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紀安和蕭言緘兩個人拚命地往李雲錦的碗裏夾好吃的,一個叫“媽”一個叫“阿姨”,盡給李雲錦說好話戴高帽子。這李雲錦又怎麽不明白兩人的心思啊,她向兩人一人丟去一個白眼,也就大大方方的應下了,但馬上又板起臉,開始來訓,“話我在這裏先說清楚,你們兩個交往的事情我暫時不反對,但是,第一,你們兩個在外得注意點、低調點;第二,別讓紀鵬知道,他那人龜毛碌煤埽懶頌u忝敲煌輳悅晃藝餉春盟禱埃壞諶諞黃鵒司禿煤玫毓兆櫻鷲魴┦裁雌咂甙稅說氖魯隼矗ハ嗾湎А!彼檔秸飫錚耙粢蛔壩嘞碌模也凰盜耍餱乓院罌疾臁!


    紀安低著頭扒飯,偷偷瞄了蕭言緘一眼,再瞄了李雲錦一眼,說,“知道了,媽。”她覺得李大人真不愧是李大人,縷鵠疵煌昝渙說摹2還佘筧送饉匝栽諞黃穡睦鐧拇笫紛芩閌欠畔鋁恕k釓碌幕故巧死佘筧說男模劣諂淥說目捶ǎ輝諍酢


    蕭言緘替李雲錦夾了道菜,再給紀安夾了塊肉,“阿姨,您就放心吧。”聲音輕輕的,不似往常。


    紀安抬起頭看了眼蕭言緘,從桌子下伸過手,抓住蕭言緘的手握了握。


    蕭言緘衝紀安抬起頭,抿嘴笑了笑,但隱隱笑得有些勉強。


    李雲錦還真放心不下,可是現在也隻能這樣子,唉,以後愁人的事情還多著呢。她倒是不怕她家的安安怎麽樣,這孩子安靜、心眼實,一眼就能看到頭,可言言那邊著實讓她擔憂。李雲錦有點感慨,要是自己能有紀鵬那手腕,把這兩個孩子一起劃拉到身邊照看著就好了,也不怕鬧什麽事兒。但是現在既然安安跟言言走到一塊兒,她就不得不把蕭言緘一起護著,這蕭言緘要是有點什麽事兒,紀安也會跟著不好受。


    蕭言緘一邊吃著飯,一邊琢磨。紀安能這麽簡單,全是因為紀安的背後有這麽個精明的李雲錦在那裏替她步步算計好,替她擋去了所有的風雨。蕭言緘一麵感慨這份父母心,一麵覺得壓力重重。她跟紀安在一起,就還得經過李雲錦的考驗,李雲錦不會把自家孩子怎麽樣,可是對她這卻是處處防著的。蕭言緘知道自己想要得到李雲錦的認可,必須得交一份讓李雲錦滿意的卷子上去才行。李雲錦不說,她也不能說,有些事情說出來沒用,得做實際行動證明給人看。蕭言緘看了眼紀安,又再看了看李雲錦,其實她也明白李雲錦的顧慮,無非就是怕自己對這情感情不夠真摯,怕傷了紀安。


    但她怎麽給李雲錦滿意的答卷?她要與李明俊結婚,紀安那裏就算說得過去,李雲錦也定然讓她很難看。


    李雲錦沒有反對她跟紀安在一起,那是顧慮到女兒的感受,怕讓紀安傷心,卻又在無形中給她懸了一把隱形的劍在頭上,蕭言緘猜得到李雲錦的心思,但卻琢磨不出李雲錦接下來會出哪一招、唱哪一出戲!


