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到底還是走了。


    西門慶目送著張叔夜孤高的背影,心中一片遺憾。他確實改變了張叔夜一生的命運軌跡,但這條鐵錚錚的好漢子雖沒有在金營中自縊,卻要在孤零零的海島上終老,想起來時,總是令西門慶胸臆間充滿了說不盡的惆悵。


    還好,這淡淡的惆悵幾年之後就煙消雲散了。因為張叔夜後來成了遺宋的宰執,在他的主持下,遺宋開發寶島台灣、勘定釣魚島、加入中華聯邦,為維護中華民族的安定統一做出了傑出的貢獻,父子俱為名臣。


    張開在梁山的強弓硬弩下死裏逃生,送張叔夜在萊州上船後,回來與眾同袍說起此事,頗為感慨:“水路如果不控製在官軍手裏,梁山就能隨意調兵,四下布置。三奇公子西門慶善出奇兵,如此以敵之長,攻我之虛,此戰危矣!”


    韓存保皺眉道:“隻恨水軍劉夢龍誤事,奈何?”


    老將王煥提議道:“這一段日子大小諸軍經過磨合,總算有了些配合的默契。不如咱們便擺開那三才天地陣,邀梁山來破陣。這種主力決戰,卻非一夫之智勇所能左右大局,西門慶若敢來,正是以他之短,敵我之長,勝算操於我手;若他梁山不敢來,先就折了銳氣,再謀破之就容易了。”


    眾節度使都喜道:“王將軍所言最善!咱們這便去稟明太尉大人,請兵符令箭行事!”


    於是眾人來見高俅,說了擺陣之事。高俅剛收了鄆州太守程萬裏的重賄,心情正爽,聞言喜道:“原來太廟裏那卷請來的厚紙還有這般妙用?我卻不知。”


    王煥道:“太尉大人日理萬機,一時疏忽,忘了陣圖奧妙,也是有的。這三才天地陣若擺得好了,變化無窮,縱有賊兵十萬,入陣後也是個死字,那時太尉大人陣中高踞,坐看麾下兒郎們斬將擒生,豈不美哉?”


    高俅聽了大樂,便將一筒子兵符令箭盡數發下來,命幾個節度使拿了陣圖去,便宜行事。於是在幾個節度使的分派下,官軍重新安營在梁山前麵一處平野之處,挖深壕,樹高台,擺開一座連綿數裏的森嚴壁壘。


    又過了數日,三才天地陣中各處旗幡燈號,諸軍皆已演練精熟。忽一日,有朝廷遣將前來助戰。原來刑部官員回到京師後,奏表裏說起張叔夜通匪,濟州城已是名存實亡,再不服朝廷鈐轄管束。隻是濟州州治巨野城背靠梁山泊,地勢險要,張叔夜的三個兒子又得城中軍民死力,若貿然麾軍進攻,急切不能攻克,那時梁山乘亂起於側,雖有孫吳之智勇,不能善其後也。征討梁山主帥高俅用兵謹慎,未慮勝先思敗,因此暫時按兵不動,先為己之不可勝,然後待敵之可勝。


    官家看了奏章,龍心不悅,擲書於地道:“梁山草寇,隻不過芥蘚之疾,何敢數辱朝廷,累犯大逆?”遂降下敕書,飭責劉夢龍遲慢之罪,嚴令其旬日內必到軍前,否則天子劍下,定斬不留!又於禦營司選拔兩員上將,一個是八十萬禁軍都教頭,官帶左義衛親軍指揮使,護駕將軍丘越;另一個是八十萬禁軍副教頭,官帶右義衛親軍指揮使,車騎將軍周昂,,二將於禦營龍猛、虎翼、捧日、忠義四營中,各揀選那一等身長體健、腰細膀闊、能登山、慣赴水的精銳軍漢,林林總總得了五千人,又於武庫中領了精銳戰具,徑來高俅軍前助戰。


    不數日,劉夢龍水軍亦到,原來這廝遭了官家訓斥,唬得魂不附體,這回再不敢頡抗,驅著船隊緊趕慢趕,終於船到梁山泊,一時水麵上帆檣如雲,聲勢浩大。


    高俅得了生力軍助陣,喜上眉梢。雖然前些時折了李從吉一萬人馬,但現在兵合一處,將打一家之後,水陸計有兵馬十四萬有奇,比初發兵時,軍容更要壯盛些。


    於是高俅派船往梁山泊裏來下戰書。戰書送到西門慶手中,打開看時,卻見戰書上字跡飄逸,寫道,,“我大宋天兵,吊民伐罪,旌旗指處,強梁束手。今俅引大軍二十萬,欲與梁山轉世天星會獵於山前,若知天命,早早歸降,免受顯戮;若意圖頑抗,吾已布三才天地陣,就請梁山人馬前來破陣,以鑒玉石。”


    西門慶看了,哂然而笑,揮筆在戰書後批道:“明日陣前說話。”遂重賞下書人,打發之去了。那下書的小兵本來戰戰兢兢,唯恐入了賊巢,性命不保,沒想到反而發了筆小財。回到高俅軍中後,第一時間就去步軍校尉牛邦喜那裏,花錢買了身皮甲穿上,與原先那身紙甲徹底告別,不題。


    單說梁山上,西門慶打發走了下書人,擊鼓鳴鍾,聚眾好漢議事。說起官兵擺下了三才天地陣,眾好漢皆異口同聲:“若不去破陣,反顯得咱們梁山無人,未曾交兵,先折自家銳氣,這等事咱們不做它。明日且往陣前一行,看那三才天地陣又如何!”


