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裏麵出來後的石生的樣子把路人們嚇了一大跳,人們懷著驚懼疑慮的目光,紛紛往路旁躲避。


    “你個老不死的,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我讓你再打我!”出來時石生捂著臉狠狠地咒罵著從胡同口走過,此刻的他看誰都是不順眼,很想找個地方找個人出出氣,但他並沒有注意到路邊趴著個半大不小的乞丐。


    破爛不堪衣服包裹著的這個人正是早已義憤填膺的耀武。


    今早,自從石遠舉被單獨提出那所院子後,他就從城南跟到了城東,然後在胡同口一直等待著,等到了中午,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終於有人出來了,遠遠地仔細一辨別,他發現這人竟然是石生,因此,心裏就不淡定了,一時心緒起伏,大有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仇恨。這是他離開景古城去了九甸峽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石生,此刻,耀武萌生了一種為師父石剛和家人報仇的衝動,他真想衝上去和石生決一死戰。


    但他還是忍住了,理智最終戰勝了感情,他知道不可以打草驚蛇的,再說了今天他要等候的主要目標是石遠舉,人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呢。


    耀武壓住了心中的仇恨,頭發散亂地把頭伏在了地上,任仇人從自己眼前大大咧咧地走過罵過,隻能把牙齒咬得咯咯響,而石生卻隻是瞥了他一眼,以為這個小乞丐隻是牙齒冷的打顫罷了,白了一眼就過去了。


    在他過去的瞬間,耀武看清了石生臉上的五道紅指印,心裏一下子樂開了花,這個家夥挨揍了,活該!


    目送著不時摸著臉過去的石生,耀武動開了心思。咦?這個家夥怎麽進城了,今早又是什麽時候進去的,自己怎麽就沒有發現呢?嗯,看來今早是進去的比較早,否則也不會沒發現他的蹤跡,那他來幹什麽的呢,是逛街來的?


    不像!


    耀武腦子轉的飛快,思謀片刻,他決定冒險跟上石生,他判斷石遠舉很可能會被送回原處,而這個石生今兒個進城來,似乎是目的不善,得盯著點。


    看著已經往遠處過去的石生,耀武悄悄地跟了上去。


    石生從東麵的小院子出來後,感覺再無臉見人了,在大街上躊躇了半天,狠狠地看了看東麵的嶽麓山,然後又看了看縣衙方向,他決定先不去縣衙,在此隱蔽等候跟蹤石遠舉,他轉身返回,耀武閃入了一條小巷子躲藏,不久石生也閃了進來,不過比他淺罷了。


    石生往外斜瞥著,摸著火辣辣的疼臉等待著,不一會兒石遠舉被押了過來。石生等他們過去後,暗暗地跟上了他們,而後麵的耀武又跟上了他。


    兩人前跟後也跟,最終跟到南街胡同口時,石生悵望石遠舉的背影一會兒,這才憤憤地扭頭離去。


    耀武則在其後繼續跟著他。


    手下人在縣衙等著他,看到他臉上赫然的五指印,紛紛吃了一驚,尤其張海生,但是他沒敢問,其他人見他沒問,也紛紛裝聾作啞。


    石生抑鬱寡歡的樣子,給升官後興高采烈的張海生澆了盆涼水,他知道得伺候好這位爺,否則會有倒黴事情發生,因為他知道這個主是個狠角色。


    “委員長,我們回去嗎?”他試探地問道。


    “回,回哪裏去?跟老子走,今天鬧他個天翻地覆!”石生看了一眼縣衙,心裏充滿了憤恨,他奶奶的,這個王歧和張一鳴聯合設套,給自己擺了個鴻門宴,讓自己的叔父來打自己,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但是,他不敢鬧縣衙,他要帶手下去鬧館子,鬧窯子。


