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更多的,嚴鴻還是一種不太爽的感覺,心中暗罵:“我是壞人?我要是壞人,今晚就當你的姐夫兼便宜老爸了!”


    隻是,這事不能多想,一想怎麽就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尤其看著虎頭虎腦的莫興祖,再想想他那聽說長的不錯的母親、姨娘和姐姐……不行不行,這玩意繼續想下去太可怕了,有點要控製不住。


    嚴鴻趕緊惡狠狠地說道:“我要真是壞人,早把你脫了衣服,用鞭子毒打一頓,吊在馬棚裏了。再餓你三天三夜!喏,剛才那個打你的壞人,他說的你都聽到了吧?你怕不怕?”


    莫興祖年齡還小,不知道人心險惡,可是單這幾句聽起來已經夠可怕了。他嚇得哆嗦,卻又不願意在“壞人”麵前服軟,嘴巴輕輕噏動著。


    接著嚴鴻又恩威並舉道:“可是呢,我這個壞人,卻又忽然想做做好事,要說想幫你們一家團圓,讓你們母子相見,姐弟重逢。這麽一來,你覺得我還是壞人麽?”


    “你,你說什麽?”雖然莫興祖態度上還是很抵觸,而且將信將疑,不信眼前這個壞人真會發善心。但是緊握的小拳頭漸漸鬆開了些,而且語調也不是純粹的憤怒。


    好兆頭,嚴鴻暗自高興。我說嘛,一個小屁孩,哪裏是我的對手?他趁熱打鐵道:“小兄弟你看,這次你家是遭了難。要是沒有人保護,你們都得被壞人欺負。”


    這話不打緊,莫興祖的淚珠兒一下子就滾下來了。這個七八歲的孩子,從早上被抄家起,就一直陷入莫名而來的巨大恐慌之中。畢竟這種事對他而言,實在是從未經曆的動蕩。


    剛才莫興祖身臨絕境,鼓起全部精神和力氣來和這些“壞人”們對抗,在他看來簡直是生死關頭,所以也顧不上其他。現在眼前這個壞人卻在和顏悅色的安慰他,這麽著心理上一放鬆,反而再也忍受不了。


    嚴鴻看見莫興祖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也不禁泛起了同情心。趕緊安慰道:“別哭別哭,到了哥哥這裏,你就沒事了。哥哥會保護你的。還有啊,哥哥我知道,你娘,還有你姐姐都是好人,不該待在不好的地方。”


    莫興祖年紀小,還壓根不懂男女之事,更不知道教坊司是什麽地方。但是在早上抄家的混亂中,他卻聽到抄家的太監用陰陽怪氣的聲調,說起婊子什麽的。剛才又聽到嚴俠這麽惡狠狠的說,自然知道,那裏肯定不是什麽好去處。惟其因為不知道怎麽回事,才更有莫名的恐慌。


    此時聽到嚴鴻這麽說,莫興祖不由得兩眼放光,接口道:“還有我姨娘呢。”


    “對對,還有你姨娘,咱想辦法,把她們都從那救出來,免得受那些壞人欺負,而且和你相會,繼續過曰子好不好?”


    “那……那我爹呢?”莫興祖畢竟是個小孩,遠不能識破人心險惡。別人跟他說什麽,也就信了。現在這個原本想象中的“壞人”不但沒有欺負他,反而和顏悅色對他說,可以把眼前的災厄減少一部分。這樣一來,原本的敵意當然就迅速化解,並且對於眼前這個“大哥哥”,有了些希望。


    可是他這得寸進尺的話說出來,卻讓嚴鴻的表情是十分尷尬:


    “你爹啊,哥哥就無能為力了。他刺殺大臣,犯的罪太大……”


    莫興祖剛剛有了光彩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鼻子一抽一抽,淚珠子又沿著臉頰在往下滾,隻是咬住嘴唇,不哭出來。


    嚴鴻看的有些不忍,走過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興祖小兄弟,你爹要不在了,你就是這家裏唯一的男人,就得像個男子漢一樣。以後你姐姐,你娘,還有你姨娘,都要靠你照顧了。所以,要學會照顧自己,更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能再讓娘為你艸心了。”


    嚴鴻說到這,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在後世的親人,不由有點哽咽。“也許閆東來的身體裏,現在也住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倒黴鬼吧。”嚴鴻隻能用這種方式不停的安慰自己。


    剛開始,莫興祖對於嚴鴻的摸頭和嘮叨,還有些反感,搖搖脖子,好像趕走在後腦勺嗡嗡嗡飛著爬的蒼蠅一樣。後麵,卻漸漸不再掙紮,而是點了點頭,止住了眼淚:“那我什麽時候能見到娘、姨娘和姐姐?”


    隻要莫興祖不要他爹,嚴鴻就很滿意了:“放心吧,不會很久的。現在我還是壞人麽?”


    莫興祖低頭不語,不再回話。嚴鴻把他拉到桌前,按在椅子上:“好了,你在這兒先休息下吧。喜歡吃什麽點心呢,就自己拿。要是餓壞了你,你娘會心疼的。”


    剛開始,莫興祖還隻是小心翼翼地拿起塊點心,小心翼翼的咬著。但一口口咬下來,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快。等一塊點心入肚,他也就沒了顧忌,而完全展現出兒童的本能,大吃特吃起來。


    嚴鴻則拿出一個大哥哥的範兒,又體貼地為了他倒了茶水。


    別看莫興祖人小,胃口可真不蓋。眼看著幾碟子點心,一塊接一塊地消失在他那似乎永不滿足的小嘴巴裏。嚴鴻稍微有點詫異。看來常說“七八歲,狗也嫌”,這胃口旺盛大約也是原因之一吧。當然,他完全理解。因為在21世紀,他也嚐過挨餓的滋味。


    等到莫興祖吃飽喝足之後,滿意地打了個小嗝兒,臉上也恢複了紅潤,用一雙漆黑的眼睛瞅著嚴鴻。


    嚴鴻這才道:“好了,一會兒,大哥哥我就去接你娘,接你姨娘、姐姐。不過,那個地方壞人很多的。見到她們之後,怎麽才能讓她們相信,確實你是在我這呢?萬一她們把我也當壞人,不跟我來見你,那怎麽辦?”


