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通通都沒有了,怎麽會這樣?林清蓮無力的蹲在地上,早知道就該學電視藏茅坑裏的,看誰還敢把茅廁翻新了不成。


    坑啊,那是她那麽多年的成果啊。空閑時,幫後院的小丫鬟和前院的小廝幽會,幫二毛子給隔壁的小花寫情書甚至在字練出來了之後,她還幫過三條街外的小少爺代寫夫子留下的作業。她容易嗎,不然憑著杜宇帆給的工錢,那得等多久啊。


    這下好了,給人一鍋端了,虧她還花了兩文錢專門買的油紙來包裹的,防水防潮。


    “你的錢呢?”身後的人仿佛沒有看見她此時的窘境,將話在這個時候提出。


    “沒了。”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人,“我還有錢放在莫冉雪那裏,我這就去拿。”


    “站住。”杜宇帆拉住向外跑的林清蓮,“誰知道那錢是你賺的,還是拿的莫冉雪的。別忘了契約上寫的。今天就去賬房報道,就這樣。”說完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杜宇成看著這滿是悲催的人,很想說些什麽,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要是她知道真相,還不知道鬧騰成哪樣。這兩個人要是混到一起,怕是以後想找也找不到人了。這一年多來默默守在林清蓮和莫冉雪身邊,這兩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讓他真是目瞪口呆。上到破案救人,下到坑蒙拐騙,哪一樣都能插上一下。


    把林清蓮留在杜府,莫冉雪一個人再帶著孩子,也不會走得很遠。打定主意,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也飄然離開。


    林清蓮含著淚水,到賬房跟朱師傅報道。朱師傅看著失蹤一年的人兒,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還一臉悲催,嚇了一跳。先是關切的詢問是不是受欺負了,然後又是絮絮叨叨的念叨,說走的時候不跟自己說一聲。自家的兒媳婦兒又帶了個女兒,抓周的時候抓了一把算盤,以後可以接自己的班囉等等。


    林清蓮知道,朱師傅是在擔心自己。心理也為著讓這華發老人的關心,心理暖洋洋的一片,陰霾一掃而去。就是啊,杜府收班的時間與平時莫冉雪回來的時候差不多,那在這裏她也可以去街上擺擺攤兒,重塑下大仙兒的名聲就好了。


    林清蓮下午一收班,就跑到莫冉雪臨時居住的地方,告訴她自己的決定。隻是沒想到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杜宇帆出來,眼裏閃動著莫名的流動。林清蓮心理一緊,通常這種情況,表示杜宇帆有算計了誰,而且還是算計成功了。


    糟了,快步的跑了進去。殘破的院落之中,莫冉雪逗弄著懷中的小孩,若有所思。完了,真的又給杜宇帆算計了,他算計了什麽?


    “小寶,幹娘來了。”走上前,將小寶接過來,抱到懷裏。“杜大公子到這裏來幹什麽?”


    “招人。”


    “招人?”林清蓮抱著小寶的手一頓,招莫冉雪?讓她做什麽?


    “嗯。讓我去杜府管理護院。”


    “什麽?管理護院?”林清蓮吃驚的不得了,“那你怎麽決定的?”


    “去啊。”看著林清蓮懷中沉睡的小寶,身上開始散發出母性的光芒。杜宇帆的那麽多話,有句話打動了她:你帶小寶,也希望能給他更好的條件吧。


    不是將小寶的撫養轉到杜家,小寶是她的,跟杜家沒有一點關係。杜宇帆說林清蓮錢不夠贖回賣身契,還的在杜府待著。那樣,小寶就必須自己隨時帶著。但是查案這事,帶著小寶在身邊,很多時間就不方便了。


    那些血腥和陰暗的一麵,小寶年紀小不懂,那也不希望他沾上一點。她要給他一個光明健康的生活。接下這份訓練杜府護院,管理杜府的安全布放,全都是能信手拈來的東西。這份工作適合自己,既能賺到銀子,也能把小寶隨時帶在身邊。住在憩園,孩子的照顧上有林清蓮幫忙,環境也比現在住的這個隨時掉磚雕瓦的房子好得多。


    等林清蓮拿回賣身契,到時候,偌大的天下,任君逍遙。


    “你不在考慮考慮。”還是有點擔心莫冉雪,杜宇帆打的到底是什麽主意。“我如果晚上擺攤的話,大概兩個月就能賺回二十兩,到時候我們就離開。”


    “嗯。”莫冉雪快速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找屋主退了房子,同林清蓮一道來到杜府。憩園,就這樣,迎來了第二、第三位特別的長期住民。


    小寶的到來,在憩園中引起了轟動。什麽時候憩園中有這般小的孩子出現了,而且還是如此粉嫩可愛的,無論是誰,看到的時候都喜歡得不得了。一群人將小寶寵上了天,莫冉雪也樂得放心。


    都說府裏來了個女高人,一天的時間就將杜府上下幾十號護院全部製得服服帖帖。瞧不上女性的,一拳倒地;看不起安全布置的,地圖上幾筆,讓你目瞪口呆。一時間,杜府的安全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一個月之後,林清蓮去領工錢的時候,領到了五百文錢。林清蓮很吃驚自己的到工錢,數了有數,還是隻有五百文錢。抓著管事不放,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銀子不是一個月一兩的嗎,怎麽變成五百文了?”


