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麽?”葉俊軒蹙起了眉頭,對父親的話感到不解。


    “我讓你帶那個女人回來見我。”葉誠的口吻依然很強硬,句句都透著長輩的威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


    葉俊軒沒想到父親的消息這麽靈通,現在除了這件事,父親大概又安排了很多眼線在自己身邊,時刻了解他的去向。


    葉俊軒沉了口氣,一把拉起了蘇涵的手。蘇涵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落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了。


    “我不會帶蘇涵回去的。”葉俊軒的眼神異常堅定。無論他們兩人會有怎樣的未來,他現在也不能把蘇涵的命運交到父親手裏。


    蘇涵依偎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帶來的溫暖。聽著他心跳的聲音,她卻很有哭的衝動。


    這個懷抱是她永遠的依賴,隻有被他攬在懷裏的時候她才會有安全感。如果時間能在這一刻停下來該有多好?她不想失去他,無論用怎樣的方式,隻要他願意陪在她身邊就好。


    “爸,這是我自己的事,請您不要操心了。”葉俊軒努力保持平靜,可是蘇涵的手他卻越握越緊。他深情地望了她一眼,看著她無辜的樣子,他的心依然被牽動了。


    葉俊軒很清楚父親是怎麽想的,如果他對蘇涵抱有猶豫,父親一定是想趕盡殺絕。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讓蘇涵躲一躲,不要迎著這個風口浪尖去見葉家的人,隻有這樣才是對她最穩妥的。


    葉誠的心情顯然不怎麽好,很嚴厲地訓斥道:“你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現在是什麽時候?輪得著你做決定嗎。”


    葉俊軒被父親一句話噎了回去。他的確沒辦法頂撞父親,在葉家,父親才是最有話語權的一家之主。


    每次都是這樣,葉俊軒人生裏的哪件事能自己決定?每次都是由父親擺布的。


    “我會送蘇涵走的,再也不到您的眼前來煩您。但是,也請您不要對她不依不饒的,她並沒有做錯什麽。”葉俊軒沒想到自己有這樣的勇氣對父親說出這些。他隻是不想讓蘇涵受到傷害,聽父親氣衝衝的口氣,顯然會對蘇涵做出什麽不利的事。


    我會送蘇涵走的——不知怎麽,蘇涵聽到這句話覺得心裏酸酸的。


    她最終還是成為了他生命中的絆腳石。她那麽努力地愛他、不斷完善自己,可還是配不上他。現在除了這件事,他們之間已經徹底不可能了,她也不會死纏爛打地非要他給自己什麽,一切悲劇,都不過是她自己太認真罷了。


    她到底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非他不可?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沒骨氣,會因為一個男人脆弱到這種程度。她好恨自己不能再堅強一點,不能瀟灑地轉身離去,直到非離開不可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麽依賴這份感情。


    “她沒有做錯什麽?”葉誠諷刺地反問道,聽兒子這麽說他簡直想笑,“她錯就錯在生在了季家,是那個人的女兒!”


    電話裏葉誠的聲音很尖銳,蘇涵站在一旁都聽到了。她無法掩飾自己的心痛,她原本是無辜的,可是人人都要把矛頭瞄向她,她真的很想問問,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爸……”葉俊軒語塞。他明明很想再和父親解釋幾句,很多話卻如鯁在喉。


    “你們兩個立刻回來!”


    葉俊軒的表情變得堅硬了,蘇涵猜到葉誠已經掛斷了電話,他們父子間的對話總是充滿了火藥味。


    “我不要回去……求求你,我不想去。”蘇涵雙手抱住葉俊軒的腰,很害怕地說道。她寧願被葉俊軒趕走,也不希望被葉叔叔冷眼相待。


    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葉俊軒的表情空蕩蕩的,任憑蘇涵在他懷裏哭泣,他始終麵無表情。父親的這通電話也讓他心裏很難受,他不過是想做自己的選擇,不受任何人的幹擾,安靜地思考一下,然後選擇自己最需要的東西。可是,父親連他的這個權利都剝奪了。


    他是真的愛這個女人,也很想和她共度一生。這些事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上車。”長時間的沉默過後,他隻對她說了兩個字。


    蘇涵更加慌了神,死死地抱著他不肯放開:“軒,你不能這麽對我!我不去……”


    如果是被葉叔叔強行要求回去的,那她寧願自己走掉,永遠不出現在他們父子麵前。


    葉俊軒轉過身來,用鷹一般鋒利的目光看著麵前的女人:“我讓你上車。”


