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洗滌,年輪依舊。


    兩個碎片就靜靜地躺在草坪裏,鏽跡斑斑,表示著那是時間的鐫刻。


    靜靜地躺著,靜靜地躺著,猶如歲月靜好。


    直到……


    直到拾起之人……


    有那麽一刻,林落天好像又清醒了。


    他看了看身下,仙帝級別的妖獸,也被他殺死了嗎?那不是他,之前那個並不是他。


    林落天往前走去,突然看到了什麽。


    “這不可能!”


    林落天眼中再次充斥著迷茫,他曾經流逝的記憶,再次回來了,再次慢慢被開啟。


    “不,這不可能!”


    林落天輕輕地拾起了地上的兩個碎片。


    “這不可能!”


    林落天當然知道這兩個碎片是什麽,因為他還親手埋葬了碎片的原身。


    這是兩把劍的碎片。


    “小天,為師壽元已盡,以後不能再看著你了,為師走後,記得照顧自己,好好待清雪……還有心慧。為師一生沒有收過什麽徒弟,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教你的,你拜師這麽久了,我都還沒教過你一招半式。為師甚感慚愧,就將一遠古劍意傳承於你。這是為師早年之機遇,偶獲一道劍意,傳承於遠古,便是這龍淵九劍,九劍一出,破天斬仙!此劍意之磅礴,尋常武器不能催發,最好能得到一柄修真者的飛劍,且你的血氣和真元不到化境,千萬不能練習,切記!其實,為師還有很多話要告訴你,但是當寫到紙上時,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了。還記得為師曾告訴你,我和老不死在論劍,我們兩個的劍都缺了一塊,如果你能找到那兩塊殘片,請把殘片和我們的劍同葬。最後,為師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不要悲傷了,武者一生本就短暫,生老病死,自有其輪回,如果某一天武者長生了,那就不是武者了。


    勿念……”


    “勿念……”林落天想起了很多很多,“師父,您告訴,您能告訴我嗎,為什麽您和張前輩的劍的碎片會在這裏,您不是說你們是在望月山比試的嗎?為什麽劍的碎片會在這裏?還有,告訴我,明明你們已經去世了,為什麽死神接納靈魂的空間裏卻沒有你們,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啊……告訴我,你們,究竟是誰?”


    林落天迷茫了,不是因為不知道,而是因為明明知道卻又視而不見,在天魔魂白靈那裏,看到了白靈的記憶,當時他就知道了,可是他不信,他不願意去相信,他不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對自己啟發的人,師尊如父,師尊如父,一聲師父比師尊更有含義,他不信,他不願意去相信。


    不願意去相信。


    神智時而清晰又時而糊塗,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聞聲看去,隻見空中有一隻丈長的蜈蚣,那蜈蚣渾身鮮紅,每一次俯衝,都會聽到下方尖叫,也分不清到底是鮮血染紅的還是本身就是紅色。且蜈蚣本就多腳,有千腳之蟲之稱,而這條蜈蚣渾身更是長滿了須子,每條須子都生有倒刺,看上去極其駭人。


    天上的蜈蚣張牙舞爪,呼嘯著衝下,下麵一個武者來不及躲閃,倉促間迎劍相接,隻見他渾身隱隱透出血光,肌體之間發出轟轟響聲,那一劍斬去,帶著雖死不悔的決心。


    他雖然不知道這武者有多厲害,但從這一劍的威勢看,足以開山碎石,但即使是這麽厲害的一劍,連那蜈蚣的半根須子都斬不掉。


    僅僅一個呼吸,這武者的長劍寸寸斷裂,而後身體猛然爆開,但在這身體爆開的刹那,那蜈蚣的須子舞動起來,將這個武者包裹住,而後又是三息過去,須子散開,這個武者撕裂的身軀爆開,血液灑落,但這血色卻不是鮮豔的紅色,而十分暗淡。


    林海濤笑道:“或許本仙人哪天無聊了,想要修修武呢?”驀地,他臉色一變,冷冷道:“給你們三息,再不交出來,我便大開殺戒!”


    張中凡一身修為化境,早在二十年前便已踏入此境,雖然那修真者已是後天圓滿,但是論真元雄厚,他還是很有信心。


    不等三息來臨,老者一躍而起,長刀鏗然出鞘,似一道雪白的閃電,瞬息便朝前斬出了九刀!


    這九刀不是普通的九刀,而是老者一身化境功夫的極致升華,是其生命中最巔峰的九刀!


    這是林落天第一次和張中凡相遇時的情景。


    而第二次相見,人卻已是……


    “我的火毒開始發作,再過不久,我就會化作骨灰,將我的骨灰帶走,交給我那老友,他叫穆念天,他知道該把我埋在什麽地方。你雖然吃了一粒丹藥,但藥性未完全化開,還有大部分藥力隱藏在你的血肉中,我的丹田雖然破碎了,但還有一股真元,可以幫你煉化其中一成,一舉助你達到明境大成的境界!”


    “我還有個徒弟托付給你了,替我好好照顧她!”


