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出場了,我等的就是你!”


    話音未落,雲清理都不理靈龍,迅疾轉身靠牆,眨眼間火把已經被立插在石牆的裏縫隙,而整個人卻暴露在牆前,此時,他背著的長槍已經瞄向了來人,而來人也槍口直指雲清。


    雲清發話、轉身、插火把、舉槍,一係列動作的完成速度幾乎和對方閃出地窖口一樣快,當黑影從地窖裏一躍而出時,他沒有開槍,而對方雖然長槍在手,也沒有開槍。


    兩個人仿佛早已約定了見麵方式一樣,以不開槍為方式見了麵,似乎有著一種無言的默契,槍在此時宛然成了擺設,充其量隻是安心的拐棍。但兩把槍口仍然互相指著對方,似乎先在彼此考驗對方的膽識和心神。


    立在牆縫上的鬆明浸油火把在滋啦啦地燃燒著,往下溢落著油脂,看來照不了多長時間,此時火光搖搖,惹得人心幾欲搖擺。


    有傷在身的靈龍被夾在中間,麵對進退兩難的場麵,趴在地上的他張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是好,一時急火攻心嚇得暈了過去,癱倒在了地上。


    火光中,敵對的兩個黑衣人彼此看清了對方,都是一副行走江湖的樣子:緊身夜行衣,鬆緊的腰帶,貼身的百寶囊,黑帽子,長槍在手,一樣的小心,至少,從行裝他們彼此看出了對方都是老江湖的底細,因此不由得更加小心,但都仍然是不露於形色。


    “雲清道長,看來你很自信!”來人幽幽地傳音送話,仿佛自己掌管著一切,臉上一副誌在必得的自信和不屑。


    “你不也一樣,無極門的第一執行,侯天亮!”雲清嘴角一聲冷笑,反唇相譏,也點出了對方底細,臉上也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侯天亮心裏一驚,他以為雲清不知道自己的底細,因為他做事一向縝密,很少暴露,但如今雲清的一席話讓他感到一陣意外,他需要保持自己的神秘和低調,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的底細,尤其外人。由此,一股子殺心也逐漸聚攏而來。


    “可是你想過沒有,今個兒的你還能走出這古堡嗎?”


    “你就這麽自信?”雲清反問道。


    “不是我自信,而是你過高地估計了自己!”侯天亮嘴角微翹,似乎在開導雲清注意自己的不足。


    “哦,那你就試試看!到底是你自信過頭,還是我。”雲清眼睛盯著來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空氣一時緊張了起來,幾乎要凝固了。


    侯天亮有了一種爆發的衝動,但他忍住了,現在開槍的結果隻能是兩敗俱傷,他在等待一個時機,他知道這個時機雲清也在等待。


    在雲清和石剛準備和解的那一夜,耀武身後那絕妙的一槍,已經讓雲清在景古舊城頭上見識了侯天亮冷血的槍法和不一般的身手。今天,他覺得對麵的這個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一個受過嚴格軍事和格鬥訓練的人,也隻有經過軍旅生涯的人才能看穿這一點。


    “哈哈哈,果然是聞名關中的馬林嘯,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啊!幾句話下來,威風依然不減當年,可惜了!”一陣難得的大笑之後,平素臉色陰沉的侯天亮竟然開始連連搖頭。


    突然之間,他仿佛換了個人,替雲清開始無限的惋惜。


    雲清一時摸不著頭腦,但他知道其中有詐,立即做好了攤牌的準備。


    最後的油脂在脫落著,一些已經順著鬆木的火把把流了下來,滴滴漣漣,宛如思婦離人的眼淚,鬆明油脂火把即將燃盡。


    一陣風來,火影搖晃,人影也借機搖動,兩把槍在火把熄滅的瞬間,在間隔五米的距離上同時開火了。


    槍口噴出的火焰如同兩條細小的火蛇急忙去激吻一般,幾乎要撲在一起,但終究一閃後熄滅不見,而射出的兩顆子彈卻在十萬分之一秒間迎頭相撞,勢均力敵間激出了狂熱的火花,以千年等一回的奔放姿態給火蛇續寫了傳奇。


