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這次歐洲蜜月之旅又被停頓在了機場裏——


    戰狼特種大隊駐地距離市區路途遙遠,盡管刑震謙開得已經算是很快,可遠遠看見燈火輝煌的城市時,天‘色’已然入夜,時針已經指向二十一點。言愨鵡琻


    顛簸幾個小時,睡了一白天懶覺的何念西早就已經餓得眼睛發綠,瞅著五環路入口處有一家必勝客,頓時一陣欣喜,雀躍著讓刑震謙把車開過去。


    刑震謙深眸擠黠著,嘿嘿笑道:“我嘴裏的薄荷糖還沒融完,你把嘴伸過來,渡給你,先充充饑!”


    剛才走山路時,為幫助他提‘精’神,何念西的確剝了一顆薄荷糖塞他嘴裏來著。


    早知道會被他拿來調侃惡心人,打死她都不給他剝糖吃!


    何念西冷汗涔涔丟過去一對衛生球眼神兒,“呸!誰稀罕你的二手糖!你老人家自己好好兒含著吧!”


    老爺們兒頓時又開始賣萌了……學著何念西的樣子,委委屈屈撇撇嘴,一雙深邃眼眸眨巴眨巴地泛著水‘花’‘花’——“爺爺那種年齡段的才是老人家好不好,我才三十一歲,還是個壯實威猛地小夥子呢!”


    額……何念西無語了。


    以她對這位同誌的深刻了解,但凡話題扯到“壯實威猛”字樣時,最好識趣閉嘴,千萬千萬別去搭茬兒,否則絕對會被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大流氓撩撥得心肝兒肺腑齊齊俱顫!


    閑話小曖昧中,吉普車已經穩穩停到必勝客‘門’口,何念西正恨得咬牙切齒時,恰好響起一陣電話鈴兒,氣氛頓時被衝擊。


    刑震謙拿起手機,噗嗤笑了——“剛說到爺爺,小李電話就來了!不過奇怪呢,怎麽沒打給你?”


    何念西皺皺眉‘毛’,這個時候打電話,會有什麽事兒?“趕緊接一下,看看是不是讓回去吃飯?就說我扛不住餓,填點兒快餐就成,不回家去……我手機沒電了。”


    本來是要回刑家吃晚飯的,可現在這個點兒,回去吃飯感覺不太好,‘蒙’悅的生活以及飲食十分規律,最見不得食不守時,做兒媳‘婦’的這點眼力勁兒得有。


    刑震謙笑著捏捏何念西的臉蛋,把手機放到耳邊,“我是刑震謙。”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慌‘亂’的哭聲——“首、首長,我是小李,我念西姐呢?你們快回來……老連長他,他不行了……”


    “慌什麽慌?好好兒說話!”刑震謙唰地凜了眉‘毛’。


    小李拉著哭腔應聲兒:“是,首長……”


    刑震謙瞅一眼何念西,沉沉地問:“老連長現在是什麽狀態?”


    他驟然改變的表情和語氣,加之後麵問的這句話,立即令何念西一陣心驚加劇,生出不好的感覺。


    “爺爺怎麽啦?”


    她焦急地問,伸手,示意把手機給她。


    然而刑震謙卻已經收了線,沉著臉,迅疾擰動車鑰匙,轟一聲,加大油‘門’離開必勝客停車場,風馳電掣衝進五環路。


    這種狀況,可能會發生什麽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


    何念西頓時心慌……


    六神無主地抓住刑震謙放在檔位上的手,噙著淚喃喃:“快一點,再快一點……”


    “別怕,念西,別怕……”他攥住她的手,“爺爺隻是想你了,幾天沒見,他老人家很想你,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嗯……”


    何念西靠在座椅上,眼淚糊住雙眼,喉嚨苦澀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滿腦子都是跟爺爺有關的畫麵,一段段閃現出來,就像放電影兒似的,在她眼前反複重播。


    小時候,爺爺抱著她、牽著她,然後就是長大了,爺爺站在家‘門’口那顆木棉樹下,目送她走出巷子去上學去打工。


    從兒時到成年,現在,爺爺終於老得不能再老,九十多歲的人了,如同風中殘燭,殘喘熄滅,亦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然而,對於從小與之相依為命的何念西來說,這是何等摧心悲痛的事情……畢竟爺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親人,爺爺走了,何家這一脈,也就隻剩下她孑然一身了。


