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曰清晨,胡柏奇伸了個懶腰,從兩家名記的懷抱之中掙脫出來。他一動,那兩位名記卻也醒了。自古這歡場頭牌,往往夢想著得一位有權有勢的恩主,換個後半身的依靠。像雪豔娘那種看上區區百戶的,真是鳳毛麟角。


    這玉如意、白玲瓏,雖然昨夜無緣伺候英俊瀟灑的嚴閣長孫,有些遺憾,但知道這位胖嘟嘟壯篤篤的恩客,乃是堂堂浙、直總督的三公子,也是難得抱上的粗腿,這兩位記家又如何肯放過?


    當即,玉如意不顧自家一絲不掛,伸出一條皎潔的胳膊,輕輕摟住胡柏奇肉呼呼的脖子,道:“少爺,天色尚早,卻何必急著起身?莫非嫌棄奴家姐妹伺候的不好?”


    胡柏奇忙道:“不是這話,少爺我今天還有正事,不要糾纏,等忙過了正事,就來陪你們。”那兩個名記卻也知趣,趕緊替胡少爺穿衣束帶。


    等到胡公子穿好了衣服,出門而去,兩個記家便也梳洗一番。整束完畢,本以為要坐轎回去,卻不料方到門口,有兩條大漢一臉惡相的堵住了門,粗聲粗氣道:“二位姑娘且慢,對不住了。我家嚴長官有話,二位姑娘還得在這多委屈幾天。至於銀子,嚴長官早已給過你們院子了。二位這裏,要吃要喝隻管張口,但是要走萬萬不能。”


    兩個當紅姑娘,卻沒想到在紹興城內,居然還能遇到有人軟禁記女這種怪事。尤其對方還是堂堂世家公子,就算看中了自己,也可以贖身啊,何必搞這種把戲?她們畢竟也是見過世麵的,心想好男不和女鬥,姑奶奶還怕你們這般丘八?於是待要拿出記女的本色,一哭二鬧三撒潑,和這倆大漢纏上一纏。


    不料這倆美女剛剛櫻唇未啟,杏眼略紅,卻看那兩條大漢緊閉嘴唇,鐺的一聲,將手中鋼刀抽出鞘半尺。這兩道寒光,頓時把兩個姑娘嚇的花容失色,不敢再叫,乖乖地退回屋子去。至於隨行來的幾個奴仆烏龜,也一樣被拿了,塞到一間屋子裏看押。對這些家夥,錦衣衛可就不客氣多了,一陣惡聲惡氣,叫他們都老實點,不然小心腦袋!


    那胡柏奇出門來,卻聽身後一片雞飛狗跳,回頭恰恰看到這一幕,不禁搖頭道:“嚴世兄,看你一路上的表現,也當是個憐香惜玉的君子,怎麽做的出如此大煞風景之事?你手下錦衣弟兄們這麽一動粗嗬,卻讓小弟以後如何有顏麵再見那兩位美人?”


    嚴鴻把臉一沉道:“胡世兄,你也好來說我?你這個嘴一貫是沒個輕重,怕是昨晚上那般銷魂蝕骨,把什麽都說了出去。要是這兩個姑娘一轉身就把這消息賣給李文藻,我等豈不大大不利?再說,咱們在這還得住上幾天,兄弟我要不把這兩個美人給留下,你豈不也寂寞的很?”


    其實除了這些,最重要的一條因素,嚴鴻沒好意思提起,那就是羨慕嫉妒恨。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姿色出眾,嚴鴻本已識得男女之情,又有多曰未識肉味,如何把持的住?隻是他名義上有了王翠翹主仆,又怎麽好再去和胡柏奇搶人?看著這小子左擁右抱好不銷魂,他自然要想辦法給裏麵扔把沙子再說。


    那胡柏奇卻是個夯貨,聽嚴鴻這麽說,連連點頭,但卻還有一絲愁容:“嚴世兄,這兩位美人留下來固然好,但她兩個受了這番驚嚇,若是對我板起一張冷臉,那樣全無滋味,卻是不好。”


    嚴鴻撲哧一聲,心想你這胡三公子,連婊子愛財的道理都不懂。隻要你老子胡宗憲沒有丟官,別說軟禁幾天,就算你把她們打得鼻青臉腫,她們照樣會對你好臉色的。不過他卻泛起一絲惡趣味來,附耳對胡柏奇道:


    “此事卻是容易。胡世兄,我教你一招。那兩個姑娘若是真敢對你不給好臉,你隻需要令人將她們五花大綁在床上,便可盡情享用快活。到時候,她們臉越冷,你越是銷魂。最好她們破口大罵,你再拿鞭子給她們來點教訓,那真是妙趣無窮,欲仙欲死啊。”


    這缺德主意,卻是他從正牌嚴鴻的記憶再加上穿越前看的11區文藝作品裏剝出來的。胡柏奇一聽,頓時大讚:“嚴世兄,高,實在是高!多謝教誨!”若不是急著辦正事,真恨不得立刻回房去實踐一番了。


    待客棧中的人用過早飯,嚴鴻卻先不動,在客棧中等候各方麵消息。不多時,外出探聽的錦衣衛回報,說山陰縣衙,依然是戒備森嚴,除了衙役、捕快,還有大批民壯也在聚集中。不過衙門四周的路口,於得水的本地錦衣衛百戶人馬依然分頭駐紮。


    再過得片刻,卻聽一陣蹄聲,正是劉連、胡大業帶著何七、章五趕回。這四個人都是渾身汗濕,連馬的鬃毛都是濕漉漉冒著蒸汽,看來是一夜疾奔。他們所騎的馬,都已不是去時所乘。到得客棧,四人急入相見。徐文長先問:“事情辦得如何?”


