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方玉佩,掛在柳毅腰間。


    這玉佩,通天教主所贈送。


    一旦諸天萬界出了什麽大事,一旦有諸多敵方高手出現,一旦大戰將起,通天教主就會通過這一道玉牌,來向柳毅傳訊。


    這段時日,柳毅奔波四方,前往諸多人界,隻為了收納門徒弟子,離了中央大世界,雖相隔虛空,卻與通天教主也有所交流,並非是與外界斷絕了聯係。


    戰局,出奇的平靜下來。


    自從龍門天界那一戰之後,敵方修士便安靜了。


    按照通天教主的猜測,敵方修士理當是要等到妖師鯤鵬傷愈之後,集合了四位教主三為道君,才會再度征戰四方。


    不過,妖師鯤鵬是被阿彌陀佛的教主佛光打傷,後來又遇到了奔赴戰場的鎮元子,又被鎮元子暴打一頓,傷上加傷,元氣大損,已經傷及了根本,若是沒有上萬年時間,隻怕難以複原。


    成身成佛,就能長生不老。


    對於雙方高手來說,萬年隻算是彈指之間。


    可天下修士都不愚笨,尤其是那些個教主,道君,自然知道這一量劫的大戰,與上一量劫已經大有不同。


    隻因雪羽大尊,多了一個結義兄弟,剛剛成為天尊不久,甚至拒絕了鴻鈞老祖將之引入大道之門的“好意”。


    對於柳毅這種後起之秀來說,時間最為重要。


    若是給他幾百萬年幾千萬年,又當如何?


    這個道理,敵方高手不可能不知道。


    按照正常的思維而言,理當是速戰速決,趁著柳毅不曾成長起來,速速定鼎戰局,要免得夜長夢多才好。


    此中,必定有詐!


    這個道理,天下高手幾人會不懂?


    不過,對於與此事,柳毅自然是樂見其成。


    對於柳毅而言,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修行,素來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就的。


    就連仙人境界以下的修士,都知道“修行無甲子,歲月逐雲飛”。


    所謂一甲子,就是六十年。


    柳毅的修行時間,終究是太短暫了,他出世於風雲際會之時……


    早在當年第一次遇見令狐秋道之時,六域巡天令狐秋道就說了,大尊已經消失了近一量劫時間……


    那時候,就已經一量劫將近。


    而今,又過了三千年。


    一量劫,折合數十億年光陰。


    如此悠長的時間,哪怕是相差千萬年,也可以算是一量劫將近。


    一量劫並非僅僅是一個用來衡量時間的量詞。


    而量劫二字,更有劫數之一。


    應劫之人,自然是在劫難逃。


    “也不知距離一量劫到來,到底還有多久。”


    “也不知應劫之人,到底是誰。”


    柳毅飛在空中,來到了乾坤聖樹所在之地,領著諸多弟子,跨界而去。


    這一趟跨界而去的目標,卻並不是中央大世界,而是其他人界。


    諸天萬界當中,世界分作三種。


    天界的天地靈氣最為濃鬱,最是適合修行,可天界的數量,也是最少。


    至於人界雖靈氣最稀少,可數量卻最多,竟然有七八千之多!


    活在人界當中的芸芸眾生,不知凡幾!


    柳毅離開中央大世界之前,掐指算過一次,算到自己有四段師徒之緣,位於人界之內,而今門下已經多了四位弟子,柳毅卻並不準備立刻回去。


    修行數千年,難得來一次天地靈氣最低的人界,若是就此回去,未免有些可惜。


    畢竟!


    畢竟已經做出了決斷,要把諸天萬界合而為一。


    一旦諸多世界合一,天地靈氣就會變得平均起來,再無天界地界人界的分別。到了那個時候的人界,便不再是現在這個人界。


    “我們這一次巡視諸多人界,是在世界合一之前,最後一次見到三界分立的景象了。”


    柳毅將諸天萬界合一之事,對門下眾弟子說了一說。


    諸多人界,大同小異。


    隻有極少數靈氣稍稍充裕一些的人界當中,才有一些入門幾筆的修行之士,不過這些人修為也不算高,甚至無人能修煉出一顆金丹。


    更多的,則隻是修煉武藝。


    有無數的武林中人,處處是江湖……


    這些人當中,有不少資質高深之輩,不少天縱之才,甚至柳毅還在一些人身上,發現了上古流傳至今的血脈。


    可惜,這些人未必與劍道有緣。


    柳毅也不急著收納門人弟子。


    在他小世界當中,種植了諸多魂魄,隻等魂魄化成了人,便全都是他見到門人弟子,何須再去輕易招收旁人?


