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真相”的時候,某九的情緒顯然很激動。


    “怎麽會……皇阿瑪他老人家……”某九說不下去,隻是看著媳婦那被剃了半拉的頭頂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寒磣人吧?難受吧?


    廢柴心說:姐當時就跟火山噴發,地震來襲一樣狂暴,可是最後還不是得接受現實啊。


    現實是什麽?現實就是無論怎麽憋屈,你都隻能認命隻能接受的苦逼無奈!


    “這發型,夏天的時候很涼快。”廢柴對冬喜說過的理由再一次拿出來對某九說。


    “你倒想得開。”某九的聲音忍不住有些澀。


    想不開又能怎麽樣?老康誰?人皇帝啊,全大清朝實權派就他最大好不好,太後老人家不過是掛個名頭,再說了那也不是老康親媽不是。


    “你為什麽都不會覺得委屈?”某九表示不理解。


    廢柴慢慢梳理著自己的頭發,輕輕地笑無聲地笑了下,抬眼看過去,說:“爺,其實隻要人活著就肯定會受委屈,隻不過別人給的可以不在乎,可以忽略罷了。”人呐,要對自己好一點,別給自己委屈。


    胤k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素日看來是最不著邊際的人,可是,偏偏某些時候她總是在言談間給人以警示。似有心,若無意,老實說有時他看不懂她。


    其實,某九很難真正懂廢柴,他們的代溝畢竟隔了數百年的時光洪流……


    “爺不會讓你委屈的。”他將她攬入懷中,保證似地說。


    廢柴無聲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不相信我嗎?”沒聽到她的回應,某九忍不住低頭去看她的神色。


    廢柴無比誠懇地說:“信。”才有鬼!


    他心疼地看著她的頭頂,說:“慢慢把頭發蓄起來吧,女人家怎麽可以……”


    這個可不行啊,誰知道姐這假男人還得扮多久,這頭我蓄了,回頭你老爸又讓剃,這不來回折騰麽?


    心裏這麽一想,廢柴嘴上就說了,“爺,暫時還是先不要了,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


    某九為之沉默,也對,皇阿瑪的心思一直都難以捉摸,雖說這次惱了萍兒,可誰也不確定他老人家就真的不會再想起她來了。


    “而且這樣也不錯,奴婢以貼身小廝的身份跟在爺的身邊,行動也自由啊。”


    某九猶豫了一下。


    廢柴心念一轉,心說:有貓膩。


    “也好。”


    說得真勉強啊,廢柴忍不住暗自琢磨了,某九這麽猶豫不情願的,這是擔心什麽呢?


    某九仔細想了下廢柴一慣的行徑,覺得自己那擔心也許有點多餘,心裏卻又不免有些不憤,但也明白無能為力,最後決定順其自然吧,好在她人總還是在自己身邊的。不管抽風也好,發顛也好,他都真真切切地看得到,摸得到,心裏就會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安定感。


    廢柴本來隻是順帶地想到過一個可能,可是等她跟著某九到江南後,她終於明白自己那個不經意的順帶竟然就是當初某九會猶豫的主因。


    貼身小廝的好處一蘿筐,但是有利便有弊。


    咳咳……比如現在,某九跟自己一幫手下來喝花酒的時候。


    廢柴本人倒沒有太多感想,對於桃花九“花”的本性,以及這些官場職場上的習慣套路,廢柴這個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太清楚了。


    可是,身為廢柴的貼身護衛的魯泰同學就很是瞄了自己主子幾眼。


    最後,被瞄得不耐煩的廢柴直接拐了他一腳。


    於是,魯泰同學淡定了,繼續他目不斜視麵無表情的職業傳統。


    主子們在裏麵喝酒,跟班們就在雅間外排排站。


    本來以廢柴的貼身小廝身份倒是不用非站出來,可是一來她想,二來桃花九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最後廢柴還是跟著魯泰來外麵排排站。


    但是,排排站很無聊!


    廢柴在眼珠子四處亂瞟了一通之後,就忍不住想衝天翻白眼了,這簡直比在乾清宮站班都無聊啊。


    要知道,廢柴如今的樣貌是很給力的,在一幫大老爺們威武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有一股江南文人士子的儒雅秀氣。


    即便一身的小廝裝也無法阻擋樓時姑娘們的暗送秋波,頻頻側目。


    任何時候出頭的鳥兒總是很引人側目的,所以當那些同樣站班的人也忍不住向廢柴側目的時候,魯泰也忍不住瞄了主子一眼。


    廢柴馬上就給他瞪了回去,看?還看?有毛好看的?好看也不這麽讓人看的。


    魯泰嘴角微抽,收加視線,然後漫不經心地掃過那些跟班,讓他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銳利如刀的目光。


    主子也是他們這幫人能夠隨便側目的?


