更近了,“我知道你難過,我就是想陪陪你……很安靜地陪著!絕不打擾你!我保證!”


    說著話,遐兒已經站在了朗如焜麵前,抱住了他的手臂。朗如焜搖了搖頭,說了一句:“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然後,他就開了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遐兒見他沒有攆她,也跟著走進去。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遐兒就坐在旁邊那張小桌子上。


    朗如焜打開電腦,對遐兒說:“我要工作,你會無聊,你還是去玩吧。”


    遐兒指了指她麵前的那一抬電腦,說:“你答應我的事,你都忘了嗎?”


    “什麽事?”朗如焜皺了一下眉。


    “以前你答應我,讓我用你的電腦看完《繼承者》們……就是我來慕提島之前一直在追的那部韓劇啦!你做你的工作,我就坐在這裏看電視劇,保證不會打擾到你!”遐兒嘟著嘴哀求道。


    朗如焜隱約記得有這麽一件事,遐兒曾經跟他提起過,裏麵還有一個大明星,遐兒喜歡得不得了,為此向他要手機,說是手機裏有那個大明星的照片。


    他苦笑,果然還是沒有長大啊!他的孩子都沒有了!他的心情這麽差,她還會想起看什麽電視劇。


    他看著她像小貓一樣無辜的眼神,歎了一聲,站起來,走過去,打開她麵前的電腦,輸入了密碼,然後對她說:“我警告你,除了看電視劇,不許用外網做任何事情!”


    遐兒歡呼雀躍,並且連連點頭答應道:“我就看我的敏鎬噢巴!看他我都看不夠呢!”


    朗如焜不禁好奇,不就是一個男明星嘛!至於這麽心心念念嗎?


    “你說的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你找出來給我看看!”他指了指電腦屏幕。


    遐兒馬上搜出李敏鎬的圖片來,指著其中一張對朗如焜說:“你看你看!大長腿!好身材配天使一樣完美的臉蛋兒!你說他是不是人間尤物?”


    朗如焜仔細看了看,鄙視地撇了撇嘴:“長得也不怎麽樣啊……再說了,尤物是用來形容女人的!”


    小女生的眼光,他欣賞不來,果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遐兒在鍵盤上忙碌了一會兒,看著屏幕,露出驚喜的表情:“哎呀!已經完結了!不用我等那麽辛苦了!我可以一次看過癮啦!”


    然後,她衝著朗如焜做了一個鬼臉,戴上耳朵,把椅子往後一推,雙腳架在桌子上,擺出一個十分舒適的姿勢來,開始看電視劇。


    朗如焜見她安靜了,便打開自己的電腦。其實他也沒有什麽事可做,本來想到書房裏發會兒呆,遐兒一來,他也不能發呆了,於是就調出以前的照片來,一張一張翻看著。


    那些照片,都是在談溦溦沒有暴露臥底身份前,他帶著她全世界各地飛的時候拍下來的。


    那是他們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哦,不對,大概那隻是他一個人的美好時光吧!談溦溦身為臥底,在他身邊執行任務,一定壓力很大。照片上她那滿麵的笑容,一定都是裝出來的!


    這樣一想,朗如焜便覺得照片裏談溦溦的笑容是那麽刺眼,像是一個巨大的諷刺,諷刺他曾經多麽愚蠢,把自己一生中最真摯一次情感,獻給了一個女警察!一個把冰冷的手銬戴在他手腕上的女警察!


    他“啪”地關掉屏幕電源,屏幕一下子就黑了,可是那一張張談溦溦的笑臉還在她的眼前晃!他恨自己手賤,為什麽自找不痛快?為什麽總是在愛她和恨她之間掙紮?


    他“嘩啦”一聲推開椅子,邁開大步往外走。到了門口,他想起來屋子裏還有一個人,就扭頭對遐兒說:“走了!”


    遐兒戴著耳機,見他猛地站起來,又沒聽到他說什麽,便摘下耳機,茫然地問道:“啊?你說什麽?”


