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普祥真人提醒,蒙古公主三娘子的名字犯了個烏龍,查了下史料,修改之)


    那楊順見嚴鴻和葉爾克圖越說越入港,要緊腆著臉湊趣道:“嚴欽差和葉爾克圖公主,都是慈悲心腸的人呢。大明朝與蒙古多年征戰,要以我說,天賜你們這一對金童玉女下來,說不定,大明朝和蒙古平息幹戈,和平共處,真要著落在你們身上哩。”


    葉爾克圖隻是個十歲的蒙古女娃娃,生性淳樸,也不曉得漢地的俗語,自然不懂“金童玉女”是啥意思。嚴鴻暗自冷笑,嘴上打個哈哈:“叔父過獎了,過獎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趁著三分酒意,高聲吩咐道:“來啊,把夜襲中生擒的那白蓮教匪趙雷給我帶過來!”


    不多時,個頭矮小的白蓮教徒趙雷便被錦衣衛帶了上來。這家夥在除夕夜明軍的夜襲中被擒,在白蓮教徒中,屬於和當初永樂大帝一路貨色的家夥。他並非那種狂信徒,靠著見風使舵,溜須拍馬,進白蓮教撈些好處,雖然入了白蓮教,卻一點沒有那死硬教徒的硬骨頭,自從被抓來,就一路戰戰兢兢,叫苦求饒,對著個普通小卒、錦衣校尉也是拚命諂媚,生怕被拉去用刑。也是他運氣好,嚴鴻拿住這白蓮教徒,要立威拷問,全衝著他的主子,副香主賀小輝去了。賀小輝想要招供,都還被連用酷刑當殺威棒,這趙雷地位卑下,倒沒怎麽挨打,隻是陪著受了幾次驚嚇。


    現在趙雷被錦衣衛拖到酒宴前,一路嚇得戰戰兢兢,生怕欽差吃飽了飯沒事幹。拉他來拷問取樂。一見嚴鴻上首坐著,楊順坐了下首,嚴鴻邊上緊挨著一個少女。趙雷在蒙古多時,也認得這是俺答汗和辛愛黃台吉都愛如掌珠的小公主葉爾克圖。看這蒙古公主發型改變。衣衫做漢式,顯然已經沐浴過。而臉上帶三分紅暈。又有淚花盈盈。這猥瑣的白蓮教徒,心中當即和楊順一起打起了齷齪念頭,而且比楊順更加齷齪,禁不住浮想聯翩。竟然對嚴鴻產生一絲莫名的羨慕嫉妒恨來。


    正在走神,猛可地聽嚴鴻斷喝一聲:“大膽不要命的反賊,老子叫你來有事情要吩咐,你個狗東西敢把眼睛亂瞅!來啊,拖出去,先把他的左眼給我挖了!”


    趙雷這才從色心中回火過來,嚇得普通跪倒:“大老爺。饒命,饒命,小的隻是害怕大老爺官威,實在不敢對大老爺沒規矩啊。求大老爺饒恕。有什麽吩咐的。小的做牛做馬,一定完成!”


    嚴鴻裝出三分酒意,點頭道:“也好,也好。你既然聽話,我便饒你。實話告訴你,本欽差準備放你回去,告訴那辛愛黃台吉一句話。如今我大明十萬精兵已到馬蓮堡,他這兩三萬騎兵哪裏還是對手?他若是知趣乖乖退兵,以後不再來犯,我就饒他不死,還把這千嬌百媚的小公主給他送還回去。不然麽,嘿嘿,這美貌動人的小公主,本欽差原本就舍不得,如今更是就卻之不恭了。”


    說這話時,嚴鴻把臉轉向趙雷,背著葉爾克圖,做出一副極盡下流卑鄙的嘴臉。那右手還順勢在葉爾克圖的秀發上撫摸了一下。蒙古人禮節粗放,葉爾克圖倒也不在意。卻把那趙雷看得魂飛魄散,心道果然不錯,這荒淫好色的嚴大欽差自然是不會放過葉爾克圖公主的。當即又磕頭道:“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去。”


