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熹微中,暴亂終於結束了。


    楊府的人沒頭沒腦的奔走,漕幫的上百人馬圍著楊府直打轉,但是沒有人能鬧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紅塵客店的後半部分在大火中化為一堆飛灰。


    建造客棧的時候用的多是木材,大火根本止不住,幸好夜裏風向往東,火勢隻是把後院燒了個幹淨,前麵的酒樓沒被燒到。


    阿福站在院子裏,看著這一幕,捂著嘴,老臉抽搐,痛哭流涕。


    趙鐵山也是呆住了,他在火堆裏翻騰著,嘴裏還難過的嘀咕著:“完了完了,福伯,宋店家和鈴鐺姑娘都被燒成灰啦,哎,都被燒成灰了啊,你看,這是個頭蓋骨,這肯定是宋郎君的,鈴鐺姑娘的頭骨應該沒這麽大。咦?這裏還有兩個?怎麽這麽多?”


    阿福蹲在地上,鼻涕眼淚往下掉,流了一堆。


    有客人上門,也不想招待了。


    趙鐵山歎口氣,拉起阿福,“福伯,咱客店得經營下去啊,現在宋郎是走了,我也很難受,我都沒來得及跟鈴鐺姑娘表白愛意呢,可這是宋郎的店,福伯你得振作起來,咱們先準備開業的事情吧。”


    阿福也不理趙鐵山,他實在是沒心情繼續經營下去了。


    趙鐵山歎口氣,從腰間掏出隕鐵菜刀,猛地抹了下嘴巴,豪氣萬千,“宋郎!聶娘子!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繼承你們的遺誌,把這客店經營下去,福伯老了,腦子不好使了,但是還有我趙鐵山呢,作為紅塵客店最重要的人,我一定會將它繼續做下去的!”


    說著,趙鐵山往門口走來,開門營業。


    今天的客人少了一些,但是也有很多,客人們來了之後,一邊談論發生什麽,一邊繼續喝茶玩棋,而且吃喝中多了些談資,倒也更有趣了。


    沒多久,十多名武侯從後門進入紅塵客店,裝模作樣的調查一番,然後離開了。


    阿福坐在灰燼中,有些絕望。


    突然,腳步聲響起,那腳步聲在阿福身前停了下來,麵相阿福。


    阿福抹著鼻涕,也不理會。


    “福伯,”那人開口。


    阿福擺擺手,猛地一怔,他一下子抬起頭,就看到宋開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麵前,所不同的是,他的頭上帶著一個鬥篷。


    “大郎?……大郎!真的是你!”


    阿福一下子撲倒在宋開的懷中,鼻涕、眼淚、手上的灰,全都抹在了宋開的衣服上。


    “福伯,我這衣服五百文一件呢!”宋開歎氣道,隨後他也笑了起來,這個世上,能被人如此牽掛,也算沒白在世上走一遭。


    阿福痛哭了半柱香的時間,方才滿意的離開宋開的懷抱。


    “大郎,你可真是嚇死我了,你到底去哪了?聶娘子怎麽樣了?”阿福一連串的發問。


    宋開擺了擺手,把鬥篷放了下來,蹲在阿福身前,道:“福伯,具體事情,我過後再告訴你,這幾日我不能露麵,需要處理些事情,客店需要繼續營業,還有就是,我需要把這後院重新建起來,你去找一個靠譜的匠工,我來與他說,我打算把咱們後院改造一番,打造全蘇州城最好的客房。”


    阿福隻是點著頭,“行,行,都行,隻要大郎你好好地。”


    宋開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道:“那行,中午的時候,我與那匠工會麵,記住,一定要最有經驗的,現在我還有些事情去辦。”


    “去吧,”阿福滿足的笑起來,“大郎,隻要你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宋開隻是一笑,點了點頭,然後離開。


    出了客店,宋開直奔春豔樓,原本幹淨華貴的衣服,現在全是鼻涕眼淚的,還有黑灰,實在掉身份。


    到了春豔樓二樓雅間,就聽一個公鴨子般的聲音在大叫:“那些都是虛名!虛名!我陸波濤,真的不在乎那些虛名!你們可曾看到我平日裏作詩吟賦?”


    “不曾看到。”


    “陸公子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是啊,陸少主這一發威,可把那些酸溜溜的文人比下去啦。”


    周圍均是鶯鶯燕燕的女人聲音。


    陸波濤哈哈大笑。


    宋開徑直往聲音處行來,進了個雅間,隻見陸波濤那肥胖的身體坐在正位,旁邊是四名穿紅戴綠的姑娘服侍,下麵還有些世家公子哥,宋開也不認識。


    推門走進來,宋開朝著陸波濤說道:“嘿,陸兄,咱們單獨說幾句話。”


    桌上的幾個人均是回頭看宋開,見宋開那髒兮兮的衣服,幾名公子哥同時哈哈笑起來。


    “哪裏來的叫花子。”


