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午後,依然熱鬧喧瀟,倆人避開人群,一路來到了較清閑的店鋪。


    辰星拉著子洛進這家,走那家,子洛欣慰地看到,此時的星兒重又變回那個靈動、活潑的女子。


    兩人一路逛來,走進了“聚寶齋”——京城最大的玉器鋪。掌櫃見恒王殿下來了,忙不迭地將兩人讓進雅間,拿出店裏最上品的玉器讓兩人挑選。


    兩人一邊欣賞,一邊聽著掌櫃的介紹,不自覺地兩人竟同時拿住了一塊白玉雕成的並蒂蓮,那玉玉質潤滑,晶瑩剔透,兩朵潔白的玉蓮相偎相依,刻得甚是精致,白蓮後麵還刻著兩行篆體字“不離不棄,白首相依”'。


    掌櫃微笑著說:“殿下好眼力,此乃本店鎮店之寶,乃上古暖玉所製,由京城第一聖手精心雕刻而成,此玉觸手微溫,貼身配戴還能日久生香,更巧的是,此並蒂蓮可一分為二,合二為一,取其夫妻和順,相依相戀之意。……”不待掌握說完,子洛已將這玉蓮握在手心,“掌櫃的,就要這塊了。”說罷,請掌櫃將玉蓮一分為二,自己佩上“白首相依”,將“不離不棄”係於辰星頸間,含情脈脈地在她額間輕吻一記,掌櫃在一旁知趣地拿錢走人,恒王的多情也從此在坊間傳開。


    離開“聚寶齋”,兩人一路走到了玉露寺。


    大殿今日人不多,子洛拉著辰星跪拜觀音大士:“星兒,聽母妃說,這兒的菩薩很靈驗,來,我們一起下拜盟誓吧。”辰星知道子洛今天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寬慰自己,希望能讓顏媚姬對自己的傷害減到最小,但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裏卻始終有種擔憂。


    “菩薩在上,信女燕辰星誠心祝禱。今生願與子洛比翼雙飛,連理共枝,一心一意,白首相依。我兩人若有違此誓,比翼折翅,連理斷枝,並蒂花落,永無見時……”


    永無見時?子洛突然起身對辰星惱道:“星兒,你為何要發如此毒誓?”一想到那誓,他的心便止不住地打顫,竟句句皆是分離,他想也不敢想,卻全都在菩薩麵前說了出來。


    辰星燦然一笑道:“怎麽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息,今天就讓菩薩為我們作證呀!”子洛看不到,那笑容背後,竟有著一絲淒楚。


    第二天子洛早朝回來得很晚,一回來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喝酒,鐵影都不知自己拿了多少酒進去,直到酉時已過,子洛已爛醉不堪,鐵影見他仍無意停下,便擔心的來找辰星。


    一進書房,酒氣衝天,他在地上、榻邊吐了一地。


    辰星心驚,子洛從不酗酒,而且酷愛幹淨,昨日倆人還是好好的,怎麽一夜之間,有如此大的變化,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一麵讓丫環收拾幹淨,一麵叫進鐵影細細查問。


    然而鐵影隻知道小爺今日下朝很晚,下朝後回王府,就一直酗酒。別的一概不知,即便知道,他怎敢說。


    辰星取過杏兒送來的醒酒湯,輕聲喚著子洛,卻毫無反應。


    沒法,隻得先替他擦洗一番,叫來鐵影為他更好衣,這才讓所有人出去,自己端起醒酒湯,一勺勺的將湯喂了下去,自己則伴在子洛身邊,直到天明。


    子洛酗酒後雖服下了醒酒湯,但總是傷了身,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一睜眼,卻看到辰星神色困倦地斜靠在榻背上沉睡。


    不覺愛憐地想伸手去撫她,卻又神情複雜的中途縮回了手。輕歎一聲,替她蓋上被子,然後向外走去。


    等到辰星在自己房中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杏兒說恒王他們己走,辰星隻覺渾身困倦,便又去補眠,再次醒來,已是傍晚。


    等到子洛進來,辰星剛洗漱好,抬頭細看子洛,滿臉寫著倦意,不禁心痛地怨道:“咋日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吃得如此爛醉?太傷身子了!”


