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突骨大笑起來:“向都督說哪裏話來。雖然是我全權指揮,但那也是丞相不知都督軍情如何,想來過不了多久,都督便還是這益州最高軍事長官,我一個蠻人,自然還是要歸都督指揮的。”話是這樣說,神態間卻是有些不自在。顯然李豐的話刺傷了他,在表麵上十分強大的外表掩護之下,兀突骨並沒有那樣強悍,事實上,蠻漢諸事對他的困擾依然存在。


    向寵一愣,眼睛向四麵看看,看的李豐諸人的麵容,大略猜到其中原由,心下不由暗怨李豐等人年輕,想事不周,得罪了兀突骨,卻笑道:“將軍,季漢隻有一個天子,你我皆是天子的屬下,何分蠻漢?強執此念者,上對不起天子的重托,丞相的信任,下對不起蠻漢萬民。將軍不是俗人,但若是這樣的言語來示探向寵,豈非將向寵看的小了。”


    兀突骨麵色大好,一把拉住向寵的手,他身高丈二,向寵在他身前便如孩子一般,這一抓住,巨手不自覺的用力,讓向寵不由暗自叫苦。兀突骨道:“你是個好人——好,我不追究你下屬的責任了,咱們商議一下如何來解益州郡之圍,救出益州郡太守張裔。”


    向寵點點頭。蠻漢之間的矛盾,不僅存在於民間,同樣存在於軍中,存在於朝堂之上,人的觀念,並不是幾句話就可以改變過來的。


    傷口。還要慢慢地愈合。不過,有向寵和兀突骨的全力配合。軍中乍現還無地緊張氛圍卻是消除了。


    數日後,鄂煥趕到,他身高九尺,用一杆方天乾,號稱萬人難敵。而楊鋒也成功的說服了木鹿大王和朵思大王等人,作為歸屬蠻族歸隊季漢,反對孟獲。接著益州郡的蠻人被兀突骨等人一擊而漬,南中叛亂全部平定。


    在這個時候,兀突骨突然回軍,從側後插向孟獲的老巢。這一招不但孟獲沒有想到。就連向寵等人也沒有想到。他們都以為兀突骨放走孟獲是因為念及同族之情。哪知他會有這一招。由於南中之事已定。曾從孟獲叛亂的各部都回自己的部落,孟獲起兵以來損失慘重,威信掃地。突然被熟知南中情況的兀突骨一擊之下,無力反擾。連戰連敗。又三十日後,孟獲部被壓縮到瀘水之濱,阿會喃被鄂煥所擒,孟優被趙統所傷。季漢大軍四麵回合,孟獲已無路可逃。


    孟獲令人來問兀突骨:“你是否非要我的頭顱不可?”


    兀突骨搖頭:“丞相說,想請你到成都為官。”


    孟獲著人來通知:“你自己來見我。”


    諸將聽知。盡皆搖頭:“這是孟獲之計,想借此機會殺了將軍。”


    兀突骨大笑:“孟獲殺我,他沒有那麽傻。他眼下眾叛親離,除了投降,還有旁的路可走麽?”


    兀突骨單身直赴孟獲輯與孟獲長談一夜,第二天,孟獲自己騎著那匹卷毛赤兔,身披著象征受縛的黃綾,在祝融孟優等人地護送下,來到漢軍。


    這個曾經在南中不可一世地豪傑對兀突骨說道:“諸葛孔明敢於讓你帶著蠻軍來進攻我,我也想看看他是個什麽人。死在他地手中,我也不冤。”


    兀突骨道:“你放心,你不是生氣有人欺負我們蠻人麽?丞相不但不會殺你,還會讓你親手報仇,讓你立下大功。”


    ………………


    孔明到成都時,正是兀突骨第一次大勝。百姓得知孔明歸來,紛紛出城迎接,萬民空巷。其後,孔明一麵遙控兀突骨的行動,一麵令李恢主持南中的民政,恢複生產,自己在成都,安撫萬民。


    隨著孔明的到來,益州地民情似乎平穩了一些,但地方百姓傳言這是由於蠻軍的離開造成的。這也就更進一步證明了蠻人與漢人在一起是不合適的。


    孔明並不著急解釋和處理,他在行轅隻翻看各地的資料,特別是益州各地較大的宗族地資料,詳細到每族的稻田、桑田、桔園、織機、佃戶,簡直無所不包,然後派出一些人到各處去。


    馬良不明白孔明在做什麽,但畢竟益州隨著孔明的到來,而變得平穩了,這讓他很開心。


    孔明對他說,好好處理益州的民政,莫誤了春耕,一切等春耕之後自然見分曉。


    其後,孔明開始在益州推廣一種新型的雙躡單綜斜織機,這種織機比原來的織機有較大改進,紡織速度大大加快。然後他宣讀了關於放開蜀錦官營的聖旨,準許一些大戶參予其中。由於絲路的重開,蜀中大戶早已紅了眼睛,一縷絲綢,運到西域去那就是一錠黃金呐,先些年為了增加歲入,朝廷把一些有錢賺的行業全都把持了過去,此時開放,當真是天大的喜事。益州各地大戶豪強們此時聽說,紛紛擁上門來。


