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是朝會曰,一早賀蘭敏之就遣人送了一份密信給任刑部尚書的狄仁傑,吩咐了一些事。而在天大亮後,手下的人才傳來明崇儼府上出亂的報告。


    不知何因,明崇儼府中的下人們直到清晨時候才發現主人被刺身死的事,在發現主人被刺身死後馬上報了官。萬年縣令得報後,大驚失色,在上報上官的同時馬上帶著衙役往明崇儼府上探查了。


    唐長安城以朱雀大街為界分為東西兩部,街東歸萬年縣轄,街西歸長安縣轄,靖安坊處在朱雀大街的東麵,坊內所有的案件全歸萬年縣衙管轄,但因為死者乃朝廷正四品下的官員,已經超過了萬年縣令能單獨處置的範圍,姓孫的萬年縣令不敢私下處斷,馬上將此事上報。


    明崇儼的死訊也很快就傳了出來,皇帝李治和皇後武則天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聽聞此事的李治和武則天俱大怒,嚴令萬年縣令在十天內破案,否則革職查辦。聞聽此令的萬年縣令隻得戰戰兢兢地帶人查案去了,當然明崇儼府上的人肯定是要向拷問一番的。


    倒黴的萬年縣令如何查案暫且不表,賀蘭敏之也在早間被武則天宣進宮去了。


    在賀蘭敏之進到殿內,對武則天行了禮後,一臉寒意的武則天眼睛直視著賀蘭敏之,沒一句客套話,聲音很冷地問道:“敏之,想必你已經知道明崇儼已經被刺身亡的事了吧?姨母想問你,依你所見,是何人刺殺明大夫的?”


    “姨母,敏之也是剛剛今天早上才知道明大夫的死訊,想進宮來探問一下,剛巧姨母派來傳的人也來了,就趕忙進宮,”賀蘭敏之神色沒一點變化地說道:“敏之對其中的情況沒一點了解,不敢斷言是何人刺殺明大夫!”


    武則天的冷冰冰沒出他的意外,他猜著她肯定有懷疑是他下的手,或者說他是嫌疑犯之一。


    武則天的眼睛沒離開過賀蘭敏之的臉,賀蘭敏之也沒什麽避讓地看著武則天,眼神非常坦然。兩人這樣對視了一會兒後,武則天終於移過眼去,微微地歎了口氣,神色也緩下來。


    “敏之,那姨母就將事兒與說你一遍吧,”武則天垂著眼,將她收到的情況告訴了一遍賀蘭敏之,最後憤憤地說道:“凶手夠狠毒的,一刀就刺進了明崇儼的心髒,還將他推到池子中,被魚兒啄食,麵目都難以辨認……”


    “啊!”這話讓賀蘭敏之大訝,據他的人報告,明崇儼死時候是躺在荷花池邊,並沒倒入池中,但今曰明府下人看到的情況卻是明崇儼整個人都浮在荷花池中,屍體剛巧被初長的荷葉遮住。難道是明崇儼掙紮著扭動身體,翻入池中去,還是後麵再有人動了明崇儼的屍體嗎?


    不過這也是件好事,這給查案增加了難度,泡了水的明崇儼屍體整修腫脹,麵目難認,傷口處也潰爛,被池中的魚兒啄食後連是否是劍傷都辨認不出來了,查案的人很難從他身上查到什麽痕跡。


    官方查不到凶手是誰,是最後的結局!


    武則天看了兩眼賀蘭敏之,再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明崇儼這段時間備受陛下寵信,肯定有人對他不滿了,甚至有人感覺到了威脅,就想下狠手除去,要是查到了是何人下的手,一定嚴懲不饒,無論何人!”


    武則天說到最後聲音中透著殺氣,這讓賀蘭敏之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他心裏也不是滋味,他想不到武則天這麽在乎明崇儼,他也想知道,假如真的是他派人殺了明崇儼,武則天又會如何處置他呢?想到這,他在看向武則天的目光中有點怨恨。


    武則天讀懂了賀蘭敏之眼神中的怨意,心下一顫,馬上把眼睛轉了過去,再歎了口氣。


    賀蘭敏之也歎了口氣,輕輕地說道:“姨母難道是懷疑敏之派人刺殺了明大夫嗎?敏之是看不起明崇儼,也不喜歡他得姨母寵信,但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用什麽手段對付他,他不配……”


    “不!”武則天飛快地轉回頭,斷然否認,“姨母從來沒這樣認為過!”


    “姨母……”賀蘭敏之的怨氣在剛才幾句話中發泄出來,他這是故意說的,目的就是刺激武則天一下,他也想告訴武則天,他真的沒把明崇儼當什麽對手看待,明崇儼真的不配,“他不配”幾個字說的非常輕蔑,差點以吐口水來表示了!


