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節目的演員一出場,愣住的就不僅僅是虎哥和阿熊了,所有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因為這個節目的主演,或者說這一場演出的秘密武器,竟然是前不久才與少王莫天恒大婚的粟牧族小郡主――牧千雁!


    眾所周知,在漫長的古代社會裏,伶人的地位都是十分低下的。在所謂的“三教九流”之中,“三教”儒、道、佛,“九流”卻又分了上、中、下三等。


    而伶人(或者說戲子)則屬於下九流之列了。當然,這個“下九流”所指的行當,也是有差別的,並不是說都屬於下九流的職業,那麽這些職業的社會地位就是一致的。


    “下九流”基本上可以總結為:一流戲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龜,五剃頭,六擦背,七娼,八盜,九吹灰。


    還有一種說法,說三百六十行分屬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然而,比下九流地位更為卑微的是“五子”,即澡堂子、剃頭棚子、戲園子、廚子、窯子。


    我國自古就有“樂戶”製度,也就是說伶人都必須列入專門的戶籍,而且他們的後代世世代代都不得為良。


    由此可見古代伶人的地位之卑微,生活之艱辛了。除非成名成角了,否則作伶人就意味著沒有社會地位、政治地位、經濟地位,永遠都要抬頭看人,受人欺辱。


    就連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梅蘭芳的夫人福芝芳都曾經感概地說:“幹咱這一行,唱好了是‘戲飯’。唱不好是‘氣飯’。”


    【ps:上述關於“三教九流”與“伶人”的內容,參考百度百科。】


    即使是在這個架空時代裏,也有著“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說法。意思是說“婊子”和“戲子”為了生存而沒有氣節。


    雖然這種說法中不乏人們的偏見。但這卻是絕大多數的人對於這兩個行當的普遍看法。


    由此也就可以想象,當穿越女流雲第一次展現出自己的花藝,第一次展現出自己的廚藝,第一次給大家表演滑稽戲的時候,華裔王朝的五皇子福瑞王、三皇子福襄王,沫戎國的少王莫天恒,“紅衣公子”朗木絕等人,是何等的驚訝了!


    那麽,為什麽不把她在萬仞崖上表演歌舞放在上一段裏一起說呢?


    因為像她(假冒的星移國的淩雲公主嘛!)這樣的權貴富家子女,學習歌舞、樂器是為了陶冶情操。不是為了謀生啊。所以。不能與花藝、廚藝等一概而論哈!


    用現代的眼光來看,古代社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靠技藝(比如下九流行當的)、辛苦勞作(如農民、商人等)吃飯。不偷不搶,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社會地位反而比較低下。


    由此可見,當一個在大家眼中出身極其高貴的女子(最受寵的星移國公主嘛!),在異國他鄉卻能夠憑借熟練運用多種技藝來謀求生存,是件多麽讓人震驚的事情。


    然而,現在流雲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因為粟牧族的小郡主,也就是現在沫戎國的少王妃牧千雁,也加入到了這個陣營。


    直到牧千雁的滑稽戲演完了。眾人都有些沒有回過神兒來。卸了妝,換好了衣服的牧千雁,來到了自己的大哥的麵前,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疾風驟雨。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大哥並沒有訓斥她,而是靜默著地抿著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理解和安慰。


    原本想好了一肚子的理由來反駁大哥的批評的牧千雁,此刻眼淚奪眶而出,她就知道大哥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從一開始,就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嫁給沫戎國的少王莫天恒的,而且還不顧女孩子家的顏麵,自己帶著出嫁的嫁妝跑到沫戎國的都城沫城的。


    從自己第一次見到莫天恒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確地告訴自己他的心裏已經有人了,是自己執迷不悟,不肯回頭,才弄得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尷尬。


    回粟牧族的地盤兒吧,會沒有麵子,離開了那麽久,雖然族裏還不至於沒有自己的位置,但是從最受族長父親寵愛的小女兒,變成倒貼都被人給退回來的恨嫁女,自己是沒有勇氣回去麵對這一切的。


    除了硬撐著留下來,自己別無選擇。可是,就在自己以為自己已經漸漸地與少王莫天恒接近,慢慢地與他熟悉起來的時候,流雲出現了。


    盡管流雲一再否認她是星移國皇室裏最受寵愛的大公主淩雲,但是她的聰慧與機敏卻鮮有人能夠與之比肩。如果她不是淩雲公主,還會有誰是呢?


