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隊選擇登牆的位置就在關樓邊上,因為尾東關的關門和東尾關一樣,是由絞盤控製的升降式大門。隻要控製了城樓,便能順利打開尾東關的關門,讓鎮衛隊的大部隊迅速跟進。所以張偉上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張牙舞爪地就近撲向牆頭上值哨的幾名叛軍,其間還順手將城頭的燈火熄滅了兩處。


    等到緊隨其後的曉風上來時,由於光線不足,一時也看不清楚張偉那邊的狀況。隻見到兩名叛軍士兵手捂著脖子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倒來,他趕緊從武器袋中掏出長劍想要迎戰,誰知長劍剛揮出一半,那兩人已經先一步倒地不起,他也被噴了一臉熱乎乎的鮮血。


    第三個登上牆頭的是這段時間被張偉訓練得有模有樣的小七,一看到上麵燈光昏暗,他第一時間便發動了“潛行”技能,隱入黑暗之中,準備給那些剛剛反應過來從遠處奔跑過來馳援的叛軍們一個“驚喜”。


    等到午陽第四個出現在牆頭,張偉和曉風已經將牆頭外麵的幾名叛軍全部清除幹淨,往南麵去堵截從那個方向的來源叛軍。眼看著那個方向過來的都是一些實力低下的雜兵,有這兩個人對付已經綽綽有餘,午陽便轉身往北麵去,結果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把他嚇了一跳。


    眼看著午陽反應過度地拔出樸刀,那影子趕緊小聲地說到,“是我,小七啊。”隨後便向一旁挪開了,隱入更加陰暗的牆頭角落處,就等著偷襲叛軍。


    在他們後麵,司馬富強和殘月的手腳稍微慢一點,也在這個時候上來了,兩人第一時間衝進了關門上的城樓。黃誌則跟在兩名女隊友之後壓陣,等到他也上來之後,隊友們都已經有了交手的對象。


    由於現場沒有值勤的軍官,而把守牆頭的那寥寥三十來個叛軍也不知道夢中人的厲害,甚至連集結人手都沒有,隻是三三兩兩一組一組地聚了過來。他們聚攏的速度甚至沒有東海隊殺的快,不一會兒功夫,牆頭上的尾縣叛軍便倒下了一半。


    直到這一刻,守關的叛軍才如夢初醒地敲響了懸掛在城頭的警鍾,召集人馬前來增援。而這剩下的十來人,竟是不敢再靠攏過來,反而退到登牆的馬道中段,在那裏相持著,不敢和夢中人們硬捍。


    尾東關後麵的一座座軍營裏,此時才終於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還有人罵罵咧咧地怪今夜值守的這班人太吵,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這實在是因為兩關之間長期沒有戰事,大家都安逸了太久的緣故。


    這一會兒李莎已經開始為剛才稍微受了點輕傷的幾名隊員緊急治療。因為有她的存在,張偉這家夥作戰方式越來越不要命,隻要對方的攻擊沒有衝著要害來,為了節約時間,他連閃避一下的耐姓都欠奉,拚著挨一刀也要迅速地擊殺對方。每一戰下來,他都是血染征衣,身上找不到一寸幹淨的布料。當然,別人的血會多一些。


    眼見已經完全控製了尾東關的關牆,司馬富強這才回頭叫到,“殘月,快去開城門,叛軍的反撲由我們來頂!”


    在東尾關的時候,殘月已經試過了開門的絞盤,由於有滑輪的助力,通常有四個普通的士卒合力推動絞盤便可開啟關門。而此刻擁有c段位“蠻力”的殘月一人就能頂得上一般人四個以上,所以開門的任務就由他一力承擔了。


    東尾關方向,自從東海隊順利登上牆頭之後,一支完全由精銳鄉勇構成的十人隊就出發了,他們的職責是移開兩關關門之前的拒馬陣,以便稍後鎮衛隊的騎兵隊能夠一鼓作氣地衝進對方的大門,造成盡可能多的殺傷。


    其實夢中人們雖然承擔了攻堅戰中最難的一部分,但想要真正拿下尾東關,還是要看手下士兵們的發揮。單憑他們九人想要將多達千人的叛軍殺光或者打退,可以說完全沒有可能。戰爭需要英雄,但僅憑少數人的個人英雄主義想要贏得戰爭卻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盡管東海隊已經順利地拿下了尾東關最難攻克的關牆,但是若不盡快地打開關門,讓鎮衛隊的援軍進關,遲早還是會被叛軍以人數上的優勢給反撲回來,那麽前麵的辛苦就白忙活了。


    而開啟關門的絞盤,便在這城樓裏麵。不管是東尾關還是與之相對的尾東關,其關門之上的城樓都有三層高,一層是機關房,裏麵便是升降城門用的絞盤等機械,而其上的二三層則為鍾鼓房和指揮台。


    機關房裏通常是不需要值守的,隻有需要開啟和關閉城門時才有人進入。而二樓和三樓剛才也被司馬富強和殘月掃蕩了一遍,負責敲鍾打鼓的幾名叛軍都已經伏屍於樓上,整座城樓就剩下一樓的機關房沒進去過。


    殘月將大錘收回武器袋,轉身便要走入那黑漆漆的機關房裏。黃誌趕緊從牆頭上拔下一支火把,跟在他身邊幫忙照明。兩人一人一邊,把機關房的兩扇門給推開了。


    火把的光亮還沒來得及把機關房照亮,黃誌首先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絕不是因為機關房久未開啟而產生的陰寒之氣,畢竟此時東洲夢境世界剛剛進入中秋九月,就算天氣轉涼,也不至於會寒意逼人。


    其實這種趕緊應該是源於直覺,也並非第一次出現,每當黃誌遭遇致命攻擊的時候便會出現,久而久之,他也明白這是由自己那未曾聽清的天賦所賦予的能力。所以此刻他毫不猶豫地往後急退,緊接著眼前便出現一柄寒意逼人的長劍,直指脖頸要害。


    黃誌隨手將手中的火把向前擲出,試圖以此減緩對方的速度。然而他的舉動並未能取得實效,在火光中,一張咬牙切齒的麵孔輕巧地向一旁側了一下頭,輕輕鬆鬆地避過了黃誌的火把“攻擊”,手頭上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因此而絲毫延緩。


    殘月不明所以地看到黃誌突然扔掉火把往後退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轉瞬之間,便見一名衣衫不整的叛軍校尉從機關房裏撲出,手握一柄四尺長劍直追著正在不停後退的黃誌而去。


    此人便是當班的宣節副尉,其上司宣節校尉這會兒不知道躲到那個犄角旮旯偷懶去了,而另一名禦侮副尉則鎮守在尾東關靠尾縣一邊的寨門處。他自己則一直躲在機關房裏麵睡覺,直到剛才被打鬥聲吵醒,所以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戴整齊。


    其實這種翹班睡覺的現象長期存在於尾東關,凡是有份值守夜班的軍官都是如此,甚至還在機關房裏弄了一張地鋪公用。至於頂樓的指揮台麽,在那裏打地鋪偷懶實在是有礙觀瞻,就連其上司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說不過去,所以他今夜倒是因此躲過了一劫。


    夢中人們怎麽也想不到叛軍的當班指揮官會不在指揮台上,而是窩在機關房裏睡覺,所以他們將樓上清除完畢之後,根本沒想到關牆上最強的一個敵人其實一直就在他們身邊躲著。


    躲在機關房裏偷看了好一會兒,這名宣節副尉基本上已經了解到這群突襲尾東關的家夥有多麽強悍,其中至少有三個人是自己絕對打不過的,更不用說對方人多勢眾。可是對方既然是來搶關,那就一定要進機關房開門,所以他總有避無可避的時候。最終他選定了兩個適合作為突破口的對象,那便是黃誌和李莎。


    在他看來,這兩人不但實力比其他人都要弱一點,而且都是遠程攻擊手,近戰能力非常差,他有把握一招製敵。這個宣節副尉不得不認為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好,作為被他選定的目標之一,黃誌居然送上門來了。


    所以他毫不客氣地趁著對方推門的瞬間直接下了殺手,隻要能殺了這個弓箭手,他便能趁對方吃驚和慌亂之際,突破重圍,逃回自己人當中去。


    隻是黃誌的感覺隻靈敏也超出了他的想象,竟是在長劍出手的瞬間便反應過來,瘋狂地退後。不過不要緊,正常人倒退的速度怎麽也快不過前進。在沒有經過特別訓練的情況下,即便是擁有“敏捷”技能的曉風也無法做到這點,更不用說黃誌。


    所以他放過了一旁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殘月,而是堅持不懈地追著黃誌不放。甚至在他看來,眼前的弓箭手每多退後一步,他便多一分逃脫的希望,所以在追出兩步之後,手頭上也略有放鬆。


    盡管宣節副尉放鬆了對自己的緊逼,但是對黃誌而言,現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那柄長劍依然是牢牢地鎖定在自己的咽喉上。被人穿喉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他說什麽也不想再來一次。東海隊已經沒有“續命水”了,再挨一下迎接他的就是真正的死亡。


    隊友們都往馬道那邊去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唯有殘月稍微近一點,但是距離也在一步步地拉開,等他反應過來再掏出大錘,黃誌早一命嗚呼了。這一刻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更糟糕的是黃誌幾乎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身後一米遠處便是一堵女牆。即便黃誌後退的速度不輸於對方前進的腳步,退到那裏也就是他生命的盡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又變慢了,他回想到定軍山之後的一幕幕,想起自己被黃忠“射殺”之後,給隊友們帶來了多大的負擔;想起李莎最近拚了命地提升“醫療”技能,隻是為了在隊友們受傷的時候能夠靠她的能力給大家多一分生存下去的希望。


    在黃誌想來,或許對於這支隊伍而言,自己並不是那麽的不可或缺,但是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對於隊友們是多麽大的一個打擊,對於一直默默地在努力的李莎是多麽大的一個打擊。


    不由得,他扭頭尋找著女孩的身影。這些曰子來,李莎因為他的一個承諾,千裏迢迢來到了鷺城。可是他們兩個人真的算一對戀人嗎?甚至沒有一次正式的約會,倒更像是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妻,沒有任何激情,隻是彼此在夢境世界裏相互依賴,相互扶持。


    找到了,她的身影。


    由於事情來得太過於突然,女孩完全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此刻依然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職責中,為黃誌的好兄弟張偉療傷。


    說起張偉,黃誌忍不住笑了,自己把他拉入這個世界雖然是個意外,但或許卻是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別人視之如虎狼的夢境世界,對於這個家夥來說卻是甘之如飴,再適合他不過。從他最近愈發凶狠的戰鬥方式來看,這家夥一身的熱血已經完全被點燃了,沸騰了。居然把自己的身體當做盾牌來使,拚著讓自己受傷,也要限製對方收回武器去防守。夠瘋狂!


    受到張偉這份瘋狂的刺激,黃誌突然有了辦法。這時他腳下一個踉蹌,眼看著便要往後倒去。


    宣節副尉趕緊將劍尖下移數寸,繼續直指黃誌咽喉。這一會兒他已經決定要殺了這個弓箭手,否則遲則生變。那邊那個跑得比戰馬還要快的劍手已經轉頭看向這邊了,據他剛才的觀察,此人隻要一眨眼工夫便能跑到自己跟前,到時候就沒那麽容易得手了。


    這時候,黃誌卻又突然站直了身子,身體微微向左側過幾寸。此時因為兩次調整姿勢的緣故,他腳下已經停住了,任由那柄長劍穿胸而入,直透後背。


    盡管痛徹心扉,他卻苦中作樂地對著宣節副尉笑了笑,從武器袋裏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前紮去。


    在宣節副尉眼中,黃誌那種帶著痛苦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不過他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更加難看。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用這種自傷的手段來化解自己的致命攻擊,而且由於慣姓的緣故,他此刻已經與對方近在咫尺。


    此刻宣節副尉麵臨兩難的境地,由於彼此間距離太近,要想拔出插在黃誌右胸的四尺長劍,他就必須後退一大步才行。這樣一來,他或許還有機會殺了眼前的弓箭手,但一定會被對方包圍起來,失去最後的突圍機會。


    而要他放棄武器全力逃跑,倒是可以趕在其他人圍堵之前衝出去。但是以那名劍手的速度,一定會被追上,那時候他便會毫無還手之力地任人宰割。


    這個宣節副尉也是個狠角色,當即受了黃誌的啟發,也不再糾結。“不就是挨一劍麽,他能挨得,我還怕什麽!”把長劍留在黃誌的胸口,自己則轉身就往馬道上狂衝,甚至右臂上還被黃誌的匕首劃了一道。若是再晚一步,他身後的殘月也已經掏出了大錘就要砸過來,那時候他可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曉風,幹掉他!”強忍著疼痛,黃誌高喊到。


    曉風本來確實是有往這邊瞄過一眼,可是因為黃誌扔掉了手中的火把,城樓一帶又是一片黑暗,他還真沒看清這邊發生了什麽,隱隱約約隻看到兩個人影在那裏一進一退地不知做些什麽。


    此時宣節副尉從陰影中跑出來,那身叛軍軍服倒是相當明顯,又聽到黃誌的呼喊,曉風頓時明白過來,當即發動“速度”效果向著這個方向奔來。不過他的反應已經是有些晚了,除非他肯追著宣節副尉到叛軍人群中去,否則最多在對方的背上劃一劍,要想殺了宣節副尉已經是沒有可能了。


    宣節副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這次應該是能全身而退了,最多再受點輕傷。從一開始他最擔心的便是曉風的速度,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不用愁了。


    東海隊的其餘夢中人都站在馬道與牆頭的銜接處,將馬道入口擋得嚴嚴實實的。不過宣節副尉並不需要從那裏下去,他可以直接在距離這些人數米的地方跨過關牆內側的矮牆躍下,這裏到馬道的高度僅有兩米多,想從下麵上來或許不容易,但是從上往下就簡單了。


    曉風勉強追上了他,不過這個距離確實無法給對方致命的一擊,除非有人能夠攔他一下。


    就在宣節副尉得意洋洋地跨過矮牆往下跳時,他的背後突然伸出一支胳膊,一把匕首從陰暗處伸出來,橫在他的脖子前。


    宣節副尉腦海裏一片空白,他看到了這支匕首,但是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因為他已經開始下墜,就像自己把脖子往匕首的鋒刃上麵送去一般。


    伴隨著如中敗革的撕裂聲,宣節副尉的脖子被拉開了一半,重重地跌落在馬道上,噴射出來的鮮血得如同一掛瀑布一般,一瞬間便失去了生命。


    在他頭頂上的矮牆後麵,小七現出了身形。作為東海隊編外隊員,同時也是最弱的戰力,他的職責並不是和隊友們一起把守馬道,而是躲在一旁伺機殺傷敵人。這一刻,他發揮了奇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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