    目送著石生一行人進了館子,耀武這才回去報告。


    午後的落腳小店,雲清和華爾旦已經在等候。


    耀武把今天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雲清。


    “娃娃,你確定是石生那畜生來了?”雲清警覺地問道,心裏卻有了疑問,這楊春來和包紅玉怎麽沒信息來?他也不禁為他們的安全擔心起來。


    前幾天剛到狄道,二人就嚷著要任務,考慮到他們的心緒還比較亂,所以雲清隻是讓他們在城外的店子街人家屋裏休息休息再休息。


    近兩天,回去看二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些,雲清讓他們回朱家山一帶監視石生的行動,並注意貢布的消息。


    本來雲清是要派辦事縝密的包紅玉去的,他怕楊春來莽撞,但又擔心包紅玉勢單力孤,所以也就派了楊春來同行。雲清不知道的是,石生和張海生今早起了個大早,在雞還沒叫頭遍時就動身了,因此恰好避開了了二人的監視。


    “嗯,真是他,他和石大爺先後去了同一所院子,結果他先出來了,你猜怎麽著,他捂著臉,臉上五道血紅的手印子,好像被人給打了,哈哈哈......後來我就跟上了他想看他幹啥,沒想到他跟蹤了石大爺,我可是一直跟他到了南大街,然後又跟他到了縣衙,最後到了飯館,這才趕緊回來報告的。”


    “那你最開始的時候,就不擔心後麵的你石大爺?”


    “擔心怎麽會不擔心呢,不是還有你和華爾旦嗎,是不是華爾旦?”耀武衝華爾旦一撅嘴說道,華爾旦一笑沒說話。


    “你小子總是愛冒險的,這次你冒對了,幸虧石老爺被送回了原處,你小子一個人跟兩個人,算是賺大發了!”


    “真的嗎,師父?”聽見雲清誇獎,耀武心裏開心死了,他覺得離救出母親和石遠舉又近了一步。


    “嗯,今天你做的很好!看來,他們要有大行動了,哎呀,我們也要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這兩天,你們兩個得喂飽鴿子,以備不時之用。”


    “師父,你一說喂鴿子,我的肚子開始又叫了,好像在說‘吃飯吃飯吃飯’呢!”


    “哎呀,把這個忘了,你們在這等著,先喂著鴿子,我出去給你們買飯,拿來你們吃!很快就好的,下午我再出去!”


    “哎呀,又要等啊,肚子餓死了,耀武哥。”華爾旦嚷叫道,他感覺自己比耀武還餓。


    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雲清出後,很長時間才帶飯回來,這時候,耀武和華爾旦已經趴在土炕上睡著了,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兩人躺著等,等著等著就趴下睡著了。


    喊醒他們吃了飯,雲清開始為今晚的行動做準備。


    剛才,在街上出去買飯時,一想到耀武所說的飯館,他決定先去那裏看看。


    小心進得那家飯館,裏麵卻已經是食客寥寥,隻有店小二在忙著抹桌子,問他是一問三不知,再問正忙碌算賬的老板,也是個說不上個去處,隻是說聽說那幫子客人到一個什麽地方喝酒去了,具體去哪裏了,地方不詳。


    遺憾地出得飯館,一個神秘的人物跟他打了個照麵後擦肩而過。


    他們僅僅是打了個照麵後擦肩而過,但雲清卻感覺這人很不一般,這是一個身著黑色布衣腰紮藍色腰帶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形消瘦,但卻是眼睛明亮而又內斂,顯得精幹有力。


    以一個練武者的警覺而言,這個人過去後自有一股子殺氣和威勢存在。


    此人的去向是南街!雲清心一動,轉身跟了上去。


    那人來到那條他們一直監視的胡同口,徑直走了進去,雲清也跟了進去,但他卻跟丟了目標,他在巷子那處交叉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沒見到那人再閃麵,可雲清等不及了。


    他知道自己得先回去了喂飽兩個孩子,估計他們早餓壞了。一想到石生的反常跟蹤和剛才這個神秘的人物,他知道自己得加強對石遠舉的保護,以防萬一。


    夜幕降臨後,雲清就出來在南大街的那個胡同口監視著附近的動靜,今晚他特意要了耀武的弩機。監視路上除了來來往往的行人,目前附近並沒有什麽異常,時間在流逝,隨著行人的逐漸減少,惹人瞌睡的午夜在遠處紅色的夜燈的飄動中終於來臨了。