    嚴鴻又道:“你這打不死的狗東西,竟敢當白蓮教造反,還敢做漢奸,勾結蒙古人殺戮自己同胞。這樣的無恥之徒,本該千刀萬剮。可我要留你一條舌頭去給辛愛黃台吉送信,砍了腦袋就沒法送信了。這樣吧,劉連,你叫人把他給我閹了,反正稟告消息也不需要幾吧。”


    其實彼時大明朝與蒙古之間雖然長期對立,確實也有民族仇恨在內,但整體來說,畢竟元朝曾經把中原間銀了近百年,因奸成婚,某種程度上也就成了一家人。明太祖朱元璋打下江山後,也是把元朝末代皇帝封了順帝的稱號,而很多時候蒙古首領和明朝之間交往,多少還帶點蠻夷藩屬向中央朝廷討封賞的架子。因此蒙明之間的民族矛盾,倒並不如後世和鬼子那樣厲害。漢人中固然有白蓮教趙全、李自馨、閻儒這種賣國求榮的家夥,蒙古人裏麵給大明朝效命的也不少。比如錦衣衛中的韃官賽出哈,官職還挺不低,算是陸炳處理北疆事務的一員幹臣,這次嚴鴻北上,得此人的幫助指點也不少。再如馬芳本人曾經在蒙古呆了十二年,他的那支彪悍隊伍中,也有不少蒙古人。尤其是馬芳親兵裏麵的蒙古人,個個殺起同胞來比漢人還狠三分。不過嚴鴻哪裏管得你這麽多客觀環境,一見這個白蓮教徒賊眉鼠眼的猥瑣相,氣就不打一處來。


    趙雷一聽要斷自己命根子,趕緊又磕頭,撕心裂肺叫道:“老爺,使不得哎,使不得哎……”


    嚴鴻怒道:“有何使不得?雖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但你們本是堂堂大明人,自己要當漢奸,早就都對不起祖宗了,再繁衍子孫又有何用處?也不過是讓祖先蒙羞罷了!快快閹了,廢話少說。”


    趙雷霎時間又哭又叫,躺在地上蹬腳。倒是劉連道:“欽差容稟,您老是要這狗頭送信,真要是閹了,按宮裏公公們的套路,怕是一個月下不了床,走不得路,誤了您的大事。我看還是權且寄下那話兒吧。”


    嚴鴻摸摸後腦:“倒也有理。好吧,那就寄下這一條幾吧。先把他耳朵割下來。回頭我再給辛愛黃台吉捎封信去,讓黃台吉割了此人的幾吧送回來,我再送回小公主。好了,就這麽辦。劉連你把他帶下去吧,割了耳朵直接轟到蒙古軍營那邊去,不必再來見我了。”


    說罷,劉連等錦衣衛便拖著哭天喊地的趙雷走了。葉爾克圖眉頭微微一皺:“嚴欽差。這個人也是你們漢人,你卻怎麽如此殘忍?”


    嚴鴻心道,你這小姑娘知道什麽,我中華文明堂堂幾千年。這更殘忍的事兒你還沒見過呢。他笑道“沒事。我這隻是嚇唬他一下,不嚇唬一下。怕他不好好送信啊。”


    葉爾克圖道:“可我要是這人,被你這麽威嚇,哪裏還會去乖乖送信,早跑了。”


    嚴鴻道:“跑不了的。這草原雖大,南邊是大明朝,北邊是蒙古,他敢跑,就得罪了兩邊,還能跑到哪裏去?放心,小公主。這口信啊,準能送到你舅舅那裏。”


    葉爾克圖又道:“隻是我聽您這口信傳過去啊,我舅舅脾氣暴躁,肯定會大發雷霆來和您打仗的。這樣豈不是又多殺傷兩家士卒了?”


