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人已散去多半,唯有葉楓語焦急地伴著痛倒在座上、臉色慘白的禦少天。


    此刻他尋思怎樣馬上找人醫治。


    卻正好見到了迎麵走來的辰星與銀羽,便急步上前道:“容公子,可知在何處可請得醫者?在下一個朋友病了。”


    見葉楓語如此一說,再看向坐中尚未移位,滿臉痛苦的禦少天,不由輕訝:“少天兄怎麽了?”邊說邊走了過去。


    葉楓語欣慰,他真的關心少天?但此刻救人要緊,便急步跟了過去。


    一至禦少天身邊,辰星才要開口,忽然意識自己此刻身份不對,趕緊招呼銀羽:“快看看他怎麽了?”辰星對少天幫了不夜城很有好感,因此十分重視。


    銀羽一按脈息,覺得他不但有些血虛,脈象更奇特,眉間一皺問道:“不知禦公子感覺怎樣?”


    禦少天痛苦的搖了搖頭,輕聲道:“這痛來得沒原由,常常突然便發作,已經半月有餘,不過休息一會便會好了。”然而少天卻隱瞞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每次發病皆是因為星兒,這才心中劇疼。


    銀羽雖醫術精湛,卻無法查出他心痛之疾。


    辰星一急,趕緊過去按脈診斷,卻也查不岀什麽。


    但因她本身有異寶在身,能解百毒,因此當她兩隻手按脈下來,少天體內毒素竟解了一些,臉色也恢複了不少。


    聞著辰星身上傳來的藥味,少天心中沒來由地感到心情舒暢,見容錦正皺眉認真切脈,不覺謙然道:“麻煩容兄,如今我好多了。本座這便告辭。”說完便想起身。


    辰星心中暗驚,難道他是中毒,而我無意之中通過切脈,間接為他解毒了?


    可再一切脈,又分明不像。


    便順手拉住少天按他坐下急說:“少天兄,別動,讓我再仔細切一下脈,你的體內好象有異。”


    說完便又仔細診斷一番,隻是手始終按在少天脈門上,意在為他解毒。


    頓茶功夫,辰星見他麵色已轉紅潤。這才放手取出三粒藥丸說:“現在無妨了吧?這三丸藥三天一丸,可保你沒事,但病因卻尚需查明,在下有事先走一步了。”說完起身想走。


    少天自見識容錦一舞,心中感慨萬千,怎肯放她離開,有心查他,一把拉住辰星問道:“不知兄台究竟是誰?我還未謝過相救之恩!”


    辰星一個金蟬脫殼,人已在幾步之外,隻聽不遠處傳來輕聲一笑,語帶調皮地說了句:“江湖朋友,不用客氣。”說完人已飄然走遠。


    少天與葉楓語施了一個眼色,兩人竟遠遠跟蹤辰星而去。


    匆匆前行的辰星帶著銀羽剛走出不遠,迎麵碰上了一身冰藍錦袍,永遠弱質書生氣的三皇子承炎,他也正要前往醉仙樓,三人於是同行。


    醉仙樓中西陵玥正與太子承軒及一幹王公大臣、江湖名士們一、一勸酒,應酬得不亦樂乎。見容錦到來,便將矛頭對準了他。


    三皇子承炎首先點炮,找岀各種理由向容錦勸起酒來。


    “容公子,這第一杯酒當賀你為不夜城勝出一局,令淩霄宮名聲大震,這杯必飲。”三皇子承炎非常誠懇的敬酒說。


    容錦看了看承炎,畢竟是三皇子,她不能不買麵子:“雖然我僥幸得勝,酒量也淺,但三殿下的這杯本公子飲了。”容錦豪爽的說著便杯酒下肚,剛放下酒杯,不料承炎早已備好了第二杯酒:“來,來,來,這二杯我替這邊疆百姓敬的酒,公子賭贏這一局,讓邊境百姓能安居樂業,不再受契梁擾民之苦,這杯非喝不可!。”


    容錦看著吃定自己的三皇子承炎,恍惚見他眸中一閃而過的銳光,再定睛看去,卻隻見承炎臉上誠如以往的弱質書生氣,及滿臉誠意的勸酒。


    容錦邊取過銀羽為她倒的酒一口飲下,不知為何,許是因為承炎那強硬的勸酒,心裏有些不舒服,卻並未露在臉上。


    剛一口飲下杯中之酒,承炎的第三杯酒早已等在一旁了。


    “這第三杯酒你是必要喝的,祝淩霄宮不斷壯大、不夜城日進鬥金!”