    一路上淚如泉湧,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下了車,跑進‘門’診大廳,連電梯都等不及,何念西直接衝向樓梯,拚命地向上奔跑,衝到四樓急診室‘門’口。


    住在市區的邢展鵬和‘蒙’悅,得到消息後早就已經趕到醫院,此刻看到何念西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老兩口連忙一邊一個攙住她,心疼地安撫:“歇口氣孩子,現在還不能進去,別著急……”


    何念西大口大口喘著氣,腰都直不起來,瞅著急救室那兩扇亮著燈光的玻璃‘門’,急得眼淚直流,抓住‘蒙’悅的手問:“媽,我爺爺怎麽樣了?不能進去麽?”


    ‘蒙’悅一臉歉意,搖頭,“剛才醒過來一次,隻握著你爸爸手,念叨一聲你的名字,就又暈過去了。現在正搶救,咱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吧孩子,別進去影響醫生……”


    正說著話,玻璃‘門’忽然打開,一名醫生摘下淺藍‘色’口罩,滿臉焦急地喊:“家屬快點進去見最後一麵!”


    何念西聞言,向前一邁步,打了個踉蹌,險些跌倒,幸好身後及時伸過來兩條有力的手臂,穩穩把她攙扶住。


    沉著而疼惜的熟悉聲音在身後響起:“別著急,我陪著你——”


    有他在,她的慌‘亂’頓時減輕了很多……然而卻更加委屈,眼淚唰唰地往下流淌,把視線全都糊住了,就像是傷心的小孩見到家人那種感覺一樣,頓時覺得滿腹難受有了可以理解的歸處。


    他半抱半攙著她,把她帶進急救室,來到何老連長‘床’邊。


    何老連長半仰在‘床’頭,帶了氧氣罩,氣若遊絲,正一眼一眼地朝著‘門’口巴望。


    一看見何念西,何老連長那雙年老渾濁的眼睛頓時綻放出生命中最後一抹光彩,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可以抬起手臂,嘴‘唇’顫動著,萬般虛弱地喊了聲:“念西——”


    “爺爺——”


    何念西撲到病‘床’邊,雙手握住爺爺那隻骨節變形、幹瘦枯老的手,頓時淚如雨下。


    “別哭……乖孩子,別哭……”


    何老連長已經沒有力氣說話,本來聲音就很小,被氧氣罩捂著,更是細碎難覓。


    老人家顯然已經明白,自己剩餘的體力不能支撐太多語言。


    於是艱難地抬起另一隻手,朝著站在何念西身後的刑震謙伸出——“孩子,過來——”


    “爺爺——”


    刑震謙連忙半蹲到何念西身邊,把手伸過去,遞給何老連長。


    何老連長一隻手牽著何念西,另一隻手牽著刑震謙,奮力把何念西那隻手放到刑震謙手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震謙——”掙紮著,老人家殷殷‘交’待:“念西,拜托、給、你……”


    刑震謙站直了身體,鄭重地敬了個軍禮,麵目嚴肅地作保證:“老連長請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念西!”


    望著這恩愛養眼的一對兒,老人家蒼白如紙的幹瘦麵頰上,浮現出滿足的笑意。


    軍人的保證,最最有力,也最最值得信任。


    同為軍人,對於這莊重的一諾,何老連長顯得無比欣慰和放心。


    他已經太老,老到不能再照顧聰明乖巧的孫‘女’,如今她有了可以寄托終生的可靠之人,他完全可以放心離去。


    他已經太疲憊,兒時經曆貧窮饑餓,青年時期上越戰場,在槍林彈雨中僥幸生存,然後回到國內又遭遇十年浩劫,多年苦難經曆積累下一身沉屙,冗冗綿綿折磨著他剩餘的人生,自己一身受摧也就罷了,卻累帶膝下唯一的血脈至親為他勞碌奔‘波’,年紀小小就出去打工,瘦弱肩膀硬是扛起一個家。


