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寧秋霜眼中閃過詫異,隨即想起自己曾向宋璟獻過這個計謀,而宋璟獻給永成帝的破關之計中便有這一計,原來,陸方伯是為了兵法而來。


    心中閃過竊喜,她怎的忘了,陸方伯誌在疆場,自然對兵法如饑似渴,她完全可以用前世所知的兵法來套住陸方伯!


    寧秋霜激動地微微顫抖,用右手緊握住顫抖的左手,她深吸幾口氣壓下心底歡呼的衝動,盡量讓自己的表現地足夠冷靜鎮定,以與方才嬌弱可憐全然相反的自信傲然之姿,語氣輕柔,淡淡笑道:“原來陸將軍是為此而來,當真是讓妾身驚訝,說來慚愧,此計不過是妾身胡思亂想得出的,能得將軍青睞,妾身榮幸至極。”


    寧秋霜洋洋自得,然陸方伯卻是倒吸一口冷氣。


    猜想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若寧秋霜所言屬實,那念兒……


    腦中轟的一聲,陸方伯幾乎站不住。


    他不信!


    他要問個清清楚楚!


    握緊雙拳,陸方伯恢複鎮定,冷然問:“不知側妃娘娘年方幾何?”


    寧秋霜一怔,很快明白過來陸方伯這是在懷疑自己。


    心中一陣陣氣悶,隨即又釋然。


    陸方伯會懷疑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現在她隻是一個深宅婦人,又是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代,旁人自然無法相信她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兵法。


    定了定心神,寧秋霜平複激動的情緒,半垂下眼簾,低聲回道:“妾身已到及笄之年。”


    及笄!


    陸方伯心中一跳,他記得初遇師傅那年。師傅曾說過念兒年方八歲,如今七年過去,念兒確實已到了及笄之年。


    不去看寧秋霜微微顫抖的,盡顯脆弱之姿的,如羽扇般的眼睫,陸方伯沉重地閉上雙眼,語調中帶著疲憊,道:“側妃娘娘可知瞞天過海與聲東擊西兩計?”


    寧秋霜帶著幾絲急切與驚喜,連連頷首:“瞞天過海乃是孫子兵法勝戰計中的第一計,聲東擊西是勝戰計中的第六計。”


    心中雖疑惑重重。為何陸方伯會知曉孫子兵法,但為了抓牢眼前的難得的機遇,寧秋霜忍住沒有多問。她知道,一旦她問了,她或許就會錯失這個機會。


    “原來是真的……”陸方伯淒然苦笑。望向寧秋霜的狹長雙眸中浮上深深的悲哀。


    寧秋霜竟然真的就是念兒……


    那個除了他之外,唯一一個知曉孫子兵法的。他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念兒……


    這一刻。陸方伯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按理,他是應該高興的,因為他終於尋到了念兒,尋到了自己心的歸屬,然而此刻。看著眼前的寧秋霜,他卻絲毫高興不起來,甚至……甚至隻有滿心的失望。


    他很後悔,深深地後悔。他後悔來到了這裏,後悔問了寧秋霜那兩個問題……


    若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寧願這一生都守著那枚沒有送出去的銀釵過一輩子,也不會執拗地尋求真相。


    現實,讓他的夢瞬間幻滅,原以為出塵脫俗,纖塵不染的心上人,卻原來是他最不齒的女人,這對他無疑於一生中最沉重的打擊,讓他心念如灰。


    眼中止不住地泛酸,陸方伯仰起頭深吸了口氣,低啞著嗓音道:“你真的是……念兒?”他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念兒?念兒是誰?寧秋霜輕皺起眉,深深不解,心底更是升騰起怨恨。


    饒是她再遲鈍,也大致猜出其中緣由了。陸方伯所知的孫子兵法,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念兒”告訴他的,隻是不知是何原因,陸方伯並不知曉那名叫“念兒”的女孩到底是何人,是以才聽聞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後,便誤以為她就是念兒!