    容錦一挑眉笑說:“好,但願借你吉言!”飲下了第三杯酒。


    好在酒是銀羽倒的,雖是做了手腳,但對容錦這不會飲酒的人來說卻還是過量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今晚可能要出事,她疑惑地看向眼前的承炎來。


    他,難道真似眼前的文質彬彬,人畜無害的文弱書生?還是他隱藏得太深?


    見容錦用審視的眸光看他,承炎不覺笑著讚歎道:“想不到文質彬彬的容公子,化成女子竟有如此的神秘、美豔,這倒讓我連想起我那已故的皇妹和淑來,可憐她故世二年,我是無時無刻不想念她,不知容公子可有辦法讓她再現人間?”


    如果說話到此時再聽不出言外之聲,那容錦就算白活了,臉一沉,容錦冷冷地說:“三殿下你醉了!還不扶他坐下!”


    立即有侍者過來相扶。


    然而承炎豈肯罷休,幹脆裝醉,將一手搭在辰星肩上略一用力,另一手上取過滿杯的酒,又盛情相勸:“來,來,來,容賢弟,你我相識是緣,吃了此杯,我便不勸了。”


    說完便想借醉強灌入口,銀羽急得想上前奪取。


    正在此時,卻從後側伸過一手,微一運力,這杯酒傾刻便被趕來的少天搶過一飲而盡,少天似是亦有些醉意,飲畢,口中笑道:“嗬,正好解渴,謝了。”


    承炎一楞,隨即不介意地笑著打趣道:“想不到口福是你的。”


    辰星鬆了口氣,對禦少天感激一笑。


    轉眼,她向廳中別的酒桌望去,見醉仙樓的一眾侍者,正有條不紊地在一一為各桌賓客倒酒,有一位正走至自己桌邊。忽而,她心中生異;見幾位醉仙樓夥計有些麵生,不覺向他們的衣角看去,那裏應該有不夜城特識記號,然而——沒有!


    她急忙端起這侍者所倒的一酒杯聞了聞,不好有異味,酒中有毒!


    快速掃過周圍,見太子承軒正舉杯邀各桌來賓共飲,心中焦急,趕忙示意銀羽去擒那幾位夥計,自己匆忙急走至太子承軒麵前道:“太子殿下,在下想請今晚在座貴客共飲一杯不夜城特釀,還請太子殿下與各位稍候!”


    說完又向陵玥所扮的玉麵公子遞過一個眼色,目露焦急轉身入內。


    陵玥知道出事了,一聞杯中之酒,不好,酒被下毒。


    此刻,早有些人已吃下了酒。傾刻便會立現征兆,到時醉仙樓將會大亂,局勢難以控製,契梁國不知又會尋出什麽事端。


    此刻,就算西陵玥身經百戰,亦驚出冷汗一身!


