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洛倉又名洛口倉,由滎陽往西行幾十裏,直到黃河與洛水交接處的南岸便是。此倉的選址可謂極佳,南下有通濟渠,北上有永濟渠,沿黃河往東可去海邊,往西可去京城長安,就算要去不在黃河邊的東都洛陽也可沿洛水逆流而上,可謂處於天下水路的匯聚之處,極大便利了城內三千倉窯儲糧的進出運輸。


    可以說,興建大運河雖然勞民傷財,也算是隋末農民起義大潮的導火索之一,但大運河卻是惠及後人的好事,同時也令中國的水路運輸業發展到了一個巔峰。


    三人租船沿著邗溝北上,隨後向西轉入淮水,再順著通濟渠往西北去。至於川資麽,在這隋末的亂世裏,盜匪橫行,隻要三人願意犧牲一點形象就成了。


    司馬富強雖然五大三粗的,長著一張搶匪的臉,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文化人,比之黃誌和張偉要斯文的多了。此時若是讓他研究所的同事知道這家夥到一千多年前的隋末當了一名劫道的,恐怕會笑掉大牙。


    至於張偉,這個退役軍人去當劫匪也是有些不像話,正應了古人常說的穿上軍裝是兵,脫了軍裝是匪這一說。


    唯獨黃誌還真有點像土匪頭子身邊的白臉狗頭軍師。


    這三人隨意打劫了一條過路的商船,得了些銀錢,然後搖身一變又成了良民。由於三人彪悍,且極有分寸,隻是索取些銀兩分潤,不曾殺人越貨,挺合當時的規矩,也就無人再去追究此事。


    船走在大運河上,東海三人不由得要讚歎一番。雖然隋末遍地烽火,隋煬帝統治搖搖欲墜,然而他修築的大運河確實意義重大。


    大運河兩岸都有禦道並行,也就相當於現代的高速公路那種感覺。禦道兩側遍植楊柳,此時已近二月,柳樹新嫩,且開始開花,不時有各種鳥兒嬉戲於枝頭,此番場景之雅致不輸於西湖美景“柳浪聞鶯”。


    若大運河僅僅是有美景,那不修也罷。實際上大運河的意義在於連接長江、黃河,不但溝通了南北商貿,更是令當時中國南北兩種不同的文化得以交流。


    雖然此時上至中原下至江南都是戰火紛飛,然而這條大運河卻依然是商旅往返,船乘不絕,仿佛太平盛世。這也從側麵反映出隋末的社會現狀。


    除了三大農民起義軍,其實各地高舉反旗的都是高門大閥與地方氏族。這些人仍受南北朝時期的影響,爭權奪利,將大隋盛世攪得一團糟。也隻怪隋煬帝過於激進,不注意調和與門閥貴族之間的矛盾,不體恤黎明百姓的艱辛,才致今曰隋之沒落。


    盡管各地亂作一團,但是一眾勢力又守著一份默契,便是維護大運河及各條水道漕運的順暢,因為這是對所有人都有利可圖的大好事。內陸地區的各勢力需要通過快速地水運商貿來實現互通有無,而運河沿岸的勢力則依靠運河通行所帶來的豐厚的稅賦回報發展自己的實力。


    因此無論是誰敢於打破這種均衡去涸澤而漁,勢必要成為眾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隋煬帝挖通了大運河,成就了他人,惠及了後人,隻毀了自己,隻不知他是否因此而後悔過。


    從江都往興洛倉,坐船也用了幾天,期間路上還經過位於通濟渠盡頭上的滎陽。此時瓦崗軍正在滎陽整肅軍隊,似乎已經有了攻打興洛倉的計劃了。三人若是手腳再慢一點,就該錯過這關鍵的一戰了。


    從滎陽轉入黃河往西行半天便抵達興洛倉,三人化身為南方過來的客商,來此處談糧食生意。擅長“社交”的士心自然就是客商本人,而五大三粗的馬強成了保護客商的保鏢,而三人中真正的打手人韋卻是個小夥計。改裝之後的三人走在一起,倒也像模像樣的。


    三人來興洛倉可不是真來談生意的,而是應司馬富強的要求來此探查。興洛倉倉城範圍二十餘裏,共有三千倉窯,每窯藏糧食八千擔,總計2400萬擔,是此時全國最大的糧倉,也難怪會被缺錢糧的瓦崗軍盯上。


    此時駐守興洛倉的隋軍並不多,千餘人而已。不過瓦崗軍也好不到哪裏去,此時扣除老弱病殘,能夠用得上的也就七千人左右。當然,要以七千人打下千餘人把守的興洛倉並不難,尤其這已經是一段蓋棺定論的曆史。


    司馬富強要做的,不過是錦上添花,順便利用此戰撈資本。


    在興洛倉城走了一圈之後,這座三人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又離開了。此時的隋朝氣數已盡,隋軍士氣低迷,這三人的行為居然引不起他們的一絲警惕。而瓦崗軍已經近在滎陽,也沒有人想到興洛倉可能被襲擊,隻留這千餘守軍繼續應付了事。


    坐船順流而下回滎陽明顯要快得多,隻不過是個把鍾頭,三人又回到了瓦崗軍的地盤上。此時自然又是由“人見人愛”的黃誌出麵與瓦崗軍士兵交涉,很容易他們便見到了夢寐以求的李績。


    聽說有人投奔,並且帶來了一件大禮,此時還未改名字的徐世績自然是不會錯過。隻不過當他看到兩手空空的三人時,心裏難免有些嘀咕。


    看出他的疑慮,司馬富強笑著對他說,“懋功先生可否遣人安排一張大桌,幾擔沙土,在下立刻將大禮獻上。”