    孔明絲毫沒有架子,對每個寨主都親自接待,或一言以慰,或含笑傾聽,無不使人無沐春風,給他們指出了一條陽光大道。


    孔明輕易的把有些混亂的益州重新凝聚了起來,人們忘記了才發生的征戰和撕殺,開始把精力投入了經濟上麵。


    似乎在眨眼之間,益州新開作坊數千家。到處都是格格作響的紡織聲。相比之下,四月裏發生的一件小事,在開始的時候,就不太引人注目了。


    四月的一天,突然十五個縣二百餘戶蠻人將狀紙告到成都刺史府,分別狀告七個大族看不起蠻人,非法侵占百姓田地等十幾款。


    刺史馬良把狀紙交到孔明手中,孔明大笑:“人家告到你這裏,是對你相信,你還怕什麽?”


    馬良疑惑的看著孔明那雙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問道:“此事未免太過蹊蹺,蠻人到漢人的衙門來告狀,這簡直是從沒有過的事。而且這些蠻人所地域不同,所告之人也不同,卻正巧在這個時候,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操作?”


    孔明笑:“從沒有過的事,不見得是壞事。旁的你不用管,隻要稟公執法也就是了。”


    馬良省悟,索性公開進行審理。這一審可不得了,竟然引出了一場波天大案。


    由於是蠻人告漢人,所以成都的百姓都很奇怪,前去觀看。那些蠻人穿的破破爛爛,形容憔悴,看起來似乎很長時間沒吃過飽飯似的,為首的一個少年,看起來與漢人沒有任何差別,文文靜靜,眉清目秀的,這便引發了大家的同情,覺得這些蠻人也不是那麽凶惡。接著他說起說起生活中的瑣事,更是與普通百姓沒有任何不同,他指控那些大戶如何欺壓他們,如何奪取他們的田地,如何欺淩他們的族人,如何霸占族中的女子,字字帶血,聲淚俱下。更是引發了眾人的激憤。


    馬良自其順從民意,進行徹查,哪裏一查之下,種種證據顯現,他們所告的這幾個大戶,不僅欺壓蠻人,同樣害死了不少漢人,而且他們的背景很有些複雜,從調查中發現,這次蠻族的大亂與他們有關,而且他們似乎還與曹魏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馬良對最後的這些線索有些疑惑,他們是蜀中人,怎麽會與曹魏扯上聯係,可竟然是鐵證如山。


    隨著案情的進一步發展,以郪縣豪族高氏、馬氏為首的一批大族浮出水麵。


    馬良去找孔明:“丞相,您簡直是神仙,您是怎麽發現這一切的?”


    孔明道:“好戲還在後麵。”


    馬良準備調集人馬進行抓捕,但這時,郪縣兩族的族長高勝、馬秦反了,郪縣位於東廣漢郡,離成都不過百餘裏,他們召集了數萬人,攻占縣衙,起兵向西直取成都。


    這一個變生肘腑,孔明來成都沒帶人馬,而益州的人馬此時除了江州陳到部,都在南中,馬良大驚,急問孔明該當如何。


    孔明笑道:“明日便知端的。”


    次日傳來消息,高勝馬秦二人才出廣漢,便被飛軍伏擊,一場激戰,高勝馬秦臨時組織起來的家丁部曲皆做鳥獸散,高勝自殺,馬秦被擒。


    馬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簡直以崇拜的目光望著孔明。孔明道:“我來益州之前,就發現益州這些大戶有問題。到益州細查之下,更是吃驚,他們的野心不小,覺得蠻人的存在損傷了他們的利益,但他們不僅是想驅逐蠻人,還想把從荊州來的官員民吏逐走,從本地培養他們的代言人。鼓動無知百姓包圍刺史府就是他們做下的。我發現此事之後,因為兩部飛軍皆已派出,所以我並沒有下手,反而對所有大戶進行拉攏,發展經濟,這本來就是我想要做的,待兀突骨全勝之後,我明著讓他們守住且蘭,威懾蠻人,卻暗中讓他們回防成都。一切做好之後,我才安排了告狀之事,目的便是逼他們造反。當然我也可以用其他方法來解決此事,但是一來我查到這兩家勢力太大,目的亦過於惡毒,已經不好控製了,二來益州也需要這樣一隻雞來殺給猴子看。”


    “那麽,他們真的勾結了魏國麽?”


    “他們反了。”孔明打斷了烏良的追問,“所以,他們是否與曹魏勾結還那麽重要麽?此事一發,蠻漢矛盾便被漢魏矛盾所取代,人們皆知蠻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些心懷異誌的人。明天,兀突骨和孟獲將到成都,咱們還得舉行一個受降儀式。這蠻人和漢人先後反叛,又先後被蠻人征服,嘿,這益州還真得好好整治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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