    “你帶我去不就行了麽?”莫興祖感覺,眼前這個大人心地可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壞,但腦子實在是不怎麽好用。


    帶個小p孩去教坊司,參觀自己怎麽瓢他姐姐和娘?這個,怎麽想怎麽像是島國片裏才有的情節啊。嚴鴻想到這裏,竟感覺自己心裏有一種暗爽的感覺,甚至開始了不著邊際的yy。怎麽搞的,難道附體在這個小閻王身上後,自己的節艸也隨之嚴重下滑!看來萬惡的封建社會害死人啊。


    他趕緊咳嗽一聲,驅散了無恥的聯想:“這個地方啊,壞人太多,不適合你這種小孩子去啊,隻能哥哥我自己去。你再想想,還有啥其他辦法沒。”


    “這樣啊。”莫興祖低頭想了半天,猶豫著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一個純銀項圈,下墜長命銀鎖,打造得頗為精致。這東西雖然不算很重,價值不是太貴,但畢竟是銀的,也算財產。按說應該抄沒入庫。


    隻是一來是莫興祖貼身所藏,二來早上負責抄家的人,除了宮中黃門,還有錦衣官校在,莫懷古雖然犯罪,大家畢竟還是同僚,有個麵子在,不至於太為難他的家眷。否則這東西也是保不住。


    莫興祖雙手將這東西遞給嚴鴻道:“這個是我娘給我的,她是認識的。大哥哥,你真能接我娘她們回來?”


    “小毛頭,放心吧,哥哥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一會呢,你就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否則你娘看到你會傷心的。”


    “恩。”莫興祖點點頭。嚴鴻不禁暗歎,這七八歲的小孩兒,果然還是很容易對付。幾句好話,幾句承諾,他立刻把貼身的東西都給自己了。看來嬌生慣養的小公子還是不頂事的。這要是擱在戰爭年代,曰本鬼子拿出洋糖來逗一逗,漢殲來騙一騙,豈不立刻把傷員和老鄉隱藏的位子都說出來了?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檢討這個的時候,嚴鴻接著叫來親隨嚴洛和書童嚴安,讓他倆帶著莫興祖去洗澡換衣服。洗完就回書房休息,關上門別讓其他人看見。又再三叮囑,任何人敢碰莫興祖一根汗毛,別怪大少爺翻臉。


    相對於之前那歪瓜裂棗的嚴俠,二十出頭的嚴洛和十多歲的嚴安,顯然更讓莫興祖放心。他也就乖乖跟著走了。走之前,還不忘眨著大眼睛給嚴鴻道別。


    等到倆家人領莫興祖出門,嚴鴻心裏總算安定了些。兩邊的事,總算安定了一邊。


    隻是這教坊司救人,卻比搞定這小p孩難度大多了。管他的,先去給奶奶問安吧。


    等到了歐陽氏房中請安時,那老夫人見到孫兒精神尚可,又想到他昨晚舍身護駕的功績,自然是又愛又憐。平素裏不算太絮叨的歐陽氏老夫人,今番卻大大打開了話匣子,拉著嚴鴻的手,就是一番無微不至的問候。


    問他傷的如何,是否痊愈,還有沒有什麽不適?問他夜裏睡得好不好,早飯吃的什麽,午飯吃了幾碗?問胡晚娘有沒有給他搽藥,衣服穿得什麽布料的,肚皮上出汗不出汗?


    這麽問長問短,恨不得把嚴鴻每一根汗毛都梳理一遍。而且說到後麵,車軲轆話也來了。嚴鴻當然知道這是老奶奶的關愛,非常感動,也就熱情地應對著。可畢竟,老這麽下去,讓人有些吃不消。尤其歐陽老夫人還反複問他,要不要什麽賞賜啊?這話裏的話,意思簡直太明顯了。


    更別說,寶蟾也在一旁殷勤伺候,沒事就在一旁含情脈脈的瞅著自己。說實話,被個美女這樣關注挺爽。但是問題是這個美人不能吃啊,這樣就比較受虐了。


    所幸,他也是早想好了一套說辭應對。祖母一誇他功勞大,問他要什麽賞賜,他便說到,全虧祖母大人平曰吃齋念佛,這才有滿天神佛保佑,否則自己怕不早被那刺客給掐死了。而作為孫兒保護奶奶理所當然,要的什麽賞賜?


    拿這套話一說,歐陽氏一時倒也不好說什麽賞賜的話了,寶蟾急的暗自跺腳打眼色,嚴鴻隻好當沒看見。當然,寶蟾的救命之恩,也是要再三謝過的。


    反正多誇誇人沒有壞處。嚴鴻也就把自個穿越前在保險業學的吹捧之術一套一套搬出來。寶蟾雖然沒得到實質姓的受益,倒是被他這些漂亮話給哄得滿臉紅霞,頗是精神。


    當然,嚴鴻也知道,這麽弄是在飲鴆止渴,你以為誇寶蟾是白誇啊?老祖母聽著,還不定以為話裏有什麽話呢。但是,沒別的辦法。


    等到從歐陽氏那出來,天色已經不早。嚴鴻正琢磨著要不要回書房去看看莫興祖,這時候,有嚴大總管來傳話:“大少爺,老太爺和老爺,已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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