    氣場這種東西雖然無形,但是它卻不容忽視,尤其當擁有的它的人刻意展現的時候,那就十分的懾人。


    顯然,魯泰成功了。


    廢柴很滿意。


    然後她便看到樓裏的鴇母領著一位嫋嫋嬈嬈的美麗女子步步生蓮地走來,眼睛頓時就忍不住亮了一下。


    魯泰的眼角立時就抽了一下,有時候他實在懷疑他這位主子的性別。


    他不知道廢柴此時腦海裏閃過的念頭是什麽,要知道他得更濉


    廢柴在想:這女子跟桃花九擱一塊,從畫麵上來看那真是般配!和諧!


    這女子的風塵味很淡,似乎還透著一股書香之氣,廢柴琢磨著沒準這是一獲罪的官家小姐淪落的官妓。這樣的場合由她們這樣的人服侍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對這製度廢柴深惡痛絕。


    這幫養在深閨的小姐們哪裏知道外麵的風風雨雨,她們的父母不肖結果拖累了她們,花一樣的年紀,花一樣的容貌就這麽在風中凋零飄搖……


    想著想著,廢柴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窮搖不適合她。


    用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圍觀看戲的心態說:福她們享了,出事後罪自然也要一並品嚐一下。


    人生有時候是挺公平的,但誰也別想有絕對的公平的!


    就像她自己,享受了老康給予的諸多寬容福利,等老康抽風發狠時,她就得認命。說剃發就得半禿,說因公廢私就得禍禍自己的長期飯票……


    人生就像茶葉,總要放進各種杯具裏衝泡,等到泡沒味了,也就可以光榮下崗了,回閻王那重新擇業上崗了。


    “您要不到外麵走走?”魯泰良心建議。


    廢柴歪頭對他側目了一番,說:“外麵沒這樣的絕色。”


    “……”


    廢柴笑著轉過頭朝包間瞄了一眼,有點兒想去瞧瞧美女與桃花九擱一處的養眼畫麵了——


    魯泰糾結地瞄了一眼主子,決定繼續保持沉默。主子這樣的人太過高深莫測,乍看一目了然,其實別人看到的全是一種假象。


    不得不說魯泰實在高估了廢柴的城府,其實她抽風的時候就是她最真實的時候。隻可惜,大家都認為那時候的她是非正常狀態的。


    慣性思緒害死人呐!


    突然包間的門開了,走出一個人。


    廢柴認得那是某位官員的長隨。


    那長隨走到廢柴身邊,躬了下身,口氣頗是恭敬地說:“九爺說請你先回別園去,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側目了下,又趕緊目不斜視。


    廢柴朝包間看了一眼,心說:丫的,泡妞嫌自己老婆礙事了這就,切!


    某九讓她走人,廢柴當然會聽話,事實上她巴不得趕緊走人,有些事跟在某九身邊能辦,有些事卻是不能的。


    所以她轉過臉對魯泰說:“得了,咱們回吧。”說完,邁步就走,毫不留戀。


    魯泰自然跟上走人。


    一個貼身小廝的身邊還跟著一貼身侍衛,廢柴這樣的小廝確實牛叉。


    其他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透出一絲半點的疑惑,但隻能壓在心裏,那些貴人們身邊的人事不是他們這樣的人能夠知道太多的。


    廢柴帶著魯泰離了某花樓之後,轉了兩個彎,在一個巷子口賣包子的攤位前停了下來。


    之所以停下來並不是因為廢柴餓了,而是她來時將小怪托管給了包子攤的老板。


    看著威猛異常的小怪並沒有給憨厚的包子攤老板或遺而不收什麽麻煩,一直就乖乖地趴臥在旁邊,隻是在看到廢柴的身影時才陡地精神抖擻搖頭晃尾巴地爬起來跑過去圍著廢柴直蹭,以此表示自己的歡喜。


    “爺,您這狗可真通人性。”包子攤老板由衷地說。


    “多謝老爹幫我看顧它了。”廢柴一邊說一邊將一塊碎銀遞了過去。


    “我也沒做什麽,怎麽能要您的銀子呢?”包子攤老板一臉不好意思,推辭不受。


    廢柴說:“它雖然不惹事,但畢竟是托您照顧,而且隻怕有它在,您的生意多少也受影響 。”


    “那您也給的多了。”


    “拿著吧,這樣我也心安。”


    包子攤老板見廢柴笑得親和友善,口氣又謙和真誠,猶豫了一下,便伸手接了。


    廢柴伸手拍拍小怪的頭,說:“向人家說謝謝。”


    小怪:“汪汪。”


    “真乖。”


    包子攤老板見狀不如莞爾。


    “汪汪汪……”小怪衝主人叫。


    廢柴揚揚眉,然後為之失笑,點頭說:“對哦,我倒忘了你肯定也餓了。”她扭頭對包子攤老板說,“給我十個肉包子。”