    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少王莫天恒與她重逢的時候。時至今日,自己都還清晰地記著,莫天恒在菜市場聽到了那個賣水餃的蒙麵女子的聲音的時候,那激動得滿眼淚花的欣喜神情。(此處參見“第二卷亂世平民妃”《第十九章相逢不如偶遇》。)


    為了救出被“移花疊影陣”困住的莫天恒,自己跟沫戎國的老王爺一起去求她,還答應了做她的婢女這樣無禮而出人意料的條件。


    那個時候,自己還在想隻要能救出莫天恒,無論付出什麽代價自己都願意。可是,沒過多久,自己就被虎哥那粗中有細的性格打動了,甚至迷上了他那考慮周到的無聲照顧。


    回過頭來想一想,去年那幾個月之間自己那反差巨大的心裏反應,還真是諷刺啊!


    為了少王莫天恒的男子氣概,自己背井離鄉,等到目標接近的時候,移情別戀的人卻是自己。


    偏偏為了大局,自己必須得嫁給莫天恒。如果不是流雲執意要履行當初的承諾――她的目標不是王妃的位子。而是為了行事方便,那麽這個少王妃的位子,又怎麽會如此輕易地落到自己的手裏呢?!


    雖然自己也知道自己對於虎哥隻是一種迷戀,還上升不到可以托付終身的程度。但是,在放棄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裏並不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的。


    雖然乍一眼看來,當初自己要嫁給沫戎國的少王莫天恒的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他也是個很好的丈夫。但是,自己一直都知道,他心裏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而是曾經與他患難與共的流雲。


    從一開始把流雲當情敵。到對她心生佩服。再到把她當成好朋友。也不過是短短的幾個月而已。不得不承認,除了相貌不夠出眾之外,流雲的確是一個罕見的妙人兒。


    前些天自己才知道。原來流雲的身體一直不好,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十分不好,搞不好,大限之期就不遠了。或許這就是她一直堅持讓自己嫁給莫天恒的主要原因吧!


    相比她這種寧願委屈自己,也要為了莫天恒考慮的心情,自己這個占據著少王妃的位子的人,顯然是不稱職的。


    理解了流雲的苦心,莫天恒的無奈,自己也就知道了自己該做些什麽事情。


    盡管自己在軍事方麵辜負了她的苦心(流雲帶著牧千雁上的戰場,絕大多數的軍情討論會。牧千雁都旁聽了),但是自己可以在莫天恒不方便直接露麵照顧流雲的時候,成為他露麵的理由。


    且不說流雲此次的大乘教轄區一行,到底能有幾分恢複健康的把握,至少自己要讓她走得開心、安心。


    當然了,對於流雲來說,莫天恒的陪伴才是最好的精神支柱,但是,自己也不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啊!


    當初在兵營裏,看她教給兵士們滑稽戲,給大家帶來了那麽多的歡笑。那麽,如果自己放下身份,親自出演的話,莫天恒和她應該能夠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現在自己先坐著這個少王妃的位子,如果有一天,流雲健健康康的回來了,那自己就甘心情願地放棄正妃的身份,做平妃,側妃,還是侍妾,全憑她來安排。


    做出了最終決定的少王妃牧千雁,一大早就告訴了少王莫天恒,晚上到驛站去吃飯,飯後她會送上一份驚喜。


    少王莫天恒隻是淺笑著點了點頭,客氣而略帶疏離地回應了一下,便出門了。當時,她的心裏還有些不太舒服。


    唉,怎麽說我們現在都是名正言順、名副其實的夫妻,你似乎對我還是不上心呢!牧千雁心裏犯著這樣的嘀咕,排練的時候,經常走神兒。


    好在晚上的演出還是十分順利的,在得知流雲是在少王莫天恒的陪伴下回到驛站的時候,她就知道或許莫天恒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隻是,他們的第一次想法一致,竟然是在關於流雲的事情上。這樣的夫妻關係,實在是令人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描述和形容。


    觀看演出的眾人,先是驚訝於牧千雁親自上陣表演,後又驚訝於她在自己的哥哥麵前奪眶而出的眼淚。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的夫君眼裏沒有自己,而自己的情敵還是個命不久矣的、天下聞名的奇女子,打不得,罵不得,得罪不得。換了別的女人,也會慪一肚子的氣。見了娘家人,難免會情緒失控。


    粟牧族的長公子,是很明白這些事情中的利害關係的,無奈妹妹已經嫁了人了,她的夫君做什麽樣的決定,自己無權幹涉。就算自己強加幹涉了,對自己的妹妹反而不好,便也不再責怪她登台表演的事情了。


    此時,流雲在少王莫天恒的攙扶下,來到了牧千雁的身邊,掏出手帕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挽起了她的手,說:“好妹妹,今晚真是辛苦你了!


    跟姐姐到房間裏待一會兒吧,姐姐有話對你說!”說著,流雲就鬆開了莫天恒的攙扶,挽起了牧千雁的胳膊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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