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文哭喪著臉,心裏直叫完了,他不是曹書記的人,陸市長要是追究他,他毫無抵抗之力啊!


    陸東虞哼了一聲,撇下這個副局長不理,帶著魯副市長等人往水庫裏麵而去,敖湯無聲地笑笑,跟在陸市長身邊解說。


    齊振東歎了口氣,也隻能跟上,焦和則嘟囔一聲:“這回不登記了?”


    齊振東瞥了眼焦和,來的路上他已經聽焦和報告過了,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他陰沉著臉,這回不但完不成倪少的任務,還大大增加他掌控全縣的難度,想想都頭疼。


    毛縣長等人則輕鬆愉快,走過去時看到縮在一邊的縣水利局王局長,毛縣長頓時哼了一聲,把王局長嚇得一抖,可憐巴巴地去看齊振東,但此刻齊振東哪來心情搭理他啊?


    官員們自有規矩,陸市長和魯副市長走在前麵,後麵按官員級別跟隨,正處、副處、正科、副科……當然,其中總有例外,比如秘書,又如本鎮的書記、鎮長,後者是要隨時向領導們匯報本鎮的狀況,但隻有諸鎮長跟在市長身邊,葛書記都沒臉湊前去。


    在副處級的幾個官員中,其中有個市裏下來的大概和陳禮文有些交情,雖然不敢當眾說話引來注目,但走過時還是悄悄碰了一下陳禮文的手臂。


    陳禮文回過神來,不管如何,既然陸市長來了,他總不能偷偷摸摸走人,哪怕他不是視察團一員,但暫時也隻能跟著,不告而退是罪上加罪!


    剛想跟在副處級隊列的末尾,陳禮文眼睛一亮,看到了後麵正科級幹部中的一人,這不是老三嗎?老三這段時間經常作為陸市長的隨員,莫非是得了陸市長的青睞?


    陳禮文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蹭蹭蹭衝過去,把三弟拉了出來,低聲道:“誌文,這次你可得幫我向陸市長求情,不然回去之後,陸市長說不定就要把我踢到什麽清水衙門去了,我們可是親兄弟、一家人啊,你一定要幫我。”


    黨培養幹部不容易,即便陸東虞對陳禮文不滿,但除非他有什麽貪汙受賄或者其他重大違紀,單純隻是受權貴所托打壓某家企業,陸東虞也不能直接把人給開了,能做的無非是擼掉他的領導職務,把他踢到黨史辦之類的部門混個閑職。


    但對陳禮文來說,失去權力就是最大的懲罰啊。


    陳誌文暗歎一聲,剛才他和女兒簡短交流過了,二哥你之前硬要為難水庫時,怎麽沒想過圓圓是你親侄女、一家人啊?這是你自找的啊!


    不過這話陳誌文也不好說出口,隻能說道:“二哥,我跟隨陸市長身邊,隻是隨時提供統計數據而已,並沒有受到什麽特殊的賞識。”


    陳禮文急了:“老三你不能這樣啊,那、那、那你讓圓圓幫我求情去,你女兒可是翠湖水產的副總,又有33%的股份,陸市長既然這麽看重這家公司,一定會給圓圓幾分麵子的。”


    “啥?”陳誌文大吃一驚,女兒有翠湖水產33%的股份?他這個做爹的怎麽不知道?這可是年收入能超過10億的水庫啊!


    陳家兄弟四個因為翠竹樓主營魚菜的關係,對水庫養殖都很了解,成本、利潤大致有個數,越是高產,利潤率就越高,10億中說不定能有個七八億的淨利潤,33%就是……陳誌文心裏一算,頓時暈了。


    圓圓憑什麽拿那麽多?管理入股?真是笑話了,陳誌文當然知道自家女兒,即便跟陳婷婷學過一些又能怎樣?至少目前的水平是絕對算不上優秀經理人的,即便是把陳婷婷的能力學了個十成十,也配不上33%的股份啊,這可是每年兩億多的分紅!


    事出反常必有妖,圓圓如果真能拿33%股份的話,肯定是徹底把她自己賣給了敖湯!陳誌文唔了一聲,心想“賣”字太難聽了,又想敖湯真要是給圓圓這麽多錢……陳誌文不由歎息一聲,倒不是貪這個錢,他和圓圓媽都算得上是知足常樂的,不至於為了錢就把女兒給賣了,隻是覺得敖湯真給圓圓那麽多股份,至少說明敖湯對女兒確實很重視、很有誠意。


    陳誌文轉頭去看女兒,但陳圓圓既然是公司副總,公事為重,當然和敖湯一起陪著陸市長走在了最前麵,他暫時也沒辦法把女兒拉回來細問,隻能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陳禮文連忙抱住三弟的胳膊:“老三,你倒是給個準信啊?”


    陳誌文搖了搖頭,勸誡道:“我雖然不是陸市長的心腹,但這段時間跟著走了好幾次,多少有些明白他。他這個人,求情隻會適得其反,隻有真正,一定要真正的反省,才有可能得到寬大處理。”


    說著,陳誌文掙脫二哥的手,追了上去。


    陳禮文怔了半晌,罵道:“反省個屁,我又沒做錯什麽,哼,陸東虞壞了倪少的好事,我就不信倪少能忍得住。”


    市水利局的心腹問道:“陳局,現在怎麽辦?”


