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準備好了嗎?”綠禮帽翻譯看到雙方都差不多了,高聲用雙語喊問道。


    “好了!”郎嘎高高舉手示意道,他早就等不及了,二小子也大聲地說了聲“好了”。


    “好,第三盤,現在開始!”


    翻譯一揮手,立即退在外側觀看,離二小子三步遠的郎嘎哇呀呀一喊衝了上去,他還是那麽勇。


    衝到耀武前,郎嘎繞動左手挑逗試探著二小子,看他的反應。二小子盯著他的眼睛,舉著雙手防備著,伺機進攻。


    兩人這樣看著,手動著,就是湊不到一塊,旁觀者可心急了,急不可耐的人們開始不滿意了,兩邊有些人就開始喊:


    “尕雞娃們,上啊,上啊!”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郎嘎看到耀武也隻是舉手試探並沒有要進攻的意思,他決意進攻了。耀武眼睛一眨一閉的瞬間,他陡然欺身迫近,雙手前出去摟抱耀武的脖子,但卻被對方躲開。一擊不準的郎嘎知道二小子一直忌憚自己的身高優勢,因此防住下盤,步步緊逼。


    看到對方緊逼不止,耀武也是嚴密防守。雙方手臂交錯,纏繞叼撕,你摔我扛,幾個回合下來,誰也沒把誰放倒。場上一時陷入了膠著狀態,兩個人體力消耗都很大。


    兩人身體一高一低卻較量成了這樣子,兩邊的觀眾們看的很過癮也很擔心,擔心自己支持的一方會輸了比賽,各自的粉絲們忐忑地看著兩個粉主極速地較著勁。


    看到郎嘎的步伐慢了下來,二小子決意要進攻了。他欺身迫近專攻下盤,隻要一貼近對方,就絆腳加撥**替使用,逼的郎嘎連連後退躲避。


    郎嘎畢竟是郎嘎,退避三次的他瞅準時機,果斷出擊,隻見他大喝一聲,右手已如飛爪襲來,直抓二小子的左肩頭。


    二小子一躲,右肩頭卻前出暴露,而這正是郎嘎所需要的,霎時郎嘎的左手見機前出,抓住了耀武的肩頭,接著右手又摟了過來。


    二小子一個下蹲,躲開了右手,也化解了掉了郎嘎的左手撕擰之力,再起身時,他已經把郎嘎扛了起來,準備後拋,眾人一陣驚呼,尤其卡哇部落的部民們萬分擔心,生怕二小子把郎嘎拋到地上。


    郎嘎拚命往下墜自己的身體,力求平衡,這一努力化解了二小子後拋的危險,但是耀武卻轉了起來,隻轉的他頭昏腦漲,接著就被橫向拋了出去,落到了草地上。


    嗷!


    貢布部落的部民們歡呼雷動,有人把帽子拋了起來,慶祝二小子的勝利,也為部落能來這樣的小英雄而自豪。整個場麵顯得非常的熱烈,而這熱烈背後卻是卡哇部落的落寞和恥辱感。


    郎嘎輸了,不僅輸掉了頭人的棗紅馬,而且還輸掉了整個部落的臉麵。


    卡哇氣的胡子一抖,指著郎嘎就罵開了:“你,你,你不是我的兒子,你是人家們的娃娃,人家們都知道往自己的堆子上刨火,你卻吃裏扒外地摔跤,不聽老子言,吃虧在眼前,現在你明白了吧?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能挽回我的棗紅馬嗎?能贏回我的臉麵嗎?一切都已經遲了,你把你老子的臉都輸盡了!”


    郎嘎本來被丟在地上,已經被摔得屁股生疼,如今看到父親卡哇在人前對自己一陣劈頭蓋臉地狂批,他的自尊心受了極大的傷害,垂下了頭,眼淚下來了,他的小妹妹跑過來扶起了他。


    頭人的娃娃還是頭一次這樣子,旁邊兩個部落正驚愕地看卡哇當著眾人的麵訓斥自己兒子的部民們,一下子驚呆了。


    男子上十三歲已經是小大人了,做父親的一般會給他講道理,很少會有人在那麽多的人前麵訓斥自己的兒子的,因為這會影像他在眾人麵前的形象的。


    看來,卡哇今天真的是輸心疼了,否則絕不會這麽失態的。其實今天他這樣做,心疼是一個方麵,兒子不聽話也是一個方麵,主要還是他一直在幻想,如果兒子聽了我的就一定會贏的,問題正是在於郎嘎的沒聽話,沒有認真把他的話聽完。


    “耀武勝!耀武勝!……”


    耀武的摔跤獲勝為他在貢布部落贏得了極高的榮譽,部民們把他圍了起來,有人把他抱起,接著幾個人過來把他合力拋了起來,接住然後又拋了起來,還喊著口號,如此近乎七八個來回。高高的虛空裏,身形翻來覆去的耀武一撇眼看到了草地上正和妹妹站著的剛剛被卡哇訓斥過的郎嘎,其神情落寞地讓人不忍,正呆呆地看著自己這邊。他還看見卡哇部落的部民們正在收拾轉移卡哇的東西,把一些東西轉到郎嘎的馬上,準備把棗紅馬留下來。


    掙紮下來的耀武跑到了郎嘎麵前,看到郎嘎巨大失落後的淒慘神情,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但他發現郎嘎的妹妹卻平靜地一直看著自己,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需要說些什麽,突然想起什麽的二小子又一扭頭跑向了貢布。


