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急忙出來迎接,廖永道:“先前在你這兒定的周室酒爵,運來了沒?”老板笑嗬嗬道運來了運來了,我這就給少將軍去取!稍時後他拿了過來,他打開著盒蓋,廖永道:“我說,可一定得是真的,要是有一點假,老子砸了你的店!”


    老板笑道:“絕對是真的,方才有一位名家親自驗過,一點沒假!”


    他打開了盒蓋,廖永不懂,便接過來請父親看,廖化一看,老淚立時縱橫起來:“是它,就是它,我終於找到了!”抱著它,重重的坐了下來,愛不釋手。


    “還行啊,這事看來你辦的不錯。”廖永笑道。


    “少將軍吩咐,不敢大意。”


    “我吩咐不吩咐是小,關鍵是老爺子高興。行了,拿著吧。”廖永命人抬過箱子來,整整紋銀三百兩,老板眼睛直了,笑的大牙招風。


    “爹,您至於麽。”廖永看著廖化喜極而泣的勁頭,知道他非常高興,由是言語上也便隨意了些:“你說這種銅器吧,好是好,可咱家也不缺啊。就光這種周室酒爵,這些年您可沒少掏換,可擺在那兒您看都不看。今天這個怎麽把您給樂成這樣兒?”


    “你懂什麽!”廖化道。他珍愛的摸索著那酒爵,說道:“這不是一般的酒爵,這是一件故人之物。”


    “故人之物?喲,這麽說還有段兒故事?”廖永眼前一亮,坐下來,往前湊了湊,悄聲道:“不會是您哪個老情人的吧?給我們講講,放心,我不會去娘墓上亂講的。”


    “哥,怎麽跟爹說話呢!小心爹打你板子。”廖芳笑道。


    “沒事兒,沒看今兒老爺子高興成什麽樣了麽,估計這當口兒我就是把天給捅了,他都沒功夫搭理我。”


    “放屁,你敢把天捅了,老子扒了你的皮!”廖化罵道。


    廖永一笑,廖芳衝他做了個鬼臉。廖永繼續追問道:“爹,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您跟我們說說唄。”


    “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廖化道:“他是你們凡叔叔的遺物。”


    “凡叔叔?哪個凡叔叔?前年剛去世的那個在總參的?還是去年剛走的那個在尚書台的?”


    “都不是。這個人,你不認識,那時侯你還小。這話說起來,得有……得有快二十年了吧。”


    “得,這一下故事都跟你差不多大了。”廖永衝廖芳笑道。


    廖化繼續說道:“你們凡叔叔,他名字叫凡江,比我小二十歲,但我們卻是忘年之交。當年,我們一直在關君侯手下做事,他是我的副手,但說實話,他的本事比我強多啦。”


    “記得十九年,我們一起參加諸葛丞相的北伐作戰。那一戰我們兩個還是搭擋,帶著精兵八千,負責大軍的右翼先鋒開路工作。先鋒,哼,你小子還沒享受過吧,那叫一個威風,遇山開山,遇水搭橋,遇敵殺敵,一路過去,血流成河,所向披靡!”


    “當時,我們三戰全勝之後,便在條山駐營歇息。那時我們老哥倆聊了起來,我說,我夫人剛剛懷孕啦,他說這麽巧?他夫人也懷上了。我說那好,咱們立個約,都是男孩就讓他們作幹兄弟,都是女孩就讓他們做幹姐妹,一男一女,咱們做親家!他笑著說好,要是這仗打完咱們都還活著就做親家。”


    “哪知道,就在這約立完的第二天,敵軍發動了奇襲,我們部隊傷亡慘重,我也受了重傷。他一路背著我去找大部隊。途經一處大峽穀,上麵有個吊橋,年久失修,非常危險。他找了個繩子,把我和他綁在一起,便去攀那橋。快到盡頭了,那橋突然斷了,他一個使力,把我扔了上去,他自己卻往下掉去。好在我們之間有繩子連著,我使出全力抓住石頭拖住了他。他連聲喊,別管我別管我,你受了傷吃不住勁!我哪裏肯放,隻死死抓著。但哪知道,他突然從懷裏抽出刀來,把那繩子割斷了,然後,然後…………”


    說到這裏時,廖化宛若回到了當時之境,不禁失聲痛哭了起來。


    廖永廖芳聽來,也是如臨其境,不住抹了幾滴淚。


    “那這酒爵是怎麽回事?”


    廖化看著酒爵道:“關君侯當年愛讀春秋,喜歡古籍古器,搞的我們這些人也都有了這個愛好。我們倆一閑下來,就喜歡四處去淘物件,有一次打下了一座敵軍城池,我從府庫裏偷出來了這件東西,沒上繳,害的全體被關君侯拎了去,怒問誰幹的。我吧,一直對關君侯敬若神明,他一發怒,我就沒敢說,凡江這時站出來了,說我幹的,關君侯大怒,要打他三十軍棍。打到第二十下時,我實在不能再瞞下去了,再瞞我還算人嗎?就站出來說是我幹的。關君侯這才明白,打了我四十下軍棍後,對凡江之事很是自責,便把這酒爵賞了他。”


    “被襲之前,我們就是用這個酒爵在喝酒的,沒想到那就是最後一次了~”廖化說著又聲淚俱下了。


    “那,它現在怎麽會在這裏呢?”


    “當時,這酒爵就放在我的身上―雖然是他的東西,可大部分時間都在我身上。我回到部隊後,馬上派兵在你凡叔叔墜穀的地方搜了三天三夜,可什麽都沒有找到。地方上說,那穀太深,水太急,活不了了,也難找到屍體。我不信,又找了半月,還是沒有,這才隻得回去。”


    “回去之後,我親自去接你凡叔母,要讓你娘照顧她。哪知她性子急,聽說了你凡叔墜穀之事後,早就去尋他了。我大吃一驚,馬上趕回去,卻連她也找不到了。我真沒用,我愧對老凡啊。”


    “從那之後,這酒爵就成了我的唯一念想,看見他,我就想起老凡,想起我們在一起的事兒。要不是當年他舍命救我,現在的驃騎大將軍絕對不會姓廖,而是姓凡!我作戰時一直帶著此杯,哪知後來你的大哥一時貪玩,竟趁我不備拿這爵去裝沙玩,然後就給掉了!我為此打了他個半死,隻是這爵卻再也找不到了……”


    “這些年,我一直在做兩件事,一件是找你凡叔母和他孩子的下落,另一件就是找這酒爵。第一件事一直沒辦成,幸好,第二件,今天成啦!”


    “好事,好事。”廖永聽完這故事,說道。他也是軍人,自然知道這份兄弟之情。而後他又笑問道:“如果第一件事也完成了,您想怎麽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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