    “我要走啦!”他揮了揮手,示意遐兒也跟著他走。


    “啊?”遐兒苦了臉,“我才看十分鍾哎!我的敏鎬噢巴才出現哎!你就叫我走嗎?能不能讓我再看一會兒啊?”


    “不行!你不可以留在這裏!”朗如焜說。


    遐兒便跑過來,抱住他,跟他撒嬌:“焜哥!你是大好人!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你發發慈悲,就讓我多看幾眼我的敏鎬噢巴吧!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朗如焜見她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雖然心情不好,也是差一點兒笑出來:“為了看部電視劇,你至於這樣嗎?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在這裏看吧!隻記住一條!不要動我辦公桌上那台電腦,不要隨便用外網,懂了嗎?”


    “我保證!我隻看敏鎬噢巴!”遐兒把雙手舉了起來,鄭重誠諾。


    朗如焜今天也的確是沒有心思跟她纏磨,便把遐兒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走了。


    到處都充滿了煩悶的空氣,朗如焜身在自己的地盤兒上,卻感覺無處可去。他在樓下轉了一圈,看見了莫莉。他把莫莉叫到跟前,本來想提那杯熱果茶的事,可是看著莫莉的臉,他又不想說了。


    莫莉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焜哥,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啊?”


    “哦……我是想說,要多給談溦溦增加營養,要把她的身體養好。”他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好的,焜哥放心,這件事不用你吩咐,我自然知道怎麽做。新來的婦科大夫還是一個營養專家,我剛從她那裏出來,讓她開了一份針對孕婦流產的營養餐單。”莫莉說著話,還把那個營養配餐的單子抖給朗如焜看。


    朗如焜點了點頭:“好……做得好。”


    然後,他就走了。


    莫莉站在那裏,看著朗如焜離開的身影,心裏犯了核計。她跟了朗如焜這麽多年,還是比較了解朗如焜的。他剛才要跟她說的,肯定不是談溦溦的營養這件事。他眼裏的猶豫,她看到了。


    可是他想說什麽呢?這樣的時刻,他的每一個想法都很重要啊。


    她正琢磨著,金莎過來了:“莫莉,剛才焜哥跟你說什麽?”


    “焜哥跟我說什麽?我還要向你匯報嗎?”莫莉不悅。


    金莎輕笑道:“要是焜哥跟你說什麽情話悄悄話,就不必讓我知道了。可是你應該明白,我們現在是一條賊船上的人,翻了船,大家都不好過哦。”


    “什麽賊船?說得那麽難聽!”莫莉白了金莎,心裏卻在想:金莎畢竟和麗琪不一樣,她是一個有頭腦的人,她說得對,現在她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於是她接著說:“我跟你說,我總覺得焜哥情緒不太對,他剛才把我叫過來,猶豫了一下,開口讓我給談溦溦增加營養,可是我覺得他想說的不是這句話呢。”


    “那他想說什麽?”金莎問。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聰明嗎?你去問問吧,也許你有辦法探得出他心裏在想什麽。”莫莉撇了撇嘴。


    “這跟聰明可沒有多大關係,焜哥最信任你,他跟你都不說的話,怎麽可能會告訴我?我現在就指望你啦!莫莉姐姐,你要保護我哦。”金莎拉著莫莉的手臂晃了晃,做出委屈的樣子來。


    莫莉聽了這話,心裏很受用,便笑了。


    金莎沒再說什麽,轉身上樓去了。


    她看莫莉並沒有跟來,便往朗如焜的房間走去。站在門口,她輕輕地推了一下門。門沒有鎖,一下子就推開了。


    屋子裏靜悄悄地,她探頭往裏望了一眼,看到朗如焜趴在床上,麵朝下,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她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她的腳步聲心動了朗如焜,他並沒有睡著,雖然他很想在這個時候睡一覺。


    他扭頭,看到金莎,不悅道:“怎麽沒敲門?”


