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一年一度的俗稱“冥府開禁,鬼魂過年”、“七月半,鬼亂竄”的中元節(又稱鬼節、盂蘭盆節)就要到了。


    (是的,從梁代開始出現的中元節,也穿越了,架空時代的事情嘛,就不要吐槽了吧!)


    皇宮裏的人這幾天格外的提心吊膽,最近皇後娘娘的心情不太平穩啊,時不時因為個別小細節的失誤,就懲罰婢女和小太監。他們可不想當什麽出頭鳥啊!


    唉,當今聖上景榮帝倒下之後,剛開始皇後娘娘還維持著一貫的賢惠形象,時間一長,就暴露出狠厲的一麵了。和太子一起,把皇宮裏弄的亂七八糟。


    所以說啊,這缺乏監督的權力,哪有不滋生腐敗的啊!這也從側麵印證了,無論在什麽時代,對權力的監督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


    從中元節前的幾天開始,每天深夜,後宮裏又開始響起了燕美人的那首《佳人怨》――


    “佳人幽居在空穀,對花對雲對蝶舞,一朝幸得君王心,忘卻晨鍾與暮鼓。


    月漸西移夜已闌,孤苦伶仃度殘年,幾番思兒心欲碎,華發未生淚已幹。”


    皇後娘娘頭疼不已,幾次三番帶人查找,都沒有找出唱歌的人。眾人隻聽得聲音好像是從冷宮裏傳出來的。但是進冷宮查看的人,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中元節前一天的晚上,太子爺為了安撫皇後娘娘的情緒,留在她那裏陪伴。午夜時分,淒怨哀婉的曲調,再次隨著風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皇後娘娘,猛然睜開雙眼,坐了起來。一把抓住太子爺的袖子,有些神經質的叫喊道:“你聽!快聽!又開始唱了!那個賤人又開始唱了!!!”


    太子爺握住皇後娘娘冰涼的手,安撫道:“母後莫慌!兒臣在呢!兒臣這就帶人去查找聲音的出處!”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母後查了好多次了,根本就找不出來唱歌的人!你去查也是白白浪費功夫的!”皇後娘娘抽出手,揉著太陽穴說。


    “不要這麽悲觀嘛!肯定是有什麽人在裝神弄鬼,兒臣就算把這皇宮翻個底兒朝天,也要把這裝神弄鬼之人給找出來!母後先好好休息,兒臣這就帶人去查!”太子爺站起身來要出去。


    皇後娘娘一把拉住他的手,柔弱中眼裏含淚地說:“你不要走!你留在這裏陪著母後,讓下人去查就好了!母後頭疼,睡不著啊!”


    太子爺隻好吩咐下人去辦這件事,自己留下來給他的母後皇後娘娘喂了輔助睡眠的湯藥後,揉捏頭部。沒多大會兒,自己也睡著了。


    話說,自從珠兒死了以後,皇後娘娘的睡眠就出現了問題。之前是睡不安穩,從《佳人怨》重新在後宮中響起的那天開始,就很難睡得著了。


    長時間的睡眠不足,導致保養的極好的皇後娘娘蒼老了很多。不但頭上出現了白發,臉上出現了皺紋,連皮膚的質感都直線下降,漸漸向“鶴發雞皮”的老年人行列邁進了。


    每次皇後娘娘瞪著因為長時間的睡眠不足而熬的通紅的雙眼,向下人發脾氣的時候,婢女、太監和侍衛們都感覺她凶神惡煞地仿佛是惡魔轉世一般,令人驚恐不已。


    這一次跟前些次一樣,照舊是沒有查出什麽來的。幾番折騰下來,後宮中的人,對於皇後娘娘日夜難安這件事,都漸漸有了幸災樂禍的心理。


    有的人甚至還私下裏嚼舌根兒說是皇後娘娘作惡多端,等中元節鬼門大開,被她折磨死的人就要來報仇了!


    還有的人說皇後娘娘年輕的時候,出於妒忌,害死了很多條人命,景榮帝子嗣稀少,血脈稀薄,她就是罪魁禍首,這是上天給她的報應。


    有的人還說,這華麗的宮苑裏,偏僻之處是最不能去的!偏僻處的水井裏,填滿了被皇後娘娘害死的人的屍體!活人走到那裏,就會被怨氣侵噬,會中邪!


    還有人列出了皇後娘娘入宮後害死的人名單,燕美人及她的兩個孩子,還有一些別的宮妃、皇子,都在其列。


    當然,這其中不乏誇大之嫌。有人推波助瀾地恨不能把這些年來,**裏所有的非正常死亡都算在皇後娘娘的頭上。


    而太子爺則除了上朝,日夜守護在皇後娘娘身邊。隻有他陪著皇後娘娘的時候,她才能安睡一小會兒。但是每每都被噩夢驚醒,醒來之後,就會說一些太子爺聽不懂的斷斷續續的話。


    從她的這些話裏,太子爺漸漸知道了很多後宮的陳年往事。


    他的母後是如何進宮的?如何登上皇後位子的?如何除掉對她有威脅的人來鞏固後位的?如何除掉其他皇子對自己的威脅的?等等等等。


    有些事情,是他知道的,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從皇後娘娘的經曆裏,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現在和將來。


    自古皇家多薄情,他之所以玩心眼兒鬥不過老三和老五,是因為他鍛煉玩心眼兒的水平的機會太少了!換句話說,他的母後把他保護的太好了!