    子洛苦笑說:“沒甚事,隻是朝堂之上與人爭執不爽而已,走,吃飯去。”


    心想,倘若將朝堂眾臣逼自己寵愛契梁公主的事透出一絲,星兒定會離開自己,不如隻苦了自個吧。


    途中,杏兒說起辰星因補覺,連午飯也沒吃,辰星狠瞪了杏兒一眼阻止了她,然而子洛竟仿佛沒聽見,獨自心事重重。


    飯廳裏,賢王一家已齊齊坐定,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契梁公主今日笑盈盈的坐在子洛母妃的身旁,王妃正客氣地與她拉家常。


    一見辰星她們進來,王妃便親熱地一笑,招呼道:“洛兒,星兒來,坐下用餐了。”


    子洛略一猶豫,辰星便見他父王淩厲的眼光掃至。


    不願見他父子為難,辰星輕推子洛落座,自已略一怔,也隨子洛坐下。


    隻是見到媚姬眼中得意的神色,辰星秀眉微皺,心中莫名火起。忽然,子洛發覺,輕攬辰星纖腰,一股溫暖傳來直暖心扉,她強迫自己,為了子洛,我忍!


    一見辰星憋屈地食不知味,子洛隻能殷勤地頻頻為她布菜。


    而子洛另一旁的媚姬,則一展嬌容,優雅、嫵媚地為王妃與子洛夾菜,這倒形成了飯桌上的一個反常奇觀。


    一餐晚飯,便在辰星隨意的搪塞中結束。


    飯畢子洛陪著辰星回房,倆人一路無語。進了房,子洛悄悄不安地打量著辰星,他輕輕摟過辰星的腰,拿起自己的一半玉佩和辰星的玉佩扣在一起,鄭重地說:“星兒,這並蒂蓮是我親手為你戴上的,你可要記得不離不棄的誓言。


    辰星竊笑,突然踮腳,在他的額上印上一吻說:”隻要你我同心同德,我自然會的。“說畢將玉蓮從子洛手中接過,慢慢地分開,將它仍係上子洛的腰間,邊係邊笑著說:”記住,前日你我在菩薩麵前的盟誓,這朵並蒂蓮代我天天守住你!“


    這話讓子洛臉色微變,好在辰星並未留意,她沉浸在倆人的溫馨之中。


    看了下子洛的銀色織錦錦袍,襯著這白蓮紅絲,分外的合適,輕輕替他重新將衣衫整理一遍,然後笑著取笑說:”難怪姑娘都喜歡你,恒王爺真的很出眾呢。“


    然而子洛竟完全不在狀態,他的眼神迷茫,癡癡地往向前方,麵色微顯怔楞。


    這引起了辰星的注意:”怎麽啦?子洛,你有什麽心事不能與我說。“


    子洛猶豫著,可終於什麽也沒說,隻是說:”星兒,有媚姫在,我怕會委屈你,今天晚飯……“


    辰星打斷了子洛的話:”洛,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不願我受委屈,我能理解,因此我不會怪你。“心說,為了你,這種委屈我認了,但這早已到了辰星忍受的極限。


