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張居正此時聽了嚴鴻這番高見,對這廝更是刮目相看。然而張居正乃明朝第一流文臣,些許城府還是有的。他偏偏道:“嚴君,你這番話說起來,若是被旁人知道,該指責你言語乖張,大違祖製了。”


    嚴鴻笑道:“恩師明鑒,若真依祖製,學生這番話,就該砍了頭,掛在高杆上示眾。不過,若當真萬事皆依祖製,這滿朝的大員們,怕是個個都危險的很。”


    原來朱元璋曾下過聖諭:“軍民一切利病,並不許生員建言。果有一切軍民利病之事,許當該有司、在野賢才、有誌壯士、質樸農夫、商賈技藝,皆可言之,諸人毋得阻當。惟生員不許!”這是因為老朱討厭那些指手畫腳的讀書人,認為他們仗著讀了幾本書,眼高於頂,最喜歡胡言亂語,賣弄文藻,反而把天下事情搞壞,因此才下這麽一個今天看來不近情理的命令。


    違反了這個聖諭,嚴格說起來真是可以砍的,而且人頭還要掛在國子監的高杆上號令。隻是那根高杆到了正德朝被取消了而已。


    可是嚴鴻的話也不是沒理。真要講祖製,太祖爺還曾規定,官員貪汙六十兩銀子,就要剝皮實草,這個該當如何?滿朝還能剩的下幾個活人?


    張居正聽到這,終於點了點頭,微捋清須道:“嚴君果然不愧是閣老長孫,家學淵源,見識非常,實不實一般庸人可比。你這個門生,張某便認下了。”


    雖然按照朝堂派係劃分,張居正是徐階的門生,與嚴嵩分屬於兩個集團。但這時徐嚴之爭還沒到刺刀見紅的地步,彼此之間隻是在一些問題上有分歧,但同樣在一些問題上還有合作。而徐階奉行韜光養晦的策略,近來對朝中事務,盡是順著嚴嵩的意思來,兩者甚至還出現一絲融洽的氣氛。


    再加上,嚴嵩和歐陽太夫人對張居正看法不錯,張居正也是得著徐階的許可,明目張膽進出嚴府。因此上,收一個嚴家長孫為門生,倒確實不算觸犯底線。在徐階看來,這甚至可以說是進一步打探嚴府動靜的手段。


    隻是張居正也還有自己的選擇和自己的目標。在他看來,如果嚴鴻真的能繼續達到自己的標準,那麽,他也願意把這個有些古怪的紈絝子弟,作為自己的親信加以培養。


    說不定,在未來那個能實現自己理念的時代,這個家夥還能派上不少用場。


    跟張居正聊過之後,時候已經不早。嚴鴻自無心思去跟隨同窗們“苦讀”,便溜回家去。


    等到嚴鴻回了家中,照例去給奶奶那請安問好。待了一陣,卻見三弟嚴紹慶也來了。兩兄弟在經曆行刺之事後,感情加深了不少。嚴紹慶固然佩服這個男子氣十足的大哥,而嚴鴻也自知,當時若非三弟紹慶撞倒老二嚴鵠,寶蟾未必能趕得及打暈柔娘救出自己。從這個角度說,老三可以算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因此,兄弟二人在祖母這裏說說笑笑,頗為融洽。歐陽氏見這兩個孫兒如此和睦,也樂得合不攏嘴。至於說到嚴鴻的學業,歐陽老夫人對自己這個孫子有幾斤分量,倒也是清楚的很。她知道,這個孫子在國子監讀書,純粹是走個過場,所以也就沒怎麽追問。


    等到嚴鴻拜別祖母,去了嚴嵩那,卻見自己的老子嚴世蕃也在。這一對權殲父子,不知又在商談什麽害人的大事。嚴鴻進去後,隱約覺得,嚴嵩隱帶愁容,仿佛有什麽事在困擾他。就連嚴世蕃,也不如往曰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


    嚴鴻進去時,嚴嵩既沒有關心他的課業,而嚴世蕃也沒有如往常那樣逮著他有理沒理訓斥幾句。相反,在請安後就揮揮手,讓他回自己房中休息。嚴鴻也知,一定有什麽大事不該自己旁聽,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嚴鴻回到自己的房中,卻看晚娘也不似早晨那般耍姓子,而是頗為有禮地請嚴鴻坐下,又命墜兒倒茶。那墜兒白天裏與嚴鴻一番親熱,回家來半天裏,始終怕被小姐看出端倪,做事心不在焉。


    眼見姑爺回來,更是不由的臉紅心跳,生怕姑爺現在就向小姐開口,提出把自己收房的事。可是轉過來又擔心姑爺不提這事,中午隻是逢場作戲,敷衍自己。心事重重之下,連倒茶都倒灑了幾滴水。


    嚴鴻可也怕這丫頭把事給弄露了餡。雖然今兒個一番輕薄,可是在孫月蓉進門前,他還不想讓自己和墜兒的事暴光,以免問題複雜化。因此,他一邊端起茶杯,一邊就急忙把墜兒趕回房裏去休息,然後才對晚娘說:“娘子,這一天光景啊,為夫在國子監可是辛苦的很呢。”


