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著,林子衿低低的聲音傳入月亮耳中:“小七,你怎麽不喝粥啦?”


    抬頭盯住他的眼睛,她想從裏麵獲取信息:這男人,是真傻還是裝傻?他已經喝過了,好嗎?她還怎麽好意思喝呢?


    入眼眸,依舊是他那迷人的微笑。


    林子衿童鞋,太陽公公偶爾還會不開心,鬧點小脾氣,罷個工什麽的,弱弱的問一句:您天天這麽笑,魅惑本小妞,真的好嗎?


    隻是這一次,他眼中有一絲狡黠的光閃過,雖快如閃電,還是被敏銳的月亮捕捉到了。


    故意的吧,您?逗她呢,很好玩,是吧?


    誰怕誰,小妞和別人打情罵俏的時候,您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你怎麽也不吃?”打定主意,月亮決定主動出擊。“難道…….等我喂你?”


    望著停住筷子的林子衿,她挑挑眉,啪……送了一道秋天的菠菜過去。


    許是被她的表情逗樂了,這一次他不加掩飾的爽朗笑意,不再是淺的如落地蓮花般悄無聲息,而是不高不低的腔調。


    嘖嘖……依舊那麽悅耳。


    壯壯膽,月亮拿起自己的勺子舀了滿滿一勺粥,送到他嘴邊。


    “子衿,乖!來,吃一口。”


    她學著樓下那些追著小鬼喂飯的大姐大媽們,拖著長長的腔調,跟哄小屁孩似的哄騙著對麵的男人。


    林子衿聽話的張開嘴,說時遲那時快,她快速的將粥倒入。入口後,隻見他緊閉嘴唇,臉頰嘟起。


    嘿嘿…….


    月亮偷偷的樂了,她舀的最下麵的部分,燙死人不償命那種。


    好吧,她舉雙手承認:她是故意的,誰讓他挑逗她來著,如果不還擊,他還以為她好欺負呢!


    好吧,她舉白旗投降,老實交代:她還想看熱鬧,特別想看斯文的林子衿,一臉狼狽樣,受不了燙本能的一口吐出熱粥來,這樣,他就是那什麽------呃…..對!斯文掃地。


    哈哈…..正好平衡下她的心裏。


    誰讓他說話時聲音悅耳,望著她總是那麽溫柔,帶著淺淺的微笑,吃飯時斯文的像是大家閨秀一樣。


    月亮學了很久,愣是沒學會,隻得放棄,做回從前的自己,怎麽舒服怎麽高興怎麽來。


    然而,就像紅老頭說的:現實和想象隔了條離渙河,一個在左岸,一個是右岸。


    林子衿的表現令她大跌眼睛,沒有想象中的“嗷嗷”直叫,也沒有一瀉千裏的流暢,他的臉上依舊掛著萬年不變的淺笑,望著她的眸裏一片漆黑,像是黑洞吸著周圍的一切。


    好吧,一點都不好玩!


    月亮有些氣餒,話說,遇上這樣的男人她也是醉了,如同赤道遇上北極,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冷若冰霜,毫無交集。


    她不由的想起了帥和尚唐僧來,一張俊臉吸引了女兒國的國王,縱使南轅北轍,亦是甘心情願許下終生的誓言。


    如同此刻的林子衿,讓月亮想起了一生一世的諾言來。


    匆忙吃了幾口,她離開飯桌,來到陽台,他跟了過來。


    “小七,你就不問問我,今天為什麽來找你嗎?”


    月亮目視遠方,晨曦下的城市,整個的鍍上了一層七彩光圈,像是夢中的城堡,虛幻一樣的美麗著。


    “子衿,你抽煙嗎?”


    她轉身走進屋內,拿了一包中南海出來,點燃了一根煙,遞給林子衿。


    月亮打開陽台的窗戶,探出頭去,望著樓下行色匆匆的人們。


    “你不抽?”林子衿問她。


    她搖搖頭,回答:“那天,我隻是一時好奇。”


    “哦…..”他應了一句。


    當他低低的呼喚傳來,那聲“小七”傳入耳中,她暗自難過著,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恰在這時,樓下傳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聲音太大,震耳欲聾,月亮捂住了耳朵,終是世界一片清淨。


    鞭炮聲後。


    “嗯。怎麽啦?”她明知故問的裝聾作啞。


    “沒什麽!”他熄滅了手中的煙頭。


    月亮暗自慶幸:自己躲過去了!她何嚐不懂林子衿的心思呢?大清早巴巴的趕過來,不僅是給她送早飯,將自己心愛的植物—含羞草送給她,這麽簡單吧?


    他那句,“小七,你就不問問我,今天為什麽來找你嗎?”,話一出口,她已經猜出了他的意圖,隻是,她不敢讓他繼續說下去,她沒有勇氣。


    雖然,月亮很清楚,自己曾熱切的期盼,她和林子衿能夠重新開始,她很懷念過去的美好時光,可她不能這麽自私,她不能。


    所以,她寧願將話擱在心裏,往後退縮,也不願他在未來難過,她不能為了短暫的幸福而耽誤了他。


    “子衿,我還有點事,要出門了。我們一起走吧?”隱藏好自己的情緒,她打算送走這樣的曖昧和尷尬。


    林子衿沒說話,眼裏分明有些憂傷,緊盯著她的身影,她假裝不知,自顧的找著鞋子,換著,拿起包,準備出門。


    他們一起出了門。


    *****************


    回憶至此,思緒戛然而止。


    月亮回到了現實,反應過來:她已經穿越時空,回過林子衿的兒時,見到了八歲那年坐在院子裏獨自抽煙的他,還有院落裏那株陪伴他渡過孤單,熬過悲傷的含羞草。


    含羞草,於他而言應該具有特別的意義吧!


    也許,當年他送她含羞草,更多的是想告訴她:它代表著他的過去,他願意將過去送給她,從此放下。


    這是要重新開始的意思嗎?


    那,他所謂的放下,到底是要放下他們之間曾經的戀愛時光,還是放下他的未婚妻夏天藍呢?


    也許是夏天藍,月亮猜測。


    對他而言,含羞草代表著八歲那年後母夏芳離去的傷痛。成年後,夏芳以當年他對她造成的傷害來要挾,逼迫林子衿和自己的女兒夏天藍在一起。


    這樣看來,含羞草於他,更多的意義是八歲那年那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若幹年以後,隨著夏天藍的離世,一切歸於平靜,應了那句:塵歸塵,土歸土。


    哎…….月亮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禁感歎:很多時候,人們算來算去,唯獨算計不過人心,計算不出感情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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