    “大伯,我可以把這馬送回去嗎?”他看著一臉高興的貢布,有些不安地真誠問道。


    “尕心疼,馬是你贏的,就成了你的馬了,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貢布笑著說道。


    貢布知道這娃娃心軟,其實這次打賭也是出於氣頭上罷了,如今耀武贏得了比賽,其實就為自己贏了人了,不但教訓了張狂的卡哇,還大長了貢布部落的威風。但是出於長遠考慮,他覺得自己和卡哇部落沒有必要鬧得太僵,雖然屬於不同部落,但是畢竟是隔著一山的鄰居,早晚都要相處。因此,他對二小子的提議很是欣賞。


    “頭人您好!這馬我不要了,你還是牽回去吧!”二小子走到卡哇麵前誠懇地說道,翻譯聞言,吃驚地把耀武的話準確無誤地翻了過去,卻引起了卡哇的勃然大怒。


    “啥?你讓我牽回去?你當我的話是放屁呢?”此言一出,驚得附近的部民們紛紛回看他們倆,郎嘎兄妹倆尤其驚訝。


    聽到卡哇斷然拒絕並且有髒話出來,失望的翻譯麵有難色不知如何翻譯,卡哇狠狠地看著他大眼睛一瞪,翻譯一陣哆嗦,立即照翻譯不誤。


    聽後的耀武知道卡哇生氣了,但他還是堅持著要把馬還給卡哇:“頭人,我尊重您的話,我也知道您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之人,這馬是我贏的就成我的了,但是我現在想把這匹馬送給您的兒子,我希望您答應了並且不要再罵他了,他其實很不錯的,我隻是僥幸取勝。”


    二小子說的是真心話,可是在卡哇看來這是勝利者在拿話扇他的臉,這比打他還讓他難受,他不禁懷疑這背後有人主使讓他難堪,他把猜測的對象對準了貢布,好你個貢布,贏了就贏了,還派一個娃娃惡心我。


    “我卡哇部落並不缺駿馬,一匹小小的馬兒,值得你小子這麽上心嗎?不要說一匹馬,就是打賭打了十匹二十匹上百匹我也拿得出手,隻要你贏了,就是你的,我也不會自己把它要回來的,你何必這麽惡心我呢?我還沒到為了一匹馬就食言的地步,你看我卡哇是為一匹馬食言的人嗎,啊?”卡哇怒氣衝衝,很是凶惡,耀武覺得特別沒麵子,委屈極了,這時候,就連卡哇的小女兒也覺得自己的阿爸有些凶了,可是她不敢說話,她呆呆地看著卓瑪和華爾旦把憋著嘴幾乎要哭的耀武拉走了。


    “卡哇,你這麽做可有損於你頭人的威信,也是對我的不尊重,到了我的草場,你還出言不遜,這漢地來的娃娃也是出於一番好意,你不知人家的情也就罷了,何必小題大做呢?”看到他這樣對待耀武,貢布不幹了。


    “貢布,你少給我在這裝好人,一匹馬我還是輸得起的,你沒有必要這麽惡心我的,你有種!郎嘎,你個半臉漢,我們走!”在貢布的領地上,卡哇不想再多糾纏,他跨上了兒子郎嘎的大紅馬,招呼起兒子和部民們起身離開。太陽已經擔到山梁上了,他們得趕緊翻閱那山,否則就得在山下紮營過夜了。


    朔風中,郎嘎被罰徒步趕路,跟在妹妹的紅馬後麵,步行跟隨的郎嘎一臉失落地回頭看了看耀武,心裏非常不服氣,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他暗下決心,失去的這一切自己一定要找機會贏回來。


    回去的路上,耀武被拉上了貢布的大黑馬,貢布抱著二小子仿佛抱著自己的兒子一樣踏實,二小子看著遠去的卡哇一行,很難為情地說道:


    “大伯,我給你惹禍了!”


    “不是,尕心疼,你給我們長臉了,你讓我的部民們看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勇士,今天的摔跤比賽不是闖禍的比賽,是大長我貢布部落部民誌氣的勝利!”


    貢布幾句話說的卓瑪笑嗬嗬的,這個漢地來的娃娃能給部落長臉可是她沒有想到的,聽見阿爸誇讚他,她也聽得暖暖的。可是轉眼一想,她有些不明白了,在這古馬灘草原上,能得到阿爸的讚賞的人,那是有相當實力的人,難道這個娃娃有嗎?高興之餘的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但是卻覺得他也就是一般的人。


    “哎呀,再說了,你們漢人不是常說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天如果你慫了,那卡哇頭人的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說不定他會幹出什麽事情來的,所以你不要多想了,咱們回家,趕緊去看你阿爸阿媽!”貢布接著說道。


    “真的?”


    “真的!”


    二小子一陣激動,連忙去看馬背上央宗懷裏的耀文,弟弟聞言也是一臉的興奮,二小子心裏樂開了花。


    “駕!”


    貢布一鞭揚起,大黑馬縱身疾馳,飛掠而過,後麵的大紅馬緊隨其後,再加上華爾旦、卓瑪和部民們的馬匹,他們如一陣旋風吹過古馬灘草原,繞過歸去的牛羊群和馬匹向貢布家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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