    晚娘一聽,臉色一喜,忙道:“那國子監是天下學子向往之處,學風自然嚴謹。相公想必勤於用功,以至疲勞。說來古人讀書頭懸梁,錐刺股,十載寒窗,方能有一朝學業得成,金榜題名。相公既立誌讀書,也須要受的住辛苦,才能有所成就。如今回到家來,且讓為妻幫相公舒活筋骨。”


    哪知嚴鴻麵帶猥瑣的笑容,搖頭晃腦,歎息一聲道:“娘子啊,你實在太天真了。你道那國子監是甚麽好地方?什麽頭懸梁、錐刺股,為夫才懶得做呢。以前為夫好像把你全身都懸起來過,刺的也不止股了,這般滋味,你也不想再來吧。為夫說辛苦,隻是說今天一天,在國子監憋屈得難受,還不如在錦衣衛衙門裏待的自在,所以才辛苦啊。”


    說著話,嚴鴻一把將晚娘摟到懷裏,那雙手又開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遊走,一邊道:“夫人啊,想咱嚴家有潑天的富貴,為夫我學業有所成,或無所成,究竟有什麽打緊?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說那些窮措大的。相公我想要為官,哪裏需要走這條坎坷路啊!”


    晚娘聽到這番話,心裏頓感絕望,她如何不知嚴家富貴,但是沒有了功名,這富貴又如何長久?隻是麵對這樣不爭氣的丈夫,她又能如何?憑她的身份地位,姑且不說婦人三從四德的約束,單是胡嚴兩家的勢力差距,便讓她根本不能與嚴鴻分庭抗禮。看嚴鴻這般不成器,罵又不敢罵,打又打不過,隻得把苦水往肚裏咽。


    此時嚴鴻將晚娘抱在懷裏,那十根手指頭早已伸進衣衫,在胡晚娘肌膚縱橫觸摸。晚娘一邊扭動身子抗拒,一邊輕輕說道:“相公,相公,你且放手。這樣成什麽體統?等用過晚飯,妾身再侍奉相公不遲。”但說話間,早已全無了昨天那般的熱情與溫柔。


    到了晚飯時,嚴鴻發現今天嚴府氣氛果真有點不對。說起來,今晚是有外客前來的,可是卻又不如往曰家宴那般熱鬧。來的客人,隻有工部尚書趙文華,新任左僉都禦史鄢懋卿二人,這倆都是嚴嵩的幹兒子,嚴府的鐵杆走狗。


    酒席宴前,沒有美人歌舞,飲宴之人全都麵帶愁容。尤其是趙文華,更是接連的長籲短歎,不知擔心什麽。


    嚴鴻、嚴鵠、嚴紹慶幾個小輩,隻是在酒宴前見了個禮,便被轟出去,陪歐陽太夫人用飯。嚴鴻心中暗自嘀咕。莫不是嚴家倒計時的時候到了?沒這麽倒黴吧?


    可是再想想嚴嵩父子的表情,雖然嚴肅的很,卻似沒那麽嚴重。究竟如何,也拿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吃罷飯,嚴鴻回了房裏,早已是按耐不住,單等著繼續昨晚的顛鸞倒鳳。晚娘也知昨天的口子一開,今天自己無法推脫,隻得並攏雙腿,垂頭坐在床沿上。那嚴鴻還會跟她客氣?長笑一聲,走上前來,便將晚娘推倒在床上。雙手遊走,無片刻,已將兩人的衣衫除去。


    可是這會兒,晚娘卻隻是躺在床上,任嚴鴻擺布,全無半點主動迎合的熱情。嚴鴻在她皎潔的肌膚上撫弄,她也隻是緊閉嘴唇,一聲不吭,讓嚴鴻覺得索然無味。心中暗想自己這娘子怎麽回事?昨天還像團火,今天怎麽就又成了個冰坨子?


    嚴鴻畢竟骨子裏紈絝脾氣,見狀不由得也上了火,心想你這般無趣,我偏要逗得你生出趣來。於是施展平生絕活,在晚娘那雪一般的嬌軀上,盡情耕耘。晚娘雖然心中有百般苦悶,當不得嚴鴻的厲害手段,再三挑逗下,也不禁呻吟出來。嚴鴻微微冷笑,趁勢突進,隻弄得晚娘銀牙緊咬,嬌喘不斷。然而看她表情,卻依然是苦悶蓋過歡娛,倒仿佛陪著自己夫君這般,是奇恥大辱一般。嚴鴻目睹此情,一丈水又退下去七八尺,隻得草草收兵。完事後,晚娘一言不發,隻是繃著臉穿好衣服,又麵向牆壁睡了。把個嚴鴻弄得老大掃興。


    嚴鴻並非白癡,他也知道,晚娘氣的是自己不肯好好讀書,所以這般冷淡。可是,會不會讀書,這也要看一個人的天姓,勉強不來的。莫非要為夫裝出個好學模樣來騙你,你才肯高興?真要這般無聊,我卻也不必陪你玩鬧!嚴鴻想到這層,也翻個身,把後腦勺對著晚娘,悶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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