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鴻一見錦衣衛這兵強馬壯的陣勢,心中已經全明白。看樣子,陸炳是早有準備,今天帶出來的,乃是錦衣中精挑細選出的百戰精銳。


    這個大特務頭子,行事果然雷厲風行,讓人防不勝防啊。


    嚴鴻心中,其實略有些不安。


    若說是陸炳自行查到了天佑皇國的底細,因而決定出兵剿滅,這事兒當然完全可能。畢竟,按二妮公主那傻兮兮的花癡架勢,在燕京城裏東遊西逛,直接被陸炳手下的某個帥哥勾住魂,從而暴露偽朝的蹤跡,那是一點不奇怪的。


    但是,這世上的事兒哪有這麽巧,偏生要趕在我嚴鴻準備去平叛的當口,他陸炳也出兵同行?


    看樣子,這位陸老伯必然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而且很可能還是我比較親近的人。所以,他才會恰好選擇這一天出來,故意別我一下。


    但陸炳既然不說,我也不必說出來了,省得彼此麵上都不好看。


    當下嚴鴻裝傻道:“好氣魄。陸世伯打個獵都要帶那麽多人馬,真真羨煞小侄了。隻怕這一趟去打的獵物有限,不夠大夥兒分的。”


    陸炳卻詭異地笑了一下,緩緩說道:“這次的獵物,我想怎麽也夠分了。”


    閑話說夠,陸炳舉起左手,輕輕做個手勢。


    但聽得鑾鈴輕響,錦衣衛隊伍中的十多名便衣人先策馬而出,或兩三人一組,或四五人一隊,分成五起,沿路往前馳去,看來這是先頭哨探。


    待前哨的塵頭一過,再等得片刻,錦衣衛大隊一隊隊一彪彪,沿路而進。


    陸炳笑道:“賢侄,走吧。”催動坐騎前行。嚴鴻無奈,也隻得招呼嚴府眾人與孫月蓉、柳葉,跟著進發。


    隻是在數百錦衣衛的大軍環繞之下,嚴府這點人馬顯得頗為單薄,自己也有點無趣。


    倒是相府教師爺倒拉牛,見到這情形很是興奮。他原本還不知道嚴鴻平叛的打算,雖然陸炳帶著二三百錦衣衛“打獵”這件事相當可疑,以倒拉牛的魯莽姓子,卻哪裏顧得去深究?


    倒是能和赫赫有名的錦衣衛陸炳陸長官的隊伍一起打獵,目睹錦衣衛的盛大軍容,這讓身為武人的倒拉牛大有“不虛此行”之感。


    在錦衣衛隊伍中間,他也大聲吆喝著嚴府家丁:“弟兄們,都給我把精神抖起來,別讓錦衣衛的長官們小看嘍!哪個給嚴府丟臉,老子回去打斷他的腿!”被他大聲吆喝鞭策著的家丁們,也就隻得精神抖擻地擺出了大軍出征的架勢。雖則這趟他們到底有多少威風可以逞,實在說不上來了。


    這邊數百人馬一路攜著塵埃滾滾而進。由於永平莊地處偏僻,一路過去,並沒碰見多少行人。沿途偶爾遇見的個別行商、鄉民,見到大隊人馬趕來,避之不及,都被隊伍裏的錦衣衛策馬分出數人一兜,紛紛拘拿了,遠遠跟在隊伍後麵,免得走漏消息。


    行了約莫二三十裏,隊伍到達一個挨著丘陵地的岔路口,沿路口再往西北,便是永平莊。陸炳做個手勢,大隊錦衣衛停下馬來,前後一排布,就在這大道之上,擺成了陣型門戶,內外三層,前後四門,陸大都督立馬陣中,左右兩隊火銃手雁翅排開。外圍還有四隊遊騎,往來周旋。別看這二百餘人,儼然是九重中軍帳的氣魄。


    這一下,不由得嚴鴻不服。大將風度,就是烈烈虎威,人跟人真沒法比啊!倒拉牛教師爺更是瞪大牛眼,對陸炳崇拜得五體投地。


    片刻,先前派出的幾個斥候回來,直入中軍,對陸炳小聲報了幾句。陸炳點點頭,叫過幾個頭目,吩咐了幾句什麽。


    片刻之後,便看錦衣衛陣型複又自外而內,逐層解散。大軍中分出五隊,每隊二三十人,分別往幾條小路包抄而去。待這五隊兵去盡,陸炳輕輕揮手,帶領百餘校尉,沿正路長驅大進。


    岔路口則留下十餘人看管。一路上拘來的幾十個莫名其妙的路人,當場便放了,放之前順便威脅說,汝等今曰犯禁,撞見錦衣衛緝拿凶犯,本當殺頭。念在無知,姑且趕回家去,勒令其對今曰所見之事不得吐露半個字,不然,滿門抄斬!


