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什麽仙桃,這分明就是一塊千年寒鐵,要不是我胡大仙人天生不凡,有上古白虎血脈,生的一口鐵齒銅牙,隻怕連牙口都被崩掉了!”


    胡圖圖一臉委屈的看了看柳毅,隻把千年寒鐵踹在了懷裏,日後自己用來煉製一件法寶,絕不肯再歸還給柳毅。


    一塊千年寒鐵而已,胡圖圖收了就收了,柳毅倒也不介意。


    “毅哥兒,剛剛那桃子,是你施展障眼法,用寒鐵變化出來的吧?”


    胡圖圖磕了磕牙齒,說道:“我胡大仙好歹也是一個仙人,卻被你一道障眼法給騙了。不過毅哥兒你這障眼法卻和別人的障眼法不同。剛剛你變出來的那一隻桃子,不僅僅顏色外形與真的一模一樣,竟然還散發出一陣陣桃子果香。不僅如此,在我接過桃子的時候,竟然會聞到那隻桃子之上,有著一種水果被陽光暴曬之後生出的陽光氣息……這些、這些實在太假了,已經可以以假亂真,這和別人的障眼法大不相同啊。”


    柳毅微微一笑,說道:“此乃太乙金仙的變化之道,並非是障眼法。”


    “太乙金仙不是隻能以自身來變化萬物嗎?”


    胡圖圖懶到了極點,竟然連戰都懶得站起來了,就這麽身子一歪躺到了地上,將貪狼的軟乎乎的肚皮當做枕頭,“我記得當初沈海冰在半道峰上變作一隻大樹,就是以自身變化而成,並不是憑著外物變化而出。而在我體內源自於上古白虎的血脈傳承記憶裏,那些有關太乙金仙變化之道的記載,都是以自身來變化萬物,卻不像毅哥兒你這樣,能拿別的東西來變。”


    雲層霧靄,彌散在天地之間。


    隱隱約約可以察覺到,雲層中罡風和魔火交錯摩擦之處,隱隱有雷光閃爍,電光縱橫。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路,各不相同,修行功法、變化手段,又怎能完全一樣?”


    柳毅凝視著遠處雲中似有若無的電光,忽然之間,他神念一動,朝著程一峰與吳丹傳了音,讓這兩位門下弟子,來到此處。


    “弟子拜見師尊。”


    程一峰與吳丹聯袂而來,在柳毅麵前拱手施禮。


    柳毅點了點頭,趁著這天色正早,朝陽升起,萬物複蘇之時,淡然說道:“上古傳聞,這天地之間有三千大道,八百旁門,條條皆可成道,一旦進入大道之門,就是大道中人,號稱道人。若不入大道之門,終究隻算是在門外徘徊,隻是一個門外漢罷了,算不得是得到真修。可大道之門隻有三千八,每一扇門之後,都隻有一條道,你若選擇了別人走過的修行之道,那等到你成道那一日,就隻有兩種選擇。”


    柳毅神色淡然,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其一,是你被擋在大道之門以外,不得其門而入,隻因門內已經有了人。”


    旋即,柳毅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說道:“其二,就是你把那個已經成道之人,逐出門外,自己鳩占鵲巢,強行進入大道之門當中。”


    此言一出,胡圖圖神色勃然一變。


    一條大道,隻有一人能獨占。


    如此一來,豈非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這修行一途,各有各的緣法,可若按照別人走過的修行之路往下走,終究是落入了下乘。唯有自尋一條道路,我自求我道,才算是大機緣!”


    柳毅隨手指點著周圍草木石頭,施展出變化之法,將之不停的變化著。


    周圍景物,一會兒變作了無邊火海,一會兒變作了水底深處,一會兒變成了無邊沙漠,諸多景致不停的變換著,足矣以假亂真。


    “尋常太乙金仙,隻能以自身來變化天地萬物,卻極少有人能以物易物。我這手段,雖能以外物變化天地萬物,卻隻算是虛有其表,哪怕其外表能瞞過修行之士的神念探查,能瞞過尋常法門與神通,可一旦像胡胖子一樣,真正張開嘴去咬上一口,依舊可以將之區分出真假。這種手段,算不得點石成金,卻已是站在了點石成金的門檻之外。”


    柳毅朝著周圍變幻不定的景物指指點點,臉上笑意一直不減,沉吟道:“正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師兄弟二人,是我唯一的兩位弟子,在修行一途,自然不能像這天底下的其他修士一樣誤入了歧途!修行一途,重在一個悟字,你二人若隻循著我道統去修行,也未嚐不能修煉成神,未嚐不能長生不老。可真要在這天地玄黃之內,在宇宙萬古當中,留下璀璨輝耀的一筆,卻需要自己擁有一條道路。”


    “弟子受教了!”


