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嚴鴻兩口子穿戴整齊到了外麵,和離的事胡家已經知道,人人臉上都有點不自然。(..tw)隻有胡天佑這種自私的主,反倒麵露喜容,一把抓住嚴鴻道:“姐夫!我定親那家人來信了,婚期照常。”


    胡興氣的飛腿就踢道:“你這混帳東西,給我滾出去,今天別讓老夫看見你。”等到趕走了胡天佑,胡興試探著道:“小相公,事到如今,我也拉不下臉來說什麽求你不要和離的話。你可和離不是休妻,已經是天高地厚。隻求你日後都關照關照天佑,老夫縱死也無遺憾。”


    嚴鴻道:“嶽丈,你不必悲傷。昨兒我說得明了,今後你胡家的事就是我嚴鴻的事,我決不會袖手旁觀就是。哪怕晚娘嫁了別人,胡家的事隻要找到我頭上,我也絕不推辭。”


    安撫好了胡家的人,孫月蓉等幾個女子也到了前廳。嚴鴻吩咐嚴府的幾個馬夫就留在胡家院子裏吃喝,其餘人等,一起來到那座破廟。嚴鴻低聲吩咐幾句,王霆等四個副千戶以及黃河雙俠等八名錦衣衛,紛紛散開,到這破廟附近數十步內的地方,尋找樹頂岩石後的隱秘場所,藏匿起來,把這破廟警戒得嚴嚴實實。


    嚴鴻和幾名女子往廟走去,進得殿門,但見牆皮掉落,窗戶歪斜,塑像缺了一大塊,蒙上厚厚的塵土。這裏原本是個關帝君廟,內外兩間分隔,外間燒香,內間住人。後來荒廢下來,便做了學堂。可是後來。便連學堂也都荒廢了。如今徹底成了空房子。


    晚娘見物思人。想起往昔趴在窗外,偷看表哥讀書的情景,直如夢幻一般。自己若不是當時迷了心竅,好好守著眼前的相公,不去做那身心兩屬的迷夢,不去執拗地逼他讀書,不去喝那要命的藥,那麽現在。(..tw)說不定自己和他還是好夫妻。


    她越想,越覺得往昔種種,皆是因自己一念之差而致今日之結局。又想到稍後怕是就與丈夫成為路人,心中焦急,前些天想的路,此時卻再也不能堅持。她猛然一把抓住嚴鴻的胳膊道:“相公,相公,帶我走吧。我不當正室了,給你當妾,當丫鬟。當外室。當什麽都行,你帶我走吧。我不要離開你!”說到此。已經淚流滿麵。


    嚴鴻心中一悶,卻強笑道:“晚娘,你且和墜兒到裏間屋等消息,無論如何都不要發一聲。那李天照既然快來了,總得和他打個招呼。至於回頭的路如何走,你自己決定。放心,有相公我在這裏,斷不讓你受大委屈便是。”


    他嘴上談笑風生,心中卻又生了一番豪情。以眼前這形勢,若是晚娘真鐵心願意跟隨自己,要不真的重收了她?至於世俗言談,算個吊毛!


    然而此刻李大才子將到,嚴鴻趕忙重斂心神,命孫月蓉等人全在外麵藏起來,做個埋伏。耿金鈴來到外麵樹後,悄悄拔出那柄磨了半夜的匕首道:“一會若是姓胡的賤人與姓李的一起走,我就趕過去,一刀一個,送他們上路。大不了就被抓到衙門裏去,老爺也會救我的。”


    花月仙道:“你別撒瘋,老爺要是下令放人,你去把人宰了,這不成了打老爺的臉了?”


    哪知耿金鈴道:“那我不管,我就知道我是老爺的女人,他不方便做的事,我就要替他做。難道真放那男人帶著胡氏走,老爺的臉往哪放?”


    花月仙道:“傻妹子,我也與你一樣,心裏惦記著老爺,可是做事也得長點腦子。那些錦衣衛,還有老爺那兩個伴當難道是吃素的?這種濕活還用的著你做麽,我要真是胡氏敢和那姓李的走,出不了北直隸就被砍了。(..tw)趕緊把刀收起來,咱現在要緊的是早點給老爺生孩子,可不是拿刀動槍。”


    她一邊說一邊下了耿金鈴手裏的匕首,插回靴子裏。又小聲道:“小鈴鐺,從現在開始,咱可得多長個心眼。孫姨娘是好人,咱們與她做姐妹沒虧吃,可是那張女俠,我看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等她進了內宅,怕是有咱們的罪受。你再這麽傻傻的,當心將來被坑死。”


    不多時,遠遠來了人影,卻見五省大才子李天照,握著一根硬樹枝做手杖,一步一拐來到這破廟之前。他當日被徐家的家丁一通毒打,一條腿被生生打折,後來雖然延請醫生診治,但他平素裏體質弱,斷骨再接時差了一點,雖然能勉強行走,可好端端的一個大才子,還是成了瘸子。


