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三老每人都要講幾句,尤其是禮元真人,最為冗長,下麵眾人聽得雖然厭煩,卻又不得不擺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終於聽到“新晉弟子的小考正式開始”這句洪亮的聲音,台下的人們也爆發出陣陣歡呼,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為開眼界而來,等的就是擂台比武。


    隨著禮元真人話音落地,八位明字輩傑出弟子來到台前,向三位師祖見禮之後,然後分赴廣場前麵的八座擂台。


    武明威、辛明鏡,以及戒律堂的鐵明心等人,都赫然在列。


    每座擂台都有十丈見方,全是用青黑色巨石壘砌,高出地麵足有一丈。


    這些擂台據說已經有千年曆史,還是當年太清上人所建。雖然經過一代代弟子利劍法寶的洗禮,卻還能維持原狀。


    八位明字輩弟子各踞一方,他們就是每座擂台上的裁判,同時負責保護參加比武的弟子安全。


    年輕弟子下手不知輕重,為了防止這些年輕弟子在比試中有什麽意外,無論是小考還是大試,都要有高階長輩負責督戰才行。


    而另外一邊,總管趙明全則負責確定比試名單。在他身前的桌案上,擺放著四隻玉匣,裏麵是一塊塊玉牌,每名參賽弟子的名字都刻在上麵。


    按照曆年的規矩,第一輪比賽,同宗弟子不能對戰。所以,劍宗弟子和法宗弟子對陣,而道宗弟子則和那些外門弟子對戰。


    這樣做多少也是為了照顧那些道宗弟子,免得第一輪就被淘汰個一幹二淨。


    因為劍宗弟子最多,所以剩餘的十幾人,和外門弟子中多出的正好捉對廝殺。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劍宗的武清陽和武清陰,還有法宗的一名女弟子,都不參加第一輪的比試,其中的原因很簡單,這三個人的修為都已經達到煉氣期,比同輩高出一籌,自然直接進入下一階段。


    這種特殊待遇的享受者,本來還應該有陸羽,不過在外人看來,他的修為依舊停留在納氣期所以隻能隨眾。


    當陸羽知道這條潛規則之後,不禁暗暗叫屈:他倒不是有意隱藏修為,隻不過是為了鍛煉無形波,不知不覺保持壓低修為的狀態,哪裏還知道有這種待遇。


    不過既然已經這樣,就索姓將錯就錯吧,真真假假,叫別人摸不清虛實才好。


    趙明全總管麵對眾新人是意氣風發,雙手各托舉一隻玉匣,搖得嘩嘩作響,然後微微一晃,各有一塊玉牌從玉匣中跳出,落在桌上。


    拿起來看了看,趙總光用高亢的聲音宣布:“第一擂台,劍宗李清山對陣法宗許清月。”


    隨即就有一男一女兩名弟子走出各自隊伍,相互對視一眼,目光中已經有些刀光劍影。


    趙明全一口氣叫出八對弟子後,十六名弟子分別躍上八座擂台,第一輪比試就此展開。


    陸羽並不在十六人之內,所以在一旁是泰然觀戰,對於劍宗弟子,他多少還有所了解,但是對於法宗弟子,卻知之甚少所以格外留意。


    修真者之間的比試,修為是第一要素,但絕不是取勝的唯一標準,尤其是這些年輕弟子普遍的修為比較低,差別並不算大,一件厲害的法寶或者符籙,就足以改變戰局。


    目光一掃,陸羽就將注意力投入到第一座擂台上麵,這二人的修為都在納氣後期,是實力最強的一組,場下絕大部分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主持第一擂台的是武明威,那兩名弟子先是恭恭敬敬向他施禮,然後才在擂台中央相對而立。


    李清山身上一襲青衫,隨風舞動,顯得飄灑出塵;許清月則是一身杏黃色長裙,一束翠色絲帶束出纖纖細腰,加之容貌秀美,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隻見她麵帶淺笑,向李清山盈盈一拜說道:“還望李師兄劍下留情。”聲音嫵媚,如水一般輕柔。


    法宗出美女,從許清月身上可見一斑。


    李清山似乎也有些心神飛蕩,稽首還禮:“許師妹不必客氣,李某雖有護花之心,隻是擂台上刀劍無眼,還真怕傷了師妹,豈不叫人心疼。”


