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景榮帝醒來之後,沒有跟他算舊賬而天天提心吊膽的太子爺,在冷蝶失蹤之後,又聽到了景榮帝廢去五皇子“福瑞王”位子的詔書,變得愈發惴惴不安起來。


    太子爺一直在擔心他的父皇景榮帝下詔廢了老五的王位,這是不是預示著他要清算舊賬的開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扳倒了暗中招兵買馬、圖謀不軌的老五,下一個清理的目標,毫無疑問,就是自己了。


    先前在父皇景榮帝剛剛蘇醒過來的時候,朝中的權利有很大一部分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


    他那個時候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給他下毒、淫亂後宮和亂用職權的事情了,卻忍而不發,也許並不是自己想象的是為了維護皇室的麵子,很有可能是出於擔心逼自己太緊,自己會狗急跳牆上演逼宮的戲碼吧?!


    而現在呢,所有權利重新收歸父皇所有了,就算自己想要造反自保,憑借自己手裏的那點兒力量,都不夠給父皇塞牙縫兒的。也就是說,如果父皇現在下旨廢去自己的太子之位的話,那自己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


    什麽?兵權?!別逗了!兵權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先前老五起兵造反、沫戎國入侵的時候,劃給了老三一大部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之中的一大份兒,又劃給老八,讓他帶領著去安撫星移國的兵士了。


    如此想來,或許這一切都不是剛好那麽湊巧發生的呢!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分散和瓦解自己,以及自己的外祖父一族的勢力的話,也是能夠說得通的。


    華裔王朝的太子爺,在回想這兩三年以來,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後知後覺地得出了這麽個結論――父皇極有可能會廢除自己的太子之位。所有的條件都具備,隻是再等一個時機。一個林氏家族無力反抗的時機。


    因為,即使是在沫戎國已經退兵,星移國武士也離開了華裔王朝的情況之下,父皇景榮帝都沒有下令收回老三和老八手裏的兵權。


    而老三和老八的母妃靜貴妃的母家――柳氏家族,本就是軍隊中的實權大家。柳太尉和他的兩個兒子,在軍隊中的威信,無人能及。


    現在老三和老八手裏握有重兵,柳氏一族又足智多謀、軍功顯赫,想要撼動他們的勢力。是根本就做不到的癡人說夢!


    那我該怎麽辦呢?!老五的母妃過世沒幾個月,他的王位就已經被廢除了。我的母妃也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不知道父皇什麽時候會下旨廢去我的太子之位呢?或許今天。或許明天,或許……


    太子少傅林興晨進了書房,喊了好幾聲,太子爺都沒有反應,他隻好用手拍了拍太子爺的肩膀。


    太子爺回過神兒來。見來人是自己的親舅舅,神情便緩和下來,問道:“原來是舅舅啊!舅舅也沒有去上朝嗎?”


    林興晨接過太子爺遞過來的暖爐,暖和著手說:“你稱病不去上朝就罷了,你外祖父年紀大了,舅舅再不去上朝。那不就成了我們林家膽小怕事兒了嗎?!舅舅是一下朝就趕過來了,這不,朝服還沒來得及換呢!”


    太子爺猛抬頭:“舅舅的意思是……?”


    林興晨點了點頭。皺著眉頭說:“十全城傳來消息了,老三和老五已經啟程回京了,不日就會抵達。現在朝中的大臣們都在暗中猜測,聖上這次開刀的對象是老五,下次。恐怕……就是我們了。所以,我們要在他們還未抵達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啊!”


    太子爺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垂頭喪氣地說:“恐怕……已經遲了!”


    林興晨一瞪眼:“你這是什麽意思?!舅舅知道你心裏苦,可是,我們林家的人,可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不做準備、不戰鬥就投降,向來不是我們林家的作風!”


    “舅舅,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到林興晨生氣了,太子急忙辯解道,“外甥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今天一早想了很多事情,情緒有些低沉罷了!”


    “嗯,這還差不多!眼前這點兒困難算得了什麽?你母後,不,母妃,在宮中呆了那麽多年,多少年輕貌美、善解人意的女人想要搶走她的皇後之位,她化解了多少次危機,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也護住你的太子之位啊!


    雖然說她現在瘋癲了,但是,你也不能給她丟臉!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榮登大寶,成為一國之君,你可不能因為小小的挫折,就萌發頹廢之心,讓她失望啊!”林興晨語重心長地說。


    自從自己的妹妹瘋癲被廢除皇後之位以後,外甥太子爺失去了最強有力的支柱。他比以前更疼惜這個外甥了。盡管他在四位皇子之中,是最為平庸無能的存在,但是,這是他妹妹的一枝獨苗,和他的家族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身為林氏一族族長的林興晨,很明白要想守護林氏一族,必須保住外甥的太子之位這件事兒。所以,妹妹瘋了,他就主動包攬了及時給太子爺加油打氣的任務。


    “是!舅舅教訓的是!是外甥太過於悲觀了!放心吧,舅舅!事情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外甥是不會認輸的!”林興晨的話是相當有效果的,這不,太子爺立馬拍著胸口表決心了。


    林興晨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對了,你之所以會說‘晚了’,想必是有原因的。把你考慮到的事情說出來聽聽!”


