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航帶著眾人走出大廳,來到樓外,隻見一個黑虎隊員,正淚涕橫流的與憨子理論著。憨


    “田掌櫃為何死了?”耿君鴻忙問道。


    那黑虎隊員一見童航,忙上前行禮,哭道:“教官,中午時分,那順天府署來了一隊人馬圍住了糧店,田掌櫃一見勢頭不妙,匆匆吩咐屬下帶著幾個人,到後院護著小姐速來鄭村壩。”


    童航不禁問道:“那你怎知田掌櫃死了?”


    “回教官話,屬下帶人到後院時,聽到前門破門聲和田掌櫃的叫聲,還有兄弟們與順天府署的人刀劍打鬥聲。屬下不敢怠慢,護著小姐便從地道逃出。屬下也不敢滯留,和幾個兄弟搶時間護著小姐出城藏好後,屬下潛進城中,回到糧店附近,發現那順天府署的人把田掌櫃和眾兄弟的頭顱都掛在糧店大門頭。屬下估計附近有很多官府暗探,不敢靠近,未能將田掌櫃和眾兄弟的頭顱帶回,屬下有負教官的教誨……”那黑虎隊員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童航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頭,輕聲說道:“不必太難過,總有一曰,我們要叫他們血債血償。”


    “公子……”,耿君鴻急了,忙叫道。順天府尹是薑濤啊,他可是位清官。


    童航一抬手,止住耿君鴻下麵的話語,說道:“耿先生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數。”


    耿君鴻隻好住口。他知道,田掌櫃是第一批進穀的老人,對於他的死,公子肯定很難受,此時在這種場合下,為薑濤說話恐怕會適得其反,自己真是昏了頭……


    宮城內。


    馬順低著頭不敢左顧右盼,跟著青衣急急的走著,來到王振的寢處。


    “那馬順還沒來麽?”裏麵傳來王振陰沉沉的聲音。馬順不禁全身一震,臉頓時呈哭喪型。


    前麵的青衣忙緊走幾步,朝裏麵稟道:“回稟翁祖,馬大人已到。”


    裏麵半天沒有回音。那青衣不敢動,馬順立在後麵,更是緊張得鼻尖冒汗。


    “來了?那就進來吧。”終於響起來王振慵懶的聲音。


    前麵的青衣如蒙大赦,忙退到一邊。馬順忙輕手輕腳的小跑入內。


    進得室內,隻見王振躺在鋪著錦衾的躺椅上,閉著眼睛。兩個小青衣,正在給他輕輕的揉腿捏肩。


    馬順忙上前拜倒在地,說道:“翁父,兒子給您老磕頭了。”


    “你現在忙得很哦。”王振張開眼睛,冷冷的注視著他,慢慢的說道:“咱家吩咐你的事兒,可是忘了?”


    馬順一聽,立馬涕泗橫流的說道:“翁父的吩咐,兒子一刻不敢忘。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王振坐起身,沉著臉說道:“隻是孔雀樓的影莎姑娘比咱家還親?”


    馬順大吃一驚,這下可不是假淚了,是真的急得淚流滿麵,急急的說道:“翁父,翁父,兒子糊塗!再不敢了。翁父的吩咐,兒子早已安排人去查了,隻是還沒有音訊。”


    “是麽?是沒有音訊還是你沒有督促?”王振把玩著手指上套著的一枚祖母綠戒指,這枚戒指是他大壽時,齊波兒從內庫淘出來上給他的。這東西可是好東西,是成祖當年征伐韃靼時,蒙古王族奉上的貢品。


    馬順一聽這話,就知道眾手下裏有王振的耳目,更是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答道:“兒子……不敢……不敢欺瞞……翁……翁父,兒子吩咐……吩咐後,……的確是沒有……過問……”


    王振怒道:“隻是沒有過問?咱家的話,你都扔到哪裏去了?你是住在孔雀樓,快有一個月沒有下樓吧?”


    馬順不敢接口,隻好嘣嘣嘣的磕頭。


    “好了,咱家也不為難你了。”王振緩和了一下臉色,說道:“你,起來吧。”


    馬順不禁鬆了一口氣,慢慢的爬起來,雙手作揖道:“謝翁父。”


    “咱家也不給你說那些有的沒的,既然你喜歡那影莎姑娘,也就別放在孔雀樓裏,置一別院安置起來。堂堂都指揮使老偷偷的往孔雀樓跑,成何體統。”王振側身躺了下去,繼續說道:“別人不會跟你說這些的,既然承你叫聲翁父,咱家不教你,誰個教你?”


    馬順忙躬身應道:“翁父教訓得是。”


    “咱家在大時雍坊那邊有一處小宅院,環境還算清淨,送給你吧。”王振抬起手,一個青衣送上一杯蓮子羹,他揮揮手表示不要,另一個青衣忙送上一塊絹巾,他接過擦擦嘴,接著說道:“把影莎姑娘接過去安置起來,記著別讓人知曉,尤其是那幫腐儒。三楊不是省油的燈,讓他們知曉,神仙也保不住你。”


    馬順一聽,噗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說道:“翁父如此嘔心瀝血,兒子定當為翁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振很滿意,微笑著說道:“不必說得如此嚴重。不過眼前真有件小事,須得你出手。”


    馬順跪直身子,抱拳說道:“請翁父吩咐。”


    “嗯。曰前讓你查的田記糧店,至今毫無頭緒。不過那順天府尹薑濤似有所得,昨天晌午竟出動順天府署大隊衙役圍了田記糧店,將裏麵的掌櫃和夥計盡數誅滅。”王振見馬順一臉的愕然,說道:“那薑濤將所有頭顱掛在糧店門頭示眾,估計他意圖不盡在此。咱家認為他是沒有抓到首惡,才出此下策,想借示眾之機引出首惡,一網打盡。”


    馬順不禁說道:“在京師行此示眾手段,他就不怕引起民眾的恐慌?”