    “我……以為你睡了……”金莎不知道怎麽說,不過她挺鎮定。


    “那你還進來?”朗如焜一向討厭別人不敲門就進來。


    “我……有話想跟你說。”金莎小心翼翼的,但是卻沒有停下腳步,慢慢地走到了朗如焜的床邊,站在那裏。


    朗如焜不看她,又把臉埋在了枕頭裏,悶聲說道:“今天我什麽話也不想聽,你走吧。”


    “我知道焜哥心裏很難過,可是……我覺得……有些話我必須現在說,再不說……恐怕會鬧出更多的事情來。”金莎說到這裏,有些緊張,攥緊了手。


    朗如焜聽她這樣說,抬起頭來:“哦?你說來聽聽。”


    金莎順勢坐到了床沿上,離朗如焜更近了一些。她抿了抿嘴唇,說:“焜哥,有一件事……我害怕擔口舌之責,一直沒敢跟你說……”


    “那你怎麽現在又想說了?”朗如焜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金莎。


    “因為最近出了很多事,讓你受到了傷害……我說真的,真的是因為你受到了傷害,我才決定說出來。如果隻是談溦溦……我是不會說的!”金莎強調了一下她的理由。


    “那好吧,我已經知道了,你是為了我,不是為了談溦溦。那你就說吧,到底是什麽事?”朗如焜心裏仍然有一個問號,不過他決定聽過了金莎的話,再做判斷。


    “上一次……你離開慕提島後,小朗哥突然腹瀉,後來大家都說那是談溦溦為了逃跑,想出來的一個計策。其實那天晚上,發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比如傭人們一下子都找不到了,還有……我們得知小朗哥生病後,到處去找醫生,最後從海邊的小屋裏找到了醫生,他和……麗琪在一起。”金莎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朗如焜的神色變化。


    朗如焜並沒有如她期待的那般,露出驚訝的表情,他隻是冷冷地問:“我記得我回來後,你和莫莉、麗琪三個人異口同聲,都說那是談溦溦為逃離慕提島而使出的苦肉之計,當時你怎麽不說這些?”


    金莎馬上站起來,雙膝一屈,就跪在了朗如焜麵前。她說:“焜哥,你懲罰我吧!當時我的確和莫莉、麗琪統一口徑,誣陷了談溦溦,可那不是我的主意,那是莫莉讓我說的!她說……在這個島上,不是談溦溦走,就是我們走,所以我們必須要團結……我知道錯了,後來你又中了毒,我就知道我錯了,我應該早點兒告訴你……我也很為難,不想得罪莫莉!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幾下!千萬不要攆我走!”


    “你起來,你別跪著,好好說話。聽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麗琪幹的,是嗎?”朗如焜伸手把她拉起來,讓她又坐下了。


    “我沒有證據,這也是我一直沒有說的原因,我要是有確鑿的證據,早就跟焜哥說了。但是我有一種直覺,這一切一定是麗琪所為,包括今天這件事……”


    金莎在進朗如焜的臥室門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這樣做。


    可是看到朗如焜好平靜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來對了!


    如果她今天不來,那麽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她就真的成了麗琪和莫莉的同船人,隻能陪她們一起翻船了。


    朗如焜眯著眼睛聽她說話,她心裏其實挺緊張。


    “……其實上次小朗哥中毒,我差一點兒受牽連,我也是為了給自己卸責,才冤枉了談溦溦,因為我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麗琪幹的……可是後來你又中毒了,那天早晨,我起得很早,親眼看到談溦溦帶著小朗哥去海邊散步了,倒是麗琪一直在餐廳和廚房之間打轉,我問她要幹什麽,她說她餓了,要找些吃的。後來就傳出你中毒的消息,麗琪嚇得在房間裏哭……”金莎一字一句慢慢說著,小心翼翼,生怕把自己卷進去。


    “好的,你說這些,我都知道了。”金莎說了半天,朗如焜隻回了她這一句話。


    金莎也不羅嗦,見朗如焜淡淡的樣子,馬上站了起來:“焜哥,你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擾了,我出去了……在這整件事情裏,我也有錯的,你要是生氣,盡管懲罰我吧,我不會有怨言的。”


