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南屋裏的燈也被隨之吹滅,但是東麵的屋子卻無所謂地亮著。.tw


    雲清聽到北麵和西麵的屋子裏的人開始有了一小陣騷動,接著有人開始輕聲低催促:“快起來!快!有情況!”他覺得自己該有所作為了。


    喵嗷——喵嗷——


    貓叫聲從屋脊上輕聲響起,然後走動的聲音若有若無,似乎是一隻饑餓的大肥貓慵懶地在午夜的房脊上散步。


    “啊哈——,嘻——!又是那隻大懶貓,才趕出去多會兒時間,又來了!”雲清腳下的屋內有人哈欠連連地不滿說道,聞聽這聲兒,西屋南屋的人們安靜了下來。


    “弟兄們,這個活計千萬不可大意,我們在睡覺的時候也得睜著一隻眼睛,幹不好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幸虧來的是隻貓,如果是人,你我可得小心了,張司令和王縣長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了咱們弟兄們,這是對咱們的看起,如果有啥閃失,咱們都得倒黴!”底下有人望著天花板,幽幽地輕聲說道。


    “馬隊長,這個事情哈這麽重要,他們是什麽人哪?”


    “什麽人?這是你知道的嘛?金山!可給咱們看好嘍!”


    模仿貓兒的雲清伏在屋脊後不敢動彈,隻露出了頭往重新亮起油燈的南麵窺視著,而他腳下的屋子裏又陷入了安靜。


    雲清很想下去實地探訪一下,但是這個不大的院子十分緊湊,四麵屋子相連形成了一個不大的四合院,屋子對屋子,監視的很是嚴密,更何況底下人還未睡熟,他隻能在屋脊上靜靜地等待。


    看著斜對麵還在亮著燈光的東房是三間瓦房屋子,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過了半個時辰後,三麵的屋子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南麵的屋子裏雖然亮著燈光,但是看得出有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估計這會兒哈喇子已經把桌子打濕了一片,雲清決定行動了。


    運氣踮腳,雲清掠過屋脊,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東屋屋頂。


    看準地方,他在靠近橫梁的旁邊輕輕地揭開了一片青色的瓦片,小心地把瓦片穩妥安置後他繼續揭取,在取到估計僅容下己身的範圍時,他取出了匕首,開始撬動瓦片下的帶草幹泥巴,小心打開一個洞後,絲絲亮光射出了洞口。迎著亮光,他發現油燈和蠟燭交相輝映的外間屋子裏,陳設簡陋,僅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板凳而已,就在這室內明亮的光下,一張大床上有一位近乎六十歲的男人側著身子正在外沿睡覺。顯然,他對雲清的行動一無所知。從身形看此人正是石遠舉無疑。


    確定了人之後,雲清大喜,立刻加快了速度。


    他把泥巴下的漫材慢慢抽出,妥善安置了起來。最後,他運氣縮身像一條蟒蛇一般慢慢鑽入了進去,手攀住屋梁繼續運力,待整個身體無聲地鑽入下去時,他一個飛躍悄然落在了地上。


    他靜靜地看了會兒石遠舉,發現他這幾日不見,似乎又蒼老了許多,心裏不禁多了幾多憤怒,這麽一個守法的生意人,一個善良人卻被這些身著官服的人名曰父母官的混蛋們囚禁於此,實在是天理難容,他為自己不能迅速救出他而感到有些痛苦。


    他得叫醒他問個明白,但是這有難度的,畢竟屋外有耳,而且是虎視眈眈地一群人,不要看對方在睡覺,但是,如果一有風吹草動,這些人會呼啦啦地聞風而動。


    怎麽叫醒他?是個技巧,也是個必須要考慮的事情,既不要吵醒春紅和孩子們,更不能吵醒外麵的守衛。(..tw好看的小說)


    雲清俯下身子,輕輕地拍了拍石遠舉的臉,石遠舉睜開了眼,看到身邊蹲著一個黑衣人,他一下子驚得臉色大變,正要呼喊,卻看到了熟悉的眼睛下那嘴邊豎起的食指。


    看他很安靜,雲清放下手指露出了微笑。他指著外麵和內屋示意他不要說話,保持安靜,石遠舉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的他是又驚又喜,驚於雲清猶如天降,喜於一家人的命運有可能由此改變,自己再也用不著以後在這外間守候保護自己的妻子兒女。


    雲清看看四周,等看到了近乎一米八寬的實木大床上的那床被子,他有了主意。他舉手示意石遠舉上床睡在裏麵,石遠舉上了床,他把被子蓋在石遠舉身上,自己也上了床,鑽入了被窩。


    蓋了被子。雖然氣息騰人,但卻隔開了聲音,他們兩個開始了被窩裏的對話。


    “石老兄啊!你們受苦了!”