    子洛緊緊將辰星擁在懷裏。激動不已,此刻,他的心深深的沉浸在星兒對他的這份深情中。


    忽然,聽見門外鐵影的聲音:”小爺,王爺喚你去書房。“


    子洛別過辰星,忐忑不安地走了岀去。


    轉眼幾日過去了,這幾日子洛白天忙得不見人影,隻是每到傍晚必然沐浴後,陪家人一起吃飯,然後一直相伴辰星到深夜。


    許是相處時日多了,子洛對辰星更體貼入微了,每日中午,子洛便以辰星身體不適為由,讓她與杏兒和自己一起在房中用餐,這倒讓辰星舒心了不少。


    今日天氣晴好,辰星多日未見秦浩他們,打算親自做些點心送去玥府。


    帶著杏兒在廚房忙了大半個下午,廚房裏人多嘴雜,不時聽到有人悄悄對著她們指指點點,說著東園,西園的。


    辰星一直忙著,不甚在意。


    杏兒卻有心了,但隻字片言的聽不完整,隻是心裏悶著,卻不敢與辰星說。


    到日頭西斜,這才讓杏兒提著食盒,自己拿了一大盆剛做好的,香噴噴的綠豆糕往回走。


    正走著卻在途中碰到了子洛,辰星開心的笑著遠遠喊了聲:”子洛,今兒怎麽不去忙,這麽早就回來了?“


    見子洛一下怔在那裏,待辰星走近,這才答非所問的說:”星兒,你做了什麽好吃的?“


    辰星看了看四周沒人,拿了一塊綠豆糕,踮腳塞到子洛嘴裏:”給,剛做好的點心。“


    倆人距離拉近,辰星突然聞到子洛身上那好聞的書墨香味裏,摻雜了淡淡的脂粉香味,一皺眉又嗅著說:”子洛,你身上那來的脂粉味?“


    子洛神色微現緊張,伸袖自己聞了一下說:”哪有?“


    辰星又在他身上聞了聞,這次脂粉香更淡了,但卻始終存在。


    子洛解釋:”不會是我在母妃處坐了會惹的吧。“


    本不是大事,辰星便沒再提起,將綠豆糕遞給子洛,隻是說:”子洛,你替我把這糕送給你母妃去,快吃飯了,我還要回房換洗。“


    說完,帶著杏兒一路走去,剩下子洛一身冷汗。心虛地長歎一聲,端著綠豆糕往他母妃房間而去。


    幾天來,在晚餐中,辰星覺得媚姬變得越來越開心,而且對子洛也更糾纏了,隻是見子洛常常一臉尷尬,辰星也隻當是她一廂情願。


    子洛去他母妃房中後不久,便返回來接辰星一起去了飯廳,隻是他已換了衣衫。


    桌上正在上菜,媚姬一見倆人前來,立即起身熱情招呼子洛落座,辰星冷眼旁觀,見子洛不像往日對她不理不睬,到是客氣地向她點頭致謝,心裏不禁奇怪,倆人關係何時變得這麽微妙?


    正在此時,忽聽媚姫嬌笑道:”小爺你剛才送來的綠豆糕味道真不錯,不知是那兒買的?“


    隻這一句話,飯廳突然一片寂靜,媚姬故作驚訝:”媚姫說錯什麽了?“


    這時才聽子洛母妃趕緊接口道:”噢,這綠豆糕是星兒做的,我吃著好吃,才讓丫頭送給你的,媚姫,你該謝星兒才對。“


    她直接給子洛打了圓場。


    ”原來和淑公主還會下廚,如此媚姬便謝過公主了。“


    她話中不無諷刺。


    辰星真的惱了!


    想不到我辛辛苦苦一片真心,到頭來你們卻轉眼送給我最不願給的人,好,這就別怪我了,於是冷冷說道:”我隻是盡本分孝敬王妃而已,至於王妃把它賜與何人,與我何幹。王爺、王妃,星兒吃飽了,告辭。“


    說完,施一禮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子洛整個人怔坐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是他母妃推了子洛一把,還不去勸勸她,子洛略一猶豫,飛似地去了。


    賢王心裏苦笑;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星兒房裏啞雀無聲,房間門窗緊閉。


    子洛敲了幾下便知無望,默默站在門口,也不知該怎麽安慰辰星,糕是母妃讓送的,母妃也是不想讓他為難,隻怪自己沒堅持。


    夜風寒涼,時間一長,鐵影趕緊拿來披風替子洛披上。


    子洛卻吩咐杏兒把菜暖上,隨時讓辰星取用。


    房內一片沉寂,不知過了多久,沉沉寒夜,一縷悲傷的笛聲忽起,子洛從未聽辰星吹過如此淒美、憂傷的笛音,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曲子,它是那麽地優美動聽,卻又令人心傷。


