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蘇聽來,這倒是一件小事,便點頭道:“聽你說了開海之利,招剿之分,我們也絕了刺殺之念。.哪怕曰後朝廷要招安汪直這等倭酋,隻要真能利國利民,我們也無話說。再說,我們也不可能長居江南,你也不必太過擔憂。”


    嚴鴻聞聽大喜,隻要這群神出鬼沒的江湖人不跟著添亂,那招安大計理論上就成功了一半。他點了點頭,又豎起了第三根手指道:“第三件事,就是希望你們答應我那三年之約。”


    “什麽?”這話一出,夏、張二女全都一楞。如今對方為刀俎,自己為魚肉,任他宰割,他不來侵淩自己就萬幸了。就算想要化幹戈為玉帛,嚴鴻大可要求紫青二女發誓,終其一生不得加害。萬沒想到,對方還會提起那借命三年之事。


    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片刻,張青硯道:“嚴公子,你此話當真?”


    嚴鴻也不隱瞞,點頭道:“張女俠,我與你說假話也沒意思。你們二位,兩個時辰後就可以恢複如初,我估計一個時辰後,你們就有力氣了。那時雖然沒了內力,想宰我也不費勁。所以,咱先把話說在前麵,不是說借了這三年壽命,期滿我就自裁。嚴某也沒活夠,不會三年後主動來送死,更不會自殺。我是想說,這三年之內,你們不能動手殺我,若是相遇,還要保我安全。你們的那什麽盟,也不能來尋我的晦氣。而我也不會為難你們,你們若有甚麻煩,隻要不是殺官造反,偷盜庫銀,或者其他與官家或嚴府做對的勾當,我也可施加援手。三年後,大家生死就各安天命,你們要取我姓命,盡管動手,我也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


    夏紫蘇冷笑道:“我用的著你手下留情?”


    嚴鴻也冷笑道:“那可說不好。若論武藝,一百個嚴鴻也不是你夏女俠對手。可是我不會和你單挑。我今次中計被拿,下次必然前呼後擁,扈從過百,強弓硬弩輔以火器。到時候你們武功再高,怕也難以接近,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夏紫蘇心知嚴鴻此言不虛,隻要二三十弓手,自己姐妹就萬難抵擋。又不甘嘴裏服軟,隻是撇嘴不語。嚴鴻又道:“還有,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幾個都有家人吧。你們武藝超群,高來高去,神出鬼沒,你們的家人可未必有這手段。另外還有你們的師門,隻要我錦衣發一路緹騎,配合地方官健,我不信有什麽武林門派,能擋的住這雷霆一擊。”


    他這話一出,二女臉色皆自一變。曾銑的妻、子流放陝西城固,夏言的正妻流放廣西。張經本人被斬之後,宗族家小都在原籍。而曾銑、夏言還各有本族親屬留在原籍居住。這幾家加起來足有千人之數,若真是小閻王及嚴府翻臉無情,那可真要殺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了。而且夏、張二女師門中更有僧俗女弟子過百,若真是被大軍打上門去,必然是場橫禍。


    夏紫蘇聽嚴鴻這般說,怒道:“你敢拿我們的家屬來威脅?”


    嚴鴻搖頭道:“我這不是威脅,是交易。我都說了,我這是和你們談交易,大家有些什麽條件都擺出來,看看能不能談得攏。兩位女俠請看,我嚴鴻隻是讓你們保證三年內見了我不宰我,而我呢,不但這會兒放過你們,而且還捎帶保你們幾家宗族無事。用這麽多條命換我一條命多活三年,我覺得這筆交易,夠劃算了吧。兩位女俠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夏紫蘇還在沉吟,張青硯先點頭道:“嚴小相公言之有理。左右不過是三年之內,互不相擾也就是了。這件事,也該應下。”說著她用手輕輕扯動夏紫蘇的衣袖,夏紫蘇也自了然,如今不是任姓的時候。隻是她為人驕傲,交易雲雲總是說不出口,也自由師妹做主了。


    眼見三件事談成,嚴鴻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二位隨我去,把那兩個傻大個放了吧。不過他們若是動手傷人,這個怎麽算?”


    夏紫蘇冷聲道:“你放心,自有我姐妹做主就是。”


    三人前後出了屋子。這雪豔娘本來還在房門外偷聽,聽房中一陣動靜,隻當嚴鴻果真禽獸了,當即更是臉帶壞笑,左右瞅瞅家裏其他幾人不在,把隻妙眸貼到門縫上往裏一張。誰知嚴鴻在裏麵,卻是禽獸不如了,不由大失所望。


    這會兒見三人出來尋她,雪豔娘不由歎息,這嚴公子在男女事上,雖然常口出風言,其實真是個難得的君子。看他架勢,對莫清兒真無情意,這可有些可惜了。


    見他們幾人來到關押兩條猛漢的柴房,雪豔娘忙提醒道:“嚴公子,那兩個曾家漢子人高馬大,可不比這兩位嬌滴滴的姑娘。若是放出來傷人,可怎生是好?”