    蚊蟲不停地叮咬騷擾,讓人不勝其煩,雲清不敢塗抹驅蟲藥,他知道自己得加倍小心。


    一個黑影從胡同口閃了進去,身形似乎眼熟,雲清一個激靈,看準去向起身追了上去。


    這黑影身手敏捷,行動很快,來到上次雲清夜探時攀上去的地方,思謀片刻便踩地縱身而起,那雙手準確地攀爬住牆頭,再腳蹬牆麵後已經聳立牆頭。接著,這人毫不停留,腳下輕點,人像燕子一樣掠過牆頭上了屋頂。


    雲清驚的差點叫出了聲來,好身手!


    借著淡淡的星光,他也看清了此人,從身形看就是白天遇見的那個人。


    再仔細看果然是他,雲清知道,這人本事不在自己之下,怪不得能逃脫自己的追蹤,如果交手,最起碼能跟自己打個平手,也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今晚可得小心伺候著。


    麵對高手他也不敢跟的太緊,直到那人上了對麵的屋頂,他這才運氣發力,以十一分的小心上了牆頭,然後輕點牆頭跟了上去。


    那人蹲在屋頂仔細地觀察諦聽著,院內除了兩處屋子亮著燈光,其他地方都是黑的,似乎不知道自己該往哪一個下去,隻見那人從身上摸出了一個石子甩了出去。


    啪!


    石頭落在院子裏一聲響,南麵的屋子裏有了反應,片刻之後有人提槍出來查看。走到石子的落下處,那人撿起石頭一看,卻發現是個圓圓的洮河小石子,狐疑片刻就咒罵道開了:“你個死老貓,又來煩老子了,小心老子一槍火了你!”


    之後這人進了屋子,再沒出來,這一段時間他們確實累壞了,又是那隻老貓,把屋子頂哪個小孩子丟上去的石子給弄了下來盡嚇人。


    看到那人轉身進了屋子,黑衣人有了目標,他把方向轉向了東麵的屋子。約莫等了一刻鍾後,他從屋脊上起身潛行,快如閃電,無聲無息,很快來到了石遠舉一家住宿的東麵屋子頂,雲清則借機跟到了那人剛才的落腳處監視著。


    就在雲清上次揭瓦的地方,那人小心地掀開了一頁瓦片,接著悄悄幾下,一束細細的亮光就冒了上來。借著空隙那人往下窺視著,當他從指頭粗的亮縫裏看到了腳下大床上的石遠舉時,雲清看到他似乎笑了下。


    隻見他輕踩瓦片,並無半點聲息地幾步下到靠近院子的屋簷邊,一個翻身便下了屋簷,無聲息地來到了石遠舉的窗戶前。先蹲下身子四下聽了會兒,感覺無甚危險後,他起身食指粘了口水點破窗戶紙,往裏窺視。之後毫不猶豫地從身上拔出了一個長長的管子,把一支針狀的東西放入了管子口。


    吹管!


    果然不是朋友,應該是殺手!看那人情形,雲清立即想到了耀武娘失蹤那晚,貢布家的藏獒慘死的情狀。想到這,雲清大驚,他知道這人拿出的是江湖上的一門暗器,名曰吹管,這吹管殺人於無聲,往往用毒針奪命,這人吹管內放入的是毒針無疑。


    雲清拿出了耀武的弩機快速拉弦上箭,搬動弩機的聲音顯然驚動了那人,隻見身手敏捷的那人收吹管時已然攀著椽子頭躍上屋麵的瓦間,一個空翻飛後趁勢蹲下落在了屋麵,已經是麵朝雲清。


    這人慶幸自己速度快,對方沒有時間發射,但當他看到了斜對麵的屋脊頂,雲清正冷冷地看著自己,尤其看到那物件時,心裏自然不免有了一絲慌張。


    因為,他看到那弩機依然正對著自己,雖然是黑夜,但他感覺到弩箭後一雙引而不發的眼神更是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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