    在一聲金石相激的爭鳴之後,兩顆彈頭絲毫不理會主人們的期望,各自變幻了彈道軌跡斜射而去,在所落的石牆上又啃出出一串串火花,方才倉啷啷落地,仿佛在和著彈殼跳街舞。


    槍聲過後,黑夜裏的兩人仿佛一樣的想法,在狹小的空間內他們均拋槍躍起向對方迫近,隻不過各自的手裏多了一把匕首。


    侯天亮搶先出手,他右手反扣刀把,連出四招,砍、刺、挑、劃,刀刀帶風,但都被雲清一一化解避開。


    四招落空後,侯天亮大駭,敵人就在近前,呼吸和心跳幾乎都能聽見,而自己用的也都是實戰中一擊製敵的死招,可是現在卻如泥牛入海無消息,連對方的毛都沒撈到一根。


    不好!他一躍而後,他知道此時己方力乏勢弱,也是對方反擊的時候,後發製人者,不動時靜若處子,若動時遠勝脫兔。


    果不其然,雲清已經乘勢而動,毫不留情。


    也不知何時,山風吹走了九甸峽上空的烏雲,沒了阻擋的月光叼住了時機,從碉樓牆壁上的空隙裏射了進來,絲絲縷縷,把這層照的鬼影斑駁。


    不等侯天亮退到安全距離,雲清已經人隨影移,步其後履,白刃的短刀帶著冷月的寒光直劃了過來,飛向侯天亮的咽喉,又快又準,幾無躲避的可能。


    侯天亮畢竟是侯天亮,無極門第一執行的名頭也不是浪得,隻見他一個後仰,整個人迅疾後倒,躲開了一擊,而右腿又如彈簧一般從下盤踢出,直擊雲清襠部。


    好陰毒的腿法,勢在必得的雲清心念一決,腳底用力,整個人乘勢側起前翻,從侯天亮頭頂騰空翻到了其後背頂上時,第二刀又乘勢劃出,閃向側脖頸大動脈處,一樣的毫不留情。


    聞聲出手,侯天亮低頭一個猛回首,右臂隨即轉刀回格,隻聞聽哢地一下,兩把短刀在其眼前硬硬地相交碰撞,爆出一絲火花。然而雲清的刀並不停留,毫秒之間,借著餘勢已經掠過其反格的刀間,把他的右臂劃出了一道血槽。


    那靈龍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從這裏爬了出去,鑽心的疼痛感漫上心頭,侯天亮感覺到自己的右臂濕濕的,有什麽東西在往下滴落,他知道那是血。


    一縷月光照在了移動的侯天亮臉上,就在那毫秒之間,落地的雲清看到了侯天亮恐懼的眼神和臉上一陣痙攣的肌肉,他知道他已經怕了。


    “你是不是怕了?”


    雲清挽著帶血的匕首,站立在月光撲進來的碉樓門口冷冷地問道,聲音依舊不高,但侯天亮卻聽出了陣陣寒意,當他看到月光下那刀尖滴下的碧血時,不由得心裏哆嗦了一下。他哼了一聲,正待要發話時,卻聽到外麵有些異樣。


    古堡南門外像變魔術一樣突然間人聲鼎沸,接著堡子門口閃出許多火把,來人大約有二三百人之多,不少帶槍攜刀,人們咋呼著一擁而入,眾多滋啦啦作響的鬆明浸油火把吐著濃煙,閃著火苗,古堡的院內一時被照的火光衝天。


    從生死對決中醒來的侯天亮和雲清都大吃一驚,不知來者何人。


    嗤-----


    一顆煙幕彈被丟在了地上,熏人的煙氣在碉樓內彌漫開來,在二人間迅速形成了一片煙幕,青煙四散,有哮喘舊病的雲清頓時咳嗽了起來。


    侯天亮一個騰閃,乘機鑽入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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