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聊。


    陳佑本想請教些古內功修行上的問題,心想她既嗜此道,又存在嚴重精神障礙,這方麵話題該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便考慮如何打開這話頭,要問時。


    麵前的人抬起手,微微一舞,潔白無暇的輕紗波濤般起伏飄舞,原本搭在地上的許多,自然而然的疊上她大腿部位。


    她目光暗淡無光的停落一側地上,語氣漠然道:


    “說吧。”


    陳佑靜默片刻,想起輕紗交疊處在片刻前似乎略有些透光,心下一動,忽然意識到,她或許精神不太正常,卻未必又笨又呆。


    當即放棄原本打算,道:“還不知道姐姐大名,未及詢問徐青。”


    陳佑沒聽到麵前人的回答,隻見她輕輕抬起手,旋即感到一股凜冽刺人的氣息,便見她抬起的中指,隔空對著牆壁書寫著字。


    合金壁上,應其指動,現出清晰凹痕。


    不片刻後,成兩個半人高的巨字——徐藍。


    陳佑目瞪口呆。


    徐藍輕飄飄的開口問道:“記住了嗎?”


    陳佑忙道記住了。便見徐藍輕手一揮,一陣有形的黑風憑空形成,拂過那書字的合金壁,旋又消散。合金壁麵的字跡,當即沒了。


    不是字消失了,而是整麵壁被那陣黑風吞噬掉一層。


    “她希望你能親口問我名字,你已經問了,我們聊完了吧。”


    陳佑還真不曾這麽揣測徐青心意,忽聽這話,不禁懷疑她有逐客之意。本待就要起身告辭,轉念一想,改了主意,試探道:


    “如果藍姐不是想逐我離開,那麽聊完時,我會說。”


    徐藍一對黯淡無神的眸子自顧停落地上看著,不答話。


    “徐藍……徐青……”陳佑低聲嘀咕念叨一陣,心道莫非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意吧。’


    念及她身世狀況,不由感到悲涼,徐藍縱使戰鬥能力有多強,但徐家並不需要一個強大的戰士。以徐家狀況,她這般模樣,的確不能示人。


    陳佑看著她那張與徐青酷似的美麗麵龐,想到她一身不可思議的修為,忍不住為之可惜,這般被禁錮在囚室中,如何能不算是種埋沒?


    便道:“以你的修為,其實早已經不瘋了吧?氣成黑色,該是從走火入魔狀態步入邪修一道。總呆在這樣的屋子裏麵,不想出去嗎?”


    徐青神色不動,仍舊衣服漠然黯淡模樣,輕飄飄著道:


    “外麵沒有什麽可看,我沒有好奇。沒有理由,什麽地方都一樣。”


    陳佑不相信,一個人在這種囚牢裏一直呆著,一個這樣年齡的人,會對外麵的世界全無好奇麽?


    “晚上我跟徐青陪你出去!”


    徐藍淡淡然道:“不,外麵太吵鬧了。”


    “這是我跟徐青對你的邀請,你要拒絕?”


    徐藍默然半響,終於還是輕聲答應。


    “那去吧。不能太久,外麵很吵鬧。”


    ……


    當囚室的合金門開啟,陳佑對徐青說了這事,本準備繁勸說言辭,不料徐青一聽這主意,當即很高興的道好。


    反倒讓陳佑吃一驚。旋即又感好笑,自己能看出來,徐青豈非也早知道?


    便又疑惑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陪她出去?”


    “我說好,是高興你關心姐姐,高興姐姐沒拒絕你。可不是說這主意好,對姐姐來說,走出這屋子就是痛苦的開始。”


    陳佑聽著這話,不由懷疑自己是好心辦錯事,疑惑道:“這是什麽道理?”


    “道理很簡單。姐姐的修為太高,有多高呢?你想象一下,她耳朵裏時刻能聽到方圓一千米內所有人的說話聲音,能聽見城裏一秒裏來往傳播的無數磁波聲音,那是種什麽滋味?


    還有她眼裏的世界,跟我們不一樣,她能看到所有射線,天地在她眼裏,是一副亂糟糟,五光十色雜亂不堪的景象。所以,她喜歡呆這裏麵,這種合金能隔絕外麵磁波射線聲音傳入,裏頭的光是純色白。”


    陳佑完全不能想象這種事情,但卻明白徐藍那句很吵的真實意思。有些慚愧的道:“很抱歉,還是取消這約會吧。”


    徐青失笑道:“姐姐會不高興的。她難得答應,必須得去。隻是出城到人少的景區比較好,自然的聲響讓她能好受許多。吵鬧的刺激讓她太難受,她就會發作,想把噪音全部清除。”


    陳佑便能理解那種刺激狀態下的歇斯底裏情緒,回頭望著緊閉的囚室合金門,由衷感慨著道:


    “在這樣的時代,修為強大至藍姐這種地步,難道隻是種悲涼?”