    無數次他的地位受到潛在的威脅的時候,他還沒有察覺,他的母後就已經先下手為強地替他把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了。


    而老三和老五他們,從他們的母妃懷孕的時候開始,就要擔心會被自己的母後給除掉。更別提出生以後,母後時時刻刻虎視眈眈地等著抓他們的小辮子,置他們於死地了。


    老三和老八的母妃――靜貴妃,娘家都是軍中將領,本身又是個人精,麵上一副與世無爭,誰有困難她都幫一把的老好人作風,不但深得父皇的喜愛,養大了兩個兒子,還在人情寡淡的後宮之中,結下了頗好的人緣。


    老五的母妃――前淑貴妃,雖然娘家無勢,但是能在眾多妃嬪之中,這麽多年聖寵不衰,還把兒子養大成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據說這個前淑貴妃和被母後整死的燕美人還是至交好友,宮中深夜響起的、鬧得母後寢食難安的、燕美人的《佳人怨》,不知道與她有沒有關係啊?!


    不行,等下了早朝我得去看一看!一早醒來的太子想罷,放下睡著的皇後娘娘的手,給她留了個紙條,就上朝去了。


    冷宮之中,多荒蕪。在皇宮之中,這種沒人管,沒人理的地方,最是清冷。明明看上去也是高牆大瓦的宏偉建築,但是由於修繕不濟,和居住之人的哀怨情緒,讓這個地方,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感覺。


    太子爺帶著人跨進冷宮大門的那一刻,就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抬頭看看天空,豔陽高照的日子啊,怎麽會有種陰冷到骨髓的感覺呢?!


    接待他們的,是看見珠兒邊歌邊舞欣然赴死的那個四十來歲的老宮女,她是這個冷宮的掌事婢女,算是這一方宮苑裏的老大吧!


    老宮女帶領著太子爺來到前淑貴妃的住處,隻見前淑貴妃躺在床上,麵容枯槁,連頭發都沒有了光澤。這哪是之前養尊處優、保養得當的貴妃娘娘啊,連身邊的老宮女看上去都比她年輕嘛!


    見到太子爺來了,前淑貴妃掙紮著要坐起來,剛一動彈,就咳嗽不止。捂在嘴上的手帕上,出現了血跡。


    太子爺看不下去了,這個樣子別說是唱什麽《佳人怨》了,能不能活到老五打勝沫戎國入侵的兵士都是問題啊!


    皺皺眉頭,留了句:“再怎麽說她也是老五的母妃,待遇搞的好一點兒哈!找太醫來給她看看!”生怕會被傳染一樣,太子爺就匆匆地離開了。


    老宮女把放在身側的手對這前淑貴妃悄悄樹了個大拇指,意思是“幹的不錯!”就離開了。


    前淑貴妃聽到太子爺已經走遠了,就止住了咳嗽聲,苦笑一下,重新躺在了床上。瞪著大眼睛,看著屋梁,“我的五兒啊,母妃為了你,什麽苦都能吃,隻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母妃比什麽都高興!”


    兩行熱淚滾下,前淑貴妃又開始了劇烈的咳嗽,這一次,不是裝的。


    冷宮之中,最有可能唱《佳人怨》的前淑貴妃已經病入膏肓了,還有誰會唱這首曲子呢?回到皇後娘娘宮殿中的太子爺,思考重新回到了原點。


    據說靜貴妃也算得上是燕美人的半個好友,難道是她?!不對啊,以她宮殿所在的位置,就算唱,也不會被別人誤認為歌聲是從冷宮傳出來的啊!


    還有誰呢?據說燕美人生性喜靜,不愛與人過多交往,隻和這兩個人相熟啊!又沒有留下子嗣,怎麽會有人為她報仇呢?


    難不成是宮人?!太子爺的腦袋靈光一閃,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立馬拍著大腿,讚自己一聲聰明!


    珠兒曾經是燕美人的貼身婢女,那她的其他的下人就有可能會為她報仇了。可是,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了,才想起報仇來,這思維也太不正常了吧!


    太子爺剛要派人去掌管宮中內務的人那裏取關於燕美人的記錄,看看曾經伺候過她的那些下人後來都分去了什麽地方。這時,就聽見皇後娘娘一聲驚呼:“不要!不要啊!本宮不想死啊!!!”


    太子爺急忙把皇後娘娘攬在懷裏,“母後,母後!快醒醒!母後別怕,兒臣在這裏陪著呢!母後,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燈!好多白色的燈!都在河裏!上麵寫著母後的名字!好可怕,好可怕!她們,她們這是要咒母後死啊!!!”皇後娘娘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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