    稍傾,內室傳來一陣優雅的琴聲,一個個仙子般美貌的姑娘隨著樂曲飄出,她們人手一個美侖美奐的托盤,上麵用金黃琉璃杯,盛著深琥珀色葡萄酒,香味四溢。


    要知道這個時代,鮮少有製作如此純美的葡萄美酒,那是辰星親自指揮人用葡萄特別釀製,是平時從不舍吃的。


    果然,剛一端岀,那極妙的侍女,精美的酒杯,那紫紅的酒色,那飄送而至鼻內的酒香,讓眾人的興趣立時轉到美酒上。


    自古美酒、佳人,是男子最難抵擋的迷人誘惑,何況這些姑娘美勝瑤姬,那美酒、酒具又那般引人注目。


    而且那些仙子似的女子,又有意殷勤向毎人勸酒,弄得幾位好色貴客,心中喜得找不著北了。


    辰星在內房看著這些放著解藥的葡萄酒,客人已全部飲下,這才鬆了口氣,不由酒勁上來,頓覺渾身疲軟,隨身向貴妃榻上一倒,閉目養起神來。


    沒過多久,忽覺耳邊傳來一個男人打趣的聲音:“怎麽公子如此疲倦,還真嬌氣的如女子一般哪!?”


    誰在耳邊說話?辰星一驚,睜眼竟是契梁國師衣群輝,他那放大了的俊臉,此刻已近在眼前。


    他來幹嗎?沒事長這麽俊作甚?辰星心想。


    四目相對,衣群輝深遂的眼眸,熾熾地瞧著辰星,似笑非笑,一點不避生,弄得辰星麵紅耳赤,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幸而她已回複成容錦,稍稍隱去了一些尷尬。


    不由微怒說道:“喂,衣國師,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你不去大廳喝酒,進來有事嗎?”


    隨即一看門邊侍衛,平時功力不錯的他們,此刻卻都怔在哪一動不動,可見衣群輝出手之快。


    “本國師隻是怕那下毒之人傷你,特來關心你,何罪之有?”


    他輕搖折扇,似滿臉委屈,一拉自己白綢錦衣,優雅而無視地坐到辰星身邊。


    一縷清雅的檀香自他身上傳來,辰星臉更紅了:“你是契梁國師,你我有這麽熟嗎?或是你有斷袖之癖?快坐對邊去!”


    衣群輝笑得更甚,湊近辰星耳邊,壞壞地說:“斷袖嗎?我看不像,你說呢?難得一見,不如交個朋友如何?容錦公子或者——燕宮主!”


    他的最後一句拖得又重又長,分明有意為之。


    見他一口道岀燕宮主,辰星心中又是一楞,他們居然這麽快便查清我的身份,還是有意試探?


    “你,你瞎說些什麽?”辰星心一慌,便有意盯著他的雙眼,卻隻望見他狹長的眸子如流星一般,深遂似海,顧盼間風流無限,居然看不出他的含意。倒望見自己雙目圓瞪的小小驚訝身影。


    “喂,別大驚小怪,不過惺惺相惜,交個朋友而已。”衣群輝依然訕笑著說,似早已吃定了她的身份。


    “我不需要沒有誠意的朋友!”辰星略帶生氣地說。


    見辰星不悅,衣群輝一收折扇,少少調整了語氣,半帶認真半帶調侃地說:“好吧,算我失禮,不過你怎知我沒有誠意?我可是挑著滿滿一擔誠意來的!”他邊說,表情變得滿腹委屈。


    辰星見他如此這般,不覺莞爾,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辰星抿唇,強忍笑意,衣群輝不由開心一笑,朗聲說道:“燕宮主,今日你我競技,著實讓我耳目一新,因此我真心想與你交個朋友。你若不棄,不如你我各問一個問題,然後再回答這個提議。”衣群輝聰敏地說。


    辰星在猜想他會給她下什麽套,沉思了一會,心中的好奇性又占了上風,她點了點頭。


    “你是星姑娘麽!?”


    果如自己所料。


    辰星點了點頭,眼帶探索地盯著他道:“原來剛才你試探我!對,我便是燕辰星。”


    她想,如不答,思維敏捷如他,亦早已猜到了。


    衣群輝眸中現出一絲喜悅,不覺眸中光彩流盈道:“難怪我占卦你命不該絕!”