    ……


    終於出發後,陳佑止不住的為徐藍感到悲哀。


    她的白色紗衣幾乎占居後坐所有空間,姿態與徐青不同,慵懶而略顯隨意,那對漠然似不在乎一切的眼神,像個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女神。


    飛車駛出城外,一直到郊野景區,了無人煙。這時分,沒有多少人會跑到這種靜謐的地方觀景。


    徐藍在兩人陪扶同下鑽出車門,陳佑發現,她的確不是常人。


    她那長長的裙擺,不會落在地上,她根本不用腳走路。她離地漂浮,群擺花一般盛開鋪開,仿佛那有個看不見的地板。


    陳佑驚的說不出完整話。


    “這……這,這……”他指著徐藍懸浮的腳下,口吃半響,都沒能說出話。


    徐青抬手打開他手,責道:“這什麽這呀。要陪姐姐出來,就得習慣接受所有超自然現象。”


    “可是,可是……可是姐在飛!在飛啊……”陳佑哪裏能就這麽接受這等完全違逆自然隻有在故事中才存在的現象?縱使當初陸無上說什麽師傅也能飛的話,他也隻認為是一種利用強大氣勁,造成短暫的飛一般現象。


    那和這種離地漂浮比起來,完全不是一種理論概念。前者以氣勁為基礎持續抵抗重力影響,但眼前的這是什麽?


    徐青嘻嘻笑道衝徐藍道:“姐姐,讓他也飛起來,嚇死他!”


    陳佑來不及判斷這話是否玩笑,就感覺自己的重量迅速減輕,身體在長高,漸漸的,麵對上徐藍的臉……


    再一低頭,才發現他真的飛起來了。似徐藍一般,雙腳離地懸空,他的身體,完全沒有重量一般。


    陳佑已經不吃驚了,脫口而出道:“徐青,這其實是異能吧?”


    ……


    徐藍不喜說話,的確如她所言,對外麵的世界沒有絲毫興致。一直很漠然的眼神。徐青告訴她很多事情,比如和陳佑警務係統所做的‘趣事’,以及借機鬧騰時拘捕人情形。


    甚至她目前就職小公司裏的人事,孤兒院孩子如何可愛熱情的事情。


    徐藍雖然一直傾聽,卻幾乎不曾接話,全沒有一絲對這些事情的好奇。


    讓陳佑想起她的異況,有些懷疑是這裏太吵讓她心情糟糕。正待開口要問時,徐藍忽然開口道:


    “有人在說他。在說陳佑。”


    徐青便打住話題,饒有興趣道:“姐姐,他們在說陳佑什麽呢?說我聽聽!”


    陳佑心裏奇怪,這種地方,夜色闌珊,怎麽會有相識的人在談論他?


    便聽徐藍輕飄飄的開口道:


    “一個女人說,那個陳佑隻是個大傻瓜,很好應付。連陪床都免了,真沒難度,讓本小姐大失所望,還道難得能表現一番。


    旁邊有幾個在大笑,說怎麽會有那麽好對付的男人呢?那個女人就說:傻乎乎的理想主義者,把我說成世界上的女神呢,那表現啊,仿佛稍微碰本小姐一下都褻du了女神的聖潔。


    我看計劃都可以改改了,估計我若開始,他一定狗一樣的聽話,馬上就肯投身組織,忠心效勞。”


    陳佑聽的怒火中燒,心裏已經知道怎麽回事,那女人除了離詩語還能有誰?黑白旗必定在這地方建立有地下基地。心裏又好氣又好笑,暗想還不知道誰是傻瓜。


    旋又替自己和徐青擔心,現象這事情卻無法跟徐藍解釋,若因此誤會,徐青真需一番辦法才能讓家裏人接受了。


    正這般想時,忽聽徐藍不再轉述,淡淡道:“回去吧。外麵太吵鬧了。”


    徐青什麽也沒說,鐵青著臉,扶徐藍上了車。陳佑什麽也沒說,隻覺得場麵很尷尬,心裏卻對徐青的臉色很不以為然,哪裏怕她誤會?又對離詩語那女人背後的議論惱火,琢磨著回頭非得著陸無上設法讓她難受才行。


    回去路上,沉默無言。


    送徐藍回到那件囚牢般的屋子時,她忽然問徐青道:


    “我替你殺了那個女人吧。”


    說這話時,沒有朝陳佑看,徐青很快搖頭道:“姐姐,沒事的。”


    徐藍嗯了聲,沒言語。仍舊沒看陳佑,這才讓他發覺,一路上徐藍都再沒看他一眼。不知怎的,這讓他內心很是憤怒,有種禁受不住這等冤屈的情緒,盡管沒有道理如此。


    便一狠心,凝視著徐藍道:“藍姐,這事情存在誤會,事實並非如此。隻是難以解釋。”


    徐藍靜靜在房裏靠坐下去,輕手整理著散落地上的紗衣,淡淡然道:“這樣不好。”


    說罷這奇怪的話,便示意徐青關閉那九重門戶的合金壁。


    徐青原本鐵青的臉色這時變的和緩,如往常般微笑了,嘻笑著衝陳佑道:


    “你不明白姐姐的話吧?我明白。”


    陳佑的確不明白,徐青沒解釋。隻拽他到房間睡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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