    包子攤老板拿紙包了包子遞給她。


    廢柴拿了一隻包子喂小怪,說:“魯泰,付錢。”


    魯泰就聽命地掏銅板。


    老板忙說:“不用了,不用了,已經給的夠多了。”


    廢柴說:“那不一樣,剛才的錢是它的托管費,這次是包子錢。”


    包子攤老板見推辭不掉就說:“那小老兒就多謝爺您的賞了。”


    廢柴笑笑,拿著包子往前走了。


    魯泰趕緊跟上,廢柴隨手遞給一隻熱包子給他。


    “吃吧,站半天了。”


    魯泰伸手接了,跟這位主子處久了,他早明白別跟這位主兒太講上下尊卑,否則指定招她嫌棄。也因此,她院裏的一幫人跟著她不著四六的。冬喜就不提了,彪悍起來主子自己也隻能灰溜溜地認栽,小東子、小陳子那倆八卦太監,簡直以收集羅列九阿哥府裏的大小消息為樂,你要問府裏有多少老鼠洞,沒準他倆都知道。


    有時,魯泰也不免納悶兒,主子這種沒個正型的人吧,奇異的讓身邊的人很死忠。


    當初看到府裏李代桃僵的那位時,他們倆表麵上什麽事沒有一樣,但私底下跟冬喜配合得那叫一個天衣無縫,就是不讓那位主兒碰小主子。


    雖說他心裏清楚那位不敢對小主子怎麽樣,但看到他們那樣,不得不說他還是挺高興的。


    “主子,要回別園嗎?”走了一段時,魯泰手裏的包子也解決完了,騰出嘴問話了。


    廢柴嘻嘻一笑,又朝小怪扔了隻包子,雲淡風輕地說:“幹嘛要回別園,難得能自由活動會兒。”她又不是真到江南來旅遊的,否則回去就等著被頂頭上司狠削了。


    其實,魯泰明白自己也是多此一問,九爺到這裏有他自己的事要處理,主子到江南也是有差事的。平時九爺行走一步都拽著主子,難得今兒放她一人,主子肯定是會抓住機會的。魯泰深知主子脾性,就像主子自己說過的,沒機會就創造機會,有機會就絕不放過!


    廢柴主仆二人自由活動去了,結果導致某九結束完應酬回到暫停的別園時撲了個空,連狗帶人三個蹤影全無啊。


    某九在別園大怒。


    另一邊廢柴正在做回去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主子,差不多了,別洗了。”魯泰在一邊看得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廢柴在水盆裏使勁兒地搓手,隻覺得火燒火燎的疼,嘴上忍不住碎碎念,“誰說這辣椒普通辣的?啊?我就掰扯了一隻我的手跟眼都世界末日了……”


    魯泰嘴角微抽,心說:“這不您自己說要作弊麽,要用辣椒的麽?怪誰?”


    “您這樣成麽?”魯泰突然有些不確定。


    “我管它,我都這樣了,我還管它成不成。”


    “……”


    等廢柴回去的時候,某九就看到自己媳婦那兩隻腫得跟核桃一樣的眼,濤天的大火頓時就成了滿心滿眼的心疼,“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了?”


    “你!”廢柴毫不拐彎抹腳地將矛頭直指他,為了過你這關,姐犧牲大了。


    某九心裏一美,握住媳婦的手說:“瞧你那小心眼,以前可沒這樣過。”


    “那不此一時,彼一時麽。”以前姐還沒領這趟差事呢。


    “就那麽難受?”


    “難受。”眼疼,手疼,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掰扯什麽尖椒麽,直接抹辣椒麵兒得了。


    真是有錢難買早知道!


    某九看著她不住呼扇自己那兩隻手,不由皺眉,“手怎麽了?”


    “疼。”廢柴登時委屈地撇嘴,立馬又是一副隨時要下雨的表情。


    “做什麽了?”


    “我喝茶,沒留心讓水燙著了。”


    “你呀。”某九趕緊吩咐下麵的人,“趕緊拿清涼膏過來。”


    因著廢柴這一折騰,某九原本的怒氣給攪騰忘了,讓魯泰同學在一邊看得直歎氣。


    他服了,他家主子正常,簡直忒正常了。


    平時總當她缺弦少經地,結果人事事都倍兒明白,該拿來用的時候,一點不客氣不含糊。


    猶記得當時他問主子回去怎麽回九爺時,主子特理直氣壯,特不懷好意地說:“咱們借坡下驢,你九爺遞了這麽一長梯子,上好楠絲木啊,不用白不用,今兒主子我就喝點醋開開胃去……”然後就有後麵的事了。


    九爺,攤上主子這樣的,您的人生真是太不幸了。


    其實,魯泰忘了一件事,攤上廢柴這樣的主子同樣不能算是件幸運的事。


    所謂世界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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