    林落天喃喃著:“張前輩,您到底是誰,您究竟是誰啊……我們碰巧的相遇,也隻是你們安排的第一幕而已嗎?”


    “沒事,沒事,弟子惹麻煩了,為師的當然要解決了啊,不然怎麽做你師父……你且看好,看為師如何殺這群修真者!”穆念天語氣平淡又帶著殺意,但卻時時透露著和藹。


    “區區一個煉氣小修也敢放肆。”穆念天騰空而起,血真噴薄,“殺我武林弟子,你們一起上吧!”


    他伸出右手食指,隨意一點,一道劍氣從指尖迸發,一化二,二化四……瞬息間便化作上百道劍氣,呼嘯間密布開來,一瞬間奪去了十幾個修真者的頭顱。


    “不是要砍我頭顱麽?來吧!”穆念天背負雙手,頭發無風自動,十幾個頭顱從他身邊掉落,血霧在身邊彌漫開來。


    “龍淵九劍第一劍,幻劍術!”一道驚人的劍意擴散開來,瞬息便是一千,然後又化作上萬,每一道劍氣都蘊含著先天之威,每一道劍氣都可撼築基!


    “龍淵九劍,第三劍……殘劍術!”


    這一刻他整個人的氣質再次改變,整個人好似縮小了無數倍,像一顆草,像一粒塵,一道劍光轟然斬落。


    如一隻螞蟻撞向了大象,明知必死;如一隻飛蛾撲向火焰,明知必焚;如一顆隕星撞向大陸,明知必毀……


    但,這股決心可驚天,可滅神,仿佛自身如微不足道的塵,卻可填了這天,這是一股視死如歸的覺悟!


    “師父……這一切,這一切,您為我所做的這一切,您為了解決我惹的麻煩而犧牲了,師父,您寫下的遺言……師父,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曆曆在目,深刻心頭,我這一生都不敢都不能忘記您對我的恩德。可是呢,可是呢,師父,你猜我發現了什麽,您猜我發現了什麽?我發現您對我撒的謊,我發現了我隻是你們的一顆棋子,我發現了你們一直在算計我……師父啊,那一切,那一天,難道那麽悲壯,那麽壯烈,隻是在我麵前演的一場戲而已嗎?對您來說隻是而已嗎?”


    “啊,爹,你回來了!”檸溪幾跑上前去,抱著林落天。


    “爹,你沒事吧。”


    “爹,你在說什麽呢。”


    林落天宛若沒有看到,依舊是喃喃自語。


    “師父,張前輩,我知道你們是誰……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啊,我想不通你們的目的,或許我知道,可是我真正不明白的是你們的方式,你們的方式啊!我是你們計下的一環,一顆棋子,或許對你們來說是最重要的一顆棋子。可是一個棋盤,一個棋盤怎麽可能就隻有這一顆棋子,怎麽可能就隻有我這一顆棋子?若你們把我當做了是將帥,那也還有其它的棋子啊!那麽,你們又把這些棋子當做是什麽了?棄子嗎?隻要是保住了將帥,這些棋子是都可以放棄掉的嗎?師父,張前輩,我要問你們,心慧也隻是你們的一顆棄子而已嗎?張前輩,若是您真的是那樣的人,您應該明悟了因果,您給我傳功,卻也是一並將火毒傳給了我,可是呢,這火毒最後卻害了心慧啊!張前輩,這一切,您是都算到了嗎?既然您都算到了,您也要默認這一切嗎?您也是故意推動這一切來發生的嗎?是這樣嗎?張前輩,心慧對您來說是什麽?真的隻是一顆無關緊要的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那麽檸溪又是什麽!”


    “唉,爹您在說什麽啊,怎麽了啊。”


    林檸溪不斷搖著林落天的手臂,可是怎麽也不能讓林落天清醒。


    “你們快來看看啊,我爹他怎麽也叫不醒。”


    檸溪轉身去求助其他人。


    “咦,你們怎麽了?”


    在場所有人是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木偶。


    “你們……”


    葉雲肜道:“檸溪,我們又被叔叔的道法給禁錮了,跟上一次一樣,我們都不能動!”


    “哎?為什麽啊,可是我還能動啊。”


    花妖神道:“這一次的禁錮非同小可,不隻是我們,連整個荒塔都被禁錮了……你之所以能動,是因為你是他的女兒,所以現在也可能隻有你才能喚醒他,不然的話,不然的話,後果將無法想象!”


    “清雪呢?清雪也隻是可以拋棄的棋子嗎?清雪變成了現在這樣,也都是你們一手造成的嗎?回答我啊,回答我啊!”


    林落天身上爆發出更加濃鬱的道痕,林檸溪也被震退了出去,然後就變得跟上一次一樣了,所有的仙君都被強製傳送到了這裏,而這一次包括非仙君也是如此,凡是荒塔內的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動不了了。


    (這一章開始就會慢慢揭開困擾的真相了,主角的師父,還有張中凡前輩的身份,也已經漸漸浮出水麵,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猜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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