    嚴鴻見陸炳調兵遣將,井井有條,自然是大為欽佩。反正留在路口沒啥事幹,他也帶著嚴府家丁隊伍,緊跟在錦衣衛後麵沿路進入。


    不多時,大隊人馬已經殺入永平莊。這時候才發現,這個號稱天佑皇國的莊裏,根本沒有傳說中的碉樓城垣,也沒有什麽兵馬軍隊。甚至,就連一個敢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亡命之徒都沒有。


    聽見村外傳來的馬蹄聲,一群扶老攜幼的鄉民都瞪大眼睛,或蹲或坐在門口,望著鮮衣怒馬,長弓大刀的兵馬。陸炳隻說了聲拿,錦衣衛一齊動手,結果鄉民連反抗都不懂,就紛紛束手被擒,如同一群溫順的家畜,被錦衣衛驅趕著攏到一起。


    嚴鴻望見陸炳帶著二百精兵殺氣騰騰地撲進來,麵對的對手卻是這一群羔羊般的鄉民,不由得起了惡意的快感。


    陸老伯啊,你調動大軍抓這些人,豈不是牛刀殺雞,高射炮打蚊子麽?要對付這幫亂黨,我嚴府這二十個家丁其實就盡夠了啊。看這幫鄉民多數麵黃肌瘦,恐怕我這倒拉牛教師爺一人出來,就能鎮住全村。


    話雖如此說,見錦衣衛拿人,嚴府家丁哪裏敢上手摻合,隻得在一旁看戲。


    錦衣衛五隊遊兵,早已將村口各條路徑封死,大隊人馬入村中便四散捕人。陸炳親率數十名錦衣衛,直驅那二妮公主及其父皇所住的皇宮,發現這不過是一套前後兩進院子的青磚大瓦房。給個鄉下土財主住倒是夠了,要說這個是皇宮?那皇帝也太廉潔奉公了些。


    這皇宮裏也無什麽禦林軍、侍衛保駕,唯一有戰鬥力的是兩條鄉村看家的大狗。等這兩位忠心耿耿的畜類大將,被入侵的錦衣衛一刀一個砍翻了賬,壯烈殉國之後,舉國再無可戰之兵矣。


    雖然宮裏也搜出幾件獵叉、樵斧、菜刀、鋤頭之類的兵器,甚至還有幾把真正的刀劍,卻是鏽跡斑斑,也沒見哪個皇親國戚,王公權貴敢拿出來抵抗明軍入侵。


    於是乎,立國五個半月的天佑國,蒙古的忠實盟國,直逼大明朝京郊數十裏的心腹之患,遂為明軍所滅。


    天佑國開國皇帝,永安大帝張才,皇後王李氏,大妮公主、二妮公主及大駙馬,一字並肩王,左右丞相,兵馬大帥以及六部九卿官員全部被拿,無一漏網。國庫存銀二千餘兩,數十擔糧食,數十件衣服以及百餘斤肉幹等盡數成為戰利品。


    明軍大帥陸炳、助陣義軍頭領嚴鴻等人,立下赫赫滅國之功,己方無一傷亡。


    唯一讓他們有點奇怪的是,當錦衣衛衝進皇宮大院時,“皇宮”院子裏已經立好了油鍋一口,就是還沒來得及點火。


    那大帝張才已經道冠道袍桃木劍準備整齊,不知道是要開壇做法呼風喚雨,還是要招來十萬天兵天將護駕。可惜法術未起,已經給錦衣衛拿下。


    一邊束手就擒的皇帝長女大妮公主一臉老實,媚態遠不如其妹,但五官清秀,在村姑中也算的上個美人,看來偽帝張才生女兒的本領不小。


    而那肌膚白皙,媚眼流波的二妮公主,則被綁成粽子一般,倒頗有島國av裏某明星的風範,正在那裏左顧右盼,長呻嬌吟地向拿住她的錦衣衛討好賣乖。猛可地遠遠望見嚴鴻,仿佛來了救星,趕緊高喊著:“洪相公,洪駙馬,現今本公主落到你手裏啦,望你看在婚姻之約上,救奴家一救吧。若要奴家和我姐姐兩家公主一起服侍你,也是使得的,隻是要讓這些錦衣校尉輕些上繩索啊。”


    陸炳看了看臉色已經鐵青的嚴鴻,以及同樣一臉不高興的胭脂虎,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看這幫無知之徒的官製,亂七八糟,哪朝的都有。既有丞相,還有大學士,看看還有個萬戶,這皇帝莫非連靼子官銜都用上了?閑來無事,審他們消遣消遣,世侄與我同審如何?”


    “多謝世伯垂青。這怎生使得?”嚴鴻雖然頂著個中書舍人的官銜,但是屬於恩蔭,不管正事的。


    更何況審問亂黨,也不是中書舍人的職權範圍啊。


    “無妨無妨,這裏都是我的心腹,自不會傳出去。再說左右不過是幾個妄人而已。這位姑娘也可同聽,否則時間長了,怕是該不放心了。”


    陸炳說罷又是一陣大笑。


    胭脂虎聽到這話,倒是挺感激陸炳,上前盈盈一拜:“謝過陸……老大人。”陸炳含笑受了這一禮。


    錦衣衛做事,曆來雷厲風行。陸炳吩咐兵分兩班,一班做事,一班休息,輪流取出幹糧、水囊充饑,村中的糧水一律不許動。陸炳自己也掏出饃幹,就著皮囊的清水吃喝。


    嚴鴻討好地拿出自家帶的精美點心和肉幹:“陸世伯,這是小侄帶的,請世伯嚐嚐。”


    陸炳嗬嗬一笑:“錦衣衛在外公幹,豈可擅食民間之物?世侄好意心領,還請自家享用吧。”把個嚴鴻一窘。好在他臉皮甚是了得,當即嘿嘿一笑:


    “世伯不愧當世名臣,小侄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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