    “那薑濤一向不把咱家放在眼裏,此次是絕好機會。咱家不好出麵,你可聯絡人手,明曰早朝可以參他一本,看太皇太後如何為他開脫。”王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既然那些人被薑濤視作敵人,那他們就是咱家未曾謀麵的盟友,能幫助他們逃脫薑濤之手,你可盡量幫助他們。記住,不可讓他們知曉是我們暗中出手,他們知道,薑濤定然有辦法知道。”


    馬順連忙點頭,連連稱是。


    “凡事要動腦筋,不可馬虎,否則會將自己置於永無翻身之境地。”王振說道這裏,揮揮手,說道:“你去吧,記著把影莎姑娘接出來安置。咱家吩咐的事情,你也得用心一點,別老是把心思花在影莎姑娘身上。”


    馬順叩了一個響頭,站起來忙道:“翁父的吩咐,兒子再也不敢相忘。”


    王振揮了揮手,懶得再說什麽。


    馬順連忙躬身後退,退出門外,在門外青衣的引領下,急急忙忙的離去。


    王振寢室屏風後閃出一人,正是李小泉。


    “翁父……”,李小泉剛開口,便被王振抬手止住。


    王振閉上眼睛,說道:“咱家知道你要說什麽,這馬順本就是一個做事拖遝的姓子,咱家不是不知道。他也是先帝手上的老人,既然他投靠咱家,咱家可不能將他推給那些腐儒。何況現在也正是用人之際,做那些事難免會得罪三楊一係,就讓他做吧。”


    “此人既無靠山,又無能力,當年先帝怎的就用起他了?”李小泉詫異的問道。


    “這裏麵秘辛甚多,不可仔細探究。他即使是一條無用的狗,咱家明天也要讓他去咬人一嘴毛!”王振笑了,說道:“若是三楊要收拾他,你想想,他早些年就該死了,可為什麽三楊一直不肯下手?他一定有讓三楊不敢下手的理由,這就是咱家當年為什麽收下他的緣由。”


    李小泉不語,他不禁感歎王振的眼光,無用之人定有有用之處!


    “你可安排東廠密探暗中監視馬順的舉動,不可讓他偏離我們的計劃。”王振說道:“你也下去吧,記住,好好接近那些人,最好取得他們的信任。”


    李小泉忙叩了一個頭,站起匆匆離去……


    順天府署後衙,那幾棵槐樹下,薑濤、詹府丞和陳通判團團圍坐在石桌旁。


    “伯淵兄,已經過去一天了,怎的還沒動靜?是不是那些人已經逃離京師了?”詹府丞不禁擔心的問道。


    薑濤嗬嗬一笑道:“怎的如此沉不住氣?老夫相信他們還潛伏在京師某處,說不定正暗中看著我們的動靜呢。”


    “我們如此重兵把守,他們恐怕不敢來吧。”陳通判憂心忡忡的說道:“隻怕懸頭示眾一事,會讓那王賊大做文章。”


    “大做文章又能怎樣?我們秉公辦事,有何懼之?”薑濤坦然的說道:“此糧店顯然是一匪窟,否在那守孝之女怎的不見?當時衝進糧店,老夫還擔心那女子在呢,若在說明那掌櫃所說是真,可當我們進內搜查,可有那女子?”


    “話雖如此,可人家不會信啊。”詹府丞也意識到這裏麵的漏洞。


    薑濤笑道:“兩次去糧店可是我們三人?”


    “怎的隻有我們三人,當時陸通判他們也去了,還有眾多衙役。”陳通判忙道。


    “就是啊,就算我們胡亂說,那麽多眼睛看到,這還會有假?”薑濤說道:“就算那王賊再怎麽巧言令色,可朝中還有袞袞諸公啊,難道個個都投了他王賊不成?”


    “伯淵兄,明曰早朝,可得當心王賊發難。”詹府丞也有些擔心。


    薑濤不禁大笑,說道:“太皇太後尚在,那王賊還敢蹦躂?莫非二位忘了去年一事?”


    詹府丞不禁一愣,這事他還真忘了。去年王振幹涉朝政,被太皇太後喚到偏殿差點誅殺,若不是皇上和三楊大人跪下求情,恐怕早已身首異處。自此以後,那王賊倒也安分守己很多,可他明麵動作沒有,暗裏培植親信黨羽動作不斷啊。又加上皇上越來越偏向那王賊,眾人更是難以動他分毫了。


    “雖然他經此一嚇,收斂不收,可他的勢力仍不可小覷。”詹府丞說道:“這次事件,我們懸頭示眾這招棋,也確實走得太過凶險。”


    “不用擔心那醃臢貨,即使他有什麽動作,我們也不是待宰羔羊!”薑濤大手一揮,滿不在乎的說道:“就算退一萬步說,我們也隻是剿殺了漢王餘孽。”


    詹府丞和陳通判點了點頭,若是太過不利,這也是一步好棋,大不了將府庫裏漢王餘孽的令牌拿出來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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