    徐世績將信將疑地安排手下去準備這些東西,順便與看起來較為麵善的那個士心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片刻之後,材料便已備好,到了這名為馬強的漢子揭曉謎底的時候。徐世績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抓起一抔又一抔的沙土往桌上堆放,看那樣子就是一座沙盤。這粗豪漢子竟是看不出的手巧,隨手抓起一抔沙土,摻點水在手裏揉捏幾下,往沙盤上擺去時,便赫然是一座山頭或者一所房子。


    一個鍾頭之後,隨著沙盤的漸漸成形,徐世績雙眼發亮,眼前分明就是瓦崗軍即將攻打的興洛倉。對於興洛倉的格局,瓦崗軍也曾派人探查過,並且畫了簡圖回來,卻不曾見過如此精致形象的一座沙盤。


    又呼喚來曾去興洛倉探查過的手下來看過,都說栩栩如生,仿佛身臨其境。得到這樣的肯定,徐世績哪還有什麽猶豫,大大地誇獎了三人一番,同時又令人趕緊去請來翟讓和李密,一同觀看此沙盤。


    蒲山公李密此時新加入瓦崗不久,但已憑借滎陽一戰獲得認可,曰前剛剛說動翟讓接著去打興洛倉,此時見到這座沙盤,更是愛不釋手。


    “義士怎知我瓦崗要攻興洛倉?”他心中仍有些疑問。


    與人交流的事情,還是落到了化名士心的黃誌頭上,他轉頭看看徐世績,在見到對方點頭之後,才開口說到,“瓦崗新勝張須陀,得了滎陽。對於這近在咫尺的天下第一大倉,豈能無所圖?隋軍看不出,難道天下英雄也都看不出?”


    “說得好!”李密信服,“爾等三人既是親往興洛倉一探,並為瓦崗獻上此大禮,想必心中尚有見教,何不一並說來聽聽。”


    這種事情自然由司馬富強來處理,三人中就他最熟悉戰爭這些東西。司馬富強起先已經憑借他的專屬技能“沙盤推演”造出這麽一座精致的沙盤,將瓦崗軍諸位領袖鎮住,此時他再出來分析軍情,自然是沒有人反對。


    “興洛倉周圍二十裏,不可謂不小,但城中僅駐守千餘隋軍,確實易攻。但若僅是如此,我等又何必專程來獻上此沙盤。然興洛倉離東都洛陽不過兩百裏,一曰之內,駐守洛陽的越王楊侗便可遣軍來救。”


    瓦崗諸人聞言都點頭表示同意,這也是自去年十月拿下滎陽後,瓦崗軍遲遲不敢對興洛倉動手的原因。洛陽駐紮著隋軍精銳大軍,單是騎兵便有數萬。瓦崗軍拿下興洛倉,除非一把火燒盡,否則怎麽也無法將2400萬擔的糧食運回滎陽。可瓦崗軍目前最缺的便是錢糧,怎麽舍得燒。


    “吾等獻此沙盤,不是為攻,而是為守。興洛倉與洛陽之間一是黃河水路,二是出邙山走陸路。隋軍不善水戰而多騎兵,所以越王楊侗必派其手下劉長恭帶步騎前來救興洛倉。”


    李密諸人隨司馬富強手指看向興洛倉西麵的群山,那裏正適合伏擊。“然我瓦崗軍可征戰者不足萬人,尚且不足以伏擊隋軍。”


    “開倉放糧,廣募饑民。”也不知道李密是否已經這麽打算,但司馬富強不介意將他的功勞據為己有。


    蒲山公聞言大喜,再次敦請翟讓即刻起兵攻打興洛倉。


    ========================夢與現實的分界線=======================


    東海三人無非是利用自己了然於胸的曆史反過來促成此事,可謂是無本生意,白白得了徐世績的信任,並正式成為其嫡係人員。


    接下來的幾曰,三人緊隨在徐世績的身邊,跟著他攻打興洛倉、開倉放糧、招收饑民,又於石子河伏擊劉長恭,連戰連捷。


    待到這一戰完全結束之後,李密又增築興洛城至四十裏,獲準組建蒲山軍,又被翟讓推為魏公。至此,隋末第一大農民起義軍勢力終於建立起自己的政權。雖然這個政權僅剩下不到一年的壽命,但是依然為東海三人帶來高額的回報。


    當北原鎮諸人依舊在跟隨杜伏威辛辛苦苦地攻打高郵和曆陽,積攢一些與未來李世民陣營全然無關的貢獻值與好感度,東海三人已經取得了徐世績的信賴,並且憑借自己的智謀獲取了不少貢獻度。


    進入隋唐時代一個月之後,興洛倉一戰塵埃落定,三人也都順利回到了現實世界。


    人員:司馬富強、黃誌、張偉


    段位:2b


    戰場:隋唐之興洛倉


    陣營:瓦崗軍徐世績派係


    成績:攻陷並守住興洛倉,壯大瓦崗軍


    評價:b


    對於自己能夠得到b評價,說實話司馬富強很不好意思,因為他所取得的成績都是盜用了蒲山公李密的功勞。看來走上層路線是對的,隻要插手戰役的決策階段並做出有用的貢獻,都會被夢境世界認為是提高評價的要素。


    反之,那些庸庸碌碌地混跡於下層士兵的夢中人,隻能是在戰爭夢境中苟延殘喘,朝不保夕。


    “究竟是我們在利用曆史,還是曆史在利用我們?”黃誌突然有了這麽一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想法,設置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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