    那時候朝廷招募官員,講究的是以貌取人。李天照又不像嚴世蕃,有個當首輔的好爹,四體不全,這做官的事就算是別想了,也是絕了他的上進之路。李天照偏又是心高氣傲,豈能去為那下吏之事?這麽一來,氣憤填庸,他連備考也無心了。那些舊日的文友也不再往來,大才子又恢複到以前那落魄時分,對比當日,又少了晚娘接濟,日子更加窘迫。


    這位大才子屢次打擊之下,自暴自棄,終日飲酒,喝的爛醉。酒醉之下,還寫了幾首詩文,倒是文采飛揚,情深意切,想讓身邊唯一的老忠仆送到嚴家去繼續騙晚娘的錢使。可是老忠仆年紀已高,墜兒又不出來買東西,他上哪找門路投遞?眼看自家少爺日漸墮落,終日隻想著如何從晚娘身上騙錢花,老仆人痛心疾首,又無可奈何。


    今日聽到舅舅胡興見召,李天照還以為舅舅發了善心,要來周濟自己點錢,便不顧跛足,來到這破廟之前。隻想著:舅父要是給錢,隻派人來送就行,怎麽非要到這地方給?我這讀書人從來不事勞作,如今腿也不太方便,無車無轎走上幾裏地,著實累的受不了啊。


    李才子來到破廟外,見門口沒有胡家家丁伺候,卻有一輛馬車停著。李天照心中生疑,朝四下望去,又見遠處栓著十幾匹馬。他自從上次遇襲以後,警惕性大增,總怕徐家再來殺人滅口,身上總是揣著一把匕首。此時見眼前情景,心中一跳,不敢多做耽擱,轉身就要走。


    卻聽有人長聲笑道:“李兄,哪裏去啊?既然來了,咱們還是進來聊聊。”李天照抬眼看時,卻是嚴鴻已經站在門口。


    李天照見來人便是不共戴天的小閻王,心中更是咯噔一跳。他對嚴鴻,可謂是苦大仇深,不僅初戀表妹被他橫刀奪愛,之後徐家小姐又是被這個人搶走!想到此節,李天照怒自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憑空生出一股火氣,當即高聲道:“好,好,既然嚴兄有此意,咱便聊聊也好!”說罷,用力一撐拐杖,一瘸一拐的昂著頭進了廟門。


    進了廟中,李天照見並無家丁仆役兩旁侍立,心裏略微放鬆了些。然而對麵這嚴鴻,多半是沒安好心。李天照也不客氣,一拱手道:“嚴……嚴公子,我是來赴一個親戚的邀約,卻如何你卻在此?想是我走錯了地方,告辭告辭。”


    嚴鴻道:“李兄,你沒走錯地方,邀你來的人,就是我。隻是借胡員外的口,來傳個話而已。咱們之間,沒必要繞無用的彎子。你和晚娘的事,我知道了。”


    李天照心中一跳,拄著拐杖退了半步,將脖子一昂,厲聲道:“姓嚴的,你說些什麽?晚娘是我表妹,我們是親戚,彼此之間清清白白。你這強搶民女的惡霸,別想冤枉我們,朝我們頭上潑髒水!”


    嚴鴻冷笑道:“潑髒水?晚娘前後花在你身上紋銀幾千兩,這也是潑髒水?李兄,我實在沒想明白,你一個書生,又沒有養家糊口,聽說平素裏也沒去什麽紙醉金迷之地,這麽多錢都花到什麽地方去了?”


    李天照一聽,便知再難抵賴。事已至此,他也跟著冷笑一聲道:“姓嚴的,我花錢做什麽,與你何幹?晚娘和我縱有私情,你又想如何?我告訴你,李某可是朝廷的舉人,便是你家潑天的權勢,隨意殺害舉人,也是重罪。李某七尺男兒,倒要看看你這紈絝子弟,怎樣再演一出仗勢欺人的橫梁把戲!”


    嚴鴻見李天照一副肉爛嘴不爛的架勢,歎道:“李天照,對付你,我實在懶得仗勢欺人。我隻是納悶,你怎的不先問問晚娘怎麽樣了?她對你癡心一片,不惜以重金相贈,助你成就功名。你前番和那家小姐勾搭倒也罷了,如今事情敗露,難道你就不關心她是否會被我所傷?”


    李天照見嚴鴻並未對自己動手,心裏略一放鬆,冷哼道:“嚴鴻你說的什麽話?胡氏是你的娘子,她的死活,與我何幹?自古來夫為妻天,你若認為她不守婦道,將她處死,也是你的事情,少要攀扯於我。我隻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這般強橫,到頭天理昭然,必受報應!”


    嚴鴻見此人進門時身帶酒氣,便有幾分不喜。隻看他在自己麵前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子,倒也有幾分硬氣。可聽他後麵這段話,仿佛想把和晚娘之間的關係摘清,心裏更加不痛快。沉吟片刻,嚴鴻還是說道:“李兄且慢。實不相瞞,今日我約你前來,卻有一件事,須與李兄商量。李兄當初與晚娘心心相印,被我恃強壞了姻緣。如今,我欲成全你們大好姻緣,讓你們得償心願,你看如何?這樣晚娘離開我嚴家,也能有個依靠。我再從自家財物中,補償你們一筆銀錢,讓你們衣食無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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