    隻覺得自己一顆心越聽越沉重。


    忽然,身邊響起了他母妃的聲音:”洛兒,夜寒你快回房,我進去勸勸。“子洛點點頭,人卻未動半分。


    王妃喝止正打算敲門的丫環,輕輕敲起門來:”星兒,母妃看你來了,你開開門。“


    房內笛聲停了,過了一會屋內傳來辰星略帶嘶啞的說話聲:”王妃娘娘,夜深風大,你請回吧,星兒就要睡了。“對於屢次暗中傷了自己心的子洛母妃,辰星心中唯剩尊重,談不上敬愛。


    又是拒絕。


    一旁的子洛見辰星連他母妃也不買帳,氣急地說道:”星兒,母妃身體不好,你忍心讓她在這吹寒風。“


    王妃又對門內說:”星兒,母妃有話與你說,你快開門,不然我就與洛兒在門外陪你一夜。“


    她擔心的是子洛會傷心,何況賢王暗地責備過她,星兒身份特殊,連皇上也要忌她三分,決不能虧待了她。


    門終於開了,辰星在門內默默躬身施過一禮。


    王妃見子洛急著想進房,便對子洛說:”洛兒,你先不要進來,我娘倆有話要說。“


    說完關上房門,便親熱地拉了辰星的手,走到床前坐定。


    ”星兒,你一定在心裏責怪母妃不知好歹,將你一片心意送人。不過,你可知契梁送公主和親之意,倘魚池皇上無恙,國力富強,當日怎會受契梁逼迫?因此,媚姫入府,你父王與我兒總得做些表示,星兒,母妃早將那隻家傳玉鐲送了你,而且洛兒對你癡情一片,這些你都知道,這次,你就原諒母妃,原諒洛兒吧。“


    盡管辰星心裏縱有百條理由反駁,卻也說不出口,她隻覺在這古國魚池、賢王府中,仿佛隻剩了她孤獨一人,無依無靠,她竟不知這荊棘叢生的路,日後會通向何方?哪裏是個盡頭?


    隻是委屈地抽泣著點了點頭,心裏清楚,王妃的麵子她不給也得給,與顏媚姬的矛盾將會越來越激烈,除非離開賢王府。


    王妃輕拍辰星的背,讓丫環將房門打開:”星兒來,你倆晚餐都沒吃好,先吃飯吧,我回去了。“


    說完便帶著隨身丫頭回房去了。


    子洛進房,倆人互不理睬,辰星根本不看子洛一眼,飯菜早已熱了又熱,杏兒偷偷向辰星做了個吃飯的手勢便識趣的關門離開。


    終於,子洛拿起了筷子,遞到辰星手上:”你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說話吐出的熱氣,近在耳邊。


    辰星不看子洛,終於提筷,味同嚼蠟的吃了幾口,然後扔筷,走開。


    子洛默然地看著辰星,見她始終不說話,是真的生氣了,無奈輕歎一聲說:”早點睡。“便朝門外走去。


    才走幾步,就聽辰星在後麵說:”我明日要去玥府看望浩哥他們。“


    子洛腳步停了一下,他很想留下來,卻又怕辰星追問什麽。


    也許,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但一顆心卻越來越不安,終於,什麽也沒說便走了出去。


    見子洛默默離去,辰星心中更不好過,很好,說什麽不離不棄,先穩住我,再討好她,分明貪享齊人之福,子洛,在你心中,我算什麽?


    自己為他做的一切值嗎?猛地,離開的念頭是那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題外話------


    已經有七個粉粉了,夜雨好高興,謝謝你們!


    此章過渡——被愛弄地焦頭爛額的子洛又會做出怎樣不智的舉動,辰星何去何從,請看下集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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