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再次脫離了赫安的掌控。


    當魅魔叫出伊莉莎名字的時候赫安就已經料到了。他隻能選擇忍讓。與大法師作對是不明智的,從魅魔談及霍倫蒂芬時瑟瑟發抖的驚恐就能清楚地認知到這一點。


    “現在就打算回到阿爾利亞?”茱梵娜再次重複道,“就今天?”


    “待在這裏毫無意義,既然他們想來攪合這趟渾水,那麽就把舞台讓給他們。我們力量低微,隻是微不足道的配角。沒有與主角爭奪戲份的資本。你們也知道艾塞尼教派打著什麽主意。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麽勝算。況且,我對阻止他們也沒有任何興趣。”


    魅魔毫不留情的指出:“可我覺得你是為自己的放棄找到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借口。”


    “借口……”赫安回頭望了眼已經隻能看見上半部分的法師尖塔,低聲說道,“也許吧。但繼續留在這裏對我而言真的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妮可,聽著,我知道你在算計著什麽。可我們能做什麽?等別人打上門來,然後慌不擇路地逃跑?在無法脫身的漩渦裏尋找一線生機?我有自知之明,我明白現在什麽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我當然都知道。”魅魔惱怒地叫道,“可我一想到必須和你待在一起,我就煩悶得想要殺人!噢,森林。蚊子,蝴蝶,小仙女,還有整天哼著詩歌自戀狂的精靈。光是想想就快要讓我發瘋了!”


    赫安想忍住笑,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他哈哈大笑起來,全然無視了魅魔想要殺人的目光。


    “我得佩服你,妮可。真不知道你究竟看了些什麽書。書裏描寫的都是未經任何驗證的謠言,寫書人自己憑空臆想捏造的謊言。盡管言之鑿鑿,可內容都是虛假的。我才最有發言權。一切都沒你想的那麽糟。”


    “但願如此。”


    “我不會和你們一起了。”


    茱梵娜的話讓赫安稍微愣了愣神。


    “我的事還沒有辦完。”她簡單地解釋道。


    赫安猜得到一定是因為安瑞貝絲的緣故。“是因為她吧。”赫安點點頭,“我明白了。不過我預感得到,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麵的。”


    “這句話從泰夫林口中說出來才有些像模像樣。至於你……什麽時候你成了預言大師了?”魅魔肆無忌憚地笑著,“男人的直覺我曆來都不會相信。”


    赫安無奈地聳聳肩。他早已對魅魔與凱特的話有了免疫力。何況,他現在一顆心都早已飛回了阿爾利亞,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馬上見到瑟雅。更是對魅魔的嘲笑自動過濾。他加快了腳步,卻在一處街口前方驟然停了下來。


    一股冰寒又邪惡的氣息籠罩著前方的街口。就算是秋高氣爽的白天,正午的陽光筆直地照耀下,街口也像是裹在濃濃的黑氣之中。仿佛是一處埋骨之所般陰寒,透出壓抑的氣息,就連漂浮在空氣裏的灰塵也被壓到了地上,青石板上鋪上了一層朦朧的暗色。腐臭的魔力仿佛細針般紮入了赫安的肌膚,令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察覺到了嗎?”


    “阿,你說的是殺機呢,還是這裏安靜得古怪。”魅魔從茱梵娜的懷裏跳下,抖擻著身體,甩了甩身上濃密亮麗的火紅色毛發。“一群不敢見人的老鼠罷了。早就發現他們了。正好我手也癢了。”魅魔回頭瞪著赫安,“別和我搶戲!”她說道,躥向一旁的房屋。幾個跳躍之後,火紅的靈貓就爬上了屋簷,消失在赫安的視線裏。


    “走吧,既然對方布好了架勢,我們也不能破壞了對方的一番心意。”


    “小心點,前麵的是亡靈之氣。他們也許召喚了亡靈。”


    赫安點點頭,在前麵打頭,茱梵娜緊隨其後。他有意地放緩了腳步,短短十米左右的距離,他留出了足夠的時間給身後的茱梵娜。他聽見了茱梵娜低聲吟唱咒語的聲音,甚至感受到了隱藏在寬大法袍下契約之刃透出的灼熱。


    赫安慢吞吞地走著,他知道對方已經察覺到自己已經發現了他們。可他們卻仍舊不為所動。這讓赫安提高了警惕,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小瞧了對方。