    “恩……你出去吧。”朗如焜不置可否,揮了揮手,讓金莎離開。


    金莎出了朗如焜的房間,展開自己的手心看了看,一手心的冷汗。


    心跳得特別厲害,她撫了撫胸口,長長舒出一口氣。這一步跨出來了,她就站在了莫莉和麗琪的對立麵了,她必須要好好謀劃一下,否則在東窗事發的那一刻,莫莉和麗琪一定會咬住她。


    她悄悄地上了樓,敲響了麗琪的房門。


    麗琪這幾天如驚弓之鳥,輕易不敢出門,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悶在自己的房間裏。聽到敲門聲,她小心地開了門,見是金莎,她鬆了一口氣。


    “莎莎姐……”麗琪把金莎讓進屋來,還特意往門外望了望,見沒有人,才放心地關了門,“莎莎姐,現在情況怎麽樣啊?焜哥是不是很憤怒?”


    “這還用說嗎?”金莎滿麵憂愁地搖了搖頭,“唉……麗琪,不瞞我說,我覺得我們可能有危險了。”


    “什麽?為什麽?”麗琪就怕聽這句話,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怎麽會有危險呢?這一次我們做得多麽巧妙,趁著談溦溦離島的這個時機,就知道焜哥一定會對她發怒,他們兩個一定會爆發衝突,這個時候下手,誰會想到是我們?他們一定以為是自己作的孽啊!“


    ”別老是我們我們的,你弄清楚,這次的事情,主意是莫莉出的,具體是你去執行,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參與意見。“金莎把自己摘了出來,”事實上,莫莉有些自作聰明了,焜哥是什麽人?島上接二連三地出事,你以為他真的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平靜嗎?你怎麽知道他沒有暗地裏調查,也許他早就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呢,你們不知死活,讓他中毒也就罷了,現在連他的孩子也弄沒有了,這不是在玩火嗎?“


    麗琪一聽就慌了,抓住金莎的手:”喂!你別嚇我啊!你這樣說有什麽證據嗎?我看焜哥不像是懷疑到我們啊,他差一點兒自責地投海呢!他一定以為是自己粗心,把自己的孩子弄沒有了。“


    ”你怎麽知道他在自責?你怎麽知道那不是因為心疼自己的孩子?他不爆發,隻是因為沒有找到證據,你這種掩耳盜鈴的心態是救不了你自己的!你也不想想,島上為什麽來了一位新大夫?不就是因為焜哥不相信原來的那一位嗎?“金莎繼續唬著麗琪。


    麗琪嚇死了,卻還在為自己找希望:”不會吧?不是說要在島上建一所醫院,所以才要從外麵請大夫來嗎?“


    ”豬腦子!“金莎敲了一下麗琪的頭,”慕提島彈丸之地,加起來不過三百多人,建什麽醫院啊?那是不相信你家那個蒙古大夫啦!實話跟你說吧,我剛剛去焜哥的房間裏送咖啡,被他叫住了,問了我一些問題,我嚇得冷汗都冒出來啦!“


    ”他問什麽?“麗琪嚇得臉都白了。


    ”他問我,小朗哥出事那天晚上,大夫在哪裏?他還說,你最近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麽事……“


    ”天哪!焜哥有注意到我啊!我以為他從來都不關注我呢!他居然看得出來我魂不守舍……“麗琪聽了金莎的話,竟然有些感動。


    金莎受不了她,翻了一個白眼:”你能正常一點嗎?他現在關注到你,是什麽好事嗎?他先問大夫,又問起你,你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向你靠近嗎?“


    ”啊?“麗琪轉著眼珠想了想,然後就跌坐到沙發上,”完蛋了!是不是有人告訴過他了?他會不會殺了我啊?“


    金莎撇了撇嘴,心裏暗想:對啊!就是有人告訴他了!那個人就是我啊!你這樣的蠢豬!我當初就不應該和你綁在一起!事情起因在你,你自己頂罪去吧!