    “不是啊,是真的隻有五百文。”


    “不可能。我這個月都是按時到崗的,沒有一天缺席,怎麽會扣工錢呢。工錢應該就是一兩。”林清蓮搶過管事的賬簿,翻到自己名字,查看自己出勤的記錄等等,均無問題。但是結賬的那一塊卻是明明白白的寫著,隻有五百文。


    “為什麽,你們把工錢給我算錯了。”


    “沒有算錯。”杜宇帆的聲音傳來,“你無故曠工一年多,所以,你的工錢減半,每個月隻有五百文。”


    怎麽會,我一定要離開離開離開——林清蓮在心理呐喊著。今天晚上就開始繼續她的大仙兒生意去,她已經放出風聲了,今晚來自遠處的蓮大仙兒正是開業。


    無視掉杜宇帆帶來的不愉快,將五百文收入囊中,期待夜晚的來臨。


    林清蓮搬著自己的東西,一趟一趟的在憩園和杜府正門外的一角來往,莫冉雪則背著小寶守在那裏,避免東西被拿走。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林清蓮就像看著一個個碎銀正從別人的兜兒裏,往自己兜兒裏鑽,有著這麽好的生意,離開杜府一月的時間就足夠了。


    林清蓮笑嘻嘻的將一切擺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等待著第一個人的到來。就在這時,一抹黑影擋在林清蓮麵前,林清蓮高興這麽快就有一個人上門,正想開口,看清人是誰,全部都堵在了喉嚨裏。


    他怎麽來了?林清蓮心中不好的預感上升著。


    “大仙兒,不說些什麽嗎?”


    杜宇帆的囁語在林清蓮的耳朵中顯得格外刺耳,想要警告杜宇帆不要拆台,有注意到周圍那些猶疑的目光。按下心中的怒火,麵帶微笑,“不知道這位公子想知道些什麽?”在說到‘什麽’的時候,有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這是第一天的第一筆,要是出了問題,自己也甭想就在臨江城將這個生意做下去了。弄不好,把蓮大仙兒的名聲毀了,自己一輩子也做不出這來錢鬥快的生意了。


    “我今天找蓮大仙兒,的確有事相問。”按照杜宇成所說的,掏出碎銀放置在桌上,“這在別人府門口擺攤,你說這府裏的主人應不應該分一杯羹呢?”


    杜宇帆這是什麽意思,說自己占用了他的地盤兒,得給他錢了?不行,絕對的不給。不著聲色的將杜宇帆的碎銀收入錢袋,“這個就得看那個人是否真的是用了那主人的地盤兒了。比如我這裏,一不相占,二不相交,自然是不會分錢出去的。”


    “我還有個問題。”又拿出一塊碎銀,“我在很遠的地方,就曾經聽說過蓮大仙兒了事如神,無論什麽事都能知曉一二。不知道蓮大仙兒可知道,今日站在這裏人中,有幾人是聽聞你的名聲來的,有幾人是別人派來的?”


    這算是什麽問題,林清蓮惡狠狠的瞪了杜宇帆一眼,果然是來找茬兒的。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杜大公子有所不知,我們這一行是有行規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算自己,與自己沾一點兒邊都不成。故此,不知。杜大公子沒事可以離開了,還有很多人在後麵等著呢。”


    “那好,多謝大仙解惑。”款款起身,站在一旁,看著林清蓮繼續。看久了,林清蓮的那些小把戲也開始看出了些名堂。對於糾紛解怨,林清蓮以詢問者的角度開始慢慢移向相反方,將心比心;對於尋醫訪藥,根據症狀推薦的都是臨江城對應最拿手的大夫;至於尋友訪親,那就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是一定會找到的,隻要有緣總有一天會遇到。


    這個有緣,就是最讓人拿不出毛病的地方。你找到了人,你們就是有緣,蓮大仙兒真是神算;你找不到人,你們就是沒有緣,蓮大仙兒連他們沒有緣都知道,果然是神算。


    林清蓮終於在心驚膽戰中,度過了第一夜的開業。


    第二天,林清蓮學聰明了,去到一個遠離杜府,更加偏僻的角落。隻是沒想到,第一個出現在對麵的人,還是杜宇帆,所提的問題仍然是兩個,一個比一個難回答。一連幾天,有好幾次林清蓮差點就漏了馬腳。


    林清蓮越想越覺得鬱悶,這生意怕是沒法再做下去了。心理憤恨不平,杜宇帆果然是想要壓榨出自己的每一滴血,將自己困在杜府當免費勞動力,才故意作怪的。“我要漲工錢——”


    將心中的憤恨,一口氣喊了出來,在臨江城的街道中回蕩。


    “那是誰?”樓台上,一個肥頭大耳的人指著林清蓮,問著身後的人。


    仔細打量街上的人影,後麵的人回答道,“那是杜府的賬房先生,林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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