    街邊的屋頂傳來了一聲細微磚瓦滾動的響動,夾雜著緊張的呼吸聲。街邊另一側的房屋敞開著窗戶,窗簾隨風舞動著,隨意一瞥就能瞧見幾個隱藏在窗簾後的黑影,他們端著弩機,金屬的寒芒伴隨著窗簾舞動而灑落的陽光不斷地閃現。顯然埋伏在這裏的家夥都是些如妮可所說的見不得光的鼠輩,連必要的隱蔽也沒有做到盡善盡美。


    不用赫安提醒,茱梵娜的契約之刃從法袍裏刺出,直指對麵弩手隱藏的窗台。蓄勢已久的法術呼嘯著從天而降,一顆金色的熾火魔彈重重地轟擊在房屋上,發出轟然的巨響。他們腳下的大地因此而震動。在激起的煙塵與火焰中,煙囪從中間折斷,房頂被掀翻。堅固的石製房屋崩落了大半。隻留下一小段掛在空中搖搖欲墜。


    突如其來的挑釁顯然令埋伏的人沉不住氣。躲藏在街邊屋頂的弩手扣動了扳機。弩矢激射而出,卻被赫安驟然出鞘的銀劍劈了個正著。驚恐不已的弩手還未來得及搭上第二支弩矢,茱梵娜的法術又一次降臨了。噴湧的火焰跨過了十米左右的距離將他吞噬。弩手化作火人慘叫著跌下屋頂,摔死在街道上。火焰仍舊在他的屍體上燃燒,並未熄滅。


    房頂上響起急促驚恐的腳步聲,不假掩飾驚慌地遠遠逃離,但在下一秒,赫安就聽到了他們口中發出的慘叫。妮可也忍不住出手了。


    “是艾塞尼教派,還是艾利斯鐵衛?”


    “艾塞尼。”魅魔輕笑而嗜血地答道,話裏透著血腥氣。赫安甚至能想象到她正將爪子放在嘴邊,用舌頭細細舔舐的模樣。“他們盯上你了呢。你一定是把他們惹怒了。”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已經習慣了。”赫安將拉赫之劍也握在手中。因為二十幾名穿戴鏈甲的戰士已經一腳踹開了街道兩邊緊鎖的房門,從裏麵跳了出來,將赫安與茱梵娜圍了起來。“隱藏在後麵的法師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我隻會擔心他們人數不夠。我已經很久沒有吞噬法師的精氣了。那樣美妙的味道一定是嚐了之後就再也無法忘懷的珍饈。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赫安想在圍住他與茱梵娜的這群戰士裏找出領頭的來,可掃了一眼卻沒有任何發現。盡管這些家夥都披掛整齊,手裏也都握著鋒利的劍刃,但依然生氣,眼裏隻有厚重的血色和濃鬱的殺氣,與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數年的老兵也不相上下。他們眼裏透出的隻有將眼前的敵人撕碎的渴望,就像是被下達了命令的傀儡。


    艾塞尼的教徒沉悶地朝赫安與茱梵娜衝了上來。他們手裏的刀劍編織成了一麵劍網,當頭罩下。赫安飛旋身子,大力的橫掃將他們暫時逼退,發出一連串金鐵相擊的聲音。但他太過自滿,與如此多人同時對抗讓他的力量飛快流逝,手臂酸麻,腳下也一個趔趄,差點栽倒。不得不拖後一步,老實地擋在茱梵娜身前。


    一股陰寒的魔力從赫安的身後傳來,緊貼著茱梵娜盤旋,匯聚到她的喉部。她的口中驟然發出粉碎岩石、震碎血肉的咆哮。肉眼可見的音波伴隨著超自然的恐懼化作強力的衝擊席卷了圍在他們身前的敵人。盡管赫安已經猜到這些家夥已經不再能算做是人類,但在法術的作用下仍舊免不了被震懾地逃離數步。但這已經足夠了。


    赫安向前跳出。銀劍迅速刺入一人的背心。緊接著又追上了被法術恐懼了的另一人,毫無遲疑地削斷了對方的脖子。趁著敵人沒有擺脫法術的糾纏時,赫安在敵人中大開殺戒,短短數秒就有七八具屍體橫躺在地上。從法師中脫離的敵人試圖再次結陣反撲,但赫安已經跳出了他們的包圍,遊走在他們的側麵。每一次劍刃的接觸都會以極快的速度揮出數劍,如雨點般落在他們的身上,地麵漸漸被鮮血覆蓋。