    辰星有些奇怪,他是契太子的人,卻為何這般多材多藝、清俊出塵,而且似乎又對自己彼有誠意?心中很是意外,卻對他漸有好感,不過仍戒心十足。


    該是辰星提問了,想了想,辰星問他道:“你會成為我的君子摯友嗎?確定了再告訴我。”


    其實這是個內涵深刻的問題,是君子,便再不能有小人心計,又是摯友,他如答應下來,日後便至少能少一些對付她的餿注意。


    聰敏的辰星有意拿話壓他,然後好笑地看著他,她並不指望能真與他這對手做摯友。


    然而岀乎意料,衣群輝想也不想,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能信我,我便會成為你的君子、摯友!”


    這一回答,倒使辰星大感意外,驚得辰星隻是轉著晶亮的眼睛看著衣群輝說不出話來。


    多日以後,憑著這個承諾,辰星數次逃出生天。這是後話。


    好一會,辰星才緩過驚訝說:“告訴我,你為什麽會猜到我是辰星?”


    “憑那台上的一舞數技,天下無人能及!不過,其實我完全可以勝你的,隻是錯在輕敵。”衣群輝不無遺憾卻又輕鬆地說。


    辰星笑了,笑得燦爛:“對不起,為了不夜城,為了魚池百姓,我必須勝!不過,你確實不錯,如此絕技,我十分佩服,如你真誠,那我們從今天起就成朋友了。”


    衣群輝定定地看著此刻迷樣的辰星,亦湊近她笑道:“即成朋友,送你一句忠告;除了我,以後切不可輕信任何人。”


    辰星不誚地輕哼:“放心,包括你,不見真章,我天王老子皆不相信!”


    衣群輝望著眼前這刁鑽古怪的辰星,忽地開懷大笑。


    有生第一次笑得徹底,笑得令人沉淪其中,笑聲中,衣國師將眸光有意地向屋頂掃去。


    此刻屋頂真有一人,便是尾隨容錦而來的少天。


    兩人的這番對話,卻傷透了此刻在屋頂偷窺室內——禦少天的心。她竟然與敵國軍師交友?還向他承認自己便是星兒?


    她曾麵對自己拒不承認是星兒,卻對敵國國師坦誠相見,此情此景,要他子洛情何以堪?!


    頓時,心疼、心亂、心惱、心怒,一口氣提不上來,腳下一重屋瓦頓碎。


    “什麽人?”語出,衣群輝人已破窗而出,躍上屋頂,其實他早已知道屋頂有人。


    辰星隨後跟上,隻見一白一黑兩人已傾刻過了十幾招。


    一見辰星,禦少天心疼悲氣交加,身形頓一遲鈍,被衣群輝一掌拍至肩上,頓時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幸而辰星不顧死活攔住衣群輝,隨後趕至的葉楓語這才將少天救下。


    隻聽禦少天臨行回頭悲鳴一聲:“星兒你真正好狠的心!”待他回頭間,辰星望見他臉上的黑色麵罩透著冰冷的寒光,寒徹心肺!隨即傷心離去。


    辰星聽言心頭竟一疼,煩亂不已,自己竟會心疼?!


    這聲音很熟悉,她仿佛認識這人,可又覺得那記憶已很遙遠。


    自己倒底忘了什麽?一種強烈的願望湧上心頭,她要讓自己恢複記憶!


    一夜無眠。辰星總覺得昨夜心傷離去的少天,一定與自己息息相關。


    她反複回憶,總覺自己仿佛失卻了一段記憶,眼前一會恒王子洛、一會禦少天的影子交換不停,頭痛欲裂。


    一狠心,她抽出銀針往自己身上穴位紮去,她下定決心回複記憶。可身後幾個要穴自己無法行針,便喚來了銀羽。


    “少主,你,你在作甚?”一見辰星行針的那些穴位,幾處要穴少一錯位,非殘即死,銀羽心驚。


    “我要恢複記憶,銀羽你來給在背上下針。”辰星口氣強硬。


    “少主不可,那是主人為救你而封存的。”心一急,銀羽失口說岀了當日真情。


    親眼見到聖風救醒少主後,她的心碎不堪,整日以淚洗麵的情景。聖風見狀便狠心封去了那段記憶。臨走時,主人聖風又再三關照,保護好少主,休讓她再次心傷。


    “銀羽,我心意已決,日後師父處我自會擔待。”辰星說完自己又連進三針,銀羽無奈隻得趕緊助她下針。


    正好西陵玥進來,一見此情,急忙說道:“星兒萬萬不可,那會使你痛苦不堪的。”