    至於那些資質出眾之人,到了諸天萬界合而為一之後,到底是花落誰家,拜倒在何人門下,做了何人的弟子,傳承了何種道統,那都是未知之數。以柳毅的心思,自然不會去計較這些。


    諸多人界,各有不同。


    就連修行手段,也各不相同。


    恍然就是,一個又一個武俠世界,處處是江湖。


    甚至有些靈氣極地的人界,能修煉到飛簷走壁的程度,已經算是天下間少有的高手。


    而數千個人界當中,唯有一點,極為相同。


    這一點,是耗費上百年時間,將七八千個人界巡視了大半之後,得出的結論。


    那就是,幾乎所有人界當中,都有皇朝國度,都有帝王將相。


    幾乎所有人界當中,都有這麽一個階層:“士大夫”。


    士大夫讀書。


    讀的是聖賢之書,其中最重要的一本經典,叫做《論語》,號稱是百經之首,此書記載了一個名作孔子之人,與他門下弟子之間的言行。


    柳毅得知,這孔子也隻是區區凡人,他門下傳說有三千弟子,卻無一個是修行之士。孔子教導門下弟子,也不過是有教無類,教書育人罷了,並非是教人求一個長生。


    不過,有一點卻令柳毅極為詫異。


    孔子既然是一介凡人,為何能他的《論語》,會在數千個人界當中,被天下讀書人奉為至高經典?


    而且所有士大夫,所有讀書人,所有書生,都被叫做儒生!


    每一座大小城池,甚至是鄉鎮,甚至於偏遠的山村,隻要柳毅領著門下弟子前去探查一番,都能聽到朗朗讀書之聲。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


    《論語》當中,微言大義!


    學而篇第一,為政篇第二,八佾篇第三,裏仁篇第四……


    《論語》當中,篇章眾多。


    其中勸人向學,教人處事,樂義政法,幾乎無所不包,無所不含!


    好一個孔子!


    柳毅心中讚歎,卻疑惑連連。


    他終於是在一處人界當中,安定了下來,於一座城池之內,一所書院旁邊,領著門下弟子安居。


    白日間一邊教導門下弟子,一邊則傾聽書院當中遙遙傳來的講課之聲。


    有一方靈氣充裕的小世界在身,柳毅自然可以讓門下弟子不受到人界靈氣稀少的影響。


    而書院雖然與柳毅所在的院子隔了一段距離,可他有著天尊巔峰修為,區區凡俗牆壁,又怎能難得住他?


    越是往下聽,柳毅就越覺得這滿篇的子曰,晦澀深奧。


    於是,幹脆就讓門下弟子劍二十三,去城中買了一本《論語》,細細讀了一遍。


    以柳毅的資質,天尊巔峰修為,堅定的道心,銳利的劍意,自然能從這儒家典籍當中,讀到不同之處。


    這一日,書院也在講課。


    講得乃是《論語?為政》當中的一句:“子曰:‘君子不器。’”


    書院當中的老先生在講:這一句話的背後,還包含著一個典故。


    這個典故說的是,孔子將自己的幾個弟子叫到了身旁,指著一個裝水的陶器說道,每一個人都有其特殊的用途,就好比是這裝水的器物一樣,它的作用就是用來裝水。


    那老先生講完了典故之後,又說:“君子心懷天下,不像器具那樣,作用僅僅限於某一方麵。器者,形也。有形即有度,有度必滿盈。故君子之思不器,君子之行不器,君子之量不器。”


    旋即又說:“君子不會拘泥於形式教條;君子,通才耶!《易經?係辭》有一句: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是無形的道體,形而下是萬物各自的象、用。被那萬物各自的形象與用途束縛其中,就不能領悟、回歸到無形的道體了呀。朝聞道,夕死可矣。”