    他的語氣冷冷的,比身處在這冰天雪地更讓她感到心寒。她的雙臂還緊緊地抱著這個男人,可是她也知道,她已抓不住他的心。


    他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母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母親的事,所以,他最終會選擇拋棄蘇涵。


    “那…我聽你的話,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凶?”蘇涵拉著葉俊軒的衣角,抬起頭來怯怯地仰望著他。她真的很怕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隨時可以棄她於不顧。


    葉俊軒的心一次次地被刺痛著。他多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意,不要怕他,他也是迫不得已。


    他要怎樣解釋她才明白,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不得已用冷漠偽裝自己,不得已對她狠一點,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死心。


    他不能再愛她了,這一次是真的不能。


    “你剛才沒聽到?我爸親口說讓我帶你回去見他。”葉俊軒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還是那樣冷冷的,“聽到了就上車。”


    蘇涵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雪地裏。她就是無法接受這樣冷漠的他,他可以不要她,但是不可以對她這麽冷硬,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樣。


    “該死的女人,你沒聽懂我說話嗎?”看蘇涵靈魂出竅的樣子,葉俊軒狠狠地拉過她的手,強硬地將她帶到了車子旁邊。他又很用力地打開了車門,對她嗬斥道:“上車!”


    蘇涵剛坐上副駕就開始止不住地哭,她心裏憋了太多委屈,就快要支撐不住了,難過的淚水如同泉湧,很快浸濕了她的臉頰。


    她隻是希望他對自己溫柔一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言冷語。可是她明白,這些都變成了奢求,他們之間注定就要變成這個樣子的。


    “轟”地一聲,葉俊軒狠狠踩下了油門。


    ……


    葉俊軒把車子開得很快,他肆虐地帶動法拉利在夜幕下的城市中穿梭著。雪雖然停了,但街道上還四處可見厚厚積雪,好像油畫一樣。車窗外景色很美,空氣更是清新宜人,可是他們都無心留戀。


    蘇涵一路上都一言不發,垂著頭坐在副駕上,她的心已經死了,從他對她發脾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她的淚一直沒有停過,一股接著一股,那股傷心好像源源不斷,她從車子的反光鏡裏都可以看到自己哭紅的眼圈。


    不知何時,車子忽然刹車停住了。原來是紅燈。


    葉俊軒單手扶在方向盤上,努力不去看身邊坐著的女子。他知道她一直在哭,也知道她心裏的委屈,可是他不敢關心她,生怕自己控製不好那顆心。


    他要怎麽做才不會傷害她?不,他已經傷害到了,也許這世界上隻有他才能讓她這麽傷心。


    “別哭了。”葉俊軒實在看不下去,從後座拿來紙巾遞給蘇涵。他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溫柔,就連眼淚也不想為她擦拭。


    蘇涵一個人孤獨地抽著紙巾,眼淚擦了一次又一次,好像永遠都擦不完。


    傻女人,他靜靜地心想。


    這終究還是他的錯吧。是他心胸不夠開闊,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如果能把仇恨看得淡一些,他也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可是,看著她靜靜哭泣的側臉,他還是忍不住那顆深愛著她的心。


    他驟地向她靠近,不顧一切地在她唇邊印上了一個吻。


    蘇涵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嚇到了。他怎麽會吻她?他剛才還表現得很嫌棄她,巴不得早點把她拋棄。


    “你這個傻女人!別哭了。”葉俊軒近乎嘶喊般地說道,他的眼中都充滿了悲傷的情愫。


    他希望她不要哭了,再這樣下去,他會恨死他自己。


    蘇涵顫抖著放下拿紙巾的手,又怯怯地瞥了他一眼。他的表情還是那麽凶,可是眼神中似乎多了幾分溫柔與不舍。


    她不敢盲目地相信什麽,尤其是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


    她不確定他還是否愛著她,還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守護這份愛。如果他問她一萬次,一萬次她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她愛他,不能沒有他。


    葉俊軒也同樣注視著她,兩人就這樣望著對方的眼眸,誰都沒有說話。


    在這個喧鬧的街頭,一切都是吵鬧而浮華的,隻有他們彼此的心跳聲還在守著那份寧靜。


    “嘀——嘀——”


    直到後麵車子按了喇叭,葉俊軒才反應過來路口已經變綠燈了。他立刻調整好狀態,重新發動了車子。


    既然走到這一步,他已經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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