    “嗯!”太子爺把自己的考慮說了一遍,然後讓林興晨指點迷津。


    林興晨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不錯!不可否認,你考慮的也是很有道理的。不過,你忽略了一些方麵。


    舅舅給你提個醒兒哈,比如說,如果聖上想要另換太子人選的話。那麽他選定的是誰呢?!老三,還是老八?!這其中,有沒有我們可以操作的地方?


    再比如說,老五被廢除了王位,那他回到京城之後,遠離了他的老巢――十全城,聖上會怎麽處置他呢?是打,是殺,還是關押呢?如果都不是的話,我們可不可以聯合他來抵抗老三和老八呢?


    如果要聯合他的話。我們就得先撇清關係。我們得讓他相信,他這次栽跟頭,跟我們毫無關聯。完全就是老三和老八的所為。


    而且,我們還得讓他相信,‘花蕊’、‘吃貨婭然’、紅樓,這些都跟我們毫無關係。是別人為了栽贓嫁禍給我們,才故意擄走蝶姬的。”


    “不錯!舅舅的話。很有道理!我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味兒的空想,並不能解決問題。舅舅,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麽呢?”太子爺問道。


    “我們啊,現在得……”,林興晨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用眼睛斜了一下門外,然後招手讓太子爺附耳過來。片刻之後,太子爺就連連點頭。表示讚同舅舅的想法了。


    等太子少傅林興晨離開太子府之後,太子府的總管召集了府裏的所有人到前廳,等待太子爺的訓話。


    結果,左等右等,半個時辰過去了。太子爺都沒有露麵。總管見安撫不住眾人,尤其是幾位侍妾的情緒了。便到書房去找太子爺。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隻見總管一臉焦急地出現在大家麵前,還吩咐兩個人去請大夫。然後也沒有說讓眾人解散,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眾人等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議論紛紛起來。大家普遍猜測,太子爺一定是突發重病,不能出來訓話了。所以,一向沉穩的總管才會這麽慌張。


    很快,大夫來了,又走了。而且走的時候,一臉憂慮。見到這種情形之後,前廳裏的議論聲更大了!


    終於,在眾人的慫恿之下,蝶姬失蹤之後,變身為最受寵姬妾的秀姬帶著眾人,以關係太子爺的安康為由,去探望太子爺。


    總管在太子爺的臥室之外見到眾人之後,並未勸阻,反而是進去請示了一番,而後出來讓大家進去。


    眾人進去之後,行完了禮,等著聽太子爺的訓話,有心人自然開始借機偷瞄。隻見太子爺半躺在床上,臉色蠟黃,額頭的汗滴大如黃豆。說話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內容嘛,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說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但是自己卻突然病倒,恐怕今年的年夜飯不能在一起吃了。不過,請大家放心,賞銀還是會照常發放的!


    然後,秀姬跟其他的幾位姬妾被留下來照顧太子爺,其他人就都退出去了。總管跟隨著眾人出了太子爺的屋子之後,安排下來了年末大掃除的具體任務。


    除了幾位陪伴、伺候太子爺的姬妾,其他人等全都被派了任務,而且是立馬就需要開始幹的活兒。


    於是,太子府開始了浩浩蕩蕩、全民參與的年中大掃除!(額,太子爺是主子,不再這個“全民”的範圍之內哈!姬妾嘛,算是半個主子吧!自然也是不用幹活兒的。她們有更重要的活兒――服侍、伺候太子爺嘛!)


    而在此期間,有些人擦亮了眼睛,就等著抓以拉稀去廁所、暈倒了需要休息等種種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理由來偷懶耍滑的人,想看看他們都要如何來打發偷閑得來的時間。


    在這之前,太子爺和林興晨就已經討論過家賊往外傳遞消息會用到的手段了,包括什麽飛鴿傳書啦,扔石子兒啦,偷溜出府去報信兒啦,等等。但是,沒有抓到人之前,誰也不知道家賊到底會用哪種方式呢!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當天一整個白天,都沒有出現形跡可疑的人。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太子爺還在繼續演戲,而林興晨也沒有下收兵的命令。


    終於,在午夜時分,伴著呼嘯凜冽的寒風,有個人輕身一躍,翻牆出了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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