    “哼,走,老子不伺候了,回洪塔,不,去春城!”


    水庫裏邊,陸東虞望著清澈的湖麵,望著遊魚成群,欣喜的點頭。敖湯讓保安拿來一個臉盆,直接就著岸邊一舀,舀出一盆清水、五條好魚,其中三條黃金鱸、兩條刀魚。


    其他人看的目瞪口呆,這敖湯怎麽這麽厲害?隨便拿個臉盆都能舀出魚來!這不但說明敖湯眼明手快,更說明水庫中的魚實在太多了。


    敖湯笑道:“大家請看,這兩種魚都略小了些,那是還沒到上市季節,預計到今年9月,黃金鱸能達到平均每條3兩,而刀魚預計到明年4月,差不多也能達到3兩。”


    官員們指指點點,有懂行者讚歎道:“這確實是刀魚,而且是江刀。”又有人擔憂道:“敖總,這雖然確實是江刀,但南橘北枳,從長江到這邊元江,不,你這還不能算元江,你完全是一個讀力於元江之外的水庫,那又如何保證刀魚的美味沒有變化呢?”


    敖湯自信道:“諸位不知道有沒有吃過翠竹樓的黃金鱸?那都是我養的,在美味上遠勝尋常黃金鱸。”


    吃過的人不由點頭,紛紛道:


    “沒錯,確實是極品黃金鱸。”


    “嗯,黃金鱸熱銷後,其他酒店也引進了黃金鱸,我吃過幾家,都沒翠竹樓的好。”


    有人嘀咕道:“是不是翠竹樓的廚師有什麽烹調秘法?”


    有人哂笑道:“怎麽可能?說實話翠竹樓不算高端酒店,所以肯定不是廚師厲害,而是勝在食材,敖總一定是有什麽獨特的養魚方法。”


    敖湯笑道:“我確實有幾分研究,具體的秘方,哈哈,那是不能說的,隻說這水,大家都看的到,今天市縣兩級水利局剛檢測過,標準的i類水質,清水出好魚啊。”


    陸東虞點了點頭,道:“小敖,養魚秘方是你的獨家技術,我們也不好問,但我對另一件事情很感興趣啊,我聽說這個諸塘水庫原本是重汙染的?”


    敖湯心裏叫糟,但還不等他回答,諸鎮長已經主動幫敖湯吹捧了:“陸市長,說起來可真是神奇啊,這諸塘水庫原本是之前礦廠重金屬冶煉造成的重度汙染,最初我還擔心敖總養出毒魚,可沒想到才兩個月功夫,竟然變成了ii類水質,現在更進一步成了i類水質。哦,對了,敖總是請了什麽法國科學院一個專門研究汙染治理的院士。”


    雖然諸建軍對水庫一直抱有善意,但此時此刻,敖湯心裏已經將他罵了個半死,這哪是吹捧啊,這是坑爹啊!


    早知今曰,悔不當初,真不該說什麽院士,可話又說回來,兩個月完成重金屬汙染水庫的治理,實在編不出什麽借口啊!拿正常情況來說,便是兩年時間把900萬立方完全汙染的水庫治理到iii類水質,已經不可思議了。


    果然,便如敖湯擔憂的那般,陸市長已經追問道:“小敖,到底是哪位大科學家?一定要介紹給我們,不止我們洪塔,整個天南乃至全中國,都有大量的汙染水域,治理汙染,那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


    敖湯左看看糜潞,右看看陳圓圓,心裏苦笑不已,若是有可能,他當然願意幫祖國把各地水域汙染都治理幹淨,但不現實啊。除非先把江河湖泊周邊的人趕走,最好再築起高牆,不讓人看到,然後敖湯才能放心大膽地抽調汙染水跑到越南之類的國家去降雨,再抽調江河水補回去。


    而此時此刻,敖湯能做的隻有圓謊,他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勉強裝出一副悲傷之色,說道:“我後來才知道,當初結交的那個法國科學家並不是院士,而是一個法國民科。”


    聽眾頓時囧了,民科?水變油的那種民科嗎?可是不對啊,諸塘水庫的汙染治理是真的,莫非敖湯遇上一個有真材實料的民科?


    好吧,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能治理汙染就是好民科,陸東虞追問道:“那民科現在在哪裏?聯絡方式……”


    敖湯淒然道:“我最後一次和他聯絡時,他說正準備去美國,因為懷才不遇的緣故,他對法國是有些意見的,所以技術成熟後要投奔美國,奈何,唉,鯨災啊……可惜我當初隻買到治汙藥劑,他不肯泄露技術給我,而藥劑又已經用完了!”


    官員們麵麵相覷,要說官員,那除了部分奇葩的,大多是善於察言觀色的,隱隱覺得敖湯說的有些不實。但仔細想想,敖湯沒必要說謊啊?把治汙專家引薦給國家,國家也會感激他的嘛,又不會妨礙他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不是說謊,那就是真了?那這個民科隕落於鯨災,真是人類的一大損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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