    但要想徹底解決人還需要時間。妮可那邊也遲遲得不到消息。隱藏在重重魔力亂流下的亡靈氣息也始終不曾露麵。這讓他不敢掉以輕心。更何況赫安已經聽到了另一撥人朝這裏移動的聲音,腳步雖然雜亂但鏗鏘有力,他一邊加快了揮劍的速度,回身劈開了一名戰士的護甲,劃破了他的腹部,一邊希望最好別又是艾塞尼教徒的另一波攻勢。


    茱梵娜吟唱咒語的音調驟然拔高,跳動的紅色火焰幾乎包覆了她的掌心。她將契約之刃插入地麵。牢固的青石板在轟然巨響中裂開,如同一張巨嘴般吞噬掉躲閃不及的數名敵人。赫安也不免有些驚恐地避開。這道法術他也是第一次見識。


    但這還不算是結束。熾熱的蠍群從地麵的裂縫中爬了出來。它們披著厚厚的赤色甲殼,裹著高溫的火焰。一對細小的綠油油的眼中透著隻有無盡殺戮與瘋狂的神色。它們悉悉索索地撲向敵人,以沉重的身軀將他們壓在地上。身後的毒針幾乎毫無停歇地蟄刺著對方的身體,碩大的鉗子夾碎他們的骨頭,撕下他們的大腿和手臂,送入長著一副利齒的口中。幸存的幾人尖叫著驚恐地逃離,轉眼間就被蠍群追上,化作了它們的肚中美餐。


    不出片刻,蠍群就將對方啃噬殆盡。它們吐出無法被消化的鎧甲兵器,綠油油的眼睛抬起不斷打量著四周。它們就像是喂不飽的狼群,渴望著另一場鮮血盛宴。


    聽著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赫安的眉頭不由緊緊皺起。


    “它們還能維持多久?”


    “最多隻能堅持五分鍾。”茱梵娜咬著牙說道。她也是極力在維持蠍群的存在,撐到另一撥家夥的到來。


    也許用不了五分鍾。


    盤踞在街口的魔力忽然湧動起來。雖然不如德洛約塔那麽強勢瘋狂,但從裏到外都透著灰蒙蒙的色彩。灰敗而冰冷。處在這股魔力中的赫安隻覺得手腳冰冷,好像下一個瞬間就會被牢牢凍住,無法移動分毫,隻能任人宰割。


    “大家夥。”魅魔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對召喚它的家夥越來越感興趣了。”


    赫安與茱梵娜的心底忽然響起了一聲怒吼。這是無差別的心靈震蕩,沒有絲毫的攻擊姓。聽起來更像是在向赫安與茱梵娜宣告它的到來。


    毫無疑問,它是一隻亡靈。濃鬱的屍氣已經告訴了他們。


    街道一側的一麵牆體轟然倒塌,在漫天的塵埃中。一名騎著骨馬,手握長槍的騎士優雅地走了出來。它的身上與骨馬上都套著一套蒼白色的符文鎧甲。帶著麵罩的臉上僅有一對眼睛處燃燒著蒼白的靈魂之火。火焰熊熊燃燒著,濃鬱而熾烈,仿佛能燃盡一切。


    ――是死亡騎士。


    赫安握緊了長劍。他本能地對其感到厭惡和憎恨。盡管他沒有與死亡騎士作戰的經驗,但光是它的出場就讓赫安感受到了壓迫。他感受著周圍自由的魔力,借由這些不安分的顆粒溝通妖精荒野,穿透位麵的氣息沿著他的身體飛舞,纏繞在他的劍身之上。


    拉赫之劍散發出淡淡的白色蒼茫。在神殿裏安靜熟睡多年的劍刃上透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純粹信念之力。它與摩爾銀劍一樣,劍身上閃爍著金色的神秘符文。源自妖精荒野創立之初、如今已不可辨識的符文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令赫安有了些擊敗對方的信心。


    他戒備著,等待著蠍群的試探。


    在茱梵娜的艸控下,十來隻包裹在火焰中的蠍子湧向了死亡騎士,將它圍困其中。但對方輕易就將當頭的蠍子刺了個對穿。長槍的重量對死亡騎士來說不是阻礙。沉重的槍身在它的手裏揮舞自如,帶起一片風嘯。槍刃逐一將蠍子釘在地上。


    死亡騎士一勒馬韁,長槍遙指著赫安與茱梵娜,亡靈特有的冰冷和無情的、仿佛冰碴磨動的聲音在他們心裏響起:“生靈,用你的鮮血為我祭槍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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