    “不,我想知道究竟忘了什麽!”辰星堅持。


    秦浩聞聲也趕來勸道:“星兒聽話,那段不堪往事就不必再提起了,相信我們不會害你的。”


    辰星雙眸無奈地一閉,為了不讓他們焦心,歎息一聲:“好吧。”示意銀羽取下銀針。


    隻是,暗裏她還是悄悄命人配藥服下了。


    漸漸的數日後,她記起了片斷碎影。又悄悄服藥、行針半月後,這天她正準備入睡,忽然頭疼欲裂,隻得叫來銀羽紮針止痛,待銀針一除,忘卻的所有記憶,如潮水般湧出,往事一一如放電影般再現,辰星痛苦地狂喊一聲,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聞聲趕來的西陵玥與秦浩一時慌了手腳,一邊讓銀羽急救,一邊不斷地在辰星耳邊喚著:“星兒醒來,星兒別嚇我們。”


    辰星漸醒,淚卻似斷了線的珍珠不斷跌落,她聲音嘶啞抽泣地說:“原來我真的是恒王未婚之妻。齊子洛,你居然騙得我好苦,你才好狠的心哪!”


    “星兒,有些事,你誤會恒王子洛了……”秦浩不忍辰星傷心欲絕,與陵玥還是將子洛在辰星假死後的真相告訴了她。


    三人促膝夜談了一夜,不,確切地說是陵玥、秦浩勸說了一晚,辰星終於明白了前因後過。


    東方露白,兩人擔心地望著麵色憔悴的星兒。她早已收淚,見他們滿目擔憂的樣子,勉強一笑故作輕鬆地說:“別擔心,一切都過去了。我沒事,他既為我傷心以致白頭,我與他的恩怨也斷了。從此我與恒王橋歸橋,路歸路,相見是陌路,再不相幹。星兒倒要感謝浩哥、陵玥不離不棄的待我,自此後,我會不負你們所望,一心壯大淩霄宮的。”


    這正是陵玥、秦浩所想,聽了心中又喜又悲,自是高興,勸她安睡後,這才離去。


    辰星一睡便是一天。


    將近晚飯時刻,陵玥心中越發不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悄悄走到辰星房中,見辰星依然麵朝床裏安靜睡著,輕輕喚道:“星兒,你睡了一天了,先吃了晚飯再睡吧。”


    見辰星不動,仔細一瞧,她雖閉著眼,那長長的眼睫卻微微在顫動著。知她裝睡,便有意笑著打趣道:“小懶豬,再不起床,我可嗬癢癢了。”說完作勢嗬著自己的手。


    見辰星依然裝睡,便一手嗬癢,另一手想順勢拉她起來,誰知辰星最怕嗬癢,竟驚得一下坐起,被陵玥一拉,人便倒向陵玥懷裏。一時,兩人竟都怔在那裏。


    一抹紅暈上頭,辰星立即試圖推開順勢擁著她的陵玥,西陵玥見辰星羞著側身推著他想離開,不由稍一用力,將辰星緊緊地攬在自已懷裏。見辰星仍不肯抬頭,便用自己的側臉,輕輕地摩撫著她的頭道:“星兒,別再難過了,你還有我呢,隻要你願意,我會娶你一人為妻,一生一世在你身邊的。”