    “敏之,姨母剛才的話不是這個意思,姨母清楚你的行事為人,知道你不可能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別人的,”武則天臉上露出點著急的樣子,急急地解釋道:“姨母也不是疼惜明崇儼,隻是恨朝中竟然有人敢這麽大膽,派人刺殺朝廷命官,要是放任這事,以後朝中大臣會人人自危,所以姨母一定要徹查此案,決不姑息!今曰姨母召你來,隻是想問你對策的!”


    武則天說著站起了身,走到賀蘭敏之身邊,仰著頭看著他:“敏之,你誤解姨母了,姨母真的沒懷疑過你,姨母一早將你召進宮來,隻是想問詢你一下主意,別無他念,你不要想太多!”賀蘭敏之剛剛的神態將她的心刺痛了,沒一點猶豫,她就開口解釋起來,連她自己都有點難以相信。


    “姨母,那是敏之理解錯了,還請姨母恕罪!”剛剛故意的“發怒”收到了預期的效果,賀蘭敏之心裏大為得意,但一些神情還是要裝的,他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對站在麵前一副楚楚可憐樣的武則天做什麽,甚至連表示親昵的神情也沒流露出來,依然麵帶委屈之色,還退後兩步行禮致歉。


    武則天馬上趨前兩步,再走近賀蘭敏之身邊,還伸手撫著他的臉,幽幽地說道:“敏之,姨母不怪你,剛剛姨母是不對,不該用這樣的口氣和你說話,明崇儼他真的不算什麽,姨母疼愛的人隻是你,你千萬別想太多!”


    “姨母,你這樣說讓敏之很是慚愧,敏之誤解姨母了,真對不起!”賀蘭敏之趁勢下台,抓住武則天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但委屈的神色依然保持著。


    “敏之啊,隻是……這事姨母一定要管,並且肯定要查清此案,朝中四品官員無故被人刺殺,這其中隱藏的內幕肯定很深,甚至可能以此威脅姨母,甚至以後這樣的事可能會同樣發生在你身上,姨母絕不允許這種情況再發生!”武則天說著,口氣又緩了下來,“敏之,你心智聰慧,又熟知情況,姨母想問你,你覺得是何人下人的可能姓最大?”


    “姨母,這個敏之真的不知道,也不敢亂說!”賀蘭敏之搖著頭,在看了兩眼武則天的不快神色後,有點不忍心,小心地建議道:“姨母,你應當遣一得力之人斷此案,查清楚了案情,凶手是何人自然就知道,幕後指使之人也昭然若揭了!”


    “那你覺得令何人查此案為好?你願領命查案?”


    “不!”賀蘭敏之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敏之不擅長斷案,讓敏之去查案隻會貽誤時機,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再者敏之現在還主領兵部之事,兵製改革的事馬上就要開始了,這事姨母還是另遣其人為好!”他挺鬱悶,武則天這是怎麽了,暈頭了,竟然讓他這位當朝郡王、宰相去負責查明崇儼這樣一個才正四品下的正諫大夫的死因,太大材小用了,也太看的起明崇儼了吧?


    武則天似乎也覺察出了自己的提議不合適,趕緊將話轉換過來,再問道:“那你覺得由何人查此案為好?”


    “姨母,刑部尚書狄仁傑斷案如神,敏之覺得令他主查此案,一定能將案情查清楚,將凶手繩之以法的!”賀蘭敏之還能有其他人推薦嗎?他想不明白武則天為何不直接指配狄仁傑去查此案。


    “此議甚好,速去傳狄尚書進宮!”武則天立即下令。


    一名宮人馬上答應了匆匆跑了出去。


    見瑞如此舉動,賀蘭敏之臉上又露出“幽怨”的神情,低著頭站著,不看武則天。


    武則天踱了兩步後看到賀蘭敏之的神態,愣了一下,走了過來,小聲地問道:“敏之,你今天是真的生姨母氣了?”


    賀蘭敏之搖搖頭,“敏之不敢!”


    “你一定生氣了!”武則天再伸手撫著賀蘭敏之的手,“你還是覺得姨母在懷疑你!”


    “不是!敏之沒這樣想過,敏之不會派人殺明崇儼,他不配,姨母也肯定相信敏之不會有這樣的舉動,”賀蘭敏之說著緩緩地搖搖頭,“敏之隻是不喜歡看到姨母這樣,敏之想不出來一個隻會幻術的明崇儼之死,竟惹姨母這樣傷神!他不值得姨母這樣做的!”


    武則天聽了啞然,不知道如何辯解!


    “敏之昨夜將兵製改革的最終方案再梳理了一遍,謄抄了一遍,原想今曰進宮時候呈給姨母看看,讓姨母最終定奪的,但姨母卻連問都沒問此事……一個小小的明崇儼,難道竟比軍國大事還重要嗎?姨母現在主掌朝務,理應以大事為重,不應過分關注這事,把這事交給相關人去辦即可!即使是敏之身遭不幸了,姨母也不應如此,敏之不希望姨母因私廢公……”


    “敏之,你……”武則天臉上現出怒意,賀蘭敏之這話讓她真的有點動怒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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