    嚴鴻正色道:“小公主,你舅父辛愛黃台吉乃是蒙古數的著的勇士,他若是看見我的援軍到了,立刻掉頭撤退,以後必然被眾人恥笑,如何還能在蒙古立足?所以我送不送這個口信,他必然都要打這一仗的。我送了這信呢,一則激勵他現在就過來和我打這一仗,二則等打完之後,我再把你送回去,他就明白我的好意了。不然的話,以你舅父的脾氣,這會兒就算我把你立刻送回去,他多半還是要打,說不定還從蒙古多調些兵馬來,打得更大,死的人更多,這就不好了。你看有時候人受了傷治療,需要先割開皮膚放走淤血,擠出膿液,我這也是一樣。”聽得個葉兒圖克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


    眼看著大家酒足飯飽,嚴鴻又叫張青硯來,先送葉爾克圖回房休息。接著,他對楊順道:“叔父,咱們升堂點將,準備出兵吧。”楊順抖索著說:“還請欽差多多關照。”嚴鴻笑道:“放心,叔父,這次出兵,咱們有勝無敗。”


    於是嚴鴻與楊順入了欽差臨時行轅的“大堂”,傳令擊鼓吹號,將此刻聚集在馬蓮堡的諸將帥俱都召集前來。但聽得鼓點陣陣,號角長鳴。眾將原本對楊順就是怕得跟老虎一樣,如今還有這一位天子駕前的寵臣,誰敢怠慢?不多時,數十員將官俱都趕到,在嚴鴻屋子裏擠得滿滿當當。居中的虎案上,嚴鴻正中坐,楊順坐在一側,威風凜凜,掃視堂下眾將,頗有書生掌兵,運籌帷幄的風範。兩邊和門口,則是錦衣衛持刀肅立,威嚴無比。


    看看眾將到齊,嚴鴻咳嗽一聲,朗聲道:“諸位將軍,前番馬總戎、俞總戎堅守馬蓮堡,麻總戎星夜馳援,大挫了韃子威風。然而不知死的韃子,依然屯兵在馬蓮堡以北,不肯退去。如今楊軍門率眾將趕到,我數萬大軍雲集此處,正當趁勢反攻,殺敵報國。”


    眾將聞聽,臉色各不相同。馬芳、麻祿等皆是精神抖擻,而楊順帶來的這些遊擊、參將之輩,則多數麵色躊躇。有的就差直接說:“韃子自個不來圍你了,正好乘勝大家保著你這欽差退回長城去。你卻是抽什麽風,居然還要主動出擊,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當天到當天出兵,果真是年少無知,以為邊庭的戰事是遊戲啊?


    然而要正麵駁斥嚴欽差的高論,大家還沒這膽子。早有參將秦天祝道:“稟欽差,我大同兵馬今日剛剛趕到,若是休息一夜,養足精神再戰,似乎更好?”


    嚴鴻眉頭一豎,楊順搶先喝道:“放肆!欽差在馬蓮堡堅守多日,親冒矢石,手燃大炮,擊斃韃子十餘名,我等不過趕了一天路,有何辛苦?再敢多言,以怠慢軍心從事!”


    那秦天祝素來被楊順欺負得慣了的,如何敢同時得罪這兩位,嚇得趕緊告罪認錯。


    於是嚴鴻點兵,約定兵分三路。左路以大同副總兵麻祿為主將,統兵一萬五千餘名。右路以宣府副總兵馬芳為主將,統兵一萬四千餘名。中央則是欽差嚴鴻、宣大總督楊順親自帶隊,部隊包括楊順標營五千、麻祿之子遊擊麻錦所部三千兵馬、俞大猷車營二千、錦衣衛二百,及衛所兵一萬餘人。馬蓮堡則留馬芳之子,遊擊將軍馬林等部鎮守。約定一更出發北進,先以中軍摧敵,待聞鼓號,再以左右兩軍抄襲敵後,三麵合圍,一舉破敵。


    安排之後,嚴鴻厲聲道:“諸位將軍,本欽差此次手持王命旗牌,奉天家之聖旨,巡行北疆。此次辛愛黃台吉大舉入寇,其銳氣已挫,正當戮力同心,殺他個片甲不留。諸位此一戰,望各自督率軍馬,奮力作戰,則前情如何,我皆不問。若是此戰有誰敢偷奸耍滑,貽誤軍機的,本欽差陣前以軍法從事!”嚇得眾將悚然。馬芳、麻祿先高呼:“願遵欽差將令,與韃子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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