    她坐下來,趴在麗琪的耳邊,小聲說:”麗琪,你要是聽我的,那麽你還有救,現在到了你當機立斷的時候了。“


    ”斷……斷什麽?“麗琪一害怕,腦子就當機,完全不會思考,茫然地看著金莎。


    金莎把聲音又壓低了一些,說:”你那位情人不能留啦!現在這種情況,有他沒你,你要明白,這幾次你用的藥,都是從他那裏弄來的,這個很好查的!他不在了,死無對證!就牽連不到你頭上!“


    ”這樣?“麗琪四肢冰涼,慌亂恐懼,”我……他一個大男人,我怎麽才能弄死他?“


    ”他是怎麽弄死阿芳的?你不會學他?“金莎拍了拍麗琪的肩膀,”隻要他一死,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就讓他做你的替死鬼吧,要是他不死,別說你們後來做的那些事,單單是你和他偷情的事,焜哥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麗琪開始發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言盡於此,你自己考慮吧,要不是因為我上了你的賊船,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你要是完蛋了,我們都得完蛋,唉……“金莎說完話,站起來就走。


    她一秒鍾也不想跟麗琪多呆,麗琪現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她必須要解除自己和麗琪的綁定,才能安全地活下來。


    反正她話已經說了,以她對麗琪的了解,今晚麗琪不用睡了,一定會反複考慮她的話。最終,麗琪會采納她的意見的!


    看看天色不早了,她下樓去吃晚餐。


    今天出了大事,整棟城堡都靜悄悄的,人們走路都輕手輕腳的,說話也壓低了嗓子,生怕觸了朗如焜的黴頭,當了他的撒氣筒子。


    晚飯大家各自吃,廚房也隻做了一些清粥小菜,今天誰也不敢吃大魚大肉。


    金莎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夾了一個煎蛋,端著一碟小菜,坐在餐廳的長桌前,慢慢吃著。


    吃到一半,莫莉進來了。


    莫莉看看餐廳裏沒有人,坐到了金莎旁邊,問她:”有人看見你進焜哥的房間了?“


    ”是的。“金莎鎮定地放下筷子,看著莫莉,”你不來問我,我吃完飯後也會去找你……是你跟我說情況不太妙,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去探一探口風。“


    ”哦?那你探到什麽了?“莫莉挑了挑眉,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金莎。


    金莎把下巴抵到莫莉的肩膀上,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焜哥懷疑到麗琪了……“


    莫莉眉頭一擰:”怎麽會?我可是趁著他跟談溦溦吵架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對談溦溦太粗暴,談溦溦才會流產的,他自己不這樣認為嗎?“


    ”要是單獨隻發生這一件事,也許他會被你騙到,可是之前還有幾件事攢在一起,還沒有解決呢,我隻要把幾件事聯係起來一想,當然會起疑心。“莫莉可不是麗琪,不是那麽容易騙的,金莎格外小心。


    ”是嗎?那他怎麽說?你說來我聽聽。“莫莉還是要自己判斷。


    ”他問我小朗哥中毒當天晚上的事……“金莎不敢說太多,怕在莫莉麵前穿幫,隻能含糊其辭。


    莫莉抿緊嘴唇,想了想,對金莎說:”如果麗琪出事,那我們兩個也幸免不了,你有什麽主意嗎?“


    ”我暫時也沒有什麽好主意,你容我想一想……你也別閑著,好好想一想吧,談溦溦剛流產,焜哥現在還無暇顧及其他,我們應該還有幾天時間,等談溦溦身體好了,焜哥緩過神來了,我們做什麽都來不及了。“金莎知道,莫莉做事自有主意,不必她給意見的。


    ”恩……你說的是……“莫莉果然態度含糊,沒再說什麽。


    金莎吃完晚飯,馬上回了自己的房間。直到夜深人靜,她才悄悄地出了房門,來到麗琪的房間門外。她側耳往房間裏聽了聽,沒有動靜。


    猶豫了一下,她伸手推開了麗琪的房門,往屋裏望去。


    屋裏亮著燈,可是麗琪卻不在。


    金莎得意地笑了,輕輕地關上房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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