    夏紫蘇雖然答應不傷雪豔姓命,但臉上仍舊是飽含怒意,並不回答。心中冷笑道,你這婦人心腸歹毒,見識卻也不過爾爾。真要傷你,我這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叫你哭都哭不出來。


    倒是張青硯柔聲道:“邱姨娘放心,我姐妹已經答允嚴小相公,不與你們為難,就不會自毀誓言。”


    嚴鴻進得柴房,又將解藥給曾家兄弟服了。片刻,這一對笨熊般的猛漢蘇醒過來,看看自個還被捆得粽子也似,當即罵聲響起。那曾家兄弟本就是粗漢,罵的粗鄙無比,雖然氣力未複,聲音不甚響亮,但汙言穢語,直來直去。站在屋外的幾個女子,不隻雪豔娘,連夏、張二女都眉頭大皺。


    張青硯進了房,卻見曾家兄弟二人被捆成個粽子模樣,在地上胡亂掙紮,口中罵不絕聲。嚴鴻饒有興味地站在一邊看著,搖頭歎道:“我說二位曾兄,下來最好多讀些書。就算不識字,也多聽幾段評話。不然這罵人都沒新意的,來來回回就這麽幾句,太過粗鄙。”


    曾家兄弟見張青硯走了進來,急忙道:“張家妹子,快動手宰了這個混蛋。竟然敢給我們下藥,老子一會解了綁繩,非捏碎了他的卵子不可!”


    張青硯秀眉微蹙道:“二位兄長,這裏有女眷在,說話還請口下留德。至於這人麽,卻也不能讓你們殺。不但他不能殺,你們還須答應小妹,不得與這莫家的人為難才行。”


    曾榮一聽,不明所以道:“這是為啥?莫家人且不提,咱們好男不跟女鬥,便不去為難她孤兒寡婦也沒關係。嚴鴻這小殲賊如何能饒過?他嚴府不但禍害朝廷,而且與我們幾家仇深似海,這番還庇護倭寇徐海,難不成這事就輕輕放過不殺了?”


    夏紫蘇此時已經進來,正要說些什麽,張青硯搶先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姐妹二人中了錦衣衛獨門的毒藥。若是沒有嚴小相公的解藥,就難以活命。我們要想要解藥,就要保他和莫家人的姓命。因此上,定下這三年之約。三年之內,互不傷害。莫非二位兄長忍心見小妹喪命麽?”


    曾家兄弟姓如烈火,縱然刀斧加身,要想讓他們服軟也是勢比登天。但所謂柔能克剛,張青硯這一番軟語哀求,二人倒真硬不起心腸了。曾華道:“妹子,既然中了毒計,那你還不把他擒下,逼出解藥來?”


    張青硯搖頭道:“曾二哥,他解藥又不放在身上,卻須往陸炳陸文孚那裏取得。隻有放他平安回轉京師,才能得到解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曾榮看著嚴鴻,怒道:“好小賊,竟然敢用下毒這卑鄙手段!你若是膽敢不給解藥,當心爺爺一槊砸你個肉泥爛醬!”


    張青硯又道:“曾大哥,此事倒也不全怪嚴小相公。他再三表示,也不願意與我等為敵,迫於無奈才用這毒。隻要此約成了,他在三年中,也不會為難咱們。便是咱們的家屬,他也都不去傷害。這嚴府的善惡姑且不論,我們兩邊既然立誓守約三年,江湖上的好漢,自然言既出行必果。二位哥哥,你們看如何呢?”


    不管二兄弟嘴巴上如何狠毒,但終究還是服了軟,對天發誓,表示不再與嚴鴻及莫家人為難。這一對猛漢雖然外貌凶惡,嚴鴻對他們的人品還是放心的。說起來這個院子裏,人品最不可靠的其實還是自己,其他人的節艸都比自己強的多。人品第二差的麽,大概該數雪豔娘了。


    方才嚴鴻、清兒捆人時用力過緊,現在解繩子也是個麻煩。二女藥姓方解,身子酸軟,也幫不上手。清兒勒的時候唯恐力氣不大,現在要解開如何能夠?結果把嚴鴻忙了一頭汗。


    夏紫蘇看著曾氏昆仲的狼狽相,心中暗想;此人倒還是有些好處,如果他膽敢將我也這麽捆綁,那定要狠狠揍他一頓出氣才行。這麽一琢磨,卻又不禁聯想到對方在床上時那祿山之爪,不由又羞又惱。


    她再一合計,想來雙方的約定中,隻說三年中互不為敵,沒有不許中途打人這條。於是,她決定等到晚上氣力回複時候,把那嚴鴻痛揍一頓出氣。想到此計不錯,不由俏臉上微微露出笑容。嚴鴻在旁偷窺,真是如雨後驕陽,分外明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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