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淪陷在生死邊緣的上午,至少,對若璿來說是這樣。


    很多年以後,每次想起這個上午,她依然心有餘悸,真的很怕,很怕再來一次。


    她做了什麽?


    她其實真的什麽都沒做,隻是跳了一支舞,一支肚皮舞,爾後,整整一上午被折騰得體無完膚。


    他逼著她跳,她不跳,他就咬她。


    是真的咬,每次總會咬得她大聲尖叫,每次,總會讓她丟掉所有的矜持甚至尊嚴,跳,不斷地跳。


    哪怕兩條腿發酸發軟發脹,哪怕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般,尋不到半點力氣。


    慕寒瘋了,她是這麽認為的,他一定是瘋了。


    不然他不會一直要一直要,從離開正廳回到寢房,一直到晌午過後,兩個多時辰,他不許她離開,不許她休息,隻是讓她跳,不停地跳。


    可她一跳,他就會像著魔了一般,剛釋放過的身體總是在最快的速度恢複戰鬥力。


    最終,她在一次無法承受的悸動中暈死過去,暈在他的懷裏。


    之後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中,自己變成了一個人頭蛇身的怪物,金光閃閃的鱗片在身上發出陰森耀眼的光澤,一圈一圈,恐怖而驚悚。


    醒來時床上隻有她一個,慕寒再一次不知所蹤。


    其實她該習慣的,習慣總是一個人獨自醒來。


    不管纏綿有多激動,有多激烈,最終,她還是被會丟下。


    永遠隻是一個人。


    兩條腿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身上幾乎沒有完好的肌膚,不是被親的咬的便是掐出來的青紫,慕寒下手總是不知輕重,甚至經常在聽到她呼痛時,他還懷疑是不是她故意裝出一副嬌弱的模樣。


    誤會總是在她一身瘀痕下解除,證據確鑿,他無從抵賴。


    悠蘭和陽光依然守在帳外,聽到帳內的動靜,悠蘭恭敬問:“公主,讓奴婢們伺候您梳洗吧。”


    “不必了。”她倒回床上,抬頭看著房頂,感覺很無力。


    “公主……”


    “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不好現在是什麽心情,或許是失落,也或許是絕望,反正,心裏沉甸甸的。


    “公主還沒用午膳……”


    “出去!”她加重了語調,話語裏透著一絲不悅。


    悠蘭和陽光嚇了一跳,互視了一眼,麵麵相覷。


    最終,兩人朝帳內的倩影行過禮後,默不作聲退出房間。


    若璿也不知道自己在氣悶些什麽,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在這裏真的像個女奴一般,沒有半點**,也或許是,感覺到寂寞。


    很深很深的寂寞。


    開心的時候,沒有人與她分享,不開心的時候,也沒有能和她說說話。


    她真的很寂寞。


    寵兒,寵兒在哪裏?


    從前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身邊都有蕭寵兒陪著,她笑,寵兒會比她笑得更大聲,她哭,寵兒也會陪著她哭,雖然每次都是假哭,但至少,也是哭。


    在這裏,她什麽都沒有,沒有親人――親人都是假的,他們不僅不愛她,甚至處處想著利用她,為達目的,不惜以傷害她為代價。


    她也沒有朋友,悠蘭和陽光怕她,慕寒欺負她,皇甫燁威逼她,名楚疏遠她,更別說那些對她的男人虎視眈眈的皇姐們。


    其實細想起來,她根本沒有資格去氣她的皇姐們,說起來,這個公主殿裏的男人根本不屬於她,一個都不屬於。


    她不過借了這具軀體暫住而已,總有一天她會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總有一天,她會離開……


    眼皮依然很沉重,她下意識卷起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越來越不真實……


    鏡頭變換了好幾幕,最終,她看到了自己的墳墓,付輕歌。


    在這個地皮貴得讓人抓狂的年代,她居然有自己的墳墓!


    墓前,屈膝坐著一個男人,背影熟悉得讓她指尖發涼。


    她眉眼一亮,整個人頓時興奮得想要尖叫。


    無聲走到他身後,習慣性伸手去偷襲:“君浚!”


    他被嚇了一跳,驀地回頭看著她。


    可他的眼神是陌生而冰冷的,在她再次伸手去觸碰他的時候,他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腕,聲音如同來自地獄一般森寒可怕:“滾!”


    用力一揮,直接把她揮倒在一旁的水泥花壇上。


    若璿的臀部撞上花壇的邊緣,這一下,痛得她呲牙咧嘴五官頓時糾結。


    “君浚你個混蛋!你敢推我!你死定了!我咬死你!”他.娘.的!慕寒皇甫燁他們欺負她也就算了,現在,就連君浚也敢這樣對她!


    是不是都當她是病貓好欺負?


    “你們都欺負我!你個混蛋!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居然敢欺負我!”小嘴一扁,兩顆晶瑩的淚水倏地滑落,哭得,完全沒有一點預警。


    “嗚嗚嗚,混蛋……”


    她從地上爬起來,掄起拳頭用力向他揮去。


    君浚就像整個人石化在那裏一般,麵對她的攻擊完全沒有半點反應。


    她罵他混蛋,她說要咬死他……


    輕歌生氣的時候總會說,君浚你死定了,我咬死你……


    輕歌會掄起拳頭用力打他,會說咬死他……


    眼前的女孩頂多十六七歲,一張在這個年代從未見過的傾世麗蓉美得令人眩目,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眼神,好熟悉,好像輕歌……


    他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腕,眸光瞬間變得寒光懾人:“你是誰?”


    “你神經病!”他居然問她是誰!他腦袋是不是短路了!


    可是她剛罵完,便看到眼前那個石碑,石碑上,有她的照片,有她的名字。


    付輕歌……


    “我死了……”她掙開他的大掌,走到石碑前,跪坐了下去。


    看到上麵的照片,看到屬於她自己的名字,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般,就連呼吸也微弱了起來。


    “我居然……真的死了。”她伸出手,想要輕觸墓碑上的照片,伸出的手卻被君浚一把扣住。


    “別碰她!”這個來曆不明甚至還穿著一身怪異服裝的女孩,他不知道她是誰,可他不允許她碰他的女人。


    付輕歌,是他的女人!


    哪怕他從未跟她說過半句表白的話,哪怕她從不知道他的心意。


    但,她是他的女人,就算死了,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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