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楊春來和包氏姐妹是一起跟江措出發的。


    這次前去,一是去迎接要來的石遠舉一行,另一個是要到花灣采集杜鵑的花葉根做藥用。


    寺裏的高僧曾經給她們講過藥效,考慮到楊春來和自己的傷,再一個她聽江措說那邊的花灣多杜鵑,估計此時開的正好,因此包紅玉決定三人和江措同行。


    這杜鵑花別名映山紅、清明花、滿山紅、山躑躅、燈盞紅花等,作為落葉小灌木的高山木本植物,生於向陽山坡、灌木叢中。春季開花,花色呈玫瑰色或粉紅色。作為一種藥用植物,其花具有酸、甘、溫的性味功效,可以和血,調經,祛風濕。其根具有酸、甘、溫的性味功效,可和血止血,祛風止痛。其葉具有酸,平性味功效,可清熱解毒,止血。


    杜鵑的花葉根和其他藥物配伍可以治療慢性氣管炎、女子月經不調及白帶異常,重要的是還能治療跌打疼痛、外傷出血和眼外傷紅腫。


    他們一行來到白石山隘口,江措和手下就停在在那裏瞭望等候。他們三人則前出去了花灣。


    一入花灣,包氏姐妹就被這大自然奇異的傑作迷住了,包紅梅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夢幻王國,花的海洋,翠綠或黃嫩的葉子襯托著大片大片的鮮紅,一簇簇一叢叢,到處都是。


    一曲蓮花山花兒不由得從包紅梅的口裏漫了出來。


    “鋼二兩的米心鋼,


    白石山裏鮮花香,


    吸者你的心肺上,


    不由人者精神旺。”


    楊春來聽得如癡如醉,定定地看著包紅梅,腦海閃現出許多自己陌生又似曾熟悉的畫麵,但是看到包紅梅,他的心裏又平複了,一曲抒發深情的花兒就回了過去,正是楊木匠唱過的那首,倒也合乎情景。


    “蓮花山的蚰蜒路,


    太陽曬著火煉呢。


    你合牡丹打骨朵,


    我合黃花扯蔓呢。


    三天不見想糊塗,


    活把肝花扯爛呢。”


    聽見他唱這酸曲,包紅玉聽得彎腰哈哈大笑,把個包紅梅羞得臉紅了,宛如紅霞,勝似杜鵑。


    看到妹妹這樣,包紅玉收住了笑,正臉說道:


    “行了,你們兩個啊不要膩歪了,讓我當姐姐的說什麽好呢,咱們還是抓緊采藥吧!”


    步入花叢,滿眼紅綠,一種被淹沒的感覺油然而生,姐妹倆嬉戲著,采摘著,有時候摘花互相插在頭上,很是愜意。


    楊春來背著槍,跟在後麵,看著滿山的花兒,感覺既好看又很是刺眼。他思索著,又往前麵看著,看到包紅梅的臉和鮮紅的花朵交相輝映,他有些迷醉,此時看心愛的人兒在花叢,卻勝似繁華朵朵。


    “傻樣,你看什麽?”包紅梅回頭,恰好看到了楊春來迷醉詫異的眼神,臉一下子又紅的像蘋果,嬌嗔著罵道。


    楊春來聞言臉也紅了,訕訕的一笑把頭轉向了血紅的花海,又陷入了沉思。


    “哎呀,小妹,人家看你是把你跟花兒比唄,估計是看來看去還是你比花美啊!啊哈哈哈……”此時的包紅玉一點都不嚴肅了,突然發難衝妹妹打趣道。


    “阿姐,你……好哇,看我……”包紅梅往前一走動手了。


    “哎呀哎呀呀,你別撓我,我咯吱窩裏癢死了……求你了好妹妹,我再也不說了,好嗎?哎呀啊呀……”姐妹倆在杜鵑林中挪著步子互相搔著癢癢,瘋玩著。


    “你跟那個道士雲清,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停,停,停下!”包紅玉看著他的後麵突然喊起了停。


    以為姐姐在耍鬼的包紅梅依然不饒,但是看到姐姐嚴肅的眼神,她詫異地停住了,回頭往後看去。


    楊春來正呆呆地看著滿山的紅色花海出神,口裏念念有詞,尤其那眼色甚是怪異。


    “石管家……石老爺……石管家……石老爺……李林山……”


    “春來,你怎麽了?”包紅梅臉色大變,急忙走了過去,幾乎要哭了地問道。


    “誰叫我?你嗎?是你嗎?”


    楊春來先是詫異於包紅梅叫他,等看到包紅梅的臉,一幕幕往事頓時浮現,嚇了他一大跳。當包紅梅走近時,他突然記起了九甸峽的一些片段。


    好聽的花兒似乎餘音繞梁,包紅梅在走近,接著就是飛針,再接著是鮮血,然後一個個已經死去的鏢師們的臉擠了進來,就像突然湧進一樣,極大地衝擊著他的腦海和神經,他憤懣,複仇的火焰從他的心裏湧起,他舉起了槍。


    “不要過來!”