    真是有夠狗血的!


    寧秋霜忿忿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不屑與狠戾,隨機又露出嬌羞的笑容,微微頷首,嬌聲道:“我是念兒,因為不便用真名,是以才尋了個與‘寧’音相近的稱呼。”


    沉浸在悲痛中的陸方伯沒有察覺到寧秋霜眼中一閃而逝的狠絕,聞言扯出抹笑,微微頷首,“原來如此。”隻是那笑,卻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眼眶再也抑製不住濕了,陸方伯抬頭把淚水逼回去,呼出口氣,抱拳道:“末將想起還有要事要辦,就不打擾了,還望娘娘代末將向殿下告罪,告辭。”說罷不願再多停留一刻,足下生風快步離去,仿似身後有什麽在追一般。


    “陸——將軍……”寧秋霜出口挽留,然那人卻早已走遠。


    眼中溢滿失落,寧秋霜憤恨地跺了跺腳。


    陸方伯腳步匆匆出了三皇子府大門,望著繁華熱鬧的街道,卻突然失了神,茫然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這一生,在結識念兒前,隻有一個念頭——變強,將所有人踩在腳下!而遇到念兒後,他的人生多了一個目標——找到念兒,然後不管她身邊有沒有別的男人,都守在她身邊一生一世。


    隻有陪在念兒的身邊,他的人生才會圓滿。


    然而,因為他的執拗,今日,他的念兒已經死在了他的心中。


    比起認同寧秋霜就是念兒,他寧願他的念兒已經不在了,那樣的話,起碼他心中的念兒還是完美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將軍府,陸方伯仿若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三皇子府邸中,在陸方伯離開不久,寧秋霜就被宋璟喚進了書房中。


    “方才到底發生了何事,陸將軍為何會神色匆忙地離開?”宋璟一邊批閱著手中的折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站在書房廳中的寧秋霜。


    寧秋霜眼底閃過恨意,她垂下眼,語氣生硬倔強道:“妾身不知。”


    宋璟翻開折子的手一頓,彎起唇角抬眼望向寧秋霜,似笑非笑道:“怎麽,本宮替你尋靠山,你還不樂意了?方才對著陸方伯不是挺上道的麽?”


    聞言,寧秋霜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指著憤怒大喝:“你卑鄙無恥!我是你的妻子啊,你竟然逼我去……去勾引別的男人!”


    宋璟哼笑一聲,眼底一片冰冷,“本宮何時逼過你?不要拿本宮做借口,本宮不過是遂了你的心願罷了。本宮可是瞧得分明,你一進門,雙眼便黏在了陸方伯身上,眼底蕩起的春水,真真是能把人給溺斃了,哪裏容得下本宮半分?”


    笑了笑,他嘲諷道:“更何況,你不過一個側妃,如何當得起本宮妻子之名?”


    “閉嘴!你胡說!”寧秋霜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是被看穿的狼狽。


    宋璟不屑冷哼,沉下臉,“你如何想本宮不在乎,但陸方伯,本宮不管你用何種手段,必須要抓牢。”隨即再也不看寧秋霜一眼,不耐地擺手:“退下吧,本宮還有要事要辦。”


    氣急敗壞,卻又無處可發泄的寧秋霜隻得咬緊了嘴唇,抽泣著奔出書房。


    顧安年全然不知三皇子府發生的一切,這段時間,她不是與沈千討論毒經,便是侍弄那些花花草草,過得十分愜意悠閑。


    如今西北之事已了,宋祁再次向永成帝提出了去封地的事,相信再過不久,她就能與宋祁離開京城,遠離這裏的紛紛擾擾。


    將澆好水的魏紫端到回廊下,顧安年起身對身後的沈千笑道:“義父,待陛下準了我們離開京城,我便與你回一趟沈家莊,總是要去拜見拜見爺爺奶奶與叔叔姑姑們的。”


    沈千淡淡微笑著頷首,道:“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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