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季漢和曹魏之間總體說來是風平浪靜,渭南大戰之後,曹魏是緊守潼關,閉關不出,我們也回軍華山,把精力放在內部事務上。隻有並州還在開戰,匈奴人的叛亂由於得到我們的暗中支持,終於做到了自保有餘,但是麵對雖然有些老邁卻依舊難纏的並州刺史梁習,還是顯得攻敵不足。


    曹魏與東吳之間的戰爭也是時打時停。先是春天裏曹仁以步騎數萬攻打濡須,結果被孫桓所敗。三月丁未,陳忠侯曹仁病死。這場戰鬥結束。至六月,東吳的將軍賀齊突襲蘄春郡,生俘了曹魏的蘄春太守晉宗。由於在渭南大戰中傷了元氣,本來該在這一年裏發生的曹丕親自攻吳卻沒有發生。


    六月甲戌,任城威王曹彰死。六月甲申,魏壽肅侯賈詡病死。


    很奇怪,三國年間出色的人物去世,總是接二連三的。


    這一文一武兩個人的死,使曹魏的實力受到極大影響。三國的天平就是這樣,一方的砝碼減輕,另兩方自然可以增重。不知孫權如何,我聽到這兩個消息,是鬆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老狐狸會在今年死,但卻擔心曆史有所改變。他的謀略如同狐狸,他的陰險好象毒蛇,咬人一口,入骨三分,在曹魏能對抗先生的人,除了司馬憨,便隻有他了,甚至,我有時覺得他還在司馬之上。


    如果說對賈詡的死我有些極不人道的幸災樂禍,那麽對曹彰的死,我就是充滿同情了。雖然是敵對的兩國,但我很敬重曹彰。他的武功就象曹植的文才一樣,讓常人高山仰止,難以企及。他膂力過人。武藝精熟。能徒手與猛獸搏鬥。


    曹彰的死,人們傳言是被他兄長曹丕下毒害死。否則,無法解釋正當盛年,身強體壯的他,為何一次進京便突然暴斃。


    對於這種傳言,設在曹魏的季漢知聞所選擇了推波助瀾,不一時,竟是鬧得滿城風雨。皇家地事不好管。但關於曹彰,卻有無數地話題讓人不得不說,他的身世,他的名稱。他戲弄猛獸如弄嬰兒的蓋世勇惡,他帶領虎豹騎千裏破敵的偉績豐功,他沒有當上皇帝,但他的一生遠比他當皇帝的兄長來得多姿多彩。他在軍中的威望極高,他地死,使人們不由得不發出感歎。感歎他的早逝,感歎天家的無情,感歎曹丕的忍心。


    隻要曹魏軍心有所浮動,便是我們要地效果。


    除此之外,曹魏還有一件事發生,這件事相比曹彰等人的死似乎很不起眼,但它的影響卻是極為深遠。


    五月,屯騎校尉曹肇因過被消去了校尉之職,連降三級發往北疆。到護烏丸校尉田豫的手下任一名軍侯。


    接著征南將軍曹休被皇帝在折子裏狠狠斥責了一番。


    人們不由紛紛猜測,是不是太子要倒了?


    太子曹睿自其母甄氏被賜死之後,儲位一直不穩。而皇後郭氏一直在想辦法推倒他,改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曹肇一直是曹睿最親密的夥伴,他地倒下。隻怕就是曹睿倒台的前兆。有些大臣們發現儲位之爭又已開始,不由想起曹丕兄弟的爭端,紛紛打起主意。忠貞一些的大臣便上書說太子賢良溫順,希望陛下不要輕易更動;心眼靈活一些的便稱讚郭皇後的兒子聰明機敏,有曹丕年幼時的風範;有的怕惹事上身,想辦法外調來躲來這種紛爭;而曹魏的幾個士族也不由為自己地前途打算,這種事不牽連到其中則可,一但涉及,則除死方休,再無他法;而一些曾受打擊,心懷大誌的人也發現,機會來了……


    讓曹魏亂吧,越亂越好。


    在季漢。


    孔明對我說,他要用五年的時間,恢複關中地區的元氣。


    孔明不會有虛話。我相信他的能力,卻擔心著他地身體。他一心撲在政事上的時候,會忘我和不要命。他身為丞相,天下沒有他管不到的事,而且他總是去親自抓最堅難的一項。這一年來最重要的是屯田,軍屯二十萬人,民屯四十萬人,加在一起就是六十人,皆從一張白紙開始。糧食不能一天就從地裏長出來,人人要喝吃飯要穿衣要住房,幹活得用工具,單是這犁、鋤、鏟、鍤、耙、鐮、斧幾樣家具,分配到各家,就要數百個作坊勞作幾個月時間,花銀子就象是流水一樣,隻見往外掏錢看不見進錢。人多了,怕出事,怕鬧亂,怕下麵人不體會百姓的艱辛中飽私囊禍害百姓,怕遇有大事國庫空虛無數招架,忙得腳後根打後腦勺。好容易五月份大豐收,才略略喘了口氣。無論如何,今年不用擔心有人餓死了。