    蕭言緘在商場上打滾了那麽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過,可從來沒有像遇到像李雲錦一樣讓她糾結的人。李雲錦的表麵風雲不驚、通達明人,可是那份心思玲瓏八麵、滴水不露。蕭言緘接觸了那麽多人,她相信隻要是人都有突破口,都有可以接近的切口,可是麵對李雲錦,她無計可施。她隻覺得自己被罩在了李雲錦的網下,她要是乖乖的不動就沒事,一動,那柄隱懸的劍就會落下,而她卻連劍會從哪個方位落下來都猜不出。李雲錦把她摸得透徹,而她對李雲錦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李雲錦護著紀安,誰敢動紀安分毫,她絕對敢跟誰拚命。李雲錦也說了隻是暫時不反對,也就是說的心裏其實還是不願意的,隻是為了紀安,她忍了。這就像是個隱形炸彈,隨時會爆發。


    蕭言緘夾菜的時候,抬起頭看了眼李雲錦,發現李雲錦也在看她,兩人看到對方的眼神,都愣了下,又同時看了眼紀安,再扭頭看了眼對方,從對方的眼裏都讀到了同樣的字“紀安”,然後同時笑了下。


    蕭言緘突然為自己的慌張不安感到好笑,她在這裏驚慌失措些什麽呢?自己真心待紀安,隻要跟紀安好好的幸福生活下去,日子久了,李雲錦看到紀安生活得很好,自然也會放寬心接納她。她笑了笑,隻覺豁然開朗,也許李雲錦的厲害並不是壞事,隻要她順著李雲錦的意思,說不定將來李雲錦會是她和紀安最堅實的後盾。


    其實,蕭言緘和李雲錦之間就是婆媳之爭,相信很多婆婆一眼見到媳婦都會先審視一番,再來個下馬威,但最終還是看小夫妻怎麽過,若是小夫妻感情不好,那婆婆自然就覺得媳婦虧待了她的孩子,自然會替孩子出頭找媳婦。可是如果小夫妻感情好了,這婆婆還能有什麽閑話說?總不可能無事生非跑進來窮折騰讓自己的孩子難受吧?


    蕭言緘感覺到額際有點異樣,用指尖拭了下,發現居然是滴汗珠。她剛才的確是被李雲錦的手段給鎮住了,一時不察居然鑽進了李雲錦設的套子裏。她一進門,李雲錦先跟她閑話家常,讓她放鬆戒備,等到紀安回來,李雲錦突然翻臉唱了出威逼大戲,這自然是嚇得紀安亂了方寸,逼出了紀安的真心,也逼得蕭言緘表態,直逼到她們兩人方寸大亂抱頭痛哭,為防狗急跳牆,李雲錦馬上又來了個以退為進,讓這兩人喘了口氣,跟著又對紀安一番勸導,然後不反對也不同意,最後在桌子上擲出三個條件,讓她們乖乖就範。由始至終,李雲錦都是兩手準備,堅定站穩不反對也不同意的立場對她們兩人步步考驗、試探兩人的感情,李雲錦明著針對紀安考量,暗中對她施壓,若是她們兩人感情堅定,李雲錦就退步讓她們暫時相處,再待以後慢慢觀察後效,可是如果她們的感情不夠堅定,在這李雲錦的一唬一詐一降一威之下,隻怕就得散場。


    蕭言緘把前前後後想明白之後,隻驚得起了一身的冷汗,好一個厲害的李雲錦。她以前隻以為李雲錦有一顆能看穿人的慧眼和通透品性,卻沒想到李雲錦還有這麽深的算計和智略。難怪當年紀鵬與李雲錦曾經那麽深的感情都隻能以離婚收場。試問,誰能受得了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毫無隱私,處處算計、拿捏著?普通人尚且受不了,何況是紀鵬那樣厲害霸道的男人,紀鵬豈能甘心伏雌。如果不是李雲錦隻是甘心做一個家庭主婦,隻喜歡過普通平靜的日子,不然不管是在商場還是政界都是一個可怕的人物。