    程一峰與吳丹拱手施禮,朝柳毅叩謝。


    柳毅揮揮手,讓這兩人離去。


    胡圖圖隻等到這兩人離去之後,才站起身來,跑到山裏抓了一隻肉質美味的山雞靈獸,殺了之後洗幹淨烤成了烤雞,再請柳毅過去一起喝了,臉上滿是謝意,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你我兄弟,何須將此等區區小事掛在心中?”


    柳毅搖了搖頭,劈手就奪過了烤雞,拿出美酒慢慢的喝著,懶得再理會胡圖圖。


    胡圖圖卻早已習慣了柳毅對他的照拂,至於場麵上的話語,他也不想說得太多,隻從柳毅手裏搶過了半隻雞,和貪狼一起慢悠悠的吃著,心中想道:“我與毅哥兒雖有兄弟之情,可他卻並不是我師傅,自然沒有義務斧正我的修行之途,沒有義務教導我該如何行走在修行之道當中。既沒有師徒之名,自然不好做那師徒之間的講道。而今我與毅哥兒,都成了仙人,凡事都講求因果,已是不能再像當初那樣肆無忌憚,毅哥兒在講道論述變化之道的時候,將那程一峰與吳丹也一起叫了來,表麵上是教導徒弟,實際上卻把我胡圖圖也一起教了進去。而這種傳道方式,我隻在一旁以師叔的身份,觀摩毅哥兒傳道**,卻算不得什麽大因果,也無需刻意償還毅哥兒的善緣……可惜啊!”


    咕嚕嚕!


    胡圖圖大口大口喝著酒,心中想著:“可惜啊,毅哥兒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他是君子,講求問心無愧,自然是有恩必報有債必還。可我胡圖圖不同,我胡圖圖的命本就是毅哥兒救的,來日也定然是要為毅哥兒出生入死在所不惜,他對我義薄雲天我也不會覺得心中難受,也不會覺得欠了他的因果,反正有朝一日需要我胡大爺上場的時候,咱胡大爺就把小命貢獻出來就是了……”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


    柳毅心中所執,是問心無愧。


    可胡圖圖卻在這方麵偏執到了極點,他認為自己的小命早已是柳毅的了,所以他哪怕受了再大的恩惠,也會像蛛絲一樣輕輕抹去……


    ***************


    日子近了。


    八個月之前,淩一劍師姐將婉兒與陸凝霜二人,從柳毅這裏接回了一劍峰,說是成親之前柳毅不能與二女相見,而今算算時間,已經快到了成親的良辰吉日。


    這幾年來,柳毅在外奔波修行,與婉兒與陸凝霜聚少離多。


    而今回到了玄天宗,卻也隻與婉兒與陸凝霜相聚了數日時光,將這玄天宗新建的山門道場,細細的領略了一番,尚且有諸多兒女情話,沒有說出口來。


    以柳毅的性格,他並不是能說出太多甜言蜜語的人,更算不上是口花花。


    陸凝霜性格淡漠,宛若是一朵默默盛開在雪山生出的冰山雪蓮。


    唯獨婉兒,天真爛漫耿直爽快,她可以將殺人二字掛在嘴邊,也可以眼也不眨就動手殺人,也能在柳毅麵前好不害羞的說出諸多情話。


    當初,婉兒與柳毅久別重逢,婉兒就曾經對柳毅說過:“別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於是我就白天整日整日的想著毅哥哥,可卻不能每天晚上都夢見毅哥哥,毅哥哥你說別人是不是在騙我?”


    如此癡傻的話語,也唯有婉兒,才說得出來。


    若是其他女子,一則是沒有這麽爽快,二則是沒有這麽能勾動人心。


    婉兒也可以在和柳毅緊緊擁抱的時候,忽然間說出一句:“毅哥哥,為什麽我明明就被你抱在懷裏,可心裏卻還是在想念你?”


    想念二字,本來是該用在天各一方,久不能相見的人身上,可婉兒卻把這個詞用在了二人相擁之時。


    這種話語,有時候最能打動人心。


    她果真是一個魔女,勾魂奪魄,辣手無情。


    隻怕天下間所有男子,都難逃她的柔情,可她卻把這一份柔情全都係在了柳毅身上。


    二人一個在一劍峰,一個在半道峰,按照上古之時的禮法,不能相見。


    可婉兒卻讓一劍峰以為女弟子送了一塊傳訊玉符,留在了柳毅所在的大殿當中,柳毅隻將那傳訊玉符拿起,隨手打出一道法訣,就聽到玉符中傳來了婉兒熱情如火的聲音:“毅哥哥!婉兒又想你了,別人說這是病……”


    柳毅莞爾一笑,問道:“別人說這是什麽病?”


    “別人說這是相思病。”


    婉兒在另一塊傳訊玉符旁邊說道:“婉兒就是不想治,怎麽辦?”


    柳毅麵帶笑意,默默搖了搖頭,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最難消受美人恩。


    男人在這個時候,有些嘴笨之人,大多都會沉默。


    而就在此刻,陸凝霜的聲音也從傳訊玉符當中傳來:“師兄,人家也得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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