    “唉——,前一番承蒙你們照顧,本想到蘭州去控訴王歧他們貪贓枉法,冤枉好人,我死了倒不足惜,隻是可憐春紅和一雙兒女了,本來是叫他們來團聚,沒成想是才離狼窩,又入虎口啊!”被窩裏很熱,談到妻子兒女,石遠舉的眼淚已經抑製不住地汩汩流了出來,此刻雲清感覺更熱了,他的眼淚也被引了出來。兩個大男人在被窩裏近乎要哭開了,但是雲清還是忍住了,石遠舉也知道自己得忍著,今晚相見實屬不易,得倍加珍惜。


    “老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們救出去的,這次來,除了一些別的事情,我就是專門來救耀武娘和你們一家的,我們已經跟狄道南鄉的義士們聯合了起來,王歧這些王八蛋的好日子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幾天啦!趕緊來說說你們近來的情況吧。”


    在被窩裏,石遠舉把自己如何被搜得扣押,以及近幾天的情況作了大概的介紹,之後他詳細介紹了今晚王歧和張一鳴來後的情況。


    “老哥啊!看來這些個賊們也盯上了那筆傳說中的財寶了,原先我們在九甸峽是偽無極門的人在行動,他們從九甸峽追到南屏山,然後又追到密路營、阿瑪周措神湖和古馬灘,其實都和這密路營和這筆財寶有著極大的關係的,可以說你和耀武,我還有許多人已經被卷入了進來,而且如今又多了一方惡勢力,這王歧和張一鳴等人也是虎視眈眈啊!這次他們扣押你,是妄圖通過你來達到他們罪惡的目的。”


    “是啊!你這樣一分析,我有些明白了,這些吃人都不吐骨頭人渣們,披著人皮卻枉為人,實在是罪不可赦,那麽,雲道長,接下來我該如何應對呢?”


    “惡有惡報,善有善報,若有不報,時候未到。人在做天在看,他們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我今天不能夠帶你們出去,就算帶你們出去,出城也有困難,所以得委屈你們一段時間了,我有個計劃,三天後,你先答應下來,給他提三個條件……其他的事情我們會做安排的……。”


    雲清和石遠舉在被窩裏談會兒後就揭開被子換會兒氣,然後又接著談,這樣大約談了一個小時後,雲清起身立在了床邊。


    此刻,這邊的油燈和蠟燭已經全部自行熄滅了,但斜對麵南屋裏仍然閃著光,而內室裏則傳來陣陣均勻的呼吸聲,正是是孩子們偎依著母親在熟睡。


    看著石遠舉重新燃起希望的明亮眼睛,雲清握了握石遠舉的手後縱身而起,雙手先攀住了屋梁,然後若靈猿一般,縮骨後無聲地鑽出了屋頂,悄悄地恢複了原狀後,他躥房越脊,滿懷信心地離開了這所院子。


    心神不安地看著頭頂那一方閃耀著星光的口子被重新堵上後,懷著希望的石遠舉輕輕起身,把落在地上的泥土悄悄掃去了,今夜他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春紅很是詫異於丈夫的睡覺實落勁兒,這一段時間,他可總是憂心忡忡的。


    從南門出城後,麵前是一片平坦的麥地,早已經收割完地裏莊稼的勤勞農人們正在翻地來播種大白菜,以期第二季的收成。


    繞過南門西邊寬闊的木場,在花爾旦和耀武看的目瞪口呆,這裏的杉木木料堆積如山,花爾旦心想,原來山裏的木頭都到這裏集合來了。


    在娃娃們好奇而又不解的目光中,雲清帶著二人迅速沿著河邊的沙灘一路往上遊而去。


    “師父,你昨晚啥時候回來的?”耀武問道。


    “半夜!”


    “我咋沒知道呢?”


    “你昨天跑累了,所以不知道唄!”


    “那你見到石大爺他們了嗎?”耀武又問道。


    “嗯,見到了,你們立了一大功啊!”


    “真的嗎?”二人大喜,歡呼了起來。


    “那見到石玥、石強了嗎?”花爾旦傻乎乎地興奮問道。


    “這個沒見到,但我估計他們在他們阿媽的懷裏睡覺呢!”雲清饒有興趣地回答道,但是他卻發現,花爾旦和耀武都不言聲了,似乎各自懷著心事。


    雲清明白,看來他們都想家,想自己的母親了。看他們這樣,雲清揚起聲音,故意賣了個關子:“告訴你們個好消息,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看到石大爺他們一家,也會看到你們的父母了!”


    “真的?”


    兩人又驚又喜,用不相信的眼光看著雲清,戲法可以變一些東西出來,但是大變活人還是有難度的。


    “啥時候?”花爾旦幹脆直接問了。


    “不久的將來。”


    “我不信!”花爾旦大聲說道。


    “你呢?信嗎?”雲清看著耀武高聲問道。


    “我信我又不信。”耀武訕訕地說道。


    “這是為啥,怎麽個說頭,信又不信?”


    “信是因為師父你總是有本事把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的……”


    “哎——,這就對了,那不信呢?”雲清聞言截住話頭讚揚了一句,然後又滿意地問道。


    “不信是因為,畢竟我阿媽在大牢裏,石大爺又在一邊,師父你難道,難道是孫猴子轉世的,會七十二變化不成?”耀武撓著頭皮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說道。


    “娃娃,你問到點子上了,告訴你,山人自有妙計啊!首先你相信師父就是對的,你記著,到時候師父會還你一個紅全的阿媽,你可看好了,你要知道師父是誰啊……師父是……”雲清為了給孩子們打氣,像個江湖郎中一樣拍著胸脯,說的慷慨萬分,惹得兩個娃娃哈哈大笑。


    “哈哈哈……”這一串笑聲感染了河邊捕魚的野鴨子,激得它們撲棱棱展翅而起,直飛西岸的沙窩窩。


    此刻,前麵左手方向的店子街已經遙遙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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