    她突然明白,為什麽紀家那麽強勢,紀老爺子那麽喜歡紀安卻把紀安放在了“民間”,為什麽小時候紀安跟紀老爺子的感情那麽好,在紀鵬離婚後就跟紀家再無來往,連親爺爺壽誕都沒有回去看過。第一,李雲錦與紀鵬的離婚脫不了關係,紀鵬與李雲錦的離婚條件裏肯定有一條就是紀鵬不準帶走紀安,紀鵬出軌在前,娶的童園園也有不凡的家世背景,紀鵬會同意李雲錦的條件也很正常;第二,紀安在被蘇貝兒推倒傷手在前,再被蘇彤的母親槍擊在後,為了避免紀安與蘇家相處,保紀安周全;第三,紀安正直、簡單,根本就不明白在背後複雜的局麵,她隻看到表象,認為是紀鵬出軌和紀家看中童家的權勢,權權合作拋棄了她們母女,從而對紀家心存不滿,斷了來往。


    蕭言緘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喜歡上的人這麽簡單,在背後卻有這麽大的一堆複雜背景。她抬起頭看向紀安,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紀安的頭,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在這麽複雜的環境下居然還這麽簡單、單純,真的是一株奇葩。她蕭言緘都不得不對這飯桌上的一對母女說一聲“佩服”,很有向她們三鞠躬的衝動。


    紀安抬起頭,有點莫名地看著蕭言緘,好好地吃著飯,你又摸我的頭做什麽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還要你讚揚我乖乖的吃飯?但一眼看見蕭言緘的碗空了,沒好氣地衝蕭言緘抿了抿嘴,起身替蕭言緘盛了碗飯,心想,飯沒了吱聲嘛,摸人家頭做什麽,人家又不是小狗。


    蕭言緘看到紀安氣呼呼的樣子就覺得她好可愛,特別是在分析出紀安的家世背景之後的情況下,更是覺得這孩子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啊,智商那麽高,人卻這麽呆,簡直是人間難得一遇的極品了。


    李雲錦抬起頭看了這兩人一眼,對於蕭言緘調侃紀安的舉動和紀安衝蕭言緘翻白眼的動作理解為這兩個人情深愛濃連吃飯都在打情罵俏。“咳!”她假意咳了一聲,提醒兩人注意點。


    蕭言緘收回手,看了眼李雲錦,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下頭,繼續扒飯,突然覺得肚子撐了,才驚覺到她剛才想事情想入神了,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吃完滿滿一碗米飯了。“安安,我已經飽了。”蕭言緘可憐兮兮地望著紀安,撒嬌,“吃不下了。”


    “啊?”紀安抬起頭呆呆地看著蕭言緘,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又見自己給她盛的滿滿一碗米飯,想起女王陛下平常的飯量,的確是多了點。她端起蕭言緘的碗,分了三分之二在自己的碗裏,再把蕭言緘的碗放回去,“現在能吃完了吧?”


    蕭言緘免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還好。”


    紀安伸出筷子夾了幾道平常蕭言緘愛吃的菜在她的碗裏,“那就好。”然後繼續埋頭吃飯。


    李雲錦暗歎口氣,說了聲,“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沮喪地搖著頭起身,她這女兒沒救了。紀安平常也就一碗的飯量,往常自己讓她多吃點就像要她命一樣,這蕭言緘就那麽隨隨便便一句話、一個眼神,這大半碗飯就進她的碗裏去了。


    蕭言緘見到李雲錦這憋悶的神情,突然間覺得很好笑,也有點小得意。這叫什麽?一物降一物!李雲錦那麽厲害的人遇到紀安這個窩裏橫也沒輒,然後紀安這個小呆瓜對自己那是服服貼貼乖得沒話說,嗯,算來算去,她才是最厲害的。蕭言緘笑眯眯地捧著紀安的臉,嬌滴滴地說,“安安,你和你媽媽都好可愛哦,我好喜歡哦。”


    紀安打了個哆嗦,隻覺得雞皮疙瘩全部冒出來了,心想,天呢,女王陛下,我還在吃飯呢,你別來肉麻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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