    “現在就連乞丐也崇拜陸兄了。”


    “哎,真是讓人羨慕啊,陸兄之名頭,一夜間家喻戶曉,婦孺皆知,我等眼饞的緊啊。”


    “是啊,自從進了春豔樓,這些姑娘全都圍著陸兄你轉,至於我等,卻是被冷落了。”


    陸波濤哈哈大笑直點頭,他看著宋開,道:“小叫花,你是不是也來要本少爺的簽名啊,沒關係,我這人最是平和,不像那什麽狗屁四大才子,整天裝清高,來,小叫花,我給你簽名。”


    宋開真想一腳踹翻這個陸胖子,他走過去,到了陸波濤身前,露出個臉。


    陸波濤一見,騰的下站了起來,“宋……”


    “陸兄,不方便,單獨說話,”宋開打斷了陸波濤的大叫。


    “好,好,好,各位,陸某有些私事,今日聚會就到這裏了,大家繼續吃喝,今天的錢全都算在陸某身上,陸某就先告辭了。”


    說完,陸胖子帶著宋開,換了個雅間。


    “宋大俠,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剛才我與那幾位相聚,他們說你的紅塵客店被‘血手’燒了?”陸胖子開口問道。


    宋開也沒放鬥篷,隻是點了點頭,道:“燒了一半,還有一半,你知道血手嗎?”


    陸胖子鬆了口氣,道:“你沒事就好了,那血手,別人不知曉,我還真知道一點,那是楊榮光的私有殺手,是從漕幫內挑選的好手,組成的,相當於楊榮光的心腹,楊榮光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會讓血手出動。”


    “陸兄,你可知道,楊榮光已經死了,”宋開突然蹦出來這麽一句。


    “啊?難道……這個消息是真的?天啊!那真是太好了!”陸胖子蹦了起來,隻是他實在太胖,腳跟離地不到一厘米,便重新落了下去。


    宋開坐下來,道:“這是個好機會,官府追查楊榮光死因時,會借機打壓漕幫,對於這個血手組織,更會不遺餘力的剿滅。這件事情,還請陸兄幫忙,隻要得知血手組織成員身份,請一定告訴我。”


    “沒問題!血手組織是漕幫的一大利器,如果能將血手組織鏟除,再加上沒有了楊懷彥的扶持,哈哈,我青幫就可以趁機擴充了,多占些碼頭地盤,將漕幫取而代之,成為第三大幫派!”陸胖子哈哈大笑道。


    “行,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宋開站起身來。


    “放心吧,宋兄,這件事利害,我知道的,你看,自從我成了詩會才子之後,不管到了哪裏,都是一片躬讚聲,我陸胖子啊,真的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呢,這一切,都是宋兄你賜予的,”陸胖子感歎道。


    “小事而已,”宋開起身離開,重新返回客店。


    客店內,阿福正和一個精瘦的小老頭一起喝茶聊天。


    宋開走了過去。


    阿福站起身來,道:“大郎,這位就是咱們蘇州城最有經驗的匠工了,雷砌磚,雷老先生。”


    那精瘦的老頭也站起身來,道:“不敢當,我就是個造房子的,隻是造的年歲多了而已。”


    宋開笑了起來,“聽雷先生名頭,就知道雷先生是最專業的,砌磚砌磚,哈哈。”


    雷砌磚倒是沒生氣,反而有些得意笑道:“祖傳的砌磚手藝,我父親給我取這名,也是讓我不要忘本。”


    宋開讓阿福準備一個雅間,一桌酒菜,便和雷砌磚邊吃邊談起來。


    稍微了解了一下,宋開便明白,這時代已經有了燒磚,不過水泥什麽的沒有,多是用泥漿當做粘合物,混凝土什麽的就更別想了。


    不過水泥、混凝土啥的太難弄,若是有火山灰,就方便多了,宋開想了想,又問了些問題。


    雖然沒有水泥,用磚塊砌成的房子也是很結實,主要是現在都用木磚混合結構,還是很合理的。


    宋開道:“雷老,費用的什麽就不說了,我想十天之內建成一排房舍,在後院中間挖一口水井,水井要大,上麵是鍋爐……”


    宋開一邊吃,一邊詳細給雷砌磚說明了自己的圖紙。


    雷砌磚皺著眉頭,仔細聽著,思量了很長時間,他才鬆了口氣,道:“十天的時間,的確有些趕,不過若宋郎出得起錢,我可以叫上一百多號工匠同時施工,倒也來得及。”


    “錢不是問題,請雷老放心去做吧。”宋開拱手。


    “好,那我今天下午便開始叫人建造了。”雷砌磚也笑了起來。


    “多謝雷老了,”宋開拱手,“一切自有阿福為雷老提供方便。”


    說完這些,吃過飯,宋開悄然離開了蘇州城中心,到了一條河邊,河邊停著一艘大的烏篷船,宋開跳了上去,很快烏篷船搖晃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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