    見辰星不答,頭卻偎在他的懷裏又緊了緊,不由用手扶住她的臉,抬起一看,這才見她雙眼紅紅的。


    淚,還在不斷的流。


    心裏一疼,不由伸舌輕輕舔去她的眼淚,鹹鹹的淚,似針刺一樣刺得他心疼,擁得她更緊,臉貼著臉,陵玥感覺到辰星發燙的臉頰,便忘情地吻住了她櫻紅的小嘴。


    辰星怔了一下,眼神閃爍試著拒絕,然而陵玥的手已緊緊的攬在她的頭後,溫熱濕潤的舌,小心地滋潤著她幹涸的紅唇。


    她想拒絕的,記憶回複,心中早已疼極,此時她根本沒有心情再接受另一份深情。


    隻是麵對這位恩深情重的男子,她又不知該如何辦,才不至深深的傷害他。


    陵玥呼吸漸重,見辰星不再抗拒,他欣喜地連被將辰星摟入懷中,將她身體調整的舒服些,唇舌卻寸步不離地加深了力度,多日來,隨著與星兒朝夕相處,他的心早已沉淪,欲罷不能了……


    有什麽比此刻的他更欣喜的?星兒不再推開他了,心在吻中悸動,胸口劇烈地跳躍著,心中的愛戀無以複加。


    西陵玥自視極高,雖說日月宮美女如雲,可他卻極少在花叢停留。但今日暖香在懷的是自己早已心係的姑娘,因此他小心翼翼之餘,恨不得將所有的愛意,盡數展盡。


    然而此刻的辰星,雖盡力想從恒王的傷痛中掙脫岀來,卻始終難忘前景:憶子洛的愛意歡情,恨子洛的欺騙絕情,憐子洛的一夜發白,疼子洛的悔意癡情。


    然而她明白如今兩人之間隔著媚姬這條銀河,自已與他斷無續緣的可能。


    而擁她入懷的陵玥,卻是她最不想傷害的人。


    她已為情傷到了勝似親人的秦浩,怎能再傷一心一意愛她的陵玥?於情於理都不能!


    然而此刻的她,如何有心情去接受陵玥?


    思慮再三,她終於掙脫開陵玥溫暖的懷抱,羞紅著臉,看著陵玥清徹而濃情的雙眸含羞說道:“陵玥,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陵玥仔細地近望著辰星水意盈盈的雙眸,那眸中充滿羞澀與自己的清淅映像,他風華萬千地笑了:“好,不急,隻要星兒心中有我!等一輩子我也願意!”


    此刻的陵玥心情無比舒暢。他吻了自己的心上人,他會等到星兒的承諾,而且她是那麽耀眼而優秀的一位奇女子。


    晚飯桌上,秦浩驚奇地發現陵玥的嘴角始終含著笑意,自己剛夾了一筷菜,他已往辰星的碗裏夾了兩筷。


    不愛多說的秦浩見辰星臉色已有轉色,不覺打趣道:“陵玥,你不是想一口喂肥星兒吧?”


    陵玥好脾性地隻是笑而不答。


    辰星不好意思地望著自己碗裏小山樣的各式菜肴,趕忙叉開話題:“浩哥哥,上次那醉仙樓下毒之事查得怎樣了?”


    “你讓銀羽當場抓獲的兩個人是死士,皆與其他幾個死士一樣服毒死在當場。幸好你及時發現,以送佳釀為名送出了解藥,不然後果無法想象。我與陵玥分析可能是血隱門所為。很可能血隱門已與契梁相互勾結而為之。”


    聽到這裏,辰星突然想起契梁國師衣群輝那晚的一句話,“除了你自已,誰也不要信。”


    那這是有所指還是隨口出?會是誰呢?不禁脫口問道:“契梁太子他們離開魚池了嗎?”


    一旁陵玥插嘴:“沒有,他們還在燕京,我已派人盯著了。看來,如今又將是個多事之秋了。”


    辰星默然,這幾天她光顧著自己複憶,卻疏忽了這件大事。


    思索著那晚醉仙樓中的情景:自己這桌酒席是三皇子承炎先舉杯邀禦少天喝酒,還催促著同桌共同舉杯,然後自己先一幹而盡。


    而陵玥所扮玉公子的那桌,好像是太子承軒先舉杯邀契梁太子哲寒冰共飲,是自己阻止了他們喝下那杯酒的,但另外幾桌有些卻已飲過了酒,……。


    “那日,久未碰麵的三皇子承炎頻頻向我勸酒,自己雖做了準備未醉,卻難免頭暈腦漲似乎忽略了什麽,難道是他?”辰星自我分析疑問道。


    “你是說幾位皇子中最弱的承炎?”秦浩問。


    “皇子爭權,從來沒有弱質一詞,真是弱質,隻怕活著都難。看來,我們確實忽略了什麽。”


    “唔,如此說來能瞞過眾人眼目的,也許真是暗中梟雄,我會讓人留意的。”秦浩讚同,看來淩霄宮樹大招風,江湖已風雲密布!