    他衝包氏姐妹喊道,包紅梅被驚得一哆嗦掉落了盛放花朵的籃子,她定定地看著楊春來,不敢再動,包紅玉心急如焚。


    “鬼啊!”


    隻見楊春來突然一個飛奔越過了一簇杜鵑,向坡下的杜鵑林深處逃去


    呆住的包紅梅神色大變,包紅玉情知事情不妙,他一定是想起什麽了,顧不得危險,她喝了一聲:“追!”


    二人冒著楊春來可能會轉身開槍的危險,起身追趕,包紅玉丟掉手裏的竹編籃子。前麵的楊春來一路長嘯,飛速出了杜鵑林,已經下了第二十四道亮晃晃,進入了雲杉密布的原始森林。


    楊春來在前麵健步如飛,包氏姐妹在後麵緊緊追趕,但是畢竟是事起倉促,姐妹倆一時落在了後麵,隻能循著他的長嘯聲循聲追趕,隨著一台台下去,前後的距離越拉越大,但是包紅玉還是能隱約聽得到楊春來的聲音。


    不知道追了多長時間,眼前豁然開朗,楊春來跑進了一片平地。包氏姐妹發現前麵的平地上突兀地出現了一處廢棄的村寨,大約有七八十戶人家,就在這原始森林包圍的核心地帶。


    完整的宅院牆壁,高聳的屋梁骨架,還有高大的碉樓,一切都似乎從地底下冒了出來,在雜草和高大雲杉的掩映下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昨天。


    這是一處被人遺忘的角落。


    突然出現的景象把包氏姐妹驚呆了,他們看到楊春來進了村寨,也趕緊追了進去,但是他們迷路了。他們循著逼仄的村內石板路徑進入了村子中心。


    一座碉樓在往前方似乎等著她們,跑到最高處碉樓下的楊春來終於停了下來,也等著他們,但是眼睛血紅呼吸急促,背著的步槍順到了手裏舉了起來,槍口瞄準了姐妹倆。


    她們呆住了!


    “春來,你怎麽啦?”包紅梅往前一步,很是心疼。


    “不要過來!”楊春來的槍口在顫抖,胸口起伏的厲害,似乎在強忍著內心的情緒。


    “春來,你聽我說……”包紅梅眼淚汪汪地,她知道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不要過來!我求求你們了!”楊春來幾乎要吼了,此時的他槍口亂指,情緒激動,他用手揩了下流到嘴角的眼淚,平複了下情緒,終於忍住了眼淚,悲憤地問道: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我?”楊春來竭斯底裏地喊道,雖然強忍但是眼淚早已刷拉拉地流了下來。


    “因為愛!”包紅梅淚眼婆娑,吐出了三個字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麽要救我?”


    “還是因為愛!”


    “這該死的愛!啊!”


    楊春來心痛地朝天大喝一聲,槍口垂下的同時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潑在了青色的石階上,又濺起來最後和青石融為點點碧血。


    看到包紅梅和包紅玉要過來,他含血喝住了急於要過來的包氏姐妹,然後自顧自娣抱著頭靠著長滿綠色青苔的石牆了蜷縮了下去,把槍丟在一邊抱頭痛哭,隻哭的全身發抖,最後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包氏姐妹隻能在旁邊無助地看著,也已經是淚流麵麵。看到楊春來暈了過去,姐妹倆大驚,忙不迭地跑了過去。


    包紅梅心疼地抱起了楊春來,慌亂地摸著他的臉,包紅玉則揉著他的胸口,希望他能醒來,此時最後一抹夕陽照在了他的臉上如紅暈上臉,但是楊春來卻毫無反應,隻是心跳還在。


    姐妹倆忙亂了好一陣子,也沒有效果,黑夜終於要來了,一些野獸似乎在外麵竄過。


    慌亂中她們一路追趕,此時也不知道離開花灣有多遠,但是包紅玉知道她們今晚得在這個荒涼的村寨過夜了,她囑咐妹妹先看管下,自己拿槍進了碉樓。


    “快!我們把他抬進去!”


    一會兒工夫,確定安全的包紅玉走了出來,姐妹倆吃力地把楊春來抬進了碉樓。


    這是一處高大的碉樓,也是村子裏最高的製高點,他們所處的一樓高大寬闊,非常地幹燥。他們占了一處牆角,把楊春來安置了下來。


    囑咐妹妹注意警戒後,包紅玉獨自趁著天還沒有完全黑出去撿柴火


    了。不一會玩兒她抱來一大抱雲杉枝葉和其他柴火,


    包紅玉拿出洋火,生起了火,慢慢地火旺了,她們的身上也熱了起來。


    “水……水……水……”楊春來蘇醒了過來,但是含混地喊著水,要水喝。


    “給他灌些水吧?”紅梅把楊春來的嘴和臉洗淨了,看到蘇醒的楊春來她驚喜地問姐姐。


    “少些灌點,注意別噎著!”


    “嗯!”


    包紅梅怕直接灌水會噎著他,自己喝了些許水,然後含著俯身喂給了他,清涼的水帶著她的溫度滴落到了心上人的口裏,點點滴滴,入口滋潤。


    包紅玉看的一陣感動,妹妹真的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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