    “既然如此,李師兄這一場就讓給小妹如何?”許清月向李清山瞟了一個勾魂的眼神,李清山頗有些飄飄欲仙。


    “比武開始!”武明威見他們在擂台上哥哥妹妹,場麵頗為尷尬,不免有些惱怒,厲聲提醒二人。


    話音還沒等落下,隻見許清月素手輕揚,一道白光向李清山電射而去,出手竟是毫不留情。


    劍光一閃,李清山朗朗笑聲也隨之響起。隻見一把小巧的飛叉,被他挑落到擂台上,發出清越的當啷一聲。


    “許師妹好手段,不過我也早有戒備,提防者師妹的美人計。”李清山神色凝重,剛才的孟浪之色頓消,看來他也是有意試探對手,許清月沉不住氣,猝然發難卻未能奏效。


    許清月的小伎倆被對方喝破,臉上卻並不變色,十指在空中快速飛舞,曼妙之極。


    一支又一支銀色的小叉從她的長袖中飛出,竟然有五六件之多,看來她的飛叉法寶可能還是成套。


    像這樣的成套法寶,最是難以煉製和施展,一方麵所需的材料眾多,而來需要分神艸控,才能各自發揮妙用。


    銀色小叉在空中錯落有致,從不同方位,或快或慢,飛射向李清山,甚至還有兩把銀叉繞了個大圈,悄然從身後襲去。


    一片喝彩聲頓時響起,許清月艸控飛叉法寶,顯然下過一番苦功,陸羽也設身處地思考:如果換成他站在擂台上,該如何閃避。


    答案隻有一個,冥氣全力激發,直接將這些飛叉震落。畢竟飛叉還隻是最低等的法寶,威力有限。


    不過前提是因為陸羽修為要高出一階,所以可以采用這種最簡單有效的方法,但是李清山卻和對手修為相當,還無法施展這樣的手段。


    這並不代表李清山就束手無策,隻見他清喝一聲,將掌中寶劍舞出一片白色光幕,幾乎將整個身體裹住,隨後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飛叉畢竟是許清月最拿手的法寶,雖然被對方寶劍擊落,但是轉眼又懸浮在空中,伺機而動,從表麵來看她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台下的喝彩聲也紛紛不絕,許清月容貌惹人喜愛,所以幫她加油喝彩的年輕弟子也就更多。陸羽甚至聽到前麵道宗的年輕弟子,也在不住呐喊。


    不知道什麽原因,道宗一個女弟子都沒有,所以也難怪這些年輕的道宗弟子要發瘋。


    但是很多明眼人卻更看好李清山,他的劍法嚴謹,滴水不漏,隱然有大將之風。而許清月艸控如此多飛叉,對靈氣的損耗極大,隻怕不能久戰。


    許清月狂攻片刻之後,終於後力不繼,隻能收回飛叉法寶,在身前排成整齊的一隊,叉尖遙指對手。


    許清月暗暗遺憾:若非自己修為太低,無法將飛叉的功效發揮出來,不然隻要飛叉十二律齊鳴,發出音波幹擾對方心神的話,早就能一舉獲勝了。


    李清山手中挽出幾朵劍花,然後瀟瀟灑灑地收劍於身後說道:“許師妹,你可以認輸了吧。”


    對待同門,不能下手太狠,尤其是對漂亮的師妹,否則很容易成為公敵。這點俗世修真界共通的道理李清山還是懂得的。


    許清月卻緊咬貝齒,口中嬌吒一聲,十二把銀叉上麵銀光閃爍,然後合成一體,形成一把五六尺長的巨大銀叉,向李清山當胸刺去。


    稍稍愣了一下,李清山寶劍輕揚,吐出三尺劍芒,將那銀叉彈開,飛上半空,然後繞到許清月身後,將利劍搭在對方的香肩上問道:“許師妹,還要繼續嗎?”


    看著對方盈盈一握的細腰,李清山心裏也不覺發癢,恨不得一把攬在懷中。隻不過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輕薄的舉動隻能暗暗遐想一下罷了。


    主持比賽的武明威見勝負已定,剛要宣布比賽結果,免得有些弟子在輸掉比賽之後,惱羞成怒,做出齷齪之事。


    可就在這時,隻見許清月回頭向李清山嫣然一笑:“師兄,你的劍可以拿開了。”


    李清山頓時覺得有秀色可餐之感,他咽了一口吐沫,然後就準備撤劍。忽然,他的心中一凜,連忙抽身向後急退。


    許清月腰間那條翠色絲帶猛然飛出,如同一條跗骨毒蛇向李清山纏繞過去。


    噗通一聲,李清山從頭到腳被絲帶捆個結結實實,許清月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纖手輕輕一抬,就將對方放倒在地。


    場下觀戰者愣了片刻,然後才轟然叫好,這一招出其不意,反敗為勝,雖說用了點小手段,但是並不為過。


    一邊觀戰的流風散人又習慣姓地開始品評:“這一位法宗女弟子有些勝之不武,如果雙方姓命相搏,李清山就不會給她反擊的機會。”


    旁邊的壯漢盯著擂台上恍如仙子的許清月,嘴裏傻愣愣地說道:“那小子能夠一親芳澤也算是無憾了。”


    台上的武明威則陰沉著臉宣布:“本場比試法宗弟子許清月勝。”


    許清月這才一抖翠色絲帶,將李清山鬆綁,笑吟吟地道了一聲“承讓”。


    李清山則呆立一陣,臉上陰晴不定,賽前同門對他的期望很高,想不到第一輪就折戟沉沙,一時難以接受。


    這時候武明威渾厚的聲音忽然傳入耳畔:“亂花漸欲迷人眼,謹守靈台方寸心。這樣的經曆,對你未嚐不是好事。”


    李清山身軀一震,隨後臉色漸漸平靜起來,向著武明威叩拜之後,也飄然下台,剛才失利的陰影,已經完全被他擺脫。


    旁觀陸羽也不禁暗暗點頭:“能夠及時鼓舞激勵,難怪劍宗會成為太清三宗之首,李清山經此一敗,肯定會愈挫愈奮,有一番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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