    這一生,虧欠這個孩子太多……


    如今把她‘交’付給刑家,他終於可以安心離去,九泉之下,對她父母亦能有所‘交’待了。


    何老連長欣慰地笑著,在知足而安心的表情中,緩緩合上雙眼,結束疾苦糾勞的一聲。


    這一天,距離何念西畢業不過隻剩三個多月,可何老連長卻等不到了。


    “爺爺說,要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何念西趴在刑震謙肩膀,嗚嗚咽咽地哭,“身體明明已經很硬朗了,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可這是怎麽了……”


    年紀大了,一身沉屙,年前的硬朗,恐怕隻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刑震謙側過身來,張開雙臂,緊緊地將萬分悲痛的妻子擁進懷裏。


    他當然理解她失去唯一血脈親人的心情,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除了疼惜,也就隻有那句簡單重複的安慰——


    “有我陪你……”


    是的——今生有緣結為夫妻,無論前方道路是坎坷抑或順坦,什麽都別怕……因為,有我陪你。


    而你,隻需要拉緊我的手,給予我信任,就好。


    我不會背棄對爺爺的承諾,因為,那是一名軍人對於另外一名做出的承諾,一言九鼎,絕無背棄之理!


    當然,即使沒有軍人之間那莊重一諾,我也絕不會辜負你,因為,你已深深融入我的心我的命,如同你留在我骨頭上的印記一樣,你已經深深鐫刻在我骨子裏,今生今世,永遠不能抹去,唯有相依相守,疼你惜你,才能讓我安然一生。


    ……


    三天後,是何老連長下葬的日子。


    前來送殯的高朋貴友很多,就連郭南驍一家都趕了回來。


    郭南驍手術已經成功做完,下麵再進行半年治療就可以痊愈。


    甘凝陪伴在身邊,寸步不離,體貼入微,


    舉行完葬禮,臨走時,郭南驍擦肩而過,駐足在刑震謙‘胸’前擂一拳,哼笑一聲:“記住我以前說過的話——隻要你膽敢對她不好,再惹她傷心,我一定會牢牢抓住機會,讓你永無翻盤機會!”


    “放心吧小子——”刑震謙毫不客氣地在郭南驍肩膀重重拍一掌,“這輩子我都不會給你機會!”


    人這一生,有很多事情都會在兜兜轉轉之後,發生質的改變。


    原本互相視為仇人的兩個男人,當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後來竟然會成為能‘交’心的哥們兒。


    因著一個‘女’人,暗自較勁。


    同樣因著她,兩人相逢一笑,從此仇怨俱消。


    可見仇恨這種因素,並不一定能在人與人之間永世相存,然而有一種與之相反的事物,卻顯得更容易一生長存。


    那種事物,簡單歸結的話,應該叫做……


    愛。


    三個月後的一天,在何老連長墓碑前,站立著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偉岸,‘女’的嬌俏清純。


    ‘女’的放下手中‘花’束,又把一本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的複印件認真地燒了。


    男的深深鞠躬後,把手裏的一瓶內供酒打開倒在墓碑前,莊嚴地說:我在您老人家麵前發誓,這輩子忠於何念西、珍愛何念西!


    君子鏗鏘一諾,長伴綿綿終生。


    相對,莞爾。


    夕陽西下,琴瑟相依。


    -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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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至此,正文部分完結。


    心懷感恩深鞠一躬——感謝跟隨此文的朋友!


    萬般歉疚再鞠一躬——為我不怎麽給力的更新。


    寫這篇文文時,九遇到了寫文以來最艱難的階段,工作繁忙、家事不平,自己又得了支氣管炎,原本就是兼職作者的我於是更加力不從心,盡管已經盡力,但是更新狀況依舊很糟糕,與其他作品的更新字數不能相比。


    對此,說一萬句抱歉,也不能夠表達出我的歉意……


    正文完結後,我需要集中時間處理一下自己的醫療需要以及工作事宜,所以暫時不能奉上番外,這個還需要請親愛的朋友們繼續給予諒解……實在慚愧得很……


    新文文也得要過斷時間才能開,為了保證更新,我打算攢上二三十萬字數後再開坑,所以時間大約得等到五月中旬,到時候希望還能看到熟悉的老朋友~~


    總之,千言萬語匯聚為一句:謝謝!


    謝謝所有支持過這篇文文的親,你們的厚愛和寬容,老九不勝感‘激’!


    再度鞠躬!希望親愛的朋友們幸福甜蜜、開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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