    於是第二日,梁山眾好漢擺開隊列,來到官軍陣前。陣前門旗一開,一騎馳出,卻是大將王煥。就見王煥躍馬橫槍,大叫道:“敵將慢來!”


    鐵棒欒廷玉縱馬而出,喝道:“我家西門元帥回書,今日陣前說話,,怎的不見高俅出來?”


    高俅貪生怕死,唯恐陣前說話時遭了暗算,所以才小人不立於危牆之下,在萬馬千軍的保護下深藏身與名,隻派王煥出來答話,,這些原委,王煥哪裏有臉明說?於是巧言粉飾道:“我家太尉天朝元戎,豈是能輕易拋頭露麵的?有話說與我聽,我轉達亦是一樣,,卻不知各位今日所為何來?是欲觀陣否?是欲破陣否?”


    昨日梁山之上,眾人早已有了定案,此刻欒廷玉胸有成竹,便道:“今日且觀陣,他日再來破陣!”


    王煥微微一笑,伸手虛引道:“既如此,便請隨吾入陣!”


    欒廷玉道:“王將軍,俗話說觀陣不破陣,破陣不觀陣,,今日我等入你軍中,卻不可施加暗算!”


    王煥冷哼道:“豈有此理!我姓王的鞍馬征戰四五十年,豈是暗算人之輩?”


    欒廷玉笑道:“若是王將軍掛帥,我等自然信得過;隻不過現在掛帥的另有其人,那位高俅高太尉除了踢一腳好氣毬,其它的人品,實在有限,容不得人不起疑啊!”


    王煥無語,因為欒廷玉所言,盡是通國皆知的實話,實在難以強詞奪理地反駁。


    苦笑了兩聲,王煥道:“要不這樣,我不拿兵器,伴在你們身邊,陪你們觀陣,若有疏虞,你們盡可先取了我的性命去,如何?”


    欒廷玉大拇指一挑:“王老將軍好膽色!須知我等可是朝廷嘴裏的賊寇,王老將軍卻不懼我等賊不走空,就此真將王老將軍捉了去?”


    王煥大笑道:“豈有陷人西門四泉者?”


    欒廷玉馬上深揖一禮,轉馬回歸本陣,將王煥之言與西門慶等眾好漢一說,最後道:“請元帥指定觀陣人選。”


    西門慶試探道:“我欲自去,如何?”


    眾人皆變色道:“萬萬使不得!若元帥進陣,難免那高俅不生異心。萬一有失,是無梁山矣!”


    無奈之下,西門慶隻好苦笑搖頭,點將道:“既如此,便請關勝哥哥、呼延灼哥哥、欒廷玉將軍、柴進柴大官人四位入陣一行,卻需將王煥夾在中間,以防萬一之變。”


    西門慶所點四人,,關勝家學淵博,陣法精通;呼延灼世代將家,論起陣法亦是精熟;欒廷玉胸懷韜略,腹藏甲兵,亦是觀陣的不二人選;柴進是周世宗子孫,其祖上傳下來不少陣圖,柴進對此亦多涉獵,頗有心得,,這四員大將不僅都有陣法根基,而且個個弓馬嫻熟,武藝精強,縱那高俅有甚麽反複,大家輪起大刀雙鞭,揮動鐵棒長槍,卻也不懼。


    本來還有一個豹子頭林衝,他曾是八十萬禁軍教頭,亦是陣法大家,可惜想到他與高俅仇深似海,今日西門慶還是讓他留守在梁山,未曾前來觀陣。


    西門慶點將畢,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四人縱馬而出,前來與王煥相見。王煥果然守信,去了自家盔甲兵器,在四人中間按轡緩行,五馬排成一朵梅花狀,直行進三才天地陣的陣門裏來。


    身邊雖盡是千軍萬馬,但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都是藝高人膽大,絲毫不以為意。


    望台上,軍中掌令的法官見王煥已經帶人入陣,就把手裏旗幡招展,瞬時間,三才天地陣中便沸騰起來,鼓角呼應聲,呼喝號令聲不絕於耳,大陣漸生變化。


    放眼處,但隻見旌旗獵獵迎風飄揚,戰鼓聲聲如雷震耳,連營密排,刀槍林立,真是陣圖森嚴,小覷不得。這正是:


    皆因大陣聲威猛,方襯梁山手段高。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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