    “是為君子,不能囿於一技之長,不能隻求學到一兩門或多門手藝,不能隻求職業發財致富,而當“誌於道”,從萬象紛呈的世界裏邊,去悟到那個眾人以下所不能把握的冥冥天道,從而以不變應萬變。在孔子看來,隻有悟道,特別是修到天道與本心為一,才有信仰,才有駕馭各種複雜事件的能力,才能擔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重任。即便講應用,也是強調以不變應萬變!一旦明道,即陽明先生講的致良知,則可以持經達變,抱一應萬,待人接物事事可為!君子不器,並不是說可以脫離實際,忽略現實,因為陰陽一體,道器不離,悟道總是在器中,悟道後還是在器中運用!”


    ……


    一段一段,有關於君子不器的解釋,從書院當中傳來。


    柳毅手捧儒家經典,翻開了為政篇那一夜,正對著君子不器這四個字。


    對於書院裏那些老先生的解釋,柳毅卻有些不以為然。


    以他的境界,所思所想,自然有所不同。


    “這些書院老先生雖然學識淵博,可對於‘君子不器’的解釋,終究是落了下乘。他們隻認為,君子要做通才,要通曉諸多事物,不能局限在一事一物之內。讓人既能做水壺,又能做水缸,還要能做飯碗,甚至可以做鋤頭,做板磚,做桌椅板凳,如此才是通才,如此就君子不器了?”


    一言至此,柳毅麵帶嘲諷,對著《論語》搖了搖頭。


    合上書本之時,柳毅竟是有了一種《論語》一書,不過如此念想,淡然言道:“若為君子,怎能做‘器’,理當做那掌控器具之人才對!君子理當逍遙自在,縱橫捭闔,睥睨天下,要將天下萬器掌控在手,成為那執器之人,怎能為‘器’?”


    執器二字一出,擺在身前的《論語》微微一顫。


    柳毅眉頭一跳,掐指一算,偶有所感。


    他立即翻開眼前《論語》,找到了君子不器那一句,竟是見到了,此句竟然在發光!


    “莫非我所言‘執器’二字,正是這當中‘君子不器’本意?”


    柳毅凝神一看,隻見那君子不器四字當中,竟是顯現出了一道畫麵。


    畫麵當中,孔子與其弟子,正在款款而談,三千弟子端坐在四方,聽候孔子教誨。


    至於所教之言,柳毅一概沒有去聽。


    隻因……


    隻因端坐在講台之上的孔子,身上竟然散發出了一種讓他極為熟悉的氣息!


    這個孔子,居然是柳毅的熟人!


    柳毅眉頭一皺,身形化作一道豪光,飛進了書籍當中。


    滿堂花落,三千弟子。


    一個老先生,骨骼奇清,身材偉岸,長得十分另類,與帥氣二字毫不沾邊,正坐在三千弟子麵前,侃侃而談。


    柳毅步履靠近,直接越過了在場的諸多弟子,坐到了孔子的對麵。


    那孔子看了柳毅一眼,令座下弟子拿出了一個蒲團,擺在對麵,與柳毅相對而坐。


    “道友有禮了!”


    孔子拱手抱拳,卻行了一個修行之士的禮儀,言道:“一量劫之前,大尊決戰鴻鈞老祖,天下紛亂,洪荒大世界崩離分析,化作了一道道碎片,芸芸眾生飽受其苦,我本該殞落,卻得大尊之助,活下了性命。我修行的本不是鴻鈞老祖的三千大道、八百旁門,在一量劫之前身受重傷之後,正好能痛定思痛,揣摩修行的大義,於是便起了立教的心思……”


    “道友有禮了。”


    柳毅盤膝坐下,從衣袖當中掏出了陸壓道人所贈送的美酒,遞給前方孔子,言道:“於是,便有了這數千人界當中,無數書生?”


    【作者題外話】:又是大章!


    還賬完畢。


    對了,你們不要罵我了,我這個作者是逗比,氣量狹小,雖然不會對讀者朋友發火,但是會生悶氣,到時候一旦氣出病來,寫的就不好看了。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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