    三國時代,糧食產量低(沒有玉米馬鈴薯紅薯之類的高產作物),農民是極為貧苦的。


    在我還是世子的時候,孔明就曾給我算過一個細帳,以每戶五口,一丁一婦兩個勞動力,占地百畝(漢代的畝為小畝,一百步,計算公式為:1小畝,=0.4166大畝=0.881市畝),種粟,以漢代最低稅賦三十稅一來計算,一戶人家平均總產量150石(相當於4050斤),但其中口糧就要占去90石(相當於40斤)占到了60%,此然祠祭00錢,相當於10石(70斤),田租5石(15斤),賦錢600-1000錢,0-石(540-891斤),種子、少量飼料10石(70斤),剩餘的隻有-15石(54-405斤)。也就是說能用於進行再生產的最多不過8-16.6%,這是一個很低的數字,往往還需用壓縮口糧的辦法才能勉強維持簡單再生產,進行擴大再生產的能力微乎其微。當時農業生產資料作為商品,其格比農產品要高很多,如當時一具大鐵耜約值百文以上,牛一頭一千文以上到三千多文,甚至達到一萬五千文。因此,農業生產水平不算高。家民生活也很困苦。平時勉強可以維持生產與生活,一遇水旱、疾病、喪葬或其他意外,或國家賦役加重,家民就有破產、餓死、流亡的危險。


    上麵前的是一般自耕小家的情況。至於佃農或依附家,即“或耕豪民之田,見稅十五”的家民,其生產條件比自耕農還要差得多,即使一家五口兩個勞動力平均年產4000斤。一半作地租,剩下000斤,還不夠一家五口地平均口糧(一人486斤,五人40斤那就隻有侵奪必要勞動,降低生活水平,承牛馬之承,食犬彘之食,長期掙紮在饑餓與死亡線上了。


    事實上,我們對屯田地百姓的剝奪。也是很高的,我們征收近一半的稅賦,除了他們的口食,幾乎剩不下什麽東西。不過由於種子、工具、耕牛等各種生產和生活物資,都由政府撥給,他們的生活還算有著落。起碼比原來的流民生活不知強了多少倍。而且幾年之後,這些土地歸他們個人所有,這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希望。


    屯田,是季漢初創時期。百姓和政府對自己進行地殘酷壓榨。雖然辛苦,但因為有希望,所以沒有一人不努力,沒有一人不拚搏,沒有一人有什麽怨恨之意。


    畢竟。大家都能活下去。畢竟,大家都有了未來。


    六月。除了曹魏死了曹彰和賈詡之外,最讓世人銘記的便是那場大雨。


    這場雨,連著下了七天七夜,水平堤岸,處處告急。


    長安城北的渭河堤上,陰風怒號,雨箭如蝗,一向平靜的渭河如同一匹脫韁地野馬,自西向東奔來,一派義無反顧的決絕勢頭,挾著寒風,吐著白沫,衝刷著堤岸,發出隆隆的巨響。河中心地帶,水位已高過了河堤,在大堤之外,便可看到滔天的白浪。


    我下旨令太守以下官員全部上堤,各處軍隊緊急動員,嚴防死守,保證大堤安全,保證長安城安全,保證屯田區安全。孔明一連幾天親自在渭河的堤防上坐鎮,鼓勵軍民奮戰,終於暈倒。我在大堤上聽說,下死命令送他回府。然後去探望他。他已醒來,望著窗外的層層疊疊地雨簾,卻微微歎息道:“這是場好雨,可是卻用不上。”我問他為什麽說是好雨。他說都是因為關中諸渠年久失修而失去功能,不然的話,不然的話,這場大雨對我們隻能帶來好處,不會帶來這麽大的危險。


    我讓他好好休息,自己回到大堤之上去。在西城門,我看到關鳳和許靈兒跑過去,滿身的泥水,著不出本來麵目。


    “你們兩個,到哪裏去了?”我駐馬喝問道。


    “我們軍校生都上了大堤。我們也一樣。”


    “胡鬧。”我嗬斥她們,“你們不是小孩子了!大堤上的危險你們不是不知道吧!都給我回府去,你們是女孩子,知道不!”


    關鳳不滿道:“鬥哥哥,你總是看不起我!”


    靈兒卻向我施了一禮:“陛下,我是一名軍校生,是軍人,我的職責在大堤上,與男女無關。”說完話,昂然拉著關鳳離去。


    望著她們的背影,我叫道:“李暠,你帶幾個人去保護她們。”


    我帶著黑塞和李麓幾個上堤,沒有鑾駕,在泥濘的路上艱難行進,不時有侍衛摔倒在地上,李晟扶著我,走地一步一滑。大堤上一個簡陋的小木棚子就是指揮所,三叔和幾個高級軍官在裏麵商議部署著什麽,他的頭發已經花白,原來偉岸的身軀也顯得有些有些駝了,但還是那樣的威猛,回頭看到我,叫道:“陛下,你怎麽又來了!這裏有三叔在,你還不放心麽?”


    我點頭笑道:“放心,自然是放心地。三叔也要注意身體,你畢竟上了年紀,堤上冷,多喝薑湯,少喝酒。”


    正道著,突然間前麵邦子聲疾響,有人大叫道:“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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