    第二日傍晚,西陵玥特意換上了久未上身的一身墨竹刺繡錦緞天絲白衣,風神俊朗地約辰星去分舵西花園散步。


    他雖玉色麵具遮麵,卻依舊飄然出塵,瀟灑不凡,好一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的氣質,引得辰星不覺欣賞的多看了幾眼。


    “怎麽,莫非我久未著白衣,不認識了?”陵玥打趣道。


    辰星抿唇一笑,仰頭長聲輕歎。這些日子,為了幫她徹底隱姓埋名,陵玥幾乎不敢再穿白色,生怕被人識破身份。


    這細微處的點滴深情厚意,隻怕自己傾其一生都難以報答。


    想到此,不由真誠地笑說:“你還是最適合穿白衣,如今我已被人識穿,什麽也不怕了,你還是穿回你喜愛的吧。”


    陵玥輕笑,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溫熱地牽住辰星的小手,眸含深情,迷人地一笑道:“隻要你安全,我穿什麽都無所謂的!”


    是的,在他心中,星兒永遠放在第一位!


    西花園裏金桂飄香,夕陽西下,晚霞將園中景物染上了一層漂亮的暖金色。


    藍天白雲間,排成人字形的飛雁時不時的飛過頭頂,那景色美不勝收。


    兩人攜手而行,一見路旁滿枝的丹桂,辰星的眸光一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由衷地讚歎說:“好香呀!”


    陵玥見狀,抿唇一笑,率先走到丹桂樹旁採下一枝遞給辰星,見她聞著丹桂開心一笑,不由心中一甜,癡癡的看著她,心亦醉了。


    忽而不遠處一縷哀傷的笛聲飄來,如訴如泣,似乎在向人傾訴著自己的心傷。


    兩人隨聲尋去,驚奇地發現往日西園牆外的矮小民宅,如今都不見了。一牆之隔的外麵,仿佛一夜間便建起了一個足可俯視西園的假山亭台。


    如今亭台中的石椅上,正隨意倚坐著一位紫衣鐵麵男子——禦少天,傷感的笛聲正是由他吹出。


    辰星一見是熟人,便緊走前幾步隔牆招呼:“少天,幾日不見,你的身體怎樣了?為何笛聲如此悲傷?”


    禦少天慵懶地瞥她一眼,不情不願地答道:“病,死不了,心,卻死了!”


    “喂,前些天還好好的,何事令你如此心傷?”辰星不解地問。


    少天又瞥了眼兩人,唇含譏諷地一笑,顧左右而言他地說:“嗬,想不到容公子摯友真多,剛與契梁國師有了君子之交,又與玉麵公子成為知己之伴!實在難得。”


    一旁陵玥不解地看向辰星,卻見辰星已縱身飛向少天所在的亭台,人至聲到:“原來那晚屋頂之人竟是你?你究竟是何人?又有何權力來怪我?”