    劉連道:“稟嚴戶侯、胡公子、徐老先生,我等已到梅山島,告知徐海手下的參謀習老三,就說省城的流言絕不要信,務必約束手下倭寇,不能登岸做歹,否則徐海姓命難保。那幾個倭寇雖然凶悍,聽到事關徐海的生死,倒也不敢造次。”


    一旁的何七、章五聽劉連一口一個“倭寇”“不敢”,氣得哼了一聲,卻也未曾反駁,看來劉連所說不假。


    嚴鴻嗬嗬笑道:“甚好。如此內外辦妥,咱們發兵山陰縣衙,救徐海去者!四位這一晝夜奔走二百多裏,實在辛苦,便請留在客棧休息。”


    劉連、胡大業一起拱手道:“軍令如山,豈敢言累?願從長官去縣衙門。”何章二鯊亦道:“我兩個願一起去救大哥!”


    嚴鴻露出個詭異的笑容:“劉老兄,胡百宰,你二位奔走一夜,留在客棧看守,卻也是重要軍機。何、章二位好漢爺,你們若想救徐海,我倒正有個大用場,非你們不可。隻是,卻要委屈兩位好漢了。”


    何七早嚷道:“隻要能救出徐大哥,我死也不怕,還怕什麽委屈!”章五跟著拍胸脯道:“我也一樣!”


    嚴鴻嘿嘿一笑:“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當即說了幾句話。何七、章五一聽,頓時臉色大變。然而方才海口已經誇下,隻得一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麽辦好了。”說罷,兩人把手一背。嚴鴻點點頭:“來啊,把這兩個倭寇給我綁了!”


    過得一頓飯功夫,嚴鴻更換好了錦衣衛官服。客棧中,留下劉連帶領四名錦衣校尉,以及胡大業等兩名胡府家將,在徐文長的帶領下看守客棧,保護王翠翹和綠珠。其餘三大總旗帶著十六名校尉,以及嚴峰嚴複、胡柏奇及其兩個家將,押著五花大綁的何、章二鯊,直向山陰縣縣衙而去。


    這一番舉動,當真稱的起是殺氣騰騰、威風凜凜。走在大街之上,都是路人側目。紹興百姓承平曰久,久不見這種爭鬥場麵,不免指指點點,暗自揣摩這鬧的是哪一出?卻有消息靈通的後生,在百姓中暗自通著消息,說這是京裏來的錦衣上差,要強索倭寇徐海而走。據說是那帶隊的錦衣官,是京師裏嚴閣老的孫子,與徐海的娘子有些不清楚。為這美貌的娘子,就要賣放倭寇歸海,到那時倭寇必然大起兵馬報複,恐怕紹興府就要遭難了。


    百姓們一聽這消息,各自心驚膽戰。他們沒能力去分辨消息的真假、來源,甚至也不會去想,這些後生仔是如何知道這麽多隱秘的。自古以來,越是來源不明,內容越是勁爆的消息,往往更容易被人相信。


    加之林養謙在本地這幾年官聲不錯,百姓聽說是林老父母因為不肯向權殲低頭交人,才惹怒了錦衣衛。這一遭,這些錦衣衛不但要救徐海,怕是還要拿林老父母進京問罪。這麽著,眾百姓不由紛紛開始朝縣衙監獄方向匯集過去。


    嚴鴻卻也不理會這些。他在此地並無多少可用人馬,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三項一項不占。若說是學習穿越前輩,玩什麽爭奪民心,隻能死的很慘。更別說,身為權臣之孫,若真是萬民擁戴真心不是什麽好事。至於混到聲名狼藉千夫所指,對嚴鴻而言,至少眼前反倒沒什麽損害。


    一路上,嚴鴻隻是吩咐左右錦衣衛,嚴密守禦。打頭的是陶智帶著的兩名錦衣衛,隨後就是嚴鴻、胡柏奇並馬而行,左右有嚴峰嚴複和兩名家將保護。再後麵,有四名錦衣衛押著何七、章五,二鯊雖然繩捆索綁,卻是凶相不減,赤足蓬發,臉上的疤痕分外可怕,眼光掃到之處,圍觀的百姓都不禁萎縮三分。再往後則是王霆、邵安帶領十名錦衣衛,邵安在前,王霆殿後。不過,除了嚴鴻和四總旗之外,其他的錦衣校尉,穿的都是嚴府家將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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