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明,他正坐在季恒集團的席位上。


    今晚的他換了標準的職場發型,風度翩翩,那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裝更提升了他整個人的氣質。


    “路經理,我敬你一杯。”


    “這怎麽敢當…季總,應該我敬您。”路天明舉著酒杯,露著應酬的官方微笑。


    季景陽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時不時地向諸位舉杯,而路天明,他也回以禮貌的點頭。


    蘇涵站在一旁呆呆望著——這兩個互相敬酒的男人,一個是曾經拋棄她的“父親”,另一個,是她曾經最信任的大哥哥。


    蘇涵的心被狠狠擊碎了。他們,真的變得無比遙遠……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蘇涵離開葉俊軒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餐桌忽然安靜了幾秒,人們將目光投向了這邊。


    葉俊軒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蘇涵發生什麽事了,充滿歉意地向在場來賓點頭後,他追隨而去。


    ……


    在衛生間外的公用洗手池,蘇涵把水龍頭開大,雙手捧著涼水浸在嘴邊,這才平靜了一點。


    那真的是路天明嗎?他在季景陽的公司工作?


    怪不得那天蘇涵問他在哪裏上班他會欲言又止,蘇涵自嘲地笑了。他不敢告訴她吧,明知道她對父親的恨,明知道,她會對他在那裏工作有想法…


    路天明,他是她的青梅竹馬,是她最信任的大哥哥…他答應過她會永遠守護她的。可是,如果不是今天被她撞到了,他又打算瞞她多久?


    他為什麽要在她恨的人手下工作?


    這到底是為什麽?


    想著想著,蘇涵心裏說不出的難過。他為什麽要騙她?他好像總在揮霍她的信任,還是,他從來沒有在乎過她的信任…


    葉俊軒趕到洗手區時,被路天明從另一邊搶了先。


    蘇涵在鏡子裏看到了路天明的臉。她沒有看到磨砂玻璃後,葉俊軒的身影。


    “涵涵……”路天明走近了半步,看著身穿晚禮服的她,忽然異常陌生。就好像有種莫名的力量在阻止他們繼續靠近。


    蘇涵沉默了,低頭看著池子裏的水一點點盤著漩渦消失,空蕩蕩的。


    她不想聽解釋,什麽都不想聽。讓她一個人安靜一下。


    這不怪天明,他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力,在哪裏工作是他的自由…是她自己太心胸狹隘了,無法原諒父親、接受父親。她需要時間自己消化這件事情,其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蘇涵擠出一個微笑,緩緩轉過身來:“天明,今晚的宴會玩得還好嗎?”


    她的話題是那麽無關緊要,讓路天明愣了愣。


    “嗯,還好。”他也隻好這樣回答了蘇涵的問題。這樣的他,連他自己都覺得別扭。


    葉俊軒站在玻璃另一側,聽不見兩人在交談什麽。可是看他們彼此猶豫、又彼此渴望靠近的樣子,背後肯定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路天明,是蘇涵曾經夢囈的名字。葉俊軒永遠也不會忘。想到這,他不禁握緊了拳。


    “工作…也還好吧?”蘇涵的聲音在顫抖,可是,她還保持著微笑。


    季恒集團市場部總經理,路天明——蘇涵看到他左胸口的名片上明晃晃地印著。


    路天明沉默了。他了解蘇涵的性格,她是不會把傷心寫在臉上的,麵對再痛苦的事,她也能笑出來…


    “涵,你聽我解釋。”


    路天明剛想開口,看到葉俊軒從玻璃窗外移出右半個身子,他一時語塞。


    “涵涵,怎麽樣,你感覺好些了嗎?”葉俊軒雙手插兜,走到蘇涵身邊,看了一眼路天明:“哦?路經理也在,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他還很隨意地笑了笑,就好像真的不介意。蘇涵又不是傻子,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


    “葉總,您這是哪的話。”路天明馬上聽出了葉俊軒話裏的意思,離蘇涵遠了一點。


    葉俊軒雙手放在身前,對路天明笑得很禮貌:“涵涵這是第一次跟我出席宴會,要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還請路經理包涵。”


    字字句句都在拉開兩人的距離——涵涵是葉俊軒的人,而不是他路天明的。


    路天明心裏很不是滋味,但還是知趣地點了一下頭。


    “那,路經理,真不好意思。我要帶我的女朋友回去了,您看?…”葉俊軒攬著蘇涵的肩膀,就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路天明的目光黯淡下去,向兩人淺淺點頭:“抱歉,打擾到您和蘇小姐了。”


    蘇小姐…


    蘇涵呆呆地望著路天明,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變得這麽陌生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看著原本熟悉的人變得陌生,變得遙遠。那種想抓住卻又無力的感覺,很難過…


    “親愛的,我們回去吧?”葉俊軒親密地攬著蘇涵的腰,他不是沒有看到蘇涵眼中閃過的失落。


    ……


    在宴會昏暗的燈光下,蘇涵雙臂伏在那雙堅實的肩上,隨他的舞步緩緩移動著。葉俊軒忽然抓住她的手:“你在想什麽。”


    語氣裏盡是不可違抗。


    “沒想什麽,跳舞…”蘇涵隻和他對視了一秒。


    他用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兩人的手完美扣在一起。他在她耳邊低語:“你是我的女人,你的眼裏隻能有我。”


    蘇涵凝視著這個男人,他的眼中充滿了懷疑與不信任。


    “看見舊情人,傷心了?”葉俊軒見蘇涵沉默,幹脆把話題挑開。


    蘇涵不想解釋。她和路天明不是他想象的那種關係,他顯然誤會了。她之所以會分心,隻是想不通…


    “怎麽不說話?”葉俊軒笑了。她越是這樣,越能證明她的心虛。


    “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蘇涵累了,甩下一句他愛信不信的話。


    永遠不要解釋自己,信任的人不需要解釋,而不信的,怎麽解釋也是徒勞。


    葉俊軒甩開蘇涵的手,冷冷地望著她。


    蘇涵沒有逃避他的目光。他這是何苦呢,他明明不愛她,卻想要掌控她,可能麽。因為自己眼裏容不下沙子,他就把所有他所認為的沙子統統摧毀…


    就在這時,他忽然狠狠吻住了她。


    她捶打他,沒有用。他牢牢抱著她的身體,火熱的唇舌在她的唇間渴望地遊走著,熱情,曖昧,迷離…充滿了占有欲。


    “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他放開她的唇,聲音低沉得可怕。


    “我本來就不愛你。”他們這對情侶原本就是假扮的,還想讓她怎樣?要她裝出很愛他、全心全意屬於他的樣子,她做不到。


    他握著她的脖頸,貼近她的耳廓:“那我就讓你愛上我。”


    葉俊軒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懷中的女人,那欲望的目光,幾乎要把她吞噬幹淨。


    他隻讓她愛上自己,卻從未承諾愛她——這是作為一個玩物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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