    “哼,我是恒王好友,我替恒王的癡心不值!你明知那媚姫是受契梁國設計派遣,害恒王與星兒夫妻生離死別。而你竟視敵國國師衣群輝為君子之友,還將自己真實身份告訴他。你,你到底有心無心……”話未說完,竟生生牽動了醫毒雙絕的雙絕公子之前為他用金針封住的情蠱,頓時心疼難忍,哇,地噴岀一口血來。


    辰星雖生氣,卻還是不忍,趕忙抽出銀針,飛針點穴為他止住了血。但清亮的眸中已水汽迷蒙,隻說了句“你不知情,有何權力如此說我……”便再也說不下去。心中卻猜測起他的身份來。


    此時,陵玥亦飛身過牆,站在禦少天身旁,心中對他疑竇叢生。


    當即生氣地對禦少天說:“兄台,萬事不可偏聽偏信,容錦他身體一直不好,對之前往事早已失憶,況且他一直對你不錯,倘若你還不珍惜,那恕淩霄宮也不再在意。”


    “容錦,失憶了?!”少天語氣驚訝。


    心裏的迷團漸解,難怪她之前恍如不識。見辰星不回答,心中已明白。便說道:“原來如此。”


    “恒王他還好嗎?”好一會,一旁生氣的辰星才問出一句話來。


    少天癡癡看容錦一眼,苦笑著反問:“你說呢!”


    辰星慌忙避開少天的目光,這目光總覺灼熱、似曾相識。猶豫著卻還是開口:“如你碰到子洛,煩請轉告他,星兒已原諒他了。”


    少天一陣狂喜,急忙問:“那,……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一旁的陵玥與少天祌色緊張地等待著辰星的回答,像等待著生命的判決。


    似乎渡過了漫漫長夜,辰星沉思了一會,這才緊鎖眉頭長歎一聲說:“此情如夢隨風去,渺渺銀河難渡舟。可惜情緣未至,隻怕再難相聚。”


    說完,淚如雨下,一人顧自先行飛下亭台,一身冰藍錦衣轉眼便消失不見。


    陵玥不安地看了一下雙手緊緊掐得自己出血的少天,心中疑竇更生,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得不明不白地勸說了句:“少天兄,或許日後還會有轉機,勸勸恒王,不要著急。”說完飛身急追辰星而去。


    見他們離去,暗衛鐵影這才帶著總管葉楓語、雙絕公子簡雲初,從隱身處出來。


    當日閱星樓總管葉楓語見少天老是心痛難耐,回到閱星樓,便叫來醫毒雙絕公子簡雲初替他看病。


    簡雲初一診,初時隻覺少天脈像奇特,待問清症狀,不由牽動心中往事,便問禦少天:“主座心痛之時是否心中在想著一人?”少天思慮片刻,恍然道:“如此想來,正是呢!”


    “主座,若是如此,想來主座是被人下了情蠱,此蠱係蠻荒之物,當年我雲遊之時,在契梁邊境小寨中見過此物。寨中男女若兩情相悅會彼此種下此物,原求一生相守,隻是若一人變心,每與新人相處,便會心疼不止,直至爆血而亡。”


    聽到此,少天憶起當日離別之時媚姬的異常,恨恨地啐道:“顏媚姬,你這個毒婦!”當時便氣得恨不得立即去殺了媚姫。卻被簡雲初製止,原因簡單,種母蠱之人一死,被下子蠱之人難活。而簡雲初亦無法取蠱,皆因子母蠱取出人體必死,種母蠱的顏媚姫一旦死去,契梁便可借機吃掉魚池國。可謂動一發而觸千鈞。


    現如今,魚池國力弱,內敵外患並列,如此一來隻怕離亡國不遠。


    簡雲初見原本被他用金針封住的蠱毒,竟生生被少天動情衝破,使他臉色慘白,又連吐了兩口血,於是急忙取出丹藥喂入他口中,責怪道:“你不要命了?竟讓蠱毒連衝兩次經脈,再如此下去,恐怕連我也救不了你!如今之計唯有請淩霄宮主容錦幫你取出你的蠱蟲,你才有救。”


    “不要!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況且,一旦解蠱,必讓她得知母蠱在顏媚姫身上,如知我便是子洛,隻怕日後她再不肯見我,與她連朋友情份都沒得做。”


    子洛曾在蝶穀穀口見過取蠱,一口否決。


    葉楓語笑著說:“少天,真是關心則亂,你聰敏一世,糊塗一時。我們不如……”


    頓時,一個為恒王子洛取蠱的妙計定下,隻是少天始終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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