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軍拿下橫斷關時已是第十二曰淩晨,經過短暫的三天休整,東洲時間第十四曰的深夜,夢中人再度脫離了勢力夢境,至於暴離關的和平起義更是發生在周四夜的後話。


    在“現實”世界經過一個乏善可陳的白天,入夜之後,東海隊再度進入了戰爭夢境。


    因為與天山隊的約定,隋唐主線的首席夢中人“內定”給了詹慕思,所以在李唐陣營中與之並駕齊驅的東海隊本周不打算再進這條主線,留下足夠的空間和時間讓天山隊去自由發揮。


    其實司馬富強和黃誌都知道,這不過是個禍水東引或者說是明哲保身的做法,東海隊不想再麵對更多虎視眈眈的敵人。


    所以今夜的夢境是由曉風先行入睡,衝著南北朝主線去的。然而夢境世界就是不甘心讓夢中人如此輕易地把握自己的命運,非得橫插一杠子,再次讓東海隊偏離了預定的目標。


    他們出現的時代是楚漢相爭的年代,這一次做出判斷的不是戰爭史專家司馬富強,而是曾經參加過巨鹿之戰的兩人。


    黃誌和張偉剛醒過來時便覺得自己身上的軍服和略顯簡陋的兵器有些眼熟,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跟著司馬富強這麽些曰子,稍作一番推理,很快便得出了那個結論。


    司馬富強饒有趣味地看著兩人,想聽聽他們會如何推斷具體的戰役和時間。


    張偉不喜歡動這個腦筋,便把這個工作完全交給了黃誌去負責。


    黃誌思考了片刻,立刻有了答案,“我們上一次進入楚漢相爭的年代是巨鹿之戰,雖然我不太記得具體的年份,但是可以肯定一點,在同一個曆史時期,我們經曆的戰爭夢境必然是順序進行的,而且通常也不會隨意轉換陣營。”


    司馬富強點點頭,黃誌的論據是毫無問題的,至今沒有出現例外的情況。聽他這麽一番推理,其實最終的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所以要麽是界定‘楚河漢界’的滎陽之戰,要麽就是項羽的最後一戰垓下之戰。”黃誌卻依然沒有準確的結論,而是在兩個選擇之間搖擺。


    眼見黃誌在為二選一而煩惱著,司馬富強不得不出言提醒,“滎陽之戰曆時兩年,是曆史上有名的拉鋸戰,其實並無什麽劇烈的戰事,無非是串聯彭城之戰和垓下之戰的一個過場,之所以那麽出名,是因為‘楚河漢界’的典故。”


    “啊!我忘了還有個彭城之戰……”這下子黃誌有些抓瞎了。


    司馬富強無奈地搖搖頭,看來黃誌是沒辦法從糾結中擺脫出來了,隻得接替了他的分析工作,“滎陽之戰是不可能了,夢境世界從未選擇過如此漫長而又拖遝的戰役作為我們的戰爭夢境。而彭城之戰發生在公元前205年夏天,項羽在彭城大敗劉邦的漢軍,隨後劉邦退守滎陽。兩軍在滎陽你來我往地進行了兩年的拉鋸戰,於公元前202年秋天,糧盡的楚軍不得不與漢軍議和定下了‘鴻溝為界’的約定。”


    黃誌聽著隊長的分析終於有些明白,此時天氣相當寒冷,他們身上的軍裝顯得太過於單薄,每個人都瑟瑟地發抖,絕對不可能是發生在夏天的彭城之戰。


    看到黃誌若有所悟的表情,司馬富強肯定地說到,“沒錯,所以我們進入的是發生在漢高帝五年十二月即公元前202年的垓下之戰。”


    “垓下之戰……”黃誌聞言默然,記得周一夜剛剛經曆過和張郃的生離死別,沒想到接著又要送走中華五千年威名最盛的西楚霸王項羽。


    項羽的一生所有的戰役幾乎都是在以少敵多的,卻隻嚐一敗,隻是這一敗的代價太過於巨大,讓他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公元前二零九年,二十四歲的項羽與束縛項梁在吳中刺殺太守殷通。此役項羽獨自斬殺殷通手下的衛兵近百人,以威猛無儔的姿態在曆史舞台上登場。


    公元前二零八年六月,二十五歲的項羽隨項梁在雍丘大戰李斯的兒子——三川郡守李由,項羽於萬軍之中斬殺李由,破三萬秦軍。


    公元前二零七年巨鹿之戰中,項羽又以五萬不到的人馬大破秦將章邯手底下的四十萬大軍,西楚霸王之名從此聞達諸侯,威震天下。


    公元前二零五年彭城之戰,項羽更是以三萬精兵勇破諸侯聯軍五十六萬人,將劉邦趕回滎陽一線。


    滎陽之戰後,公元前二零二年十月,劉邦在張良的建議下撕毀了“鴻溝為界”的和議,率二十萬大軍追擊糧盡而退的十萬楚軍,竟被憤怒的項羽悍然發動反擊,斬殺漢軍近兩萬人。劉邦不得不退入陳下堅守壁壘,同時裂土封侯,求來齊王韓信和梁王彭越的援軍。


    最後便是公元前二零二年十二月的垓下之戰,賠累不堪、饑寒交迫的十萬楚軍不得不麵對五路漢軍合計七十萬人。即便是這樣,麵對被稱為“漢初三傑”、“兵仙”、“戰神”、“國士無雙”的韓信,項羽依然帶領十萬楚軍給對方造成了十幾萬的傷亡,雖敗猶榮。


    夢中人們走出營帳的時候正值清晨時分,垓下大營裏十萬楚軍已經忙碌起來,扒著樹皮草根胡亂地填肚子,連吃飽都談不上,更遑論吃好。


    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麵孔突然出現在黃誌和張偉的麵前,兩人回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到,“範勇兄弟,你變瘦了。”


    這個叫做範勇的大個子是他們在巨鹿之戰中結識的,第一次相見之時,這個大個子可憐兮兮地捧著一罐黃豆湯問兩人是否要吃點。再次相見,大個子已經瘦成了根竹竿,手裏抓著一把草根,就著雪水胡亂地吞咽著。


    範勇嘿嘿地傻笑了一聲,雞同鴨講地回答到,“兩位兄弟,楚霸王找你們去商議今天的戰事呢。”


    黃誌無奈地拍了怕他的肩膀,夢中人的武器袋和醫藥包都攜帶不了口糧,否則真想給他弄一些吃的。


    張偉強忍著心酸扭過頭去,生怕多看他一眼就會掉下眼淚,軍人不怕流血不怕犧牲,就是看不得戰友受這樣的苦。


    兩人隨便又和他閑扯了幾句,便往項羽的大帳趕去。


    再次見到項羽,這位西楚霸王同樣也清減了許多,年僅三十一歲的他看起來足有四十歲的模樣,再不見當年的意氣風發,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滄桑。


    項梁和範增死後,這兩年他很不容易,這個軍事上的天才卻是個政治上的低能兒,屢屢做出昏庸的決定。哪怕他身邊能有一個幫他分擔這些事的人,恐怕楚漢之爭將會呈現另一種局麵,曆史也將被改寫。


    見到兩人入內,項羽也沒說什麽閑話,直接單刀直入地說起了自己的安排,“我今曰欲與劉邦小兒決一死戰,需率騎兵直突其中路,斬劉邦於馬下!煩請二位兄弟為我帶步軍隨後跟進。”


    “難道連最後一次並肩作戰的機會都沒有?”黃誌欲言又止地看著楚霸王,心中的悲哀更甚。


    項羽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以為兩位兄弟已經答應了自己的安排,便為他們留下兵符,自己匆匆地離開了大帳。


    等到兩人回過神來,卻再也追不上項羽,他已經帶著騎兵先行出發了。


    黃誌召集等在帳外的隊友們,帶著已經準備好了的步軍隨後跟進。


    一路向前行進,隻見項羽騎兵所走過的中路留下無數的屍體,絕大部分是漢軍士兵的,可見其悍勇無比。但是夢中人所率的步軍就沒有那麽強的戰鬥力了,快便麵臨了漢軍的堵截和包夾。


    中路韓信大軍足有三十萬,雖然采取了逐層防禦的緩衝式防線,依然無法阻截瘋狂推進的項羽,防禦陣列被鑿穿了數十層。但是在楚軍騎兵通過之後,這些陣列又從兩邊向中間聚攏過來,補上了被鑿穿的缺口,對於衝擊力不強的步軍來說就是致命的。


    一層、兩層、三層……無論夢中人如何賣力地衝殺,始終跟不上項羽騎兵的步伐,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在遠方的盡頭。


    “步軍會全滅的!”雖然很不願意打擊黃誌,但是這時候司馬富強終於還是發話了。


    “為什麽?”雖然很傻,黃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韓信用這種戰術來拉開楚軍的陣型,令得楚軍步騎脫節。同時他讓孔熙和陳賀的左右兩軍迂回包夾我們步軍,到了下午,整個包圍圈將完全成形,楚軍步軍將被圍殲。”司馬富強與其說是在分析局勢,還不如說是在闡述一個曆史的事實。


    黃誌和張偉同時陷入了沉默。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該是時候撤退了。”這才是司馬富強真正想說的話。


    一直沒說話的張偉突然開口,“你覺得這些楚軍士兵會退縮嗎?”


    大家聞言四下裏打量一番,那些楚軍士兵雖然餓得瘦骨嶙峋,但是個個眼神依然如此的倔強與驕傲。他們寧願選擇戰死,也沒有絲毫後退的想法。


    司馬富強補充到,“我說的是我們,不包括楚軍步軍。垓下之戰是一定要輸的,哪怕對麵指揮的人不是韓信,麵對如此多的困難,楚軍也沒有贏的可能。就算是熟知這段曆史,我依然想不出改變楚軍命運的辦法。”


    “可是我們不跟上去的話,項羽他不會有事嗎?”黃誌真正不舍的是曾經並肩奮戰過的楚霸王。


    “你跟得上去嗎?”司馬富強反問了一句。


    早在一個時辰之前,楚軍最後一名騎兵已經消失在司馬富強的視線裏,哪怕他發動了“登高遠眺”的能力,也無法看到一個站著的楚軍騎兵。眾人隻能在腳下血肉模糊的屍體當中發現那些已經先他們霸王一步解脫的江東子弟兵。


    司馬富強現在和他們商量的已經不是這場戰役本身,而是東海隊夢中人的自身安危。黃誌和張偉必